在她玩我玩得起劲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冷清的声音,那是姜尚书的孙女,也算半个礼部的人,她擅长星占,经常会来提醒母后最近适宜干什么,忌讳干什么,反正就是迷信。
她的名字叫姜池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像是大叔穿的道服,不伦不类的,又有点神秘的气息,之后母后送了她很多奢华的衣服,她穿起来比母后漂亮多了,她的脸蛋就像现在的BJD娃娃一样精致,只可惜是个冰山美人。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她微微伏身,那动作有点男子的挥洒,这孩子的父母早亡,是被那个没情趣的尚书爷爷带大的,也难怪了。
“池月妹妹,不必多礼。”母后过去扶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我的面前。
“雷儿殿下好。”她冷冰冰的说,看得出她跟我一样都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人,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且这姑娘还不是普通的别扭,母后让她叫我雷儿,她却偏偏要加个殿下,她叫着都不觉得拗口么?
“妹妹,你手上拿着什么?”母后明知故问,那是一朵白蔷薇,不过我也理解母后,谁让这丫头寡言得不行,不找点话她一天都不会开一句口。
“花信风。”她简单的说。她初来这里的时候拿着梅花,说是初次见面的问候礼;第二次来的时候拿着山茶,说是正好应了花期;之后每次来都会带来不同的花,她只有这点倒是很像个女孩子家。
“五气三侯,蔷薇?”母后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花。
她们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只知道按照这里的历法,每一段时间会有那段时间所代表的花开。
倒是母后与她相处的样子实在是很融洽,两个美人聊天,时不时会自然的做出一些女子间特有的亲密动作,光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晚上,父皇又来接我,他果然又在抱怨姜尚书了,说他逼着他去太学视察,还说什么“天子居青阳大庙,乘鸾路,驾苍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这句话父皇是模仿姜尚书的口气说的,实在是惟妙惟肖,他又接下去牢骚:“连朕的衣食住行都要管,他算个什么东西!”
曾经有一次父皇抱着我碰巧撞见了姜尚书与管理父皇行程的太监争执,威猛的姜尚书硬是逼着那太监把父皇休息的时间挪开,说什么天象不妙,让父皇去祭坛站上半天。父皇见了立刻抱着我绕路走,据说那之后他被姜尚书逼得忙了好几天。
我也稍微理解父皇能对姜池月那等美貌的女子不动凡心的原因了,他根本碰不起人家,忙着躲还来不及呢。
“马上就是清明和上巳了,那老家伙又要来烦了。”父皇真不是普通的絮叨,他绝对是欺负我还没学会走路,跑不掉,直接把我当成他的心灵垃圾桶了。
“上巳是什么?”我再不问他又要继续罗嗦下去了。
“你从前住的世界没有这个节日?”父皇反问。
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听过清明节,我实话实说结果被父皇弹了一下额头,他说:“你白活了16年。”
这人到底以为自己多伟大?要不要我告诉你计算机的构造?
“上巳、中元节、十月一是三大鬼节。”父皇解释。
这当中我好像就听说过一个中元节,话说原来我从前过的国庆节一直是鬼节……
“雷儿,你从前整天到底都在干些什么?”父皇一脸不可思议。
白天读书,晚上玩游戏,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不过父皇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我懒得跟他较真,免得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他记恨,但是拐着弯耍他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我们从前的鬼节叫万圣节。”
“万圣节?习俗如何?”父皇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那天要用南瓜刻成鬼灯,孩子们装成鬼的样子,提着南瓜灯,到别人家里讨糖吃,讨不到就捣乱一番。”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被自己雷了一下,混蛋!我到底穿越到哪个平行世界来了?
“胡闹!”父皇立刻得出了结论,想也知道,中国是个重礼数、尊长的保守国家,他的下一句大概就是:“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父皇真的说出口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学占星了?
“你也那么做过?”父皇又问。
“那倒没有……”
“那不是你们的节日习俗吗?”父皇又要刨根问底了。
“其实万圣节也是西方国家传过来的,就跟‘国际象棋’一样,那里是跟我们完全不同的国家,连鬼神也不一样。”
“鬼神也有不同?”父皇非常感兴趣,他本来不怎么信这些的,估计是想听了好参考一下去打压姜尚书的方法。
“据说那里有天堂和地狱,天堂里住着神的使者,他们是带着羽翼的天使,灵魂越是崇高,天使的翅膀也越是多,最多是九翼;地狱里住着蛊惑人类的恶魔和堕落的天使,听说那里的魔王也是由天堂堕落下去的。”
我解释完,父皇很不合时宜的说了句:“鸟?”
他的脑子怕是转不过来了。
“天使长得跟人一样,只是背后长出了巨大的羽翼而已。”我伸出手往他背后比划了一下。
父皇想了一下,把我抱进怀里,“那样就不能从背后贴紧心爱的人了。”
喂喂!这台词怎么那么肉麻?问题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居然没有一点不自然,他如果不当皇帝绝对是个秒杀级的少女杀手。
第六道雷
姜池月那丫头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带着楝花。
我眼睁睁看着母后把她迷昏了过去,我喊了一声母后,她只沉默着把我抱出了她的寝宫。
我一直以为她们有多和睦,就是有一方要背叛,也绝对不可能是母后,可惜事实证明我错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实在是太过复杂。
姜池月也纳闷了吧,不管她信不信母后,她应该跟我一样找不到母后会害她的理由,所以才那么轻易的就中了母后的套。
可恶!我看错你了!!我可不想被这么阴险的人生出来!
我挣扎起来,母后见了温柔的把我抱在怀里晃,还用很是慈祥的声音哄我:“雷儿乖。”
乖你个头啊!!你刚刚害了一个人啊,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吧!?你怎么还有脸那么镇定!!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她抱着我在外面晃了很久,天色都快暗了,我一直在想回去的时候会看到什么光景,她不会一把火烧了自己住的地方,装成意外吧?
“雷儿,对不起。”她突然低下头这么对我说。
知道对不起就别做啊!靠!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莫名其妙,上辈子某个变态杀我之前也对我说过这句话,怎么我身边净是些不可理喻的禽兽!?
有点出乎意料,母后抱着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父皇和姜池月在做爱。
呃!女人太恐怖了,这又是演得哪一出!?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丈夫送去别的女人那里?
父皇发泄完,用杀人的眼神看向母后,顺便也杀气满满的瞪了我一眼。他不是想让一个才刚学走路的婴儿给他通风报信吧?况且这女人又没事先跟我说过。
不过母凭子贵,在父皇眼中我跟母后是一条船上的吧,反正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你自己了断。”父皇好像不愿再多看母后一眼,他一挥手,一个机灵的太监拿来一个长方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瓶毒药,一条绸缎,和一把匕首。
这意思很清楚了吧?
“皇上,你可有喜欢过臣妾……”母后抱着我,这声音我也是勉强才能听清的,她问不出口吧?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知道父皇是顾忌外戚势力才娶了她,所以她亲手打破了父皇宠她的缘由,为了证明父皇对她的爱,可惜她失败了。
原来她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雷儿,对不起。”她抽泣着、不稳的抱着我,泪水滴到我脸上,大颗大颗的水珠打湿了我的衣服,此时我好像能很清楚的体会到她心中的痛。
母后把我放到一边,从托盘上拿起毒药。
“皇后……娘娘……”姜池月的声音从帘帐后传来,紧接着就看到她滚下床,她的身体上到处是云雨后的痕迹,漂亮的脸早就哭花了,她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艰难的往母后身边爬。
这又算什么?百合之爱?
她也没用什么遮住身体,细皮嫩肉的躯体经过地面的摩擦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池月妹妹,对不起。”不等她过去,母后就把瓶中的毒药一饮而尽,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衣物随着她的动作飘开,仿佛一朵花突然在地面盛开。
“皇后娘娘,不要!姐姐……”姜池月比我还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几乎是嚎啕大哭的爬到母后身边。
面对一个陷害自己的女人,她若不是喜欢母后到一定的程度,就是在做戏给父皇看,不然依父皇的秉性很可能会同样赐死于她。
“姐姐……?”姜池月晃了晃母后的身体。
得不到回应的她近乎疯狂的抓住那个拿托盘的太监的衣摆,太监被吓退了一步,松开了手上的东西。
匕首和绸缎落到她的身边,她捡起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腹部刺。
这女人玩真的吗?虽然我很想要相信,但除非她真的刺下去并且就这样死掉,否则,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上辈子的阴影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多了,我也距离变态不远了吧?
“这么轻易就想死?”父皇踢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命人拿来笔墨,丢到姜池月的面前,“给你尚书爷爷写封信,免得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丢了性命。”
一个女子赤身裸体的被人逼着写遗书,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屈辱。姜池月强忍住眼泪,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提起笔。
“尽量写得漂亮些,免得你尚书爷爷起了疑心,为了你叛变。”父皇冷嘲热讽,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分了吧?
只见她咬破了唇,就是不肯让眼泪落下,我倒有些钦佩她的骨气了。
等她写完的时候,身体在不停的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她把信交给父皇后又拿起了匕首。
“等等,你现在死还太早。”父皇抢过她手里的匕首,“你与皇后一起死,朕无法跟姜尚书交代,而且朕对你做的事无法瞒过他,朕封你做贵妃,一个月后,你要死朕不会拦你。”
父皇命人把她带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威胁,如果她早一天死,她的尚书爷爷就会被牵连。至于一个月后她是想继续寻死还是找父皇报仇,抑或是这些也全在她的预料中,谁也不知道。
方才父皇对她的羞辱或许是在试探她,他跟我一样无法轻信人心,只是他的处理方法比我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将来绝对不能留在这皇宫,不然一定被他玩死。
“雷儿。”父皇走到我面前,那样子有点恐怖。
不是吧?你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如果我会跑现在一定立刻掉头就走!
“别想着离开这里。”他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我的脸蛋,但光凭他身上的戾气,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巴掌拍死我。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是我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他根本就会读心术?
“雷儿,回话。”父皇不耐烦的加重手上的力度,他再重一点我的肉就能像软陶一样被撕掉了。
“我不走……”我勉强挤出三个字,鬼才不走呢,你这样我逃都来不及!!
他二话不说拍了我一耳光,我被他拍得头晕眼花,听到他的声音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你在撒谎。”
这家伙果然会读心术!救命啊——!!
他一把掐住我的喉咙,说:“雷儿,你不想死在这里就彻底断掉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啊!?你们全都是心理扭曲的变态!!我死了以后绝对要变成背后灵跟你一万年,诅咒你一亿年!!
他控制着手上的力度,让我一直处于呼吸困难的状态,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有些朦胧,闭上眼睛再睁开,竟然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落寞。
搞什么啊?是你在虐待一个一岁多的婴儿,怎么搞得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这个人该不会是一个人太孤独,想把我留在身边当宠物养吧?
他突然松开了卡在我喉头的手。
我呼吸到新鲜空气,咳了两下,迫不及待的问:“父皇,你会读心术?”
他突然松手应该是因为我刚才对他一瞬的同情,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当皇帝的总要辨别臣子的心思。”他回答。
我的确听说过人撒谎的时候心跳脉搏都会改变,也就是说,要想欺骗这个人,就要先把自己给骗倒才行?
我这么想的时候他又对我露出了杀气,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敏感啊……
“雷儿,朕不会害你,留下。”他说这话的时候委屈得就像只受了迫害的流浪狗,不过既然能那么敏感的读出人心,也知道怎么演才能打动人心吧?我的弱点估计早就已经被他摸透了。
“父皇,我想喝孟婆汤。”我用撒娇的声音对他说,本想看他被雷倒的,结果自己反倒先被雷得浑身无力,趴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好”。
我是猜这世上有不少精神性药物,应该也会有能让人忘记过去的药,没想到还真碰对了。反正我现在才一岁多,本来就不该记得的,今后的事情让来世的我去处理,我不干了!
他的办事效率实在是高,回到他寝宫的时候就有人拿来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说来也是,他是皇帝,只要他一句话这世上什么是得不到的?
他把药丸放到杯中,加水捣碎,我一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毛头也只有这样喝药了。
“雷儿,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父皇晃动手中的杯子,看不出悲喜。
他这说法怎么像我要临终遗言一样?我胎都投好了,不过晚了一点喝孟婆汤而已。
我考虑了一下说:“冷月残花痴心人,炙情妄爱命可鉴。”
希望他别太泯灭人性,至少别忘了母后。
“雷儿,你文采太烂,真是白活了16年。”父皇毫不留情的打击我。我承认从前语文没学好,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这说不定是我最后一句话好不好!!
我赌气的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把里面的药水全灌进肚中。
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慢慢觉得有了些困意,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看到父皇俯下身,吻了我的唇。
搞什么啊——!?
一个婴儿的唇你都吻得下去?以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岂不是会被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算我求求你了,说什么也别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乱来啊——!!
第七道雷
我的名字叫喻雷,今年16岁,是堂堂时昼国的太子。
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喻风,小我两岁,是个面瘫、冷感,好像多说一句话会少活十年一样,非常招人讨厌。
他想杀我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管在干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他的“手滑”而遭到性命的威胁,最严重的问题还不在这,而是他从小就这样,父皇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却不见他有一点收敛,最后这件事居然被所有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一样谈论,好像他一天不追杀我这世界就不正常了一样。开什么玩笑!?敢情受到性命威胁的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