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陨(生子)下——兔儿乖乖
兔儿乖乖  发于:201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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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自我嫌弃的将铜锅摔到碳炉上烧的通红再端下,将包好的十几枚茶球扔入其中迅速滚动。顿时高温的铜锅与水汽接触发出嘶嘶的响声,茶球表面的水分被蒸干。而後铜锅也因水汽而降温,持续滚动,待铜锅凉透茶球也就烘干了。

也许是有了热气的熏蒸,茶香渗透了茶球中心的梅花。这经过改良的梅仙竟然更加香气扑鼻,茶香与梅香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只消闻上一闻便口齿生津,我与慕枫更是惊喜无限。

慕枫连忙取了茶盏迫不及待的放了一枚茶球用烧的滚开的梅上雪水冲泡。

滚水一下杯,我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梅香似有了形体随着水汽白雾升腾而上,与龙井的甘甜混成一种奇异的香味。那种香味从这凉亭往外弥散开来,瞬间将整座梅林的幽香都艳压而过。

“好香的茶。”

还来不及饮下一口那芳香的碧色茶液就见一袭苍蓝的高大身影从梅林转角缓步而来。来人似乎没料到坐於凉亭中的人是我与慕枫,面色轻微变了变就恢复成波澜不惊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而我与慕枫更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此人!

我面上一阵青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因为来人竟然是我躲避不及的戈皇!

“又见面了洛白,自昨日一见可让我念的心慌。”戈皇对慕枫点了点头竟然径直向我走了过来,“听闻洛白你受了风寒,怎的又到外面吹寒风?小心病上加病,对身子不好。”

我尴尬,眼角看见慕枫眉眼平顺竟然没有发怒的迹象。看那模样似乎是打算作壁上观,但我心知肚明,若我说错了话少不得会一番逼问惩罚。

呐呐的笑,我视线左右游移不定。最後叹了口气决定早死早超生,谁让我信口雌黄道自己是什麽孔洛白,如今落的被人抓了把柄,解释不清楚。

“……戈皇万福。”将手缩了回来避开戈皇亲昵的动作,我将轮椅往後推了几许拉出距离,“另外还有一事要请戈皇原谅。”

戈皇眨了眨眼,深邃的不见底的瞳孔印出我的模样。他嘴角一掀竟抢在我前面开了口:“洛白你说的可是你对我隐瞒了你真实的性命与身份?”

114、重启的命运

手上一抖差点将茶盏打碎,我强装了镇定:“是的,正是此事。但无念有不得不这麽做的理由,还请戈皇见谅。”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都是心胸宽大的人,特别是被人戏耍这种可以算作是高位者皆视为耻辱之事。所以我无法预料戈皇的反应,但事已至此,我这个才说了一天的谎言也不得不戳破,将事实摊在阳光下曝晒。

一时之间凉亭里气氛凝滞,虽然我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两个帝皇的视线都定在我身上,其中的复杂让我毛孔都紧缩起来。有些时候,我宁愿自己昏过去也不愿面对这种深沈探究的眼神。感觉实在是太恐怖,吕慕枫如此,这个戈皇也是如此。他们似乎是一类人,心机异常深沈,让人捉摸不透。

等了仿若一日那般漫长的时间却听见一阵爽朗大笑,我愕然抬头看见戈皇虎目半闭,白亮的牙露於唇外似乎很是开心。他虽然长的高大,模样也比慕枫来的更为阳刚硬朗,可这笑容却带了几分孩子气,有种戏弄人得逞的快意。

“戈皇……你……”我吃惊。料想了千万种戈皇的反应,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发笑,还是如此爽朗的笑容。莫非他并没有生气,或是说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戳穿我的谎言,好看我出丑尴尬的为难模样?

戈皇扬了扬手,复而摸着下颌:“我懂,你的身份实在是尴尬。当时我又戏弄於你,你定然不肯告知我你真正的名字。你会骗我无非是顾忌我的看法。”也没看我与慕枫的反应,戈皇自行捻了一颗茶珠在茶盏里泡开,“我也确实觉得孔洛白这名字比曲无念好。”

这句话本应该极为顺耳,毕竟戈皇没有计较我骗他还如此大量与我谈笑。但总觉得他那句话隐隐含有些别的什麽,我有些失了主意不由的望向慕枫。

於戈皇乍然出现时的悠闲不同,慕枫此时狠狠的皱着眉,想必他的感觉与我同出一辙。慕枫精致的五官凑做了一团,眸中有着火红流萤,似乎就要按捺不住。

我心中暗道不好,虽然我信慕枫不会那麽幼稚的当场发难。但太过明显的敌意和怒意也是会让对方觉得不快,这戈皇来我朝是为了解决杨贵妃的问题,不让其真正的影响到两国交好。若是被戈皇对我暧昧不明的态度一闹,让慕枫那个醋桶子犯了难这事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无论戈皇那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我与慕枫都应当装作没有理解。

我在桌下按了慕枫的手让他稍安勿躁,这边我却挂了个清浅感激的笑容:“戈皇大量,无念佩服。如此看来还是无念想的太多,无论身份几何如今无念也接受了皇後这一头衔。只是当时在御花园终於见戈皇正好碰上无念心绪混乱才张口胡说,戈皇能谅解无念真是感激不尽。”

戈皇半眯着眼品尝梅仙,待一盏茶几乎见了底才摆了摆手:“若说不介意那只是表面,被人戏弄了你说该不该要点赔偿?”

话说到这份上我终於了解戈皇在这里坐了半天,说话总是含含糊糊的究竟是为了什麽。

托腮些微思索片刻却找不出能反驳的词汇,於是我苦笑:“不知戈皇想要什麽?这皇宫中虽然不缺奇珍异宝,但同贵为帝王的您应该也看不上那些奢华无用之物。”

若漓说我对情感之事迟钝非常,这我承认,但是也只限於武飞那种感情内敛的人。这戈皇与我初次见面时对我动手动脚,出言轻薄。若这样我还看不出他对我有好感,那我便真的是无药可救的愚笨了。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认为戈皇索要的“赔偿”会是我。他毕竟也是个帝王,要知道皇宫之中皇子并非他一人,最终能登基为帝的除了要受到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前帝宠信喜爱以外还要心狠手辣,懂得进退分寸。

後宫之中慕枫独宠我一人这件事他定然也听说过,所以我料定他不会那麽无知的开口向慕枫讨要我。可这麽推论一番下来得到的却是空白,实在是想不到戈皇的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莫要那麽紧张。”戈皇取了铜壶往我茶盏里注了七分满的水再将自己的茶盏注满,“只是我叫的洛白顺口了还请西後你莫要见怪,就让我这麽叫下去便当做赔偿了。不知洛白你可答应?”

愣了一愣,只觉得这个戈皇比慕枫还要难琢磨,又觉得他的心思太过诡异。这一般人需要绕这麽一个大圈子来达到一个不算是难的目的吗?还是说根本是我警戒的过了头,其实戈皇原本就没有想的那麽复杂,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围着原地绕圈子?

叫我孔洛白我是不反对的,因为就算是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听见西後或者皇後娘娘这些个称呼我依然觉得别扭和难堪。况且戈皇直到曲无念的过往,他也不便直接唤我的名字或者是头衔,所以若他真的叫我洛白,我反落的轻松。

只是……我瞥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慕枫——只是这个孔洛白又太干净了些,戈皇这麽唤我也是暗中的和慕枫较真,说他戈皇不在意曲无念,看上的是孔洛白。

揉了揉额角,我难掩为难的苦笑:“既然戈皇您已经叫了洛白那麽我也无从拒绝了,但希望戈皇明白无论是孔洛白还是曲无念,终究都是一个人。”将话说的迂回,但以戈皇的聪明不会不了解其中含义。

“这个我当然明白。”戈皇笑笑放下手中茶盏对我与慕枫点了点头,“这茶香气扑鼻,回味悠长,不知叫什麽名字?洛白你可否送我几颗?”

话题转的有些突然,我跟不上戈皇的脚步。就在我要点头应允的时候慕枫终於开口了,他将剩下制好的梅仙放入带来的小盒之中:“这茶名叫梅仙,是朕与无念定情之茶。如此重要之物怎能分与他人,怕是要让戈皇失望了。”

皱了皱眉,我却按了慕枫的手:“无妨,既然戈皇喜欢就让出一些。慕枫你若是要喝我天天为你做上一些新鲜的便可。毕竟戈皇远道而来,来者皆是客,我们做为东道主也不能如此小气。”

看慕枫的神色便知道他并不是真正在意分不分出这些梅仙,於是我便会意的与他唱起双簧。毕竟总让人牵着鼻子走我也不太喜欢,怎的也要反上一击。

果真戈皇的面色微变,但他仍旧笑意吟吟的拱手道:“如此那就谢过吕皇与洛白了。”说罢就将那装了梅仙的小盒子放入了广袖暗袋之中。然後便起了身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几步之後他复而转过头,“今晚的宴会洛白你可要陪我小酌几杯啊。”

看着戈皇苍蓝的身影逐渐淹没在梅林之中,我还来不及叹气就被慕枫擭住了手腕。他一脸严肃,似命令似请求:“朕想无念你今夜还是不要去了。朕与戈皇已经达成了协议,他愿意带杨曦返回戈国,带杨曦的病情稍微稳定一些便会启程离开,这段时日无念你莫要再与戈皇见面。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鲜少有人能得到一向自视甚高慕枫的这番评价,我也承认戈皇有这个本事让慕枫另眼相看。只不过我却不能肯定过了今日我还有没有那个冲动与勇气与慕枫同上金銮殿接受众大臣审视,嘲笑,好奇,百种千味的目光。且作为皇帝自然是一言九鼎,如此翻来覆去出尔反尔只会失了诚信。

拍了拍慕枫的手,我安抚的对他笑:“无妨的。不过就是小酌几杯,戈皇在众人面前也不敢造次。且今日他原谅了我的欺骗,我却连杯酒也不愿与他喝上一杯不是落了别人的话柄。”

慕枫皱了皱眉,他松手却仍旧担心:“不知为何,朕自见到戈皇出现的那一刻就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什麽不幸的事情要发生。无念,朕真的不愿去想,更加不愿它发生……罢了。也许一切都是朕庸人自扰。”他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全是自嘲,“一遇见与无念你有关的事情,朕觉得自己就变的不像自己。宛若一个女子,婆婆妈妈的不说,还小肚鸡肠的哪里还有一点帝皇的气魄。”

听他所言我忍俊不禁,於是我打趣道:“原来慕枫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漓与小金子常在我耳边叨念说你如何的英明神武,我却是半点没有看见。”说罢我轻叹一声将头放在慕枫肩颈处,“你做你自己便可,无谓被一些小事给扰了情绪。我如今就在这里,若你再学我犹犹豫豫怕终有一天我们还会绕回原来那般境地。你的执念比我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若是没了你那股疯狂,今日的曲无念别说在你身边,怕是人世也找不到这麽一个人了。”

慕枫不言,只是伸手将我环紧。那力道重的让我觉得疼痛但却十分满足,因为我与慕枫一样,总觉得今日戈皇的出现会改变一些事情。

命运的轮盘……终於又开始转动了……

115、恶毒诅咒

不得不说赴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如此隆重意义重大的宴席。

从慕枫将我从御花园送回宁安宫开始小金子就在不停围着我转悠,不是吩咐宫女烧水准备给我沐浴,就是让太监给我准备衣物服饰,发冠顶戴,玉佩挂件什麽的。

至於我只能苦笑着让小金子摆弄,谁让我答应了去赴宴,也被逼不得不去赴宴。且既然要去,那就得整理的体面光鲜。所以这些繁文缛节也无从避免,只能忍耐。

自我逃出皇宫便一直过着粗衣素食的简单生活,即便被慕枫找到带回宫也只愿吃穿清淡不肯奢侈。所以今日如此“大动干戈”的打理仪表让我觉得十分不自在,更加觉得累赘。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我也该感到幸运。我苦笑着死盯住飘了整个水面被热水熏出香味的粉色花瓣——还好我不是个女子,不用擦脂抹粉,梳理发髻挑选珠花和首饰什麽的。若真要再加上这麽几个繁琐的环节,我想我是真的宁反悔不赴宴了。

待沐浴完,宫女为我穿了内襦又拭干了发,小金子捧着一镂空金质发箍准备替我束上。

一抬手阻了小金子的动作,我在一排足以令人眼花缭乱的玉簪发箍之间选了一根通体翠绿,质地极好的翡翠簪子:“用这个就好,别忘了我曾说过宴会主角并不是我,不要弄得珠光宝气的抢了风头。”

其实一发箍如何华丽也不至於会喧宾夺主,只是我心中不安,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地底任何人都见不着。所以任何会反射光线,吸引人注意的饰物都不想挂在身上。

小金子眨眨眼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最後还是闭了嘴用翡翠发簪替我将发绾上了。几许青丝自然垂落,搭在额上鬓角映衬着被热气蒸红的脸颊……

碰的一声将铜镜给盖了下去,我发现越是观察自己越能发现自己的变化——那五官依旧是那模样,但是如今看起来却是越发的阴柔,前一两年那青年时期还算的上阳刚的硬朗线条如今是越发的柔和。凸出的喉结如今只能见到一个和缓的弧度,不知道哪天就会消失。而这一切都是在我产下辰儿以後才开始出现的,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体质正在慢慢的改变。

突然之间恐惧占领了我整个身体,我怕,我很怕再继续这麽变化下去,会不会有一日我睁眼变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女子?

“公子?”也许是被我扭曲的面容给骇住,小金子惊疑的看着我,手中淡青的袄子是递上来不是,不递上来也不是。最後只能无措的站在我身侧唤我回神,“这时辰不早了……公子您要不要……”小金子话还没说完一道金光就踏入屏风内,将我这刻意布置的简单的卧房照的是金碧辉煌。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身龙袍朝服的慕枫。他身着龙袍蟒带,珠玉顶带,腰间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色羊脂暖玉。那气度,那神色竟然是威严华贵的不敢令人正眼相对。

平日里慕枫也有穿绣有五爪金龙的龙袍,但那并不是朝服,也未带顶带只是简单的以发箍束发。我原本以为他就算穿了朝服大概也就是那个样子,反正是遮不住他的美艳。但今日一见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龙袍的确是没有盖过慕枫的美貌,但却成为一种承托,将慕枫的美貌变成了一种不可亵渎。

看的有些自卑,想这身朝服我原也穿过。可是毕竟人才有限,穿上了这身龙袍也不过尔尔,哪里有慕枫的这气度气质。想来也应了那句俗话穿了龙袍也不像个太子。

慕枫进门却发现我还身着内襦只绾了发未更衣,他皱了皱眉让小金子再去加了个火盆自己接了袄子为我穿上:“都这个时辰了无念你怎麽还没准备妥当?若是真的不想去朕也不会逼你。”

若是以往我会觉得慕枫转了性,但是今时今日我却知道他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罢了。

虽然很想开口说那我就不去了,但下午答应了戈皇的事情却让我闭了嘴。微微叹了一声,我转移了话题:“你怎的跑宁安宫来了?若漓和辰儿呢?可已经到了宴厅?”照理来说今日是辰儿的周岁诞辰宴和戈皇的洗尘宴,慕枫应当与若漓一同出现才是。但他却跑到宁安宫,看样子是想带着我一起赴宴。

慕枫手脚顿了顿然後替我系了狐裘抱上轮椅,他这才道:“朕已派了下人去接若漓与辰儿,待会儿路上应该能碰上一道赴宴。”

这态度明显的是疏离若漓,想是今日无意之中伤了若漓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尴尬之中只能保持距离以免再起波澜,惹的若漓伤怀。

我无言,慕枫处理情爱纠葛比我还要驽钝。他不懂这个时候更应该亲近温和一点,若漓那样柔情似水胸怀宽阔的女子,只要你对她好一点她便会领了你的情。慕枫这麽做只是让若漓更加失落罢了,但我却无法开口。怕一开口就惹的慕枫眼刀伺候,还让他面对若漓更加是手足无措失去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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