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劫后生
从山崖上纵身跃下,可说是置之死地却不知是否有后生的一举。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眼前还残留着那银色面具男子一闪而过的眼
神。那眼神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西楼睁着眼睛,感受着失重的感觉,伸手却触不到任何支点,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与月重天相处的一幕幕。最后一抹笑容挂上嘴角
,眼底闪过不甘。
古代的江湖到底不适合自己。来江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好和月重天站在同一个高度呢?想到
这里,西楼却是轻笑。
罢了罢了,若是失了月重天的依靠。这古代岂是自己一人能独自担当的。江湖险恶。死,也许不可怕,怕就怕死得遗憾。
手中的剑不知何时灌上的力道,猛然刺进山石之中。长剑入内,滑下一道剑痕。伴着这股摩擦,西楼下降的趋势也稍显缓慢,不
过却是依旧向下。
西楼低头望去,离地面越来越近,脸上却是挂起一道笑容。只听‘扑通’一声,西楼落入水中,溅起水花无数。
憋着口气,努力浮出水面,力气当真是已经耗尽,若是可以真想找个地方躺躺。西楼心里苦笑,慢慢朝岸边游去。
最后瘫软地躺在岸边,仰头看着蓝天。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西楼想放声大笑,却是实在无力。
人一放松,便是什么力气也提不起来了。西楼即将闭上眼睛之际,头顶却投下一片阴影,心里一惊,眯眼看着来人。
来人一身书生装扮,见到躺在岸边的西楼,不确定道,“小公子?!”闻言西楼一愣,随即眼前发黑,不幸晕了过去。
废弃的仓库,冰冷的铁栏,夹杂着刺骨的寒风。透过囚室上方狭小的窗户,看到的是一样阴暗的天空,如此无助,看不到半分希
望。少年蜷缩着身子背抵着墙,闭上眼睛就看到母亲满身是血的抱紧自己。刺耳的刹车声犹在耳边。那张本来温和慈爱的脸,如
今的记忆里只剩下扭曲和鲜血。
于是睁开眼睛。有三个面色模糊地年长少年在铁杆外的不远处走动。其中一名较年长的少年拿着手机按下号码,然后是一阵忙音
,接着再次拨打。反复终于打通,“喂……是……只要你收手……否则……”较长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似乎挂了电话。
“妈的,老子还没说完,他他妈就挂了。”较长的少年不爽的啜了口。
“那这小子怎么办?”第二个较长少年瞟了眼缩在角落的少年道。
“靠,留着也没什么用,杀了又麻烦,本来还想威胁来着,谁让他老子连个电话也不听完。现在怎么办?”第三个较长少年烦躁
地瞪了眼囚室的少年。
第一个少年看着手中的电话,又将目光移到了角落里有些呆愣的少年脸上,随即脸上划过一道阴冷的笑。“放了可惜,杀又不能
杀。那不如玩玩,别玩死就好。还能给他那不识相的爸一点警告。”
“怎么玩?”这话一说,三人对看一眼,阴测测地笑,慢慢朝少年走去。
牢门的锁链被打开,少年无波的眼神泛起一阵涟漪,思路似乎跟不上现实,依旧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幕,只是睁着眼睛有些晃神地
看着那三个较长少年靠近。
染血的衣服被粗鲁的撕开,少年依旧淡漠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三名较长少年丑恶的嘴脸,扭曲而猥琐的笑。
下巴突然被用力地捏住,然后一个腥臭的物体挤入口中,少年厌恶的皱眉却没有反抗,神志依旧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有从那血腥
的一幕中回神。
后穴被粗暴的挤入,感觉有液体流出,空气中飘荡着淫靡而血腥的味道。少年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一道折射的光芒,本来扩散的
瞳孔慢慢收拢。
驰骋在身上的三名较长少年已经疯狂,完全不顾身下少年的疲惫。少年的手摸索上那道光源——其中一名较长少年腰间的黑色手
枪。
举枪,按动扳机,连击目标。刚刚还热血沸腾的一幕,因为这三下枪声而冷场。三名较长的少年应声倒下,血慢慢从他们身体内
流泻出来。染满了潮湿的地板。
少年吃力的挪动着身子,艰难地在墙角靠下,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血迹蔓延地很快,流到了少年的脚边,然后顺着脚慢慢向
上,,染满整个身躯,望眼所及,皆是一片血红。
冷汗不断地冒出,辗转之际,西楼猛然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自己面前的手。东方隐一愣,握在手中的毛巾因为
西楼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落下。
微微回了神,东方隐一笑道,“小公子,你醒了啊。”
听到这声叫唤,西楼才微微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抓着的手,忙放下,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东方隐?”
东方隐微微一笑,伸手取回那掉落的毛巾,“没想到小公子还记得在下啊。”
西楼慢慢支起身子。不过显然这个动作触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西楼慢慢皱眉。东方隐上前扶着西楼靠在床头。
揉了揉太阳穴,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西楼才缓缓道,“我记得我但是昏倒在河边,然后昏迷时看到了东方先生,那么之后先
生把我带到了这里?如此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只是不知这里是哪里?”声音一出口才知喉咙嘶哑得难受。
东方隐春风一笑,体贴地到了碗茶递给西楼。西楼口颔首一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此刻东方隐才缓缓道来,“此处乃是舍下
。”
“原来是东方先生的家啊。不过我记得东风先生不是在秦淮的吗?怎么到了北州?”此话出口,西楼才想起月重天曾说东方隐是
外乡人。
果然听东方隐到,“北州乃是在下的过所,秦淮繁华之地,却是容不下贫寒书生。所以在下索性又回到故里。”
“哦,原来如此啊。”西楼若有所思。
东方隐微微一笑,也没多问西楼什么,便走出了门去,不一会端着一碗药走了回来。“小公子有病在身,还是把这药喝了吧。”
西楼有礼接过,却是说道,“先生唤我西楼便可。”说完,便喝下了药汁。药汁苦涩,不禁让西楼皱眉。东方隐适时递上一杯茶
,西楼感激接过又是饮下。
“在下以为还是叫小公子好。叫着也顺口。”闻言,西楼一愣,无奈摇头,也不愿与他执意这个。“小公子好好休息吧。这里离
你掉下悬崖的地方有些距离,所以小公子不用多加担忧。话说回来,小公子如此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活命,当真是大难不死,必
有后福啊。”
西楼淡笑,“因为我心里有人。若是死了,他会难过,我会遗憾。”脑海中再次想起月重天的笑颜。不知为何很想此刻躺在他的
怀中,大概是人在脆弱的时候都会如此。脆弱吗?自己何时如此不堪。西楼苦笑。
“小公子心里的人难道是上次你身旁的那位爷吗?”东方隐有些好奇地看着西楼。西楼但笑不语,不过看着东方隐的眼中自是默
认了。
“我昏迷多久了?”西楼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也不知陶淘和景湳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倒也不久,一夜而已。”东方隐如实道,“不过小公子身上伤重,还是在此多休息几日吧。此处偏僻怕是也不容易被找到。”
他此话一出,西楼倒是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人。此人当真七窍玲珑心啊。如此之人,怎会落魄至此呢?
“东风先生不简单啊。我倒是好奇先生为何沦落至此呢?”西楼眯眼,几不可查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虽然身着一袭旧衫。却依
然不失他的儒雅。
东方隐依旧笑得从容不迫,对着西楼道,“聪明的人未必仕途一帆风顺。而且如我这般不懂收敛锋芒吗,总是自以聪明的人,也
不适合官场吧。不如闲人一个。落得自在。”
闻言,西楼挑眉一笑。也不再多问什么,身子似是也累得很,朝东方隐点头一笑,便挪动着身子躺下歇息了。
看了看睡下的少年。东方隐若有所思。
黄昏的光芒照射在这个朴实的小村落中,宁静而安详,给人一种和谐的美。西楼浅笑,眯眼看着夕阳。
“看久了对眼睛不好,小公子。”东方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西楼微微垂眼,淡淡一笑,感慨道,“外界纷乱万千,这里倒是不失为世外桃源啊。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东方隐闻言一笑,“小公子年纪轻轻莫非已经看尽世态炎凉,打算隐居安度余生了吗?”
“倒也不是。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只是突然想起前世养病的那段日子。西楼微微勾了勾嘴角,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时而喜欢游戏人间,时而喜欢安宁度日。到底何时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到底何时得想法才是真实的想法呢?人果然是矛盾啊
。
只是那个梦境又回来了。回来了,倒是让自己又感受到自己的任性了。若是不是当初任性也许就不会有那一幕,若不是现在任性
,此刻也只会安然待在月重天的身旁。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无济于事。等确认晴菀他们无事后,便回夜华吧。如今想来,困于朝堂也不过如此罢了。
“小公子,我这里有一个锦囊,也许日后有用。不过此锦囊不适用于江湖。”东方隐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到西楼面前。
西楼一笑,伸手接过,却是不解道,“不知先生此意为何?西楼此番倒是想求个用于江湖的锦囊。这用于朝堂的未必有用。”既
然东方隐说不适用于江湖,那么便是朝堂,亦或者说是宫廷吧。
“江湖事,鄙人不知。不过此锦囊倒也未必有用于朝堂,只是当做一份礼物送于小公子。小公子日后若觉有必要,倒是可以打开
看看。”
听他故弄玄虚。西楼也不愿多加理会这锦囊之事,毕竟打不打开在于自己。如此一想,转而道,“看先生,正是而立之年。莫非
打算在此安度余生了?”
东方隐笑而摇头,“鄙人打算游历山河。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到老来走不动时,再来隐居也不迟。”西楼但笑不语
。看此人也是逍遥散人一枚。确实不太适合于朝堂啊。
第34章:玄启城
银色面具的男子优雅地端坐在高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下首的属下。此人正是那日刺杀西楼一行人的邪教教主。
“你是说没有找到?”男子的声音漫不经心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堂下跪着的三人浑身一颤,不敢多言。
起身,玄色的衣袍垂下,男子依旧看似随意地玩弄着手指,脸上的笑容不减反深,“找不到,那还回来干什么?”这话说得很轻
,如同微风一扫。跪着的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挥了出去,摔倒在石墙上,心脉尽断而死。
弹了弹纤尘不染的手指,男子邪魅一笑,淡淡道,“白羽,我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站在下首的一名白衣男子上前,对着男子拱手道,“启禀门主,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景澜把西楼带来北州的。”
“哦?”男子挑眉,复又回到了主位上落座,依旧优雅如上位者。
“景澜身旁有个名叫菀儿的女子,是他的相好,也是西楼的干娘。此女子被风门所抓,所以
景澜前去求助玄门门主和西楼。
“是吗?”闻言,男子却是若有所思。“风门为何会抓一个女子?”
“这个,据属下所知,景澜和玄门来往密切,大概是因此才抓了那女子作要挟的吧。”白羽深思而言,“不过,属下曾怀疑这玄
门门主也许是景澜而不是玄冥。”
“呵呵,无论是谁。找到西楼才是关键。我们要的是整个江湖,而非区区一个玄门。”男子沉声,“继续派人给我务必找到西楼
。生死不计。”
“属下明白。”白羽拱手,退下去办理此事。
话分两头。那日被偷袭后,陶淘带着晴菀先行回到了玄门。玄冥带着余下的属下随后也赶了回来。之后便是景澜和幻影二人。话
说,景澜和幻影二人躲开刺杀之人后,有去找过西楼,可是却是无果,只能先回玄门。
众人等了一宿,却是依旧不见西楼前来,不禁心急。玄冥派人四处寻找,结果却没有半分消息。
陶淘和幻影对视,知道事态严重了。没有护好西楼怪罪下来事小,只是若是西楼真出了什么事,这责任可是任何人都担待不起的
。
“陶淘,你速回秦淮,通知顺风阁的连珏,让他派人前来。”一间屋内,幻影紧锁眉头,对着陶淘道。“我总觉得此趟出来,事
有蹊跷。你秘密前往,之说去找四殿下就好,其余的别多言。”
陶淘颔首,此刻亦是严阵以待。“我明白。我也觉得这玄门似乎也是不安生之所。我一会便说是去找四殿下,你留在这里,自己
要小心。”
“恩。我自会小心,你也万事注意。”两人互视一眼,点头出门。
大堂内,玄冥和景澜对坐,皆是愁眉不展。
“按理说,我当时让西楼走的那条道应该是通往玄启城的路啊。莫非他走岔路了?”景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道。
“若当真走岔路。那么另一条便是悬崖勒。”玄冥就事分析道。若是当真如此。那此事便严重了。
景澜皱眉,担忧道,“但愿不会如你我所想这般。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派人去那崖下看看也好。”玄冥也正有此意。
两人正说间,陶淘和幻影便踏了进来,对着坐着的二人拱了拱手。陶淘先道,“两位,我在此等着心急,所以先出去找寻一下。
”
听言,景澜道,“玄冥已经加派人手在寻找了。我看两位也没有休息好,不如多加休息下,等西楼回来,也好好生照顾。”
陶淘却是不依道。“我实在安心不下。还是出去找找,若是找不到便马上回来。”
“我明白。”陶淘挥了挥手,朝外走去了。幻影也跟着先出了大堂。
陶淘一走,有属下从外跑了进来,对玄冥抱拳道,“门主,我们在离悬崖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个。”说着,属下将手中的东
西双手呈上。
景澜起身接过,仔细一看,却是西楼的那个特制的烟杆。剑眉紧锁,逼问道,“你说是在离悬崖不远处的草丛里,此话当真。”
“确实如此。属下不敢有半分隐瞒。”
闻言,景澜肃容,回头看向玄冥。玄冥皱眉,沉声道,“吩咐下去,让人绕到悬崖下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属下领命而
去。景澜和玄冥沉默。若是西楼真有意外,这罪名怕不是一个玄门承受得起的。
一连在东方隐的住所调养了三日。看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西楼也想快点去和景澜他们会合,于是便向东方隐告辞道,“打扰先
生多日。西楼特来辞行。”
“小公子伤势未痊愈。若是不嫌弃寒舍的话,倒不妨多住几日。”东方隐的声音温文尔雅,带着书生气。
“不了,我担心我的几位朋友。想来他们也许也正在找我,还是速回去好。先生好意,西楼心领了。”西楼一笑,拱手道。
东方隐倒是也没再多言,只是欲言又止到,“小公子,有句话鄙人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