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悯笛曜明月 上——夜悯曜
夜悯曜  发于:201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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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清枝楼,老鸨也没有询问什么就让我进去了。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哥的房间,推门进去,看见哥正倚在辛瀚辰身上,心中也不由地感到开心。

“哥,你醒啦!”我跑到床沿,语气中流露出了关切,而他却干脆把脸全埋进了身后男子的怀里,不理我。

“怎么啦?还生气丫?”哥明显就是否定了我对他的称呼。还想多少写什么之际,突然想起了要问辛瀚辰拿药引,但辛瀚辰示意我不要说了,然后静静地,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哥的呼吸声渐渐变沉,他才小心翼翼地空出只手来,帮我把脉。

“还好及时,今天吃完药应该就没事了。”他说的很轻,我知道他是不想吵醒哥。

“那……药引……”我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辛瀚辰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台边上的竹笼,里面的蛇扭动着它的身躯,长长的信子伸吐着发出“嗞嗞”声,眼里充满了敌意。呵,这就是“赤练蛇”啊。

拎过笼子向他点头告辞,关上门,将他们这对神仙眷侣与尘世的喧嚣分离了出来。

转眼我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集市。春季,正是放飞风筝的好时间,一个个商铺里挂着各式各样的风筝。

“哈哈!父皇!再高点,再高点!!”记忆中的男孩笑得开怀。

“你们跑慢点!额娘追不上了啦!”

“我也要自己放!!哥哥为什么就可以?”

“不要嘛!不要嘛!额娘!”

“!”突来的撞击让我回过神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就摔倒在我眼前。我蹲身,扶起她,“小妹妹,痛吗?”查看了一遍,发现她手臂上被擦破露出的点点血丝。她红红的脸蛋,眼泪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真是可爱,“好啦,没事啦!”一边安抚一边把竹篮藏在了身后,省得吓到她。

“哎呦!叫你不要乱跑吧!现在皮破啦!小心以后留疤。嫁不出去!”一位老妇人从后面赶来,拉过女孩,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哎,这世道……

不过经她这么一叫,我倒是想起了几天前咬伤的苗族姑娘,那一口咬的也挺狠的,估计要留疤了吧。

重新提起篮子,起身回宫——再怎么样总得像人家道个谢。

“小泉子!把这篮子放好!等下拿给我!”一边踏进寝宫的门,一边喊着那个新婚当日告诉我们去清枝楼找楚焰然的那个下人。他自那以后就到后宫来服侍我。

从楚焰然送来的大堆东西中找出了药膏,哎……是该抽个时间把这些好好理一下了。

拽过药膏,一路打听,从众人口中大致知道她是五皇子的新宠,复姓归海,哈!这五皇子竟没被楚焰然带坏——不好男色。

拐角,红色的裙摆印入眼,还没待我反应过来,来人欲将我推开,身体稍侧,抬手接下,该不会是那件事生气了吧?!女孩子哄起来可是很麻烦的啊……

“那个……归海姑娘……我只是来道谢的。好好说嘛……”

对方收手:“道谢?民女何德何能劳您谢?”

呵,我还想知道你何德何能的五皇子宠爱呢,可这话终不能说出口,继续婉言说:“上次土匪里……”话没说完,脖子一阵痛楚,努力把它压制下去,对于归海的话只能是草草应付。

再次回神,只闻她的一句“不劳费心”,便一跃而去。

“不是啊,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嫁不出去是不可能的,“留疤总是不好的。”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要追上去的。她想玩,那就随xing吧。

两道红白影子掠过屋檐,来到荷花池。她二话不说,空潭无影,“哇哦!”好身手,那我就用“蜻蜓点水”吧,就在我健步提速的时候,她却慢了下来。

“哈!抓到了!”一边叫着,一边向前方——他失神的原因,望去,荷花含苞欲放,上面还沾染了些许水珠,在荷叶的衬托下,花苞显得更加娇艳,果然好景色。还来不及赞叹出口,脚下一滑,本能的拉紧了她的衣领,水平如镜的荷花池,那一片宁静。就这样被正值花季的我们打破。“呼——”从水底探出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寒毒在身,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白色的衣袍染上了褐色,夹杂着绿色的渍迹,贴在了身上,虽然这点脏,一个大男生应该不觉得什么,但在一阵嬉笑打闹之后,我还是提出去我的寝宫换衣服,一方面是受不了这身肮脏,另一方面又考虑到人家一个女孩子这般回去总不好。

上岸之前,她突然报上名号——归海曜。

“呵,好名字啊。”随兴地吟出口,“渴饮杯雪,弃却生欢死苦;魂归沧海,曜比日火明月。”微笑,“我——司徒夜祭。”

“夜里挑灯看剑,醉梦思万里;祭酒笑洒故人,莫道烛泪尽。”她回敬道,“倒也不差。”

幽幽地池水,孕育出真实与神秘,记载着我们的故事、期待。期待我们不同的世界,有不一样的精彩。这种感觉……也许就是朋友。

“小泉子!我的蛇呢?!”重新梳洗好,身上是另一种样子的白色素装,朦胧的细纱罩在外面,身材稍显,微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感觉十分舒适。

“在!回皇后,奴才这就让人去拿,好像……就在那间房……之前让人准备的女装已送过去了。”小泉子半跪,报道。

“!”什么?在归海曜那儿?!这蛇有剧毒,万一这丫头……

一边想一边飞奔而去,未及喘气,猛地推开紧闭的房门,一时竟忘了对方是女儿身。

光滑洁白的肌肤,高挑的身材,半披的外衣,使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那双遮住眼的手似乎把那句“灵蛇药引有毒”的急切一并带去。从指缝中偷偷地看去,省得她穿好了我还杵在那儿,可就这一看,小命都快吓去半条。她……不!是他!!是个男的!!“你……”支唔出声,还没回过神来,对方就俯冲过来,短小的袖刃闪着白光,“咣”,刀被深深地插在了门框上,几丝秀发落下,把危险的信号传达至我的大脑,归海曜待发的下一个攻击停在了半空。定眼看去,原来是“赤练蛇”,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背部,心下一紧——先前担心的难道就要发生了?

而事实告诉我,我太低估了此人。只见他气定神闲,准确无误地捏住了蛇的下颚,无论“猎物”再怎么发出猛烈的攻击,都像是垂死的挣扎。“啪”的一声,清脆的错骨声,那双充满愤怒的眼刹那间黯淡。

甩去缠在手臂上的蛇,归海曜再次把视线转到了我身上。而我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与我认识的归海曜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一个残忍,犹如杀手般的他。完全就像是在做梦……为什么上一秒与这一秒,一个人的反差可以那么大?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急忙拉开身距,从恍惚中走了出来,就在此时,脚却被东西绊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左肩被死命地抵住,瞳孔骤收。阳光照在刀尖上,就像一只白色的猛兽向我扑来。救命啊……沨……心底不住的呐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盼望已久的声音。归海曜也愕然停手。呼……一身冷汗。

可是,事情完全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只见他用衣服稍加遮饰,便扑向来人的其中之一——五皇子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喊着:“司徒公子他……他……”

是人的都明白他的意思啦,神经再次受到撞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也不想动,真的不想理他。不过,这样一来,不就说明五皇子知道他是男的?啊呀……真是看错人了,就应该料到这一家子人都不怎么正常,话说回来,喜欢上男的也不是不可以……就像……缓缓地我把头转向了沨,正巧对上他的眼,从那透出的寒意让我一哆嗦,沨终于开口了:“怎么样?没事吧?”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他貌似生气了……为什么?因为我么?难道他也误会了?

这样想着,不用沨扶,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摇着双手:“不是的,沨,不是这样的丫!”男人中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后半句再次被活吞下去,只能在心中叫嚣。哎……有什么事比自己喜欢的人误会更痛苦的呢……是的,我喜欢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在我心中抹也抹不去,就算我知道男人之间的爱恋是不正常的,但是爱了,能怎么办……

“归海曜!!我真看错你了!!”

一路疾行,最后在一片竹林中停了下来,快下山的阳光透过根根竹子,洒在我脸上,我一言不发,等着沨开口。

“怎么?!不准备解释?”沨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解释?解释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吃别人豆腐的人?”

“呵。谁知道,或许你见人家归海姑娘……”

“是啊!他是挺优秀的,身材好,武功强,只可惜是个男的!”一句“谁知道”彻底惹到了我,没等他说完,我便激动地打断了他。看得出他怔了下,又随即换上冷漠的表情。

“喜欢男的,又何尝不可,在这里,这已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我是喜欢一个男的,但是,我是皇后明白么?我喜欢谁要向你汇报么?”我抬头回道,我不敢说我喜欢他,我怕破坏了我和他之间那种感觉,到头来只剩下尴尬。

他别过头去,眼中似乎有些失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伤了他,会不会就这样失去他。

沉默……漫长的沉默……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不知道归海曜那家伙怎么样,也没空去知道。

“喂……”我按耐不住了,上前去拉他的袖子,却猛地被他拥入怀中。

“是……你是不用向我汇报,我也明白你是皇后,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丫!不能控制地爱上了,从你第一次穿着素衣出现、从第一次和你聊天、从第一次为一个人买冰糖葫芦时,就已经开始爱上了。再不说出来,我怕会再也找不到勇气说,夜,我爱你……”

他抱得那么紧……紧的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更让我觉得这一整天都是梦。可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的体温和在跳动的真心,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这是现实。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沨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再见……”我注视着慢慢离我而去的背影。夜祭,他走了。心中的自己在说话,他要走了。

没等到那个声音回答,身体已早一步行动。

从后面抱着沨,同样紧紧地。让他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跳。

“那我们……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脸上好烫好烫丫,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也不能忘记为我自己辩解,“我真的真的没有占那个归海曜的便宜,我只是向他道谢,谢谢他救了我。”

沨转过身来,我顺势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耳边传来“救了你?”的质问。

我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说了。拉开了身距,我说:“就那天,你和楚焰然出去打猎,我去找悯去看日落,回来时候遇到土匪,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你知道?他是我哥哥!!亲哥哥!!后来,辛捕头和归海曜赶来救了我们,我却无意中咬伤了归海曜。今天拿药给他,他却见面就跑,结果一同落入荷花池,我带他去换衣服却发现用来治我‘寒毒’的药引在他房里。赶去时竟发现他是个男的!他想灭口,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而且很明显嘛!!五皇子一定知道他的身份!”

沨一直默默地听着,脸上带着忧愁,似乎在问我“寒毒”的情况,我刚想开口,却不想让沨担心,便拍着沨的肩,说:“没事啦!快好了!我找到一个名医!相信我!还有哦……你对着别人都是一副冷冷的脸么?好好笑哦。”

说完,他又将我拉入怀中:“我的笑只因为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一点的伤害了,我保证!”

“丫!什么时候嘴那么甜丫?!”我调侃道。

“嘿嘿,是么?不喜欢么?”熟悉的沨又回来了。

那一句“喜欢”还未出口,嘴就被另一双温暖的唇覆上。沨的舌头在嘴里游走,原来接吻可以如此美妙,他到底吻过几个?这样想着,便在他舌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他搂得更紧了些……上天安排,我爱你。

第十六章:暗箭难防(曜篇)

行走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地面通透泛着荡漾的虹光,犹如立在清澈见底、浸染过云霞的静潭之上,每踏一步都晕开层层涟漪。

——这是梦。听见心里的那个自己喃喃地念叨。意识却并不朦胧,隐隐透着真实的味道。

有声音。穿过浓稠的雾色,沉闷如瓮像击缶发出的洗练秦腔,却又带着与心跳共鸣的频率,洪洪犹如耳鸣般钻进脑袋里,迫使着神经共舞雀跃——有人的呐喊。

辨不清方位的视线转向左有转向右。在哪里?!心底似有着隐约的不祥。感到强烈的呕吐感,似乎连内脏都在抽搐。

“呃……”自己压抑的痛苦低喘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飘忽传来,甚至带有着细润如水纹的回声。想使劲抓挠胸口,却发现根本无力到抬不起手。视野所及之处,景物混乱又颠倒。

在挣扎。手足像是失去了大脑的支配不听使唤。绝望仿佛体内的寄生活物,一点点啃噬着与精神。

如同一条脱离水源即将干涸而死的鱼,翕合着双唇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前方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刹那闯入眼帘——

蹒跚着。那个修长的身影蹒跚着,沾染着隐忍的低喘,男人挣扎前行犹如困兽之斗。瞳孔放大,什么东西宛如凭证般向我席卷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的黑罂粟气味。

听见自己瞬间抽气,心脏在猛烈悸动。嘴张开又合上,想说什么去传达不到。身影在眼前蓦地推到下。

鬼使神差地飞快抢上前,竟还带着大惊失色的慌乱,拥住身形的一刹那,流动的猩红热度向我汹涌而来——是血。

殷红的、绯烈的,蜿蜒攀爬上手臂与指尖,描绘着肌理仿佛渗透到了血肉之中、违和融洽。灼烫似乎能焚烧进整个身心——

一如母亲临死前那般鲜明惨烈的血液。

猛地张开双眼,刹那间所有的虚幻倾刻褪去。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淋漓滑过额角。狠狠地喘息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四周仍是罗帐、锦被、罂粟香。恍惚了片刻,蓦地感到床沿微微下陷,随即男人的手抵在了耳侧——

“恶梦?”楚舜华的声音卷着丝丝轻缓拂上面颊,犹如珍珠落在九弦琴的弦面上。铛然动听却也硬朗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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