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僵硬得笑，他松开手，脸臭得可以熏臭豆腐，接着他冲我摆摆手，我转身就跑了。

我不止一次得抱怨漓渊的宫殿太大太费事，导致我每次找人都要耽误很长的时间，这次也一样，我跑了很久才跑到侧殿，两条腿都快跑断了，正在门口大喘气，就忽然听到里面有漓渊的声音传来。

“好了，你走吧，知道这东西在什么时候用吧？”

里面没有人回话，我好奇，凑到门缝前看了看，就见里面除了漓渊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斗篷带着连衣帽的人背对着我，也正因为他背对着我，所以见不到这人的面貌。

只是看他身形，觉得有些眼熟，可我一下子又想不起那人是谁。

漓渊说：“你回去吧。”

那人点了下头，后退一步后，就变成黑雾消失了。

我还在门口想着那人会是谁，就有人一下子把门给打开了。

漓渊站在我面前，看我的眼神很疲惫。

我对他勉强一笑：“昨晚，对不起，我……”还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一下拽了我进侧殿，接着把我狠狠抵在门上，“凌枫，你是故意的么？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开心？”

我楞了下，漓渊从来没对我发过火，即便是重一点的口气也从来没有过。

他看着我，眼睛有些充血，我刚想说话，他就忽然一把搂紧我，死死环住我道：“你说过你不会走，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

“凌枫，凌枫，凌枫……你要是敢走，我就杀了你！”

第7章：钥漏

我吸了一口气，冷静得看他：“漓渊，你在害怕？”

漓渊眼睛微微睁大。

我微微笑：“说中了？”

漓渊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得看着我。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更不要提爱，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报复，漓渊，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

漓渊皱了皱眉，咬了下唇：“所以？”

“所以你越是在乎我，越是喜欢我，越是放不开我，就等于你输了。”

漓渊一拳打在墙上，然后紧紧搂住我：“就算我输了，也不会放你走，我要你在我身边，永远！”

我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得在他怀里听着他因为愤怒而加速的心跳声。

“如果我得不到，他也绝对别想得到。”

“如果我跟他走，你会杀了我？”

“会！”

……

我就这样被他压在墙上抱了很久，终于有神族过来敲门：“陛下，魔帝已经到天界了。”

“他带了多少魔族？”

“……很多，不过看起来没有敌意。”

“让邪胤进来，我只见他一个。”

“是。”

神族走了之后，漓渊放开我，帮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见我一脸无所谓得看他，他凑过来，轻吻了一下我的唇，一触即分，他刚要放手，我就拽过他的领子，狠狠一口吻住。

漓渊笑得勉强，口舌中的间隙，我只听到他说：“既然不爱，为何要跟我做这些多余的事？想让我越陷越深么？凌枫，你又何其残忍？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笑，依旧拽着他吻，他隔开我，再次把我压在墙上：“你何必……连你自己也搭进去？这里……”他用手指了指我心门的地方，“不痛么？”

我笑着摇头：“不痛，我就爱看你们这样子，傻不拉几的，我看了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他仔仔细细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凑近：“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吻紧我，呼吸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把手放在他的腰间，慢慢回应着他的吻，直到，身旁的门被人推开。

邪胤站在那里，手维持着推门的动作。

漓渊放开我，歪着头笑看邪胤：“胤，终于想到来看我这个哥哥了？”

邪胤看了看我，再看向漓渊：“哥，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说，过去的一切都不再追究了，是非对错，我也不想再去评定。”

漓渊“恩”了一声，接着平视邪胤微笑道：“然后呢？”

“我要带他走。”

“不行。”

“他不爱你。”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放手？”

漓渊把我藏到身后，我只看得到他的背影，笔直矗立在我身前：“他今天不爱我，明天不爱我，但是十年，百年，千年之后呢？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爱上我。”

邪胤沉默了一会，唤了声：“凌枫。”

我没出声。

邪胤说：“凌枫，我来带你回去。”

我依然没有出声。

隔了一会，邪胤忽然说道：“你以前说一定会自己报仇，我才答应让你放手去做，现在你做到了，如果你觉得这么折磨他还不够，那么，我帮你杀了他。”

我呆滞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邪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我身前的漓渊却是微微一怔，他有些僵硬得转头看我：“凌枫，你真的只是为了报复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为了帮邪胤，才做给我看的么……”

我抬头看向邪胤，就见他表情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邪胤比我想象得更狠。

我突然觉得，我似乎又被他利用了一次……第一次是为了紫邬一叶，而这一次，却是为了彻底摧毁漓渊。

跟邪胤比，我简直就可笑得不行。

可是，事到如今，我除了能在他伤口上继续撒盐，还能做什么？

我原本……原本就是想要报复他的，不是么……难道要我现在跟他说，事情不是这样？哈，多傻逼……我宁愿他一样恨我，至少让他知道，我也一样够狠。

邪胤看了看我，微微一笑：“凌枫，过来我这里。”

我滞了一下，不由自主开始往邪胤那里走去。

手被拽住：“别走。”

我脑子有些混乱，却是毫不犹豫得甩开了他的手，也不看邪胤一眼，直接就走了出去，我听见邪胤颇是愉悦得说了一句：“哥，战场上见，不过这一次，我一定会直接攻下天界，让你心甘情愿得臣服于我。”

脑子嗡嗡作响，我无意识得往前走，却突然被人一下搂住。

邪胤紧紧搂住我，将我框死在他的怀里：“我本来不必这么对他，是你逼我的。”

“你说什么？”

邪胤顿了一下：“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你为什么不出现。”

我深吸了一口气。

“哪怕你对他有一丝丝的感情，我都会亲手毁了他，或许以前的我做不到，但现在，我身上有紫邬一叶的力量，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漓渊，也并非我的对手，更不要提他之前进过无涯炼海，受了那么重的伤……凌枫，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不敢去看他，只是低头看着他环住我的手：“邪胤，你真的很可怕，从头到尾，你都一直在设计么？我这粒棋子，你可真是利用了够本，丝毫不浪费，什么时候，我会变成弃子呢？”

邪胤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凌枫，或许你不相信，我的确利用了你的感情，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过去我对你说的每一句情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笑笑：“那伟大的魔帝陛下，接下去，我该怎么配合你呢？”

邪胤说：“爱我。”

我嗤笑了声。

“凌枫，我要你爱我，其余的事，不要管。我会兑现我们的诺言，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笑了笑，摇摇头。

邪胤摸了摸我的脑袋，凑上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后退了一步，用手擦了擦脸，他拉下我的手，在原来的位置又亲了一口，我有些恼，很想一拳挥过去，不过忍住了，也不去看他，转身就往外走，可是，刚出门口，就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浑身上下开始不对劲，无意识得抬手一看，我一下子被怔住了，呆呆得站在门口动也不动，身后的邪胤追上来，见我不动，走到我面前问了句：“怎么不走……凌枫，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低头看我自己的手，只见那里原本紧实的肌肤忽然变得松弛，手上的皱纹变得又深又长，我下意识摸了摸脸，只觉得脸上的肉有些松垮，眼前忽然出现一些零乱的花白，我扯住那些花白，轻轻一拽就掉了下来，再一看，竟然是我自己的头发。

我皱了皱眉，看到不远处有个水池，便走了过去，刚蹲下身想看看我究竟怎么了，结果一看，我差点没认出那倒影里的人是我自己……

那水里，分明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是斑驳的花白，脸上满是隐约可现的皱纹，正一脸吃惊的样子盯着我。

我眨眨眼，他亦在水中眨眨眼。

紧接着，水中的倒影轻晃了下，另一个人的倒影在我旁边出现。

是邪胤，依然漂亮邪魅得让人心惊肉跳。

那张老脸跟他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典型的讽刺。

我看着水中的倒影：“怎么会这样？”

声音，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邪胤把我拉过来，不让我再去看水里的影子：“别去看，我会想办法。”

我虽然没有很在意自己的长相，何况，跟邪胤还有漓渊这种漂亮到BT的家伙呆在一起，我那种地球人的容貌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是，这短短的几秒内让我一下子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变成一个四五十岁的邋遢大叔，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人家说女人最怕变老，可永远敌不过时间的流逝，青春不再，美丽不再，你妈的，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变老比女人还恐怖！你根本不能想象自己所有的生理机能在心理机能不变的状态下突然异变的感觉……好像下一秒，我就会老死过去……

我有些无措得呆立在原地，邪胤将我搂进怀里，我听到他口气不善得说了句：“你居然给他做了钥漏！”

接着，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也知道要做一个钥漏需要花多大的工夫，我本来想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他，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邪胤，你敢带他离开天界，我就能马上让他死在你面前。”

我转过头，就见漓渊正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上一下抛着一个像沙漏般的东西把玩着，我微眯了眯眼，那玩意我见过，以前见漓渊很宝贝过它，我偶尔好奇问他，他也从来不说，只问我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以后就送给我，然后我就能一辈子陪着他，我当时笑他，也没当真过，更没考虑过这个到底是什么……

邪胤道：“钥漏给我。”

漓渊笑道：“你觉得我会给你？”

“钥漏……是什么？”

邪胤小声附在我耳边说道：“那是控制人生命流逝的沙漏，如果控制得好，就能让你永远年轻，反之，也可以加速你的时间，让你变老……直到生命流尽，最后死去。”

第8章：回来

我发现自己变老的速度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没过一会手上的皱纹已经跟被刀刻过一样吓人，我想再去看看自己的倒影，可邪胤却一下将我裹进自己黑色的披风，紧紧抱着我。

“带他走，让他慢慢在你怀里老死，胤，这样的结局，你喜欢么？”我听到漓渊戏谑的声音，可我不敢抬头，我不想让漓渊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不想让邪胤看到我的脸……

“这么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邪胤的声音冰冷冷，不带丝毫感情。

“恩，”漓渊继续笑道，“那你就带他走，或者我心情好，让他多活个几天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是对着这样的一个凌枫，还能有性欲么？”

我皱着眉，抓着邪胤的手紧了紧。

邪胤却突然笑了笑，扬了扬尖尖的下巴：“我从来喜欢的就不是他的人。”

我眼睛微微睁大，却依旧不敢抬头，可下一秒，邪胤却忽然握住我的后颈，强迫我抬起头，我刚看到他的眼睛，他就笑着逼过来，毫不避讳得一下吻住了我。

“唔……”我不敢相信得张大眼睛，邪胤他居然……

一愣神的工夫，他干脆就撬开了我的唇舌，轻车熟路得与我湿吻起来，我有些不自在，几次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箍紧了后脑，想逃，逃不了……

不敢相信，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居然还能吻得下去……换了我自己，去亲一个七老八十的外人，估计得先挣扎个半天……半天后结果还是放弃的那种，他竟然毫不犹豫得就亲了，还亲了那么久？

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晕头转向，这时候就听到他挺骄傲得说了句：“我爱他，不管他离开我多久，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生也好，老也好，病也好，就算是死，从我把他带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这种从始至终拥有的感觉，你永远不会懂。”

他拍拍我的脑袋：“乖，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懵懵懂懂得点头，其实这时候大脑根本一片空白。

他笑了笑，又捧着我的脸在我唇上轻点了一记，接着，打算带我离开。

我没有再听到漓渊的声音，几乎被邪胤半搂着离开了天界，那一段路我大脑属于缺氧状态，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出天界门的时候，邪胤附在我耳边轻轻问了一句：“凌枫，你怕么？”

我摇摇头。如果可以死在他的怀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或者说，还有什么比能静静死在他的怀里更好得呢？也许那些所谓的仇恨，那些无端的伤痛，都会烟消云散吧？

邪胤轻叹了一口气，结果我身体老了，没走多远的路居然就累了，我有些疲惫得靠在他肩上，这才看到他身后壮观的魔族大军，有些傻眼，这……魔族的数量也忒多了点吧？

我哑然：“怎么这么多魔族？”

邪胤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接着理所当然道：“我是来抢老婆的，当然要有声势了。”

我当时一个没忍住，给笑了出来，笑过后，我才有点反应过来，于是马上很严肃得爆粗口骂他：“去你妈的老婆！骄傲什么的也要有个度！”

邪胤笑着凑过来就吻，我看到身后所有魔族都露出惊异的目光，那眼神……也是，换了我要是看见一绝顶大帅哥亲一行将就木的老人，肯定看不下去，这已经不是鲜花跟牛粪的问题了好不好！迎着那些魔族诧异的目光，我终于受不了了一拳打邪胤小腹上：“你对着这么一张恶心的老脸居然还亲得下去，你就不会想吐么你！”

邪胤扯过我的手，然后仔仔细细端详了我一会，接着一本正经用手扯了扯我脸上的皮，完后皱着眉说了句：“真的很丑啊。”

靠！

自己说自己是一回事，可被他说却又是另一回事，事实证明我情商真的没有这家伙高，当时居然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刚想提脚踢人，他就又凑过来亲了一口，放开后，又靠近，再亲了一口：“这么老，这么丑，为什么我还是想要亲近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