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陪你走到生命尽头 下——紫藤络绎
紫藤络绎  发于:201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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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夙似模似样的带着唐爵找到公交站台,拖着他蹦上一辆公交车,到了底站下来,沿着公交车前进的方向走了五分钟,然后双手一挥,向唐爵展示:“怎样?”

唐爵愣愣地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几个大字——儿童游乐园,神情有些发懵:“你确定我们走错地方?”指指自己,再指指叶凌夙,让后指尖定格在自己的鼻尖上。

叶凌夙点头:“你没看错,我们就是要到这里玩的,你不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是儿童游乐园。”唐爵再次强调。

“以前拍MV的时候去过一次游乐园,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人一起去一次游乐园。你,不愿意吗?”

唐爵撇撇嘴,挠挠脖子,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去就去吧,这个年纪去游乐园……”

叶凌夙狡黠一笑,把唐爵留在原地,自己去买了两张票。

巨大的摩天轮下,叶凌夙仰头向上看去,感慨了一声:“哇,果然没骗我,这个好高。”

唐爵疑惑地凑到叶凌夙耳边:“什么没骗你,什么好高?”

叶凌夙拽住唐爵的手,一指摩天轮:“我们去坐这个吧。”没有给唐爵反驳的余地,拽着他就往摩天轮下走。

工作人员大约没有见过两个男人手拉手来坐摩天轮,怔了几秒,才为两人打开一个房间的门,程式化地提醒两人注意脚下。

叶凌夙挨着唐爵坐在一边的座椅上,伸直了腿去碰对面的座椅,唐爵拉住他:“是你要来坐的,又不老实点,动来动去做什么?”

叶凌夙听话的坐好,侧过脸来看唐爵:“你小时候来玩过吗?”

唐爵想了会儿:“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来玩过,不过那时候没有人愿意和我坐在一起,我就一个人玩的,感觉一个人坐在一个空空的小房间里,慢慢转到高处,再回到地处,其实挺没意思的,以后就再也没玩过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根本没参加过学校的集体活动,后来我缠着爸爸妈妈带我来了一次,一家三口一起来坐,感觉很温馨。”叶凌夙浅浅的笑,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美好时光。

摩天轮越升越高,可以看见远处的高楼楼顶,可以俯瞰脚下的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空气中有着薄薄的雾气,阳光穿透雾气而来,带着朦胧的美丽。在摩天轮将要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叶凌夙突然环上了唐爵的脖子,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在唐爵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将自己的唇贴在唐爵的唇上,轻柔的,带着几不可感的颤栗。唐爵环住叶凌夙的腰,将他拉向自己,两个人贴的更近、更紧密,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再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们似乎只是为了感受对方的存在,为了感受对方唇齿间的温度,为了缩短彼此间的距离,为了更近地分享相同的空气。他们没有用舌尖去描摹对方的唇形,没有用舌尖相互追逐嬉戏,他们仅仅是将唇瓣相触,仅仅是将鼻尖相抵,仿佛静止,这是他们相识至今的第一次亲吻,纯粹而宁静。

摩天轮渐渐将他们所在的房间转回地面,唐爵松开揽在叶凌夙腰上的手,叶凌夙慌慌张张放下环在唐爵脖颈上的双臂,仿佛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脸颊爬上一片绯红。工作人员在外面开门的声音响起,叶凌夙瞅准了门开的一瞬,飞快的蹿了下去,身手堪比狡兔,弄得工作人员看唐爵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怀疑。

试图扳回一点面子的叶凌夙不由分说地拽着唐爵去坐了旋转木马,两个大男人和孩子们一起坐在木马上,随着儿歌转圈圈,怎么看怎么诡异。不一会儿,叶凌夙就有了点如坐针毡的感觉,反观唐爵,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张厚脸皮的面具,面不改色的坐在那,还惬意地随着木马的晃动摇晃身子。好不容易等到音乐声停下来,设备不再转动,叶凌夙再次以狡兔之势蹿了出去,抛下身后老神在在、似笑非笑的唐爵。

失了面子的叶凌夙一个人在前面拼命地走,唐爵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多不少,只差两步的距离,唐爵盘算着时间,觉得叶凌夙该气得差不多了,快走了两步,上前拉住叶凌夙的手:“别走那么快,我刚刚看到一个好玩的。”

叶凌夙不看唐爵,倒退着往回走:“要是不好玩,我是会找你算账的。”

唐爵从善如流的点头:“到时候一切听你发落。”

唐爵说的好玩的其实就是掷飞镖,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掷十次,加起来分数越高得到的奖品越丰厚。游戏听起来很简单,除了靶子小了点,飞镖轻了点,工作人员的笑容坑人了点,一切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唐爵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玩这个,只不过最好的一个奖品是叶凌夙前一天在西点店看中的圣诞树上的毛绒小狗的放大版而已,足有半人高的大小,憨憨的很是可爱,唐爵想,赢个奖品哄哄叶凌夙也是很不错的。

叶凌夙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毛绒大狗,一拍唐爵肩膀:“你得把它赢给我。”

唐爵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工作人员看看他:“你想要那个狗?难度有点大啊。”

唐爵不说话,接过飞镖在手里颠了颠,一抬手,正中红心。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侥幸。”

第二次,又正中红心。

工作人员:“运气不错。”

第三次,依旧正中红心。

工作人员露出点惊讶的神色:“你不会练过的吧?”

第十次,还是正中红心。

工作人员啧啧称奇:“你可是第一个啊,该不会是专业的吧?”

唐爵很严肃的说:“是非常专业的。”

“你怎么可以用非常专业的技术到我这来坑人呢?”工作人员苦着张脸。

“奖品拿来吧,别以为你苦着张脸我们就不要奖品了。”叶凌夙用手指戳戳工作人员的肩膀,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工作人员把毛绒大狗给了叶凌夙,叶凌夙伸手指挠了挠大狗的下巴:“真乖。”

“不表扬我一下?”唐爵跟着卖乖。

“准许你请我吃午饭,我饿了。”叶凌夙抱着大狗,转身就走。

唐爵跟上去揽住叶凌夙的肩膀:“这是我的荣幸。”

工作人员把飞镖一一从靶子上拔下来,边拔边想,刚刚那个要毛绒玩具的男人好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同于一直以来的低调与小心,这一天叶凌夙和唐爵大大方方地在公共场所勾肩搭背,甚至牵着手来来去去,叶凌夙似乎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认出自己来,他第一次完全的遵从了自己的心愿,他想要和唐爵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好享受属于彼此的时光。

第五十二章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地从游乐园离开,叶凌夙将毛绒大狗抱在怀里,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大狗的长耳朵也跟着一甩一甩的,一点也不介意一路上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二十五岁的人简直和五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其间还要挟唐爵给他买了一只冰激凌,理由是在冬天吃冷饮是一件特别爽快的事情,唐爵拗不过他,最终妥协了。在吃过午饭后,两个人又开始磨磨唧唧地商量着应该去哪里,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才意识到他们约会的次数是那么地少,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酒吧,最多是一起去外边吃个饭,一起出去玩也就是屈指可数的两次,其余的活动简直等于没有,最后,素来创意无限的叶凌夙和素来毫无创意的唐爵居然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去看电影。

S城虽然不大,但正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话,在市中心购物广场的顶层,是一家新开的影院,影院里既有小剧场可放送正在上映的影片,也有单独的包间,提供新片或者是老片的单独播放。叶凌夙和唐爵要了一间包间,随意点播了一部片子,唐爵是因为看什么都无所谓,叶凌夙是因为喜欢的影片他都看过,甚至都买了碟片收藏,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两个人都缺乏看电影的兴致,他们只是想把以前没做过的事都尝试一遍而已。

包间里有着一张很大很软的沙发,叶凌夙坐下去之后就不想动了,唐爵挨在他的身边坐下,叶凌夙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了唐爵的肩上,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屏幕,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唐爵感到肩膀上多了一点分量,侧过脸去,就看到叶凌夙微微嘟着嘴,合着眼睛眼睛,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唐爵轻轻唤了他两声,他没有应答,唐爵想了想,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我在小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有的时候会离开小镇,把我托给邻居家照顾,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我们搬出了小镇之后,我读的都是寄宿学校,很少回家,即使回家,父亲也不一定在,那个时候我以为父亲的工作很忙,就常常做饭给他吃,父亲很感动,也会抽出空来教我做菜。在我上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和同学吵了架,一个人偷偷跑回了家,正巧撞破了父亲一个人在擦拭枪械的场景,那个时候,父亲没有隐瞒我,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还问我想不想和他学。”

“那时我是害怕的,毕竟在说的不是什么家常事,可是,我没有朋友,父亲是我唯一的温暖来源,我不想离开他,也不想被他看轻,所以我答应了他,在闲暇的时候就不停地偷偷练习父亲教给我的东西。我上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杀了人。那是一个虐待狂,妻子被打得受不了,偷偷跑了,留下了两个孩子,他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打孩子出气,两个孩子总是遍体鳞伤,有一天,那个妻子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了我们,她想救她的孩子出来。父亲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我,他说小孩子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而且这个工作危险性不高,凭我的能力可以做到。当刀子捅进那个人的身体时,我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鲜血蔓延到我的手上,像是毒蛇的信子在游走,我害怕极了,那个时候,男人在我面前倒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忽然就觉得,原来人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因为这种事情感到恐惧了,我再也不觉得生命有什么珍贵或者高傲的地方,那些有权的、有钱的、平时耀武扬威的人,在临死的那一刻那种苦苦哀求的嘴脸,让我觉得人是那么地丑恶,根本不值得同情,不值得怜惜。在父亲去世后,我杀了那个杀害他的人为他报仇,然后就顺其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关系和网络。”

“有一次,我和另一个杀手合作,在任务完成后,我们一起去喝了酒,哪知道他偷偷在我的酒里下了毒,他想要一个人独吞了那笔赏金,幸运的是,我及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没有完全喝下那杯酒,但我的嗓子从此坏掉了,声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自那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刚刚住到云络那里的时候,我常常偷偷观察她,提防她,直到过了三四年,我才逐渐相信了她一些,不再处处设防,相处得和朋友一样。当你倒在旅馆门口的时候,若不是云络坚持,我是不会把你带回去的,但后来,我也觉得很奇怪的,我竟然轻易地就接纳了你,想要宠着你,不想看你难过,做一些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哄你开心,虽然云络总会说我在做的都是表面文章,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过我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虽然我杀害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毕竟不是法官,我没有审判的权利,而且那些人也有父母、妻子、儿女,也许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他是不可替代的,他是一个好人,所以近几年来,我接手的生意要少了一些,甚至也想过,要不要像我的父亲一样,领养一个孩子,幸亏我没有那么做,要不然岂不是对他很不负责任?真的,现在我只想能够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开家甜品店,天天给你做你喜欢的东西,送你上班,接你下班,我还想要把你以前的歌,以前的视频都找出来看一看、听一听,让我知道在我认识你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是怎么生活的。但这些事想来我是没有机会做了,你以后要记得准时吃饭,天冷了要多穿点衣服,不要总想着好看,每天要用热水泡泡手,注意按摩,不要对自己满不在乎,我不在你身边,这些事你都要自己记得,我没法时时提醒你的。”说到这里,唐爵失神的笑了一下,侧脸看着叶凌夙,叶凌夙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泪痕。唐爵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已被泪水浸湿。

唐爵双手捧起叶凌夙的脸,轻轻亲吻在他的额头上,短短的停留后离开,用手指细细地将那满脸的泪水擦去。

叶凌夙睁开眼:“你知道吗,你平时话很少的,但只要你每次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话,总是会说一些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

唐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一遍遍、一次次用手指磨蹭着叶凌夙的脸颊。唐爵的手指上有些厚厚的茧子,摩挲在叶凌夙细嫩的皮肤上,让他有些微微的刺痛,但此刻,他觉得那刺痛是一种幸福,至少那提醒他,这个男人现在还在他的身边。

“你知道吗,以前我听人说过,吻在嘴唇上,代表我爱你,吻在额头上,代表我信任你。”叶凌夙说着,捧着唐爵的脸,将他拉近,直起腰,印了一个吻在唐爵的额头,“你信任我,那么,无论你做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信任你。”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依偎在一起,看即将演到结局的电影。

N城,咖啡馆,小隔间里。云络和唐糖坐在一起,对面坐着刘队和迈克。

唐糖抿了口咖啡,率先开口:“两位警官把我们请到这里来做什么?该说的昨天晚上我们已经都说了,我们也很想知道现在他们究竟在哪里。”

刘队推了推眼镜,斯文地笑:“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讨论,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们还知道些什么东西。”刘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录音笔,摁下播放键,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传出,“你现在还有心思打电话,警察都找上门了。”只放了这么一句话,刘队就将声音暂停,笑呵呵地看着唐糖,“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这应该是唐小姐的声音吧?”

云络有些惊讶地瞥了唐糖一眼,唐糖淡淡笑了一下:“既然刘警官已经监听了我的电话,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知道什么?”

“您作为唐爵的亲妹妹,对他了解多少?你认为他现在会去哪里?”

“刘警官居然连这个都查出来了,那您就该知道即使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唐糖冷冷地笑,一瞬间居然有些和唐爵神似的淡漠。

云络充满怀疑和震惊地看了唐糖一眼,她早就想到唐糖和唐爵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从未往血亲的方面考虑过。

刘队突然把话头往云络身上引:“那云小姐知道吗?”

云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昨天我已经和你们的同时说过了,我不知道唐爵会去哪里,虽然我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将近七年,但他从未和我提过他会去哪些地方。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他按时给我房租,遵守租房的约定,我没必要打探清楚他的行踪。”

“云小姐之前有没有打探过我不清楚,但最近确实打探过,不是吗?虽然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云小姐肯定清楚的。”刘队淡淡的笑,一派从容。

唐糖皱起了眉:“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证据就抓我们呀。”

迈克用力摇了摇头:“我和头儿可不是来抓你们的,我相信你们不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但我也相信你们不像你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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