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扫墓 第一卷 上——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2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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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他,我饶不了你。”

李世钦铁青着脸,转身就走,我摇头叹了口气,摸摸勇嫂的胳膊,微笑说:“谢谢勇嫂。”

我走到街心花园,也就是上次李世钦找人围堵我的地方,他已经坐在花园秋千上,因腿脚过长,不得不蜷着,看起来颇为滑稽,

线条硬朗的脸上布着一种迷茫,显得份外稚气。我自遇到这个孩子以来,总被他撩拨起心底的怒气和怨气,但实际上,那种怒火

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我前世的怨恨和不甘,李世钦,他只是无意间踩到我的底线,尽管他很恶劣,幼稚,且有我无法忍耐的

粗暴无礼,可眼前这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在某种程度上,他成了我发泄怒气的对象,我在这里对他的威吓,

在星级酒店故意给他寻的难堪,真的是没有必要。我是一个成年人,不应该因为自己从前的事,而迁怒于这样的小孩,他应该有

长辈去教导做人的原则,而不是由我来跟他一道幼稚。

我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歉疚,在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两支柠檬茶,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递了一支给他。李世钦微微发愣,接

了过去,我在他身边空着的秋千坐下,微微一笑,说:“Alen,我要跟你道歉。”

李世钦诧异地睁大眼,我微微侧身,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不过是个孩子,他的爱憎都太明显强烈,还不曾学到如何掩饰。我心

中一软,对他的憎恶少了大半,笑了起来,温言说:“我道歉,是因为,你虽然做错很多,但我不该用令你难堪的方式,让事情

越演越糟。”

“你……”他困惑地皱了眉头,忽然恶狠狠说:“别以为扮成好人,我就会看得起你!”

“无所谓,”我摇摇头,拧开柠檬茶的盖子,喝了一口,微笑说:“真的,你看不看起我,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这么说,

不是为了激怒你,或跟你吵架,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俩个,阶层差得太远,个性也不同,只怕除了一样是人,一样性别为男,我

们俩个身上,找不出任何共同的地方。”我淡淡地说:“你知道吗?人跟人的距离,有时候就像物种跟物种之间的差距一样,不

用强求着理解,因为没有必要。”

他愣愣地听着,若有所思。

我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忽然发现,他其实长着一双漂亮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记忆当中,我曾经心爱的孩子,也有这样富有生气

的眼珠子,我微微一笑,说:“虽然人跟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理解,可却需要彼此的尊重。这世界这么大,有太多的人跟你不

一样,你可能很讨厌,很看不惯,可却没有必要去消灭他们,比如现在,你很讨厌我,觉得我是基佬,跟有钱人有肮脏的不道德

交易,可你问下自己,真的消灭了我,你有那么开心吗?”

“我又不是真的要消灭你……”他涨红了脸。

“是,你只是看不得我好过。”我笑着说:“所以忍不住要找机会羞辱我,当众欺负我,最好看我痛哭流涕,像个可怜虫一样跪

在你脚边说我错了,alen大人饶了我,我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你设想一下,真的看到我那样,你有那么开心吗?”

他被我问住了,我挽起裤腿,给他看那道狰狞的疤痕,温言说:“你看,我已经为了你的不高兴,付出代价,这个比起你那些羞

辱,可要厉害多了,我这一世,都不能跑跑跳跳,不能做剧烈运动,我妈妈,为了医我的病吃尽苦头,我们家境,本来就一般,

现在更加不行,”我温和地看着他,轻轻说:“alen,这些还不够吗?还不能让你,高兴一点吗?”

他伸出手,有些抖,却迅速贴上我小腿,掌心炙热,手劲过大,我有些不舒服,正要挣开,却听到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地说:“

还,痛不痛?”

我明白这个孩子,到底不是奸恶之流,叹了口气,说:“不痛了。不刮风下雨,基本上也跟平常人一样。”

他沉默不语,只是搭在我小腿上的手,沿着疤痕缓缓移动,这个状况有些暧昧,我的灵魂,毕竟是纯GAy,可没法由着一个男

生这么抚摸我。我脸颊发烫,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拿开,放下裤管,笑着说:“好了,参观完毕,下次请早。”

李世钦扑哧一笑,收回了手,看着我,皱眉问:“你,跟那个夏兆柏,那天他带走你……”

我一愣,说:“我跟他的事,比较复杂……”

他猛地抬头,问道:“简逸,你是不是缺钱?要,要出来做……”

我哑然失笑,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世钦瞪着我,粗声说:“你别管!总之,你们那日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久都没离开酒店?”

我看着他,忽然莫名其妙感觉,这男孩恶声恶气之下,或许隐藏其他的潜台词。我戏谑地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离开酒店

?”

他吼道:“我一层层找过去,又在大堂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们下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涨红了脸,呐呐地说:“我是

怕,你好歹算我的同学,在酒店被人欺负了,说出来失礼我……”

我心里一暖,原来,这个恶劣的小孩,是在担忧我。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放心,什么事也没有。我跟夏兆柏先生,并不

算熟,只是大家有个共同的朋友,一起怀念一下而已。总之,绝不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个夏氏总裁风评很差,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离他远点!”他凶巴巴地说:“他就是个性变态,猥琐佬,虐待狂,专门挑

你这样的十七八岁男仔玩,你小心着点,知不知啊?”

我心里疑惑,夏兆柏虽然荤腥不计,可没听说是SM爱好者啊,骤然之间,我接触到他闪亮的黑眼珠,有些明白,这孩子是想尽

可能地吓唬我,最好吓到我对夏兆柏敬而远之。我微微一笑,点头道:“知道了,我其实也很怕他,见到他,只怕有多远跑多远

,你不用担心。”

“谁说我担心你。”李世钦气呼呼地扭过头,粗声粗气说:“哪,以前的事,我确实是有点不对,跟你say sorry啦。

其实,上一次我道歉,也有点真的,不过你太气人,我才骗你去酒店,反正你也没吃亏,大家一人一次,扯平啦。”

“好。”我笑着说。

“别笑啦,我很好笑咩?”他朝我翻了白眼,闷闷地说:“你搞成这样,我也算有点责任,这样吧,以后我罩你,不让其他人欺

负你就是了。”

我越发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忍着笑,握着柠檬茶,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不过你不怕别人说,你跟基佬混一块,也会变成基

佬么?”

他有些赧颜,支支吾吾说:“那时候细个(小),才会把基佬当成病,其实我去英国这几年,早就知道这个,也没什么,而且你

现在都不乸型啰,我罩你,谁敢说什么。”他忽然提高嗓门,叫嚣说:“怎么?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个屁啊!”

“是是,我不介意。”我微笑着答,忽然有个长久的疑惑,小心地问:“你们,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是gay?我以前,难道……

“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李世钦疑惑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是你自己说的嘛,你跑来我们年级跟学长表白,送情书,那

,就是今天别人送你那样,扭扭捏捏,我看了就讨厌……”

我睁大眼,试探着问:“我表白的对象,不会是你吧

李世钦跳了起来,呸呸说:“是我我早打到你妈都认不得你了!”他忽然疑惑地说:“你完全不记得这些,不会现在,又变成喜

欢女生了吧?”

我故意逗他,点点头说:“是啊,我就觉得今天给我送信的女生很可爱啊,所以我一直都好好奇为什么你们说我是gay。”

李世钦呆了十秒,忽然苦笑了一下,低头不知喃喃说了什么,然后抬头说:“这么说,你也不会喜欢上夏兆柏那样的有钱佬了?

“当然啦,”我心里暗骂好死不死,老提那混蛋,笑着站起来,对他说:“所以,我可能会很快交到女朋友,你也加油哦。”

李世钦说他还要再坐一坐,我扔下他,一个人走回干货铺。勇嫂见我平安归来,便不再骂骂咧咧,反而很有八卦精神地告诉我,

刚刚传来消息,我们这一区的街市可能要被拆,而会建一个比较大的平价超市来替代。据说,这个举措是政府觉得,街市卫生防

疫管理比较差,如今鸡鸭鹅等肉类疫病繁多,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酿成灾祸。这想法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简师奶的档口就

在街市,若那里被拆,则意味着她失业,她一失业,我们一家便会陷入困顿,无从运作。

我心里迅速想了许多法子,却又一一被否决,这具身体诸多限制,连驾照都不够年龄拿,能干什么?股市期货,这些投资若无前

期资本运作,长期盯盘,弄钱就跟赌博一样,根本做不得数。我一无资金,二无资历,如何解决这样的家庭经济危机?

因为担心简师奶的情绪不好,我早早收工回家,一进门,却见厨房内锅盘乒乓响,我闪身进去,却见简师奶性质颇高,系着围裙

,一路炒菜,一路哼唱粤曲,我心里狐疑,说:“妈,今天什么好日子啊?煮这么多好吃的?”

简师奶白了我一眼,说:“不是好日就不能煮多两个菜吗?我今天遇到贵人了。”

“什么贵人?”我满腹疑惑,说:“竟能一向孤寒(吝啬)的简师奶割肉,这么厉害。”

“死仔!”简师奶骂道:“这么有空,过来接着做!”她不由分说,将锅铲塞到我手中,转身说:“我去布置一下,难得人家肯

踏进咱们这种地方,要好好收拾才好。”

“妈咪,”我一边接着做她厨房的工作,一边说:“你到底请了谁啊,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不完再说,别晒(浪费)口水了,快点干活,客人马上就来了。”简师奶吼了我一声,解下围裙递给我,我只得系上,埋头

做菜,忙得差不多了,却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夹杂着简师奶高声笑语,似乎颇为高兴。我轻笑了下,这家里很久没来客人,难得

母亲开心,我便尽职做好煮饭公好了。我将现炒的花甲盛入盘中,端了出去,笑说:“妈咪,吃得了饭了。”

“啊夏先生,不好意思哈,家常便饭,你别嫌弃。”

我一呆,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下一秒,却听得那个令我胆颤心惊的声音响起:“哪里,简太太,是我冒昧打扰,麻烦你们

了。”

第 16 章

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我盯着眼前的男人,耳边恍惚传来谁家空调机的风扇运转声,谁家放着粤剧的咿咿呀呀声,腰腹小腿等等

旧患,莫名其妙开始酸痛,胸口如压了巨石,艰于呼吸。

怎么办?夏兆柏找上门来了。如此睚眦必报的男人,我用黄铜相框砸了他三两下,又拿高尔夫球杆抽了三下,还将他绑于床柱,

拿手机拍了他的裸照,上一世,他能为一杯柠檬水,摧垮林氏八十年基业,害林世东生无可恋,葬身车轮底下,这一世,我所做

的,比之那杯柠檬水,不知冒犯了多少倍,他想怎么报复?害我,还是害简师奶?

我悚然一惊,立即看向简师奶,只见她容光焕发,卷发梳得齐整体面,穿着礼拜日我们上茶楼饮茶才穿的黑底印花套裙,领口上

还别着珍珠胸针。街市里拼搏抢生意的女人,精致打扮只是一种奢侈,生活早将她的本来面目磨去,遗下众多压迫的痕迹。我见

惯的,多是她凶悍泼辣,利索操劳的一面,却忘了,原来母亲也是一个女人,而且曾经,是个漂亮的女人。不然,简逸哪来一张

剔透干净的脸?只是这个漂亮女人,生性耿直,做人极傻,不懂得在青春未曾逝去之时,用美貌换取生活的保障,反而将女人爱

美的天性生生掐断,守寡守了十几二十年,独自一人拉扯孩子长大。也就是在此刻灯下,橙色光线将她的脸庞勾勒得极为柔和,

我忽然看到她年轻时惊鸿一瞥的美。只是那美被隐藏在生活的层层盘剥之下,所剩无几,唯有在客人上门,为不至于失礼,方显

现出来。

我心中如遭重锤,这个女人已经吃了数不尽的苦,若再因为我一时的愚蠢,而再经受别的磨难,我良心何安?

一瞬间,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为什么要纠结林世东的过往,再招惹了夏兆柏?林世东算个屁,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这

一世的亲人,因为他,而蒙受可能的危难?

我浑身战栗起来,盯着夏兆柏,端着菜盘的手越握越紧,心忖:不管你要怎样,都不要伤害她,不然,我真的会跟你拼命。

我一世懦弱,却再不是当日那个愚蠢笨拙的东官,我早已死不足惜,我真的,可以为了妈妈,跟你拼命。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脸上波澜不兴,随即微微一笑,仿佛看着闹别扭的孩子一般,摇摇头,一步踏上,在我来不及察觉之时,

已经隔着菜盘,在底下握住我的手,温言说:“小心点,菜都要撒了。”

我心中大骇,正要抽手,却觉他微微用力,握了我的手一下,仿佛传递什么只有彼此方懂的讯息,随即手指一抬,轻轻松松自我

手上将那盘菜接了过去,微笑说:“好香,简太,你儿子的手艺看起来不错。”

“家常便饭而已,就怕入不了你的眼,夏生(夏先生)不用客气,快坐快坐,你肯赏脸来,我们不知多高兴。”简师奶笑呵呵地

引夏兆柏坐下,又招呼我:“仔仔,你也快来吃饭。”

“还有汤没煲好。”我看了夏兆柏一眼,淡淡地说:“你们启筷先,不用等我。”

夏兆柏微笑着说:“哪有不等主人的道理。”

“仔仔还小,不用等他,我们先吃吧。来,试下他的手艺,”简师奶指着桌上我弄的西芹百合炒鸡柳,椒盐豆腐鲜鱿说:“这个

是我们逸仔的拿手菜了,我做的都没他做的好,而且他身体不好,不能多吃椒盐这些东西,夏先生试试。”

夏兆柏看了我一眼,夹了一筷子试了下,眼睛微眯,慢慢笑了起来,倒好像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整张脸洋溢一种堪称温柔

的表情,轻声说:“确实好吃。”

我心里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心想若知道来吃饭的是你,我绝不会费这个心思。我揭开汤罐,里面是南北杏无花果煲白肺,

正值雨季,我数处骨头隐隐作痛,又会干咳,这是简师奶常常为我煲的一味汤。我加了调料,试了味道,老火煲足两个钟,再加

了母亲的期待和爱意,这汤的味道,层层叠叠,汇就直达心肺的温暖。我转身拿碗,却吓了一跳,只见夏兆柏倚在门框处,似笑

非笑地看着我。

我哐当一下扔下汤勺,压低声音说:“夏先生,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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