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

艾德里安说：【那老头子知道生命之秘的事，却死咬着不说，我打算把他抓过来，狠揍一顿，逼他开口。】

K2心下大震，他在神殿明明……等一下，如果神殿下面真的是T-M的研究所，那么身为神殿的主人的长者会不知道？

几乎只要稍稍一想，他心下直觉地认为长者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空话。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K2马上问出口。

chapter41

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是一个人告诉我的。尽管安琪拉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几乎无人不知，但很少人知道，当初安琪拉的身边有一个一直默默尾随他的人。】

毫无疑问，一定是安琪拉曾经说过的那个女助手，K2心下想，却没有说出口。

艾德里安弯起嘴角，淡淡道：【一个能在大陆上令大部分雄兽都不得不敬服的雌兽，他的下场绝不应该如此平淡。】他冷笑了一下，才说：【库伦神殿里面根本没有他的尸体。】

【你怎么知道？】刚问出口，K2马上就想通了，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打开了棺椁？】

艾德里安唇内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对自己破坏棺椁的行为带有罪恶感。

K2震惊过后，已经可以想象到神殿被破坏的情况，也不知道神殿下面的研究所……不会的，下面估计已经崩塌了，什么都不会留下，即使是艾德里安估计也无法发觉。

棺椁里面没有尸体这倒让K2很吃惊，照T-M的作法，伪造一个尸体并不困难，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一个引人怀疑的漏洞？

是过度自信吗？

K2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内心更倾向于是有人破坏了那个尸体——而答案呼之欲出。

在想通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朝艾德里安看去，艾德里安接到K2的眼神，温和一笑：【是那个人带走了安琪拉的尸体。】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艾德里安干脆地说：【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安琪拉的尸体留在那个神殿，或者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K2很清楚安琪拉留在了神殿下面的研究室，那么那个人带走的只能是一具伪造的尸体，那么那具伪造的尸体究竟有什么用处，那个人为什么要带走？

为了不让艾德里安起疑，K2装作思索模样，才猜测地说：【你的意思是那个，我们姑且称他为助手吧，那个助手带走安琪拉是因为他在安琪拉的身体里面发现了生命之秘。】

【很大的可能。】

【那么他为什么不公之于世？】K2想了想，说：【这对他完全没有好处。】

【对于这个助手，几乎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好像所有人都见过他，却没有对他有多深刻的印象，所以没有人清楚他的目的。】

K2回想了一遍，后奇怪地问：【你说的事情和长者没有任何的关系。】

【呵，怎么没有？要在神殿里面带走安琪拉的尸体，并且能不惊动任何人，你觉得一个人可能做得到吗？】艾德里安冷笑道：【里应外合，长者一定参与了。】

K2低下头，独自琢磨了一下，眼光霍然一亮，低声问道：【你还没有说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艾德里安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后，才轻声道：【是我的养育者告诉我的。】

【养育者？】K2忽然想到，雅库曾经和他说过，大部分的雌兽在诞下孩子后，如果是雌兽则由雌兽们共同抚养，如果是雄兽，一般都交由一个雄兽负责，称为养育者，这和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是没有关系的，况且照部落这么混乱的关系条，估计也没有办法分辨出他们真正的父亲。

也就是说，在兽人之间，是很少有一个固定的家庭出现的，至少他在库伦部落没有遇见过。

所以对于雄兽们来说，养育者非常的重要，不仅仅是他们人生的导师，在另一种程度上，扮演了父亲的角色，几乎可以影响一个雄兽的一生，他必须足够的勇敢无畏，且有责任心。

艾德里安慢慢垂下眼睛，用近乎没有情绪的语气道：【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被驱逐出库伦部落。】

【是长者诬陷他的？】

艾德里安好笑地扬了一下唇，眼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不是，长者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事实？】

艾德里安看着K2凝眉不解的神情，说：【你从来都不知道驱逐者和兽人们真正的矛盾在哪里吧。】

K2看了他一眼，说：【是因为你们犯了罪无可恕的罪。】

【什么是罪无可恕的罪？】

【杀戮。】K2道：【残杀同部落的族人。】

艾德里安笑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K2当初就觉得雅库说的时候，眼神躲闪，其中必有隐藏：【还有其他的原因？】

艾德里安认真地审视他的眉目，续道：【最重要的一点，是驱逐者并不信仰兽神达玛。】

【信仰？】想到库伦里面虔诚的信徒以及雄兽们在经过神殿时候肃然正色的表情，他以为这个大陆上所有的人都会像这些兽人一样，尊敬爱戴，全心信任兽神达玛。

但即使是现金地球上拥有信徒数量最大的教会，也会有与之持相反信仰的人，或者说，没有信仰的人。

而因为信仰产生的斗争，从来都无法调节，也从来不会停止。

因为只有这场战争中，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的是站在正确的立场上，而因此无畏牺牲，无畏死亡。

恐怕是最无辜也最无奈的战争了。

K2叹道：【如果驱逐者并不信仰兽神达玛，那么你们信仰谁？】

【没有谁。】艾德里安弯唇轻笑了一下：【我只是不相信，一个塑造的神像能保护所有的人，他的守护和无畏无惧，都是放屁。】

K2并没有指责他，了然地点点头：【这是原则和信仰问题，你这么想，也并没有错，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艾德里安一愣，已经紧握的双手，悄然松开，古怪地看着K2理解，甚至平淡的表情，直把K2看得背脊发凉，瞪着他反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艾德里安眉目一松，笑容浮起，这次倒是真切的笑意，K2发觉，只有当艾德里安真笑的时候，他的红瞳才会呈现出一种夺目的眩光，仿佛各种极快的红光在他的红瞳内交错，有一种漫天红云都尽收眼底的错觉。

真是……很漂亮，K2看得目不转睛，嘴角居然也不知道不觉地扬起了浅浅的笑容，像是呼应着艾德里安的笑。

艾德里安眨眨眼，淡笑地把视线越过K2的脸，看向远方，忽然一声犀利的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K2一怔，这一声把所有的思绪抓走。

【你的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谜团，虽然你已经尽量在融入这个环境，但是连大陆上众所周知的一些事，你却懵懂地仿若从未听闻，难道不奇怪吗？】

没有等来K2的回答，只有一声悠久却充满无奈的叹息，在K2开口前，艾德里安抢先摆手制止了他的开口。

【不用和我说什么，我对于你的过去完全你不感兴趣。】把K2怔愣的表情纳入眼底，艾德里安好心情地一笑：【因为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让你离开我。】

K2呆呆地被这句近似承诺的话一下子打中心房，居然有点找不着方向的感觉，回过神后，愤愤地一肘子撞向艾德里安的腰侧，气恼道：【别太笃定了。】

艾德里安但笑不语。

而K2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句在他听来不过是情人之间简单的情话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

K2见艾德里安脸皮够厚，他只能转过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在树上待了这么久，差不多该下去了吧。】

艾德里安抓住他左右乱晃的身体，摇摇头道：【再等一会儿，比鲁兽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一听这话，K2转头盯着艾德里安看，古怪的眼神让艾德里安居然也微微不安，他反问道：【怎么了？】

【嗯……你的鼻子可以闻到比鲁兽的味道，和你变身有关吗？】

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才反问：【变身是什么？你说的是兽化吗？】

【哦，嗯。】K2连忙点头，他还是觉得这很天方夜谭，尽管在星际见也算见多识广，但是可以在两种形态之间完美转化，并且因此获得巨大的力量的种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说呢？雷霆也可以转变为各种形态，但那只是表面的障眼法，他本身的力量并不会因此增加或减少。

而艾德里安不同，K2见过他兽化后的形态和力量，绝对和人形不在一个档次上的，这让他充满好奇和困惑。

就像一个装满百分百的容器，忽然从长方形变成圆形，他的力量就变成了百分之二百，这在质量守恒上是不是很说不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力量在人形态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五十，而在兽形态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毕竟，大部分的人类也是如此的。

如果深入的这么一想，K2几乎要激动地全身每个细胞都要喊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在这个星球上另一个值得发掘，并且很可能是星际间极其珍贵的财富。

【兽化后，味道可以分辨得更加清晰，但是即使不兽化，我也可以闻到。】

K2默默地瞅着艾德里安的鼻子，心想，你味觉这么发达，你都没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子长年不洗澡的酸味。

而K2完全没想起来，自己在地底下的研究室，打滚逃亡，身上的味道和艾德里安相比，绝对相差无几。

幸运的是，俩人都鼻腔中枢疲劳了。

至少，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也不会有人在意自己身上臭不臭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艾德里安对K2说：【应该已经走了。】

【他们不追了？】

艾德里安从树上站起身，低下头看了看K2，忽然笑道：【你又没有伤害他们的幼兽，他们不会拿你怎么办的。】

K2抬头，眉宇间微微拧着，担心地问：【那……库伦？】

【这么一出，估计比鲁兽不会去攻击库伦，毕竟幼兽对于任何部落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况且比鲁兽这次死亡惨重，也耗不起了。】艾德里安懒洋洋地说完，刚从树枝一端走到树干那里，转瞬间，K2眼前一花，就见到一头油光水滑的黑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转头傲慢地看着自己，长长的尾巴一伸一卷就把自己拉到背上。

还没等K2激动地抱紧他的身躯，艾德里安的背脊一紧，上身俯低，下一刻，一跃而起，在树枝上灵活地跳动后，又瞬间跳到峭壁上，但凡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他就能简单轻松地借力往上一跃，几下就上了峭壁。

K2刚眷眷不舍地从艾德里安的背上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人形态，雷霆不知道从哪棵树上飞过来，这一幕刚好也被他看在眼底。

尽管艾德里安看不出来，但是K2一眼就能看出来雷霆一副震惊到痴呆的模样，想到自己说不定第一次看到也是这么蠢，但是至少没人看到，忍不住朝着他扬了扬嘴角：“看傻了你？”

“妖……怪？”雷霆已经完全木了，讲话既迟钝又毫无起伏。

K2几乎要狠狠拍一下自己脑门，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机器，居然想一块去了

下一刻，雷霆仿佛活过来一般，噼里啪啦地连环大叫：“完啦完啦，原来真有妖怪！惨啦惨啦，我干了不少破坏花花草草的事，这下子不会找我报仇吧！不对不对，我也可以修仙的……”

K2掏掏耳朵：“原来我房间里的盆栽都是你搞坏的！”

“……”一句话就让雷霆瞬间闭嘴，外加冷静下来。

他朝着K2使眼色，来人在脑海里极快地交换了一下事情。

艾德里安似乎毫无所觉地站在一旁，观察四周的动静，这个时候转头道：【走吧，集合地离这里不远。】

K2和雷霆对视一眼，雷霆眼里尽是不同意，却没有开口，K2想了想，他是想回库伦去看一眼的，但是想想回去反而更加尴尬，而且艾德里安毁了人家的神殿，他毁了别人神殿下的研究室，还附带一个真正的安琪拉，也说不上谁更加过分，便点点头。

俩人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而下一个目的地，很可能就是在库伦多番听闻过，被渲染得极其可怕的驱逐者之盟。

chapter42

而在前往驱逐者之盟之前，艾德里安带着他先和西威和凯文罗塞会和。

这是K2第二次见到西威和凯文罗塞，不算上雷霆给他观看的影像的话，他们的模样和影像上呈现出来的大致没有区别，当然在漠视掉他们身上各种的伤痕。

同时，他敏锐地注意到西威和凯文罗塞看他的神色迥乎不同，尽管凯文罗塞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瘀伤，但是他的表情还是一目了然，充满了兴奋以及一点奇怪的紧张。

初识的时候也就只有凯文罗塞对他表达了真正的友好，所以他对于凯文罗塞的印象一直不错，见他在看到自己到来的刹那，迅速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便点头微笑回应。

而西威的神情却高深莫测地多，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如初识所见的一般，面目俊朗却总带着一股子不容亲近的而感觉，一双过于犀利的眼睛，在打量着别人的同时，总是不经意地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精光，他在看了K2一眼后，便转过头，似乎对于K2并没有很大的兴趣。

K2也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往侧边看去，一瞬间就对上艾德里安的目光，那目光竟然充满了不满，甚至微微散发出警示的意味，这让K2丈二摸不着头脑，遂疑惑地回望过去，艾德里安却皱皱眉，没有解释。

短暂的会面后，艾德里安便开口向西威询问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撤离了？长者呢？】

西威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所有人都平安撤离，至于长者……】他把目光移向凯文罗塞，凯文罗塞这个时候居然一直盯着K2看，等K2朝他眨眼示意，才反应过来，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慌张，他低着头，从身后拖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袋子，砰地一下扔在地上。

艾德里安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低下头，袋子已经打开，里面露出来一具尸体，是长者的。

K2在旁边看着，皱起眉头，雷霆一直站在他的肩膀上，这个时候也好奇地伸出头看去，半晌后，悄悄地对K2道：“是那个老头子。”

艾德里安亮出黑金利爪，几下就袋子就碎成布条，长者的尸体卷成一团，没有生气的倒在地上，活像一个废弃品一样。

西威见艾德里安开始检查尸体，便在旁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们赶到祭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周围很多的雄兽包围着他，应该是专属护卫队，但是连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惊愕的表情，长者死得绝不寻常。】

艾德里安蹙眉检查长者的尸体，长者的身体卷曲着，衣服已经全部被扒光，赤裸丑陋的身体布满尸斑，看起来极其恶心，但是身体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他看了半晌确定并没有别的发现，才站起身道：【不像是近距离杀害的，如果是的话，不可能没有被发现。要么是下毒，要么是远距离一击击毙的。】

西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下毒可能性不大，长者本身就是一个药师，对他下毒，太难不被他发觉。】

凯文罗塞站在一旁没吭声，反正他的脑袋里面是装不了这些圈圈绕绕的，还不如多看一会儿眼前这个漂亮的雌兽，这么久不见，好像更漂亮了。

K2等艾德里安和西威在一旁讨论的时候，走进长者的尸体旁，凯文罗塞见他很有兴趣的样子，也蹲下身，帮着他翻过长者的身躯。长者死了很久，尸体已经僵硬了，要把他卷曲的身躯打开，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可是凯文罗塞很轻松地把他调整成平躺的姿态。

看着前不久还站在自己面前说笑的人眨眼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K2表现得极其冷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凯文罗塞密切注意着他的举动，见K2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心脏却像是掉入沸水中一样，火烫灼热。

西威这个时候也把目光转向了K2，但是因为K2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有发现K2的表情，他看着K2把长者的尸体摊平，一直静默地半蹲在那里，便以为他是为了长者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