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2被晃得全身难受，撑着意志，对着黑兽喊道：【放我下来！】

那黑兽听而不闻，只一味地狂奔，K2恼怒，掏枪抵着他的下巴，对他怒吼：【放我下来！我要回去等人！】

那黑兽对眼前的威胁，只是拿血红的眼珠子轻轻地扫了一眼K2就不再里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K2在那眼神里面清楚明白地看到了笑意，这绝对是赤裸裸的鄙视笑，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他把高压枪设置在轻微麻痹的电量上，不足以伤人，但能有效地滞缓行动，刚要开启扳机，那黑兽又忽然一跃，这一跃却忽然扑了一个空，他仿佛没有看到被茂密草丛遮掩下的一个落差不小的斜坡，俩人直直地冲着斜坡掉落下去，而这斜坡最下端就是一个垂直的断壁，以俩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及时地刹住身体。

而K2因为一直被黑兽叼着身躯，这一切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完全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或者他也没有反应的时间，在他看到那断壁的时候，他和黑兽的身躯都同时冲出了断壁，刹那间K2有一种在天空中飞翔的错觉，蓝天白云仿佛近的触手可及。

可是K2知道，这种感觉马上会有更沉重的代价，果不其然在天空中悠悠地滞缓了极短的1秒后，地心引力很快地把俩人拉回怀抱。

叫声被堵在喉咙眼里，K2只觉得天旋地转，黑兽的牙齿不知道何时放开了他，俩人在半空中分开，K2看着黑兽红宝石的眼睛，这一次他才看清楚那并不是鄙夷的笑意，而是另一种暖融融，让人心里说不出感觉的笑意。

然而还没当K2反应过来，下一刻他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他的理解状态，那黑兽在半空中以惊人的速度忽然从四肢着地的野兽转变成两只脚直立行走的人类。

难道失重还能让人产生幻觉，或者是，我在这一刻见证了一个重要的进化标识！

K2满脑子胡思乱想，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一头自己经常看到黑兽，变成了刚才自己脑子里一直转来转去，赶也赶不走的某人。

艾德里安的眼睛含笑看着他，下一刻他伸手揽住已经呆愣住的K2，把他压在自己怀里，眼睛则盯着下方不远处的从峭壁内冒出的大树，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的，在他下落的刹那，只见他忽然那伸手迅猛地抓住其中的一根树枝，那树枝明明已经快要被硬拉扯断，却奇异地在最后一刻稳稳地挺住，艾德里安单手快速变换，俩人仿佛体操选手一般，在树枝间忽然来了一个巨大的540度大旋转，稳稳地落回树枝上，艾德里安这个时候才松开K2，打量他苍白的脸。

K2呈现出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快速反应，呆呆地抬头，呆呆地后退——他忘了他在树枝上，脚下踩空，身体自然地后仰，却并没有掉落，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撑着自己一样，他顺着下面，一直看到艾德里安的侧臀，他很肯定，那是一根至少三米长的……尾巴。

艾德里安用尾巴把K2卷着推到自己面前，有趣地看着他呆怔的脸，打趣道：【看到我，跑什么？不是等我吗？】

K2看着他，嘴巴动来动去，忽然憋出一句话：“妈的，真的有妖怪！”

chapter40

艾德里安皱起眉头，凑近他，问：【说什么呢？嗯？你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K2脑子里还是混乱一片，艾德里安本来想听听他讲话的，此刻凑近后，看到的全是凌乱的衣领上露出的白皙脖颈，看起来居然非常的诱人，他当然不会放过送来嘴的美食，自然地凑前在K2的脖颈上细细地吸吮，感受皮肤下血管里面澎湃的生机。

这大胆的孟浪行为，终于唤回了K2的神智，他连忙扬起右手毫不客气地朝着艾德里安挥去，半途就被艾德里安抓进手里，半边身体因为剧烈的挣扎行为，又差点从书上掉落，幸好艾德里安身后的长尾早有准备，卷住K2的身子缠绕树枝上，他戏谑地抓着K2的右手，兴致盎然地欣赏K2微带薄怒的脸，刚要调戏一般地亲吻他的右手心，忽然停下动作，眼神从暧昧霍然转变成尖锐似剑的利光。

【你的手怎么了？】艾德里安的鼻子凑近他的手心，不住地嗅闻，有点像是大型犬的动作，他质问般地说：【味道很怪。】

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有点好笑，但是K2现在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使劲地想要抽回手，奈何艾德里安抓得毫不放松，他心下虽然惶急，表情却很镇定地反问：【什么味道？这丛林里这么多东西，难免会沾染上什么味道。】说完，怒瞪艾德里安，呵道：【现在，放手！】

艾德里安紧盯着他的眼睛，K2在他强大的气势下，心下毫无底气可言，难免心虚地低着头，用挣扎的动作避开艾德里安扎人的视线。

艾德里安根本不把K2的挣扎放在眼里，见他一味狡辩，怒火更胜，稍一用力，就把K2扣在自己怀内，尾巴灵敏缠住他想要挥拳的左手和挣扎的双腿，迫使K2不得不抬起头，迎接他的视线。

他阴沉地问：【根本不是那种味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只手上缺少了一种味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K2眼神躲来躲去，艾德里安还要开口，K2一眼瞥见他张开的唇，想也没想抢先堵了上去，堵上去才觉得自己这个做法真够蠢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两张双唇像是吸盘一样紧紧相吸，近距离下，K2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竟忘记闭上眼睛，他的眼睛直直盯着艾德里安的红瞳，那红瞳里既盈满极其享受的愉悦，又透露出丝丝怒焰，似乎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可奈何。

湿热的热吻带着浓浓的迫不及待的渴求，K2只觉得那吻又凶又猛，仿佛要把自己连嘴带身全吞下肚，嘴巴里的长舌灵敏地像是一条小蛇，在自己口里逍遥自在地乱窜，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的舌头缠得紧紧的，酥麻的感觉从腰间的脊柱直窜上背脊，毛茸茸的长尾现在似乎若有似无地摆动，扫过他的身躯。

“嗯……哈……”K2实在忍不住扭动起来，因为——实在太痒，那毛茸茸的长尾扫到腰上，他就几乎要痒得岔不住气。

好吧，一个军人怕痒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而且别人碰他还好，但是被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轻轻一触，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痒得不行。

刚才的兴奋被痒感驱走，旖旎的气氛瞬间瓦解。

艾德里安放开他，长尾又乖乖地停在他身上，不再鬼祟地乱动，看着K2实在受不住略带求饶的眼神和被自己吻得发红发烫的双唇，心里稍稍缓解了一点怒气。

【别，我怕痒。】K2见艾德里安还要靠前，连忙开口求饶。

可是艾德里安只是拿手轻轻托起K2的手，眼睛里的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眨眼间他忽然往K2看去，俩人额头相触，几乎都能看到彼此的眼底。

K2看到的和是艾德里安眼里的自己，一脸紧张和一点不知所措，他清了清嗓音刚要开口，艾德里安叹息一声，转开头，张开手把K2虚抱在怀里，一起坐到树枝上。

他身型比K2高大，肌肉骨架都较之地球人强健，是以K2这样1米八的男子靠在他怀里居然也不会有违和感，这可能也是因为K2的身材偏劲瘦。

【算了，你要是每次用这招让我闭嘴，我就不问了。】

K2松一口气，脸有点红，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和喜欢的人相处还有一点不自然，尤其是相偎相依地靠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秘喜悦。

他以前没交过女朋友，在十二岁家庭大变后，他就在痛苦中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四年，接下去义无反顾决绝地参军，军队中的六年，教会了他许多的事，当然不包括感情，严苛纪律的军队生活让他洁身自爱，而且他自己成天想着T-M的事，也就没花很多的心思在上面。

当然，还有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皆因为他童年父亲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他心底一直向往成为他的父亲这样的人。

【你不问，我倒有很多问题。】K2危机刚解，马上矛头直指艾德里安。

可能是刚才的吻实在太甜蜜了，艾德里安的心情大好，带着一点他们互相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微笑说：【问什么？】

K2在艾德里安的怀里坐直，虽然相拥的感觉很好，但是话题严肃，不适合这么黏糊的坐姿，艾德里安刚才的愉悦顿时就消散了，他压着动来动去的K2，说：【再乱动就掉下去！别动，就这样说！】

【不行。】K2很坚持，【这样看不到你的脸。】

看不到脸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K2的想法很简单。

艾德里安身体一僵，双手情不自禁地松开K2的桎梏，K2马上坐到他的对面，才发现艾德里安的眼神很认真，那模样几乎像是拿把尺子在量自己的脸。

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艾德里安一定是想岔了，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解释了，好吧……看着漂亮的脸，其实也不赖。

【我能问一下刚才的黑色动物是你吗？】

艾德里安点头。

K2有种他自以为得到一个天大的宝物，但其实可能大家身上都揣着，只是他不知道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他傻逼了。

艾德里安看着K2呆愣的表情，忍不住摸摸他的脸，道：【雄兽都可以兽化，根据自身的不同，兽化后的形态各异。】

【你……】K2皱眉，努力回想，精光闪过，他大叫道：【那你就是，就是我碰到的那只黑兽？】

艾德里安连头也不点了，他那明显的眼神已经完全表达了出他的回答。

K2很震惊，几乎算是反应不过来，【你……一直跟着我？】

想着几次黑兽奋不顾身的相救，和第一次相遇他几乎断裂的左爪，K2一下子抓住了艾德里安的左爪，上面完好无损，他完全忘记了他第二次见到黑兽的时候，他的左爪就好了，那时候他还震惊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此刻，看着毫无瑕疵的左手，他的眼前还是出现了当初奄奄一息，却又傲慢野性的黑兽，如果当初他真的决然离开，而没有给他吃药的话，那么眼前的人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K2完全不知道因为他过于惊骇的情绪，他抓着艾德里安左手的力道有多么大，大到连艾德里安都能感觉到左手传来的紧致温暖，深重的痛压。

下一刻他仿佛明白过来了一样，松开了艾德里安的左手，抬起上身，重重的，紧紧地把艾德里安抱在怀里，他细碎的短发贴在艾德里安的脖颈上，柔柔软软，细细滑滑的，这么温柔的头发，和这么巨大的力量形成反差强烈的对比，却无比温帖人的心。

这和当初在虫卵洞穴内他挣扎着爬到艾德里安的背上，压在他的身上的重量别无二致，一样这么重，一样这么温暖。沉重的重量，紧致的压力，属于人体的温暖，无论何时，都能轻易地让艾德里安的心柔软，安定下来。

也可能，只是因为眼前的人。

艾德里安静静默默地感受这股温暖，他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因为从来是他去拥抱别人，去肆意地享受某个雌兽，很少有人会用这种充满保护欲的姿态把他纳入怀里，仿佛他才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不适应，却并不讨厌。

艾德里安慢慢地阖上眼睛，心底最后的阴暗被驱散得干干净净，他反手回抱住K2，那一抱简单，却带着只有艾德里安明白的意味，这一刻，他忽然听到K2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仿佛在某种似梦似醉的情况下忽然被人点醒，有种从云端慢悠悠地荡下来，某种未知的情境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感觉，他喃喃地问：【什么？】

K2抱着他摇了摇头，最后又紧了一下，才放开他：【是我的语言，以后教你。】

艾德里安不满：【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K2很认真地说：【给你学习留点动力。】

【……】

K2笑了笑，才又问：【兽化后伤口能自愈？】

艾德里安见K2明显的红彤彤的脸，只在眼里闪露笑意，没有追问，回答：【力量也会变大。】

难怪他在艾德里安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伤口，并不是因为他很强大，而是那些伤口没有留下痕迹。

其实兽人部落很多的雄兽都赤裸身体，确实很少有伤口，他居然从来没怀疑过，用身体去拼搏捕猎的人怎么可能身体如此光滑干净。

下一个问题，有点难开口，但是K2还是沉默后，问道：【库伦怎么样了？】

艾德里安看了K2的表情一会儿，才转头道：【没怎么样。】

K2不相信，用质疑地眼神盯着他，道：【你为什么要袭击库伦？】

艾德里安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抢东西啊。】

【抢东西……？】K2有点反应不及，半晌后才想起雅库曾对他说过，驱逐者的种种劣迹，他们喜欢洗劫各个部落，抢夺物资，最重要的是抢夺雌兽，为了繁衍。

还记得雅库说过时又带着畏惧和一种莫名的厌恶，K2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毫无疑问，站在任何角度，艾德里安的位置绝对足够的反派。

但是他却不甚明白驱逐者为什么和兽人部落的矛盾这么深，好像是因为驱逐者犯了巨大的过错才会被兽人部落驱逐在外的，渐渐形成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势力，他们无所畏惧，行事大胆，而兽人部落对此头痛万分，却一筹莫展，因为他们到目前都无法得知驱逐者的落脚之地，不然早就联合起来，直接扫荡驱逐者的老窝，把所有的雌兽抓回，分一分，各带回部落，好生养着。

K2抬眼打量艾德里安，艾德里安毫不在乎地表情清楚明白地告诉K2，他和艾德里安在这问题上是没办法进行沟通的，恐怕艾德里安根本不会明白自己对于和平的理解，他一直处于这样的环境当中，对他而言，他和兽人部落对立的位置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他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产生质疑。

而K2自问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立场，甚至基于法律上，他也是不被允许做出任何的行为和态度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当他乘坐飞船在宇宙间航行一个月后再返回来，这个星球很可能早就物是人非，而历史中，很难说明对错。

在他看来，这就是两股势力分庭对抗，而战利品很明确，就是拥有繁衍能力的雌兽。

其实如果想到这里，解决办法已经很清楚明了了，只要解决生育问题，两方应该就能和平相处了，K2暗自琢磨，却猛地又叹口气，估计这要等三十多年了，至少得等飞船修好才有戏。

艾德里安看他表情一会儿皱眉苦思，一会儿眼睛一亮，又一会儿无奈叹气，觉得甚是好玩，居然没有提点。

K2想了半会儿，觉得还是先放下这个问题，这一回神就看到艾德里安兴致昂昂地盯着自己，顿时发觉自己刚才的蠢样子一定被他看光了，看来他真是完全不把艾德里安当成一个外人了。

【你想东西的表情真有趣。】艾德里安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

K2盯着他看，心下叹气，其实这里面最可怜的就是那群毫无反抗能力的雌兽吧。

【你把雅库……我是说那群雌兽……】K2问着问着，语气渐沉，居然问不下去，扪心自问，艾德里安这样和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而他却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会为了他的伤痛苦，为了他的憔悴心疼，为了他的音讯和面容喜悦。

【没有。】艾德里安没有察觉K2不妥，他懒懒道：【本来想抓几个的，不是被你破坏了？】

【被我……？】K2疑惑地问出口，猛地想起来自己做的事，幸好他做了，也免了雅库他们的一场劫难。

他也不明白，当看到艾德里安真的掳掠了一群雌兽来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估计俩人是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这个事。

【嗯，所以你得赔我。你是我唯一的战利品了。】艾德里安一笑，勾起K2的下巴，唇一贴，清扬的吻之间，他嘟嘟囔囔道：【幸好我很满意。】

K2忍不住一笑，故作生气道：【让你吃亏，真不好意思。】

艾德里安笑道：【本来这次去，就不是为了雌兽，你是额外的战利品。】

【？】

艾德里安看K2求解的表情，很大方地说：【想抓那个长者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让他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