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又抬起头,目测一番后发现树洞离他不远,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他当时是从黑地的脑袋那边踩着鼻子下来,那大概就直接一脚踩进树洞里了。
浩然抖抖腿,伸伸胳膊,COS红军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的战斗英姿,一步一挪的往树洞蹭过去。经过十分钟的长途跋涉,浩然终于靠近老树主干,树洞的洞口出乎意料的宽敞,可能里面漆黑一片的关系,在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洞口,真的进入时反倒相当轻松,就像走进一扇月亮门,而等到浩然适应了树洞内的光线,浩然惊住了。
14.絮窝
浩然呆住的原因是,这个藏在离地七层楼高的地方,它居然是一间储藏室!!!
寥寥无几的几件生活用具整齐的码放在靠近树墙的位置,石碗,石斧,石刀……浩然把每一件都拿起来看看,一一辨认,这些东西虽然和现代他见过的同类在外形上有些差别,但雏形还在,多联想类比一下,对上号的机会还是比较多。而在这些东西中间,树洞正中最显眼的地上,倒放着一块不规则圆鼓状石头,浩然直觉那是一只石锅,他把那家伙的边沿撬起一条缝,果然里面是中空的。
这个惊喜太大了,简直就是小叮当的百宝箱,浩然转着圈在树洞里看,只觉得看哪都舒服,看什么都心旷神怡。就连洞口内侧的洞壁上那截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古怪饰物,都充满让人一见钟情的名门风采,吸引浩然上前细看,不过真的拿到手中,浩然就发现它居然是一截骨头,不过一端有尖锐的不规则锯齿,看起来像是某根棒骨一分为二的产物。浩然对生物没什么兴趣,没法光看一块骨头就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但浩然的曾爷爷是放山的老把头,一些在山林中的禁忌后来都被浩然妈妈当做床头故事讲给儿子听,所以浩然在认不出这块骨头的出处情况下,又把它挂回原处。
浩然现在已经能百分百的确定了,无论是湖边的小院,还是这个树洞,毫无疑问,它们曾经是属于某个人类的私产,可能……是这样的,可能那个人类饲养了金鬃白底和黑地的幼年,所以黑地和白底才能这么亲近人类并且通人性,但是后来,因为某个原因,那个人类离开了他的世外桃源,他可能觉得自己还能回来,所以临走前把生活必需品收拾到这个树洞里放起来,他应该是带着黑地一起收拾的,或者是他收拾的时候黑地就跟在他旁边,所以黑地才知道这个地方储存着这些东西。
浩然觉得他猜得跟事实一定相去不远,首先金鬃他们那非同一般的通灵就是强势证据之一,其次就是黑地对花墙的态度,颇有点人工饲养出来的小象的感觉。
现在的问题是,浩然要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呢?他相信黑地带他过来就是为了取出这些东西,但是这么高的树,要他怎么把东西带走啊?!
浩然从树洞里出来,冲树下的黑地招手。
黑地马上立起前爪搭在树干上,浩然正盘算着下去之后找几根树藤过来拧根绳子,黑地的两只爪子蹭啊蹭啊居然又落回去了。
??
!!
“喂喂喂,你上来接我一下啊!”
黑地呜呜叫,围着老树继续转圈圈。
“我擦,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难道让我这做窝?我又不是人猿泰山!”
黑地继续叫,呜呜声里又开始加了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听起来很急促的样子。
浩然:“你到底上不上来,你不上来我跳下去啦!”
黑地的叫声陡然增大了一倍,震得树叶哗啦啦的掉。浩然反手抱住树洞的“门框”,他觉得他的眼泪又要掉了,这里实在太高了,有点风吹草动都像是地震前奏……
起初,浩然觉得黑地跳下树是为了把他身后的树洞露出来,但是浩然都进了洞了,黑地还是不上来接他,从前浩然没觉得自己恐高,但是现在浩然发现,那是因为他以前没有扒着楼沿往下喊话的经历,这么一直趴着一直往下看一直喊,原来是会越来越眼昏的。
到了这步田地,浩然不得不去想黑地到底要干嘛了,眼看着越来越没力气了,黑地再不上来,他连揪他脖子皮都劲都没了,浩然不得不试探那个他在脑子过了一圈但是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能的想法:“你……上来,我让你做一……
话音未落,黑地蹭蹭蹭爬的比猴子都灵巧。
浩然傻眼,我靠,这他玛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脚踏实地的感觉总是很幸福了,如果某个急色的野兽不要那么迫不及待的话。黑地一把浩然背下来,就用大头把浩然拱到树根处贴成一张相片,浩然的两条腿都有些软,黑地的动作很急迫,浩然控制不住的开始喘。黑地去咬兽皮裙,结果怎么咬都咬不开,浩然那四个结打得非常结实。黑地看起来更着急了,最后他干脆不管那两只黄羚貘的爪子了,他用脑门把结托起来,就那么舔了起来。
这还是浩然第一次站着被伺候,跟躺在地上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黑地的舌头很大还很灵活,每次都能同时把底下的小球上面的柱身一起照顾到,滚烫潮湿的贴面刺激让他轻而易举的攀上巅峰,而且站姿时候身体需要自己支撑,在极度的快感中还得保持站住了这最后一分神智,那是另一种刺激法,比躺在地上更强烈。
就着这一份模模糊糊的神智,浩然在喘息中看着埋头努力的黑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起码黑地做起这个来很专业很舒服……
浩然在黑地的舌头地下通常都坚持不了多久,这回也一样,没几分钟他就从贴在树上的相片变成了随风飘的柳絮,在喘息着释放出来后他开始敲打黑地的大脑袋,不行了他站不住了,腿都软成棉花了。
黑地退后以后浩然贴着树干滑坐到地上狠喘,然后他想起刚才的想法,觉得自己也精虫上脑的2B了。
回去的时候浩然连爬到黑地背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黑地看起来还对那个树洞恋恋不舍,浩然想揍他一顿。
你丫把我弄到这来难道就是为了再吃一顿的咩?!
但是当他们回到小院里之后,浩然想揍一顿的家伙就变成金鬃了。他把足有十棵大腿粗的树拖进院子里,那些树起码三十米高,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蓬勃的长势喜人的树杈树枝树叶,把整个院子塞得水泄不通,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金鬃就在这些树杈之间蹦来跳去,像个超大号的跳蛋。
该的!浩然撇嘴。
但是很快,浩然就看出金鬃不是大号跳蛋那么简单了。他连蹦带跳,其实是在把连在树杈上的那些稍细点的当年新枝从树杈上踩下来,为此他还得时不时的把嘴里的牙齿也陪上,他把那些被他踩下来咬下来的新枝用尾巴卷成一束,拖到原来摆放鸟窝的地方,然后一根一根像绣花似的把它们交叉着拼起来。
地上的树枝已经初具毯子的雏形,足有一尺厚,而边缘往外张,顶端上翘,看起来就像……那个鸟窝底?!
很明显做这个东西金鬃并不擅长,他的爪子太有力,把树枝先拼上再压实这种细致的工作,他爪子一挥就直接压塌了,为此他不得不经常在一个地上反反复复的拼,反反复复的压,但就算是这样十次里也未必能成功个一次。
虽然他一直都做得很耐心,无论失败几次下次都会继续用心,但是浩然看得不耐烦了,浩然悲催的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自己出手都要比金鬃效率高得高得高。
首先,金鬃选的那些树枝都是当年生的,树皮还翠绿,非常细,而且韧,金鬃的爪子当然很够力,但是越是新生的树枝越是韧,还是那种非常擅长墙头草随风倒的韧,金鬃一爪子拍下去,树枝被他踩到脚底下,他爪子再抬起来,那树枝就跟着吐气扬眉的弹回来,而且浩然发现一次踩不断的树枝金鬃就直接放弃了,他在一棵树上蹦跶半天,能卷回来的树枝非常有限。
浩然打算下场帮忙,卷袖子的间隙随手戳了下黑地,“原来你们是巢居的啊,还真是挺新鲜的……”他说到后面声音噎住了,因为他想起了原来那个鸟窝,那个窝的大小,至少是底盘,跟金鬃现在做得这个好像差不多大啊,而如果金鬃的目的是再做一个鸟窝……照那个体积来看——
娘哟!“这是给我做的吗?”浩然失声喊了出来。
他记得先前被扔出去的那个鸟窝,有个圆鼓鼓的大肚子,开口在肚子中间,就像他以前见过的锅炉的送煤口,但是那个口子的大小,钻进去一个人没问题,钻进去一只金鬃就绝对是扯淡,连黑地的脑袋都塞不下。
黑地在他脸上舔了一下把浩然从震惊中勾搭回来,浩然伸手,把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看来是打算帮忙金鬃的黑地尾巴死死拉住,“别走别走,这是不是给我的啊?”
黑地的回答是扭头又舔了他一下。
浩然悲愤的抬起一只手抹掉脸上的口水,“别舔了,说话!”
“呜——”
“我日!!!”
浩然挠头,“给我的,就摇摇尾巴。”
浩然松手,尾巴在重力作用下惯性摆动,然后因为摩擦阻力摆动幅度逐渐减小,最后巍然不动。
浩然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是给我的,前进三步!不是给我的,原地不动!”
黑地往前迈了一步,浩然傻眼,这是“是”,还是“不是啊?”难道是三分之一是——给我的?!
15.火盐
这个问题最后不了了之,但既然有三分之一是自己的产业,那么上去帮把手还是应该的,浩然一向是个很自觉的青年,只是浩然没想到,他的自觉居然有人不领情!
金鬃先是一尾巴把靠近过来的黑地抽得嗷嗷惨叫,夹着尾巴跑得远远的不敢过来,接着对浩然掰下来的嫩树枝不屑一顾:他宁可自己在树杈间蹦跶的满身大汗,最后卷回来那一小撮可怜兮兮的树枝,也对浩然掰下来的那一大堆熟视无睹。
这真是他玛的惯出来的毛病!老子不伺候了!
浩然把手里的树枝一摔,想想又不解气,飞起一脚把自己堆出来的小山尖踢个天女散花,“花”落的哪都有,有几根干脆掉到金鬃那正在絮的宝贝窝里,浩然愣了一下,瞬间揠旗息鼓拔腿就跑。
难兄难弟凑做一堆,黑地凄惨惨的叫,浩然低头帮他看了一眼,金鬃这一尾巴下手可不亲,虽然抽的脊背毛粗肉厚的地方,也抽出一道隔着黑毛也能摸出来的厚厚檩子,浩然扒开黑毛,看到一道斑斑点点的红。
浩然倒抽一口凉气,这一尾巴如果摊在自己身上,铁板钉钉的两截了,起码也是个脊椎骨骨折……
浩然拍拍黑地,“你给我的包呢?”他想那个包如果是黑地从树洞里拿出来的,里面的东西就肯定不是没用的,尤其黑地献宝似的交给他,好像知道那玩意有多重要。
黑地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屁股底下的棕色兽毛。
浩然无语,这是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么?!
他重新把兽皮包袱打开,这一次,因为有了树洞里的东西打底,浩然开始把它们往重要的生活资料上靠拢,可是,镰刀除了收割,还能做什么重要的工作?
自卫?那金鬃白底黑地干什么?(话说浩然你已经很自觉的把自己列入人家的管辖范围了咩?)
还有那块长条形的石头,浩然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在比较光滑的一侧找到一条浅浅的凹槽,磨刀石?可是谁家的磨刀石是拿刀尖抵着竖着磨的?那不是磨尖,那是磨钝吧?!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浩然还是把镰刀的月牙尖对进石头缝里,轻轻一拉——
火星四溅!
??
!!
浩然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是的,他怎么就一直没想到,人类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要吃熟食!要吃到熟食,火是最关键的东西!浩然的脑袋里像是开了窍,他想起他在荒原上第一次用打火机升起一堆火,那时候白底就没表现出任何惊慌的意思,他当时没有留意,之后就习以为常,居然到现在才想起不对劲,不怕火,一只野兽不怕火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祖上数代都和会用火的人类打交道!金鬃白底黑地是被驯养的野兽后代!!!
甚至,在这个看起来怎么也不太像是地球的地方,金鬃白底黑地是家畜也说不定啊!
黑地看着浩然莫名其妙的乐出来,还东倒西歪的捶地,担心的凑上去舔了他一下,浩然反手抱住他的大脑袋,“啪”的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
?
??
黑地荡漾了,眼花花心跳跳,亲了亲了亲了,宝贝好久没亲他了。
黑地满眼期待的又舔了一下……
“嗷——”一声虎吼响彻云霄,黑地和浩然齐齐一哆嗦。
后来,浩然又试验了小半天,但是石头和镰刀的摩擦,只能产生四射的火星,浩然找不到能被火星点燃的东西,就像你没法用一根火柴把一堆煤块点着一样。
浩然的兴奋来的汹涌,但是随着一次次失败,阴影又开始笼罩到心上,他让黑地带着他去森林,但是一座生命力旺盛的森林本身就是潮湿的,浩然没法从中找出易燃物,后来他想起小学时候读过的一篇课文,那上面提到身上火种全湿的老猎人是在树洞里掏出干苔藓才点着火的。
他开始在森林里游逛,看到每一棵有点年头的树就趴过去找上一番,但是别说苔藓,就连树洞他也没发现一个。
怎么办?难道他要抱着能产生火种的工具继续吃生肉?!呕——光想想都受不了!他已经吃够了!
游游荡荡的找苔藓,找着找着就来到黑地阴他的那棵大树底下,浩然这一路收集了几根藤萝,应该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寄生植物,茎身坚韧,浩然本来想的是几根撵到一起,但是后来发现这东西结实的很,就放弃了,单根也很好用。
他让黑地带着他爬到树上去,这次他学乖了,踩着黑地的鼻子爬下来,直接踩进树洞里。果然这次黑地不需要给他让位置了,乖乖的待在树上没有下去,浩然满头黑线,和着上次是没有机会我自己创造机让给他上?!
浩然用两根藤打了个简单的网兜,谢天谢地拜他这些年吊点滴的丰富经验,护士拿废弃点滴管打瓶兜的技术算是看得多了自学成才,然后浩然打算把树洞里的石头制品都放到锅里一起吊下去,但是浩然很快就发现这个偷工减料的方法不行,石头制品太沉了,他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完全承担不来,如果不想吊到半空力气不支直接摔八瓣,他最好还是按部就班的来。
本来打着一次搞定的主意,但是最后花了四个来回才把东西全都搬下来,浩然累得吐血,胳膊上的肌肉更是酸疼酸疼的,但是意外惊喜足以磨平这点损失——浩然在树洞里找到了一点干苔藓。虽然只有一捧那么多,但是浩然还发现了一点也许可能用得上的替代品,他的黄羚貘兽皮裙。
兽皮上的黄羚貘毛已经干了,薅下来的话也许用得上。
这趟回去,浩然又把那个兽皮包袱拎过来好好研究了一番,除了兽毛和他的黄羚貘毛一样干,也许用得上之外,浩然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他前次一直没怎么注意到的盘状絮状物上,如果要说干燥,可能兽毛苔藓都跟它相差无几,但是说到细腻程度,谁都赶不上它,难道这个就是从火星变成熊熊篝火的过渡材料?
为了保险起见,浩然把它揪下来一块仔细摸了一会,发现它没有看起来那么细腻,手感有点沙,但是后来对着阳光又看了一会之后,浩然发现他从絮上磨下来的东西化开了,沾了他一手指。
浩然有点愣,他有很不靠谱的联想但是他不敢相信,他把那根手指放到眼前看了又看,最后他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
咸的?
咸的?!
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