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到达长眠山
两人在马车边缘一直坐到月上中天，文静湘的意思是要苏子瑞回去马车里面，休息到第二天早上两人再出发，苏子瑞听后摇了摇头，将套在马匹身上的枷锁卸掉，“我想现在就出发，师兄他们已经出了事，我们要快些回到长眠山，这马车就不要。”说罢又回了车厢，不一会拿出来一个包裹，勉强笑了下，“就这样吧。”
文静湘本来还担心苏子瑞不适应黑夜中赶路，未料苏子瑞的骑术意外的好，在丛林中跟紧了文静湘的身影，文静湘也放下心来，索性加快了步幅，竟在天亮的时候到了下一个村庄。两人一路上匆忙赶路，遇到有客栈便在里面休息几个时辰，就这样一路风餐露宿比之前要快上三四倍，本来近两个月的路程，只用了大半个月便到了长眠山脚下。长眠山巍峨其顶入云，从山腰便烟雾缭绕。山脚下因无人涉足而从木茂盛透着一股森气。
苏子瑞仰面看着长眠山，一时间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他知道师兄们是顾虑自己的身体才一路慢行，他记得师父在自己失忆后收留自己时候的小心翼翼，他也终于知道脸上一块青痕褪去的真正意义。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师父？”
“等你脸上的印痕没有了，到时候你想回来就回来吧。”
离开了多久的时间？两年而已，整个心情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从不谙世事的傻乎乎的孩子，到现在学会了用无辜的面容隐藏心中的阴暗，策划一场阴谋陷害如今视自己如生命的师兄们，蒙骗着最信任自己的最好的朋友，而后又该如何用用自己这副丑恶的嘴脸去乞求师父？苏子瑞不知道自己的心丢失在了何处，为何会丢失？是多年前师兄们对自己的折磨，在历经这些年的潜伏后轰然的爆发？还是因为自己在遗族继承式后觉醒的幼年记忆实在惨不忍睹。不知道，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仅仅是一个晚上的忏悔什么都改变不了，整颗心千疮百孔继续着黑暗的前程。
也许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赎罪，而我的原罪是什么？苏子瑞仰面看着长眠山，巍峨延绵的山脉，雄伟只是它的外在，没有人能比自己更热爱这片土地，它蜿蜒缠绵的小溪流，青葱粘人的细草藤蔓，群居的青散发着微弱温柔的光辉。这里曾经是那样的美好，赎罪是什么？赎罪是要将过去的一切美好再重新要回来，如何要，是抢是夺是牺牲。赎罪本身就是以血换血以命换命。这是一条布满荆棘充满血腥的道路。必须有人愿意或是被强迫的跟着自己，受伤或者，死亡。
……
秋卫懿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白色的帐幔。自己被束缚了身子倒在床上，身边有人，气息是长宁的。
“我们，被抓了？”秋卫懿开口说话，那声音有点不像是自己的。这感觉很奇妙，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人劫持的困境，他曾经以为这世间没有谁能困住自己，除非他自愿。
不过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的被捆绑在床上，身上没有一丝的气力。
“恩。”身边是冗长的呼吸，百里长宁平静的回答，他并不想多说话，秋卫懿歪着头，看百里长宁的侧面。
“你一点都不好奇，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我们是怎么中圈套的？”秋卫懿突然咧开嘴笑了声。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百里长宁也弯了下嘴角，他向来是英俊却冷峻的面容，这一笑却让整张脸显得柔和美丽，让推门而入的娄萧都觉惊艳。
秋卫懿转过头，看了娄萧，显得很惊讶的样子，“诶，小家伙，你倒有些本事啊。”
娄萧听他说出小家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不过马上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过奖过奖。”
“苏子瑞呢？”秋卫懿懒得跟他迂回，单刀直入。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小瑞的安危，只要他没事，什么事情都好说。
“哦，他现在大概正在去长眠山的路上吧，”娄萧满意的看着秋卫懿刹那间的不自然，“听闻长眠山上奇珍异草数不甚数，想要子瑞他们帮我收集些回来，你也知道我们财团，主营的就是药草，本来若是子瑞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必……请你们来此做客的。”
“这是请我们做客？”秋卫懿挑了下眉毛，动了下被束缚的身子，“你让苏子瑞和文静湘去了长眠山？”
“是的。”娄萧继续笑盈盈回答。
“哦。”秋卫懿应了一声便不再回来。娄萧一时间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一会，秋卫懿又说了句话，“长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娄公子，我跟师弟都有些乏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想休息了。”百里长宁一直没啃声，终于说了句，却是赶人的。
娄萧无语，见二人都不言不语的样子，只觉得那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了些什么事情，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寥寥数语，他们又能发现什么？或许是自己庸人自扰了。娄萧关闭了房门，示意暗卫们守在这里，便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失控
苏子瑞纵身下了马，山路崎岖，马匹已经没有了作用，苏子瑞轻轻拍了拍被解下缰绳的马儿的脊背，在它耳边轻轻说了句，“走吧，跟你的同伴，在身后的这片平原上好好生活，离这座山远一些。”
枣红色的马似乎听懂了苏子瑞的话语，蹄子有些不安的刨了下地面。
在一边的文静湘也已经解开马匹身上的障碍，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子瑞，“这样好吗？山路也不见的那么陡峭，已经到山底下了，我们不若快马加鞭找到七宝王爷。”
苏子瑞听了他的话，抿了抿唇，看着身后的茫茫平原，轻笑了一声。“静湘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话这么拐弯抹角了，我记得以前的你啊，可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呢。你看出我身体的异状了吧，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怀了孕，”手掌碰到自己有些隆起的腹部，然后触电般放开，苏子瑞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痛苦，“我也不知道竟然会这样，遗族的人本来有其他的方式，我却阴差阳错的选了这么一种。不过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是男人却能生育后代，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恶心的吧。”苏子瑞最后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文静湘身上，“放心，我到底是个男人，身体不会柔弱要连上山不能的程度。”
文静湘瞬间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然而在听到苏子瑞说到男人生育后代时候的痛苦时，他有些失措的摇头，不是这样的，子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有些压抑的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我没有觉得这个恶心。”
没有任何说服力的一句话。
“静湘，我厌恶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因为耻辱，这让我无时无刻的不想到自己被侮辱的那天晚上，每次想到那些我浑身都会泛起鸡皮疙瘩。可师兄这样对待了我，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和心情去对待他。因为我知道他如果知道苏子瑞就是百里长清，是断然不会那样对我的，”苏子瑞有些茫然，然而眼神在触及到自己的腹部时，又变得厌恶起来，“不过我确信自己是厌恶我肚中的性命，它让我真心的厌恶。”
“子瑞，你不要这样，孩子是无辜的。”文静湘快步上前，子瑞的情绪很不对，从看到他肚子怪异的突然变大时，苏子瑞的精神状态都一直很不稳定，可以说很失控，但看的出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但难免还是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哈哈，孩子？”苏子瑞听到笑话般拉起文静湘布满老茧的手，“你是武士，杀过多少的人，现在竟然在我面前说要怜惜生命。”
“我杀人，是因为军令不可违，是因为有国家的百姓要保卫。而你腹中的孩子，他是你生命的延续，子瑞，只要是你的孩子，他都不应该是被憎恶的。”文静湘反握住苏子瑞的手，他已经消瘦的厉害，指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手骨的形状。“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也爱你的孩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鲜血。”文静湘不知道是怎样的勇气，也许是一瞬间苏子瑞脸上的脆弱和无助让他变得勇敢和失控，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文静湘可以感受到苏子瑞的情绪正在慢慢恢复平静，他收敛了一身心的脆弱愤怒和羞耻，然后从文静湘的手中渐渐抽出自己的手指。
苏子瑞的情绪来去的很快，他本来就是个很能忍的人，很少会发泄情绪，而刚才的失态也很好的控制住，然后在心中准备好措辞。文静湘看着苏子瑞恢复到平日里温文的姿态，心中竟有些遗憾，相比之下，他更希望子瑞能多失控一些，失控了才能发泄，他隐约觉得苏子瑞有些事情瞒着他，但既然他不说，他亦不会问，只是看着他一个人默默承担，他怎么能不担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回忆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影响。苏子瑞一路都走很快，两人之间不再说话，闷头赶了快一个时辰的路。然而受孕后的身体始终不同以往，文静湘一直跟在苏子瑞的身后，自然注意到眼前人的身形已经渐渐显得疲惫，动作也不如之前流畅。于是一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休息一下吧，我们并不急于一时。”
苏子瑞回头，他的气息有些不稳，额头上的汗水已经结成汗珠一道道顺着脸颊流下，他的神情甚至有些恍惚，看着文静湘的脸模糊了一下才找到焦距，文静湘的表情很坚定。
“恩。”苏子瑞点点头，的确有些用力过猛了。顺势坐在一边光洁的大石头上，这块花岗岩大而平整，和整座大山的土质都不相同，晚风吹来，一身的热气被清风吹散，酸痛的骨头也舒展开来，苏子瑞只觉得精神随之一震。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远处的红日已经没入云层快要消失在遥远处得山峦之间。美丽而缭绕的长眠山，安详的在等待沉睡。
“静湘，这里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苏子瑞突然觉得很想说话，这里过分的安静，如此熟悉的美景然而所有熟识的人都已经消失。他迫切的想要发泄些什么，而静湘，无论如何都会听，认真的听，认真的看着他。
“我出生的时候，天象绮丽，祥云在夜间升起，人人都觉得我是遗族的希望，我们一族在人间几百年的遭遇可能就要终结。”苏子瑞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那时候族人还都很喜欢我，母亲经常带我回族中的村落，就是在这个长眠山。遗族人喜穿白，不管男女老少，皆是着着白衣。遗族人有异能，无需练功习武便可在林间飞舞嬉戏。村落在山中的最里面，依山傍水，有族长和卫明国的庇护，这里的子民都安居生活，那时候，青鸾还没有绝种，你可以想象吗？在山清水秀的林间，我的族人们，身着白色长衣在茂林间飞舞穿梭，自给自足是如何的自由和欢乐，成群的青鸾或一飞冲天或滑翔天际，它们的羽翼能吸收月亮的光华，就算是最漆黑的夜里，也能发出温和的淡色月光。我想我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在遗族生活的那几个月。它们是如此的美妙和温柔。”苏子瑞很认真的看着远处的那片山脉，“可是那个预言，我不知道它究竟是对还是错，遗族在人间的岁月的确终结了，却不是以人们想象的那种方式。母亲在最开始得知杀死我才能让遗族飞升的消息时，并没有想要将我藏起来，族人们生活的那么美好，他们可能已经淡忘了天上的岁月，或许愿意怀着一身的异能在人间的一片乐土上隐居。然而有些遗族始终带着人性的贪婪，族人们可以不在乎，可是那些年迈的长老们，他们却不这么想，他们的年纪大了，死亡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他们享受生活，永生的魅力时刻引诱着他们，杀死我。不得已母亲将我送到师父身边，而剩下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后来遗族为父皇诛灭，所有的族人都死了，我被母亲送到异世，直到16岁那年重新回到了师父身边。你看这片山，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对我来说是不同的。静湘，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希望能够恢复这里曾经的岁月，我希望能够守护着我的族人们，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苏子瑞说完，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我的力量几乎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谈保护别人呢？”
“子瑞，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但是，活着的人永远是要往前走的，或许这条路，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但总会有那么些精彩的时刻，而我们的人生，只要有这些时刻就已经足以，何必要苛求呢。”文静湘看着苏子瑞紧绷的侧面，他从子瑞的描绘中可以看到那个世外桃源的美丽和神秘，然而它已被摧毁在皇朝的铁蹄之下，那个美丽而脆弱的存在，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苏子瑞听着耳边的絮语，文静湘说的很残酷，却也很对。人生既是如此，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美好，才会觉得它的珍贵。“我今天不想走了，”苏子瑞仰头看天，青色的身影在天空一晃而过，“你看，青鸾也来了，我想师父大概也感觉到了什么，我们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晚上大概就能找到师父他老人家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回忆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影响。苏子瑞一路都走很快，两人之间不再说话，闷头赶了快一个时辰的路。然而受孕后的身体始终不同以往，文静湘一直跟在苏子瑞的身后，自然注意到眼前人的身形已经渐渐显得疲惫，动作也不如之前流畅。于是一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休息一下吧，我们并不急于一时。”
苏子瑞回头，他的气息有些不稳，额头上的汗水已经结成汗珠一道道顺着脸颊流下，他的神情甚至有些恍惚，看着文静湘的脸模糊了一下才找到焦距，文静湘的表情很坚定。
“恩。”苏子瑞点点头，的确有些用力过猛了。顺势坐在一边光洁的大石头上，这块花岗岩大而平整，和整座大山的土质都不相同，晚风吹来，一身的热气被清风吹散，酸痛的骨头也舒展开来，苏子瑞只觉得精神随之一震。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远处的红日已经没入云层快要消失在遥远处得山峦之间。美丽而缭绕的长眠山，安详的在等待沉睡。
“静湘，这里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苏子瑞突然觉得很想说话，这里过分的安静，如此熟悉的美景然而所有熟识的人都已经消失。他迫切的想要发泄些什么，而静湘，无论如何都会听，认真的听，认真的看着他。
“我出生的时候，天象绮丽，祥云在夜间升起，人人都觉得我是遗族的希望，我们一族在人间几百年的遭遇可能就要终结。”苏子瑞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那时候族人还都很喜欢我，母亲经常带我回族中的村落，就是在这个长眠山。遗族人喜穿白，不管男女老少，皆是着着白衣。遗族人有异能，无需练功习武便可在林间飞舞嬉戏。村落在山中的最里面，依山傍水，有族长和卫明国的庇护，这里的子民都安居生活，那时候，青鸾还没有绝种，你可以想象吗？在山清水秀的林间，我的族人们，身着白色长衣在茂林间飞舞穿梭，自给自足是如何的自由和欢乐，成群的青鸾或一飞冲天或滑翔天际，它们的羽翼能吸收月亮的光华，就算是最漆黑的夜里，也能发出温和的淡色月光。我想我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在遗族生活的那几个月。它们是如此的美妙和温柔。”苏子瑞很认真的看着远处的那片山脉，“可是那个预言，我不知道它究竟是对还是错，遗族在人间的岁月的确终结了，却不是以人们想象的那种方式。母亲在最开始得知杀死我才能让遗族飞升的消息时，并没有想要将我藏起来，族人们生活的那么美好，他们可能已经淡忘了天上的岁月，或许愿意怀着一身的异能在人间的一片乐土上隐居。然而有些遗族始终带着人性的贪婪，族人们可以不在乎，可是那些年迈的长老们，他们却不这么想，他们的年纪大了，死亡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他们享受生活，永生的魅力时刻引诱着他们，杀死我。不得已母亲将我送到师父身边，而剩下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后来遗族为父皇诛灭，所有的族人都死了，我被母亲送到异世，直到16岁那年重新回到了师父身边。你看这片山，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对我来说是不同的。静湘，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希望能够恢复这里曾经的岁月，我希望能够守护着我的族人们，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苏子瑞说完，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我的力量几乎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谈保护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