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不住声相
不住声相  发于:201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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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能说是朋友,应该是弟弟,”司靖澜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转头看向钱玉,“其实——”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此时的钱玉被雨淋得湿漉漉,虽然退去了外衣,但是头发,脸庞依然泛着水气,甚至在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那么一两颗水珠,本来就白皙的钱玉,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块浸在清泉中的白璧,温润无暇,却又清丽动人。

“其实什么?”钱玉转过脸看着司靖澜,司靖澜再次被钱玉那双眸子搅乱了心神,他愣愣地看着钱玉,这双眸子真漂亮,真想,真想……

“怎么了?”钱玉看着呆愣的司靖澜,不犹得靠近,司靖澜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地转过脸,“没,没什么……”

“那你继续说啊,其实什么?”

“啊?啊,其,其实,程羽是个淘气鬼,他和你一般年纪,小时候,我可没少着他的道。我们家和程家本来就是世交,我娘成亲之前,就认识了程羽的娘,她们两个非常要好,所以,我小时候会经常陪母亲来锦州。程羽从小就喜欢钻研药理,收集各种草药,炼制各种怪药。我记得小时候,程羽有只白猫,他觉得白毛看着腻了,就给那只猫吃药,你猜怎么着,两个月之后,那猫的毛全脱光了,再长出来的毛全是蓝色的!”钱玉不禁笑了起来,司靖澜继续说,“那猫把他娘吓坏了,他爹就罚他面壁思过,不准吃饭,结果他倒好,口袋里装了不知什么草,饿了就嚼两根,五天没吃饭,一点事情都没有!”

“哈,他可真是个怪人,不过,也聪明得很!”

“嗯,后来我和王爷认识了,三年前我带王爷来泰和玩,程羽和王爷倒是投脾气,不过他更喜欢捉弄陈青。平日陈青不爱讲话,程羽就专门给他下那种吃了之后就不停讲话的药,最后气的陈青都要揍他。”

“哈哈,陈大人不停讲话是什么样子呀,我可真想不来。”

“呵,”司靖澜也笑了,“自我认识陈青以来,他说的最多的时候,便是那晚他向王爷禀报秦公子中毒原委的时候。所以,王爷就一直管程羽叫妖孽,说这天下间只有程羽这妖孽,能让陈青说‘闲话’。”

“呵呵,他真有意思。”

“嗯,明天你就见到他了,你们定能聊得来。”

“那他会不会给我下些奇怪的药?”

“哈,不会的,我才不准他给你下药呢!”钱玉笑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司靖澜的话,让他特别暖。

“给,先将就填一下肚子。”司靖澜递过一块干粮,“这雨要下一阵子,找到客栈估计要晚上了,等明天进了泰和城,我再请你吃好吃的。”

“嗯!”

大雨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司靖澜带着钱玉终于过了河,来到了泰和的近郊。此时,泰和城的城门早就关了,没办法直接进城,司靖澜和钱玉只得在近郊的客栈投宿一晚。

司钱二人走进一家客栈,客栈里倒是挺热闹,不少人还在喝酒谈笑。其中有不少客人都看向他俩,更有一些窃窃私语起来,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看钱玉长得美,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就知道他根本不是这山里的人,而且旁边还站着个这么高大俊朗的男人,有些人难免就会想偏。

“店家!”

“来了,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掌柜的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住店。”

“好!您,”说完对着里面喊道:“天字号上房一间!带客人上去!”

“慢着!”司靖澜拦住掌柜的,其他客人有的也窃笑起来,“我何时说一间了,我要两间!”

“啊?”掌柜的看了看司靖澜,又看了看钱玉,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实在对不住,我以为,我以为……”店家以为什么,钱玉知道,他不禁红了脸,低下了头。

“行了行了,赶紧准备两间干净的上房。”司靖澜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尴尬,心道,这可真是世风日下,难道两个男人一起投宿,就一定是那种关系?

店家赶忙翻阅卷簿,然后苦着一张脸抬起头:“客,客,客官,我们这只剩一间上房了……今儿下了大雨,好多客人都进不了城,都宿在本店了,”店家看看司靖澜有些不悦的脸,赶忙解释:“再,再有就是闲置的柴房……”

“可还有其他的客栈?”

“回这位客官,我们这是泰和近郊,小地方,只有我们这一家店,平日很少有住满的情况……”

正在司钱犹豫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这有何难,这位兄弟,你就住那间上房嘛!让你身边的小美人今晚睡我屋里,不就得了!”说罢,那一桌的其他几个人也哈哈笑了起来。司靖澜抬脚就要往那桌走,钱玉拉住他,对他摇摇头。司靖澜看了看钱玉,他知道,钱玉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回头对掌柜的说:“好吧,就一间。”

“哈哈,”那壮汉再次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出门在外何必那么讲究!”钱玉看向那人,心想,这人原来不是个惹事的。司靖澜也是一愣,随后笑道:“这位兄台说的是!”

那壮汉也不拘礼,拱了拱手道:“不敢不敢!不过美人,你晚上要是想过来我这,也不成问题!”

钱玉才懒得理那人,瞪了他一眼,拉起司靖澜就往楼上走,背后又是一片调笑声。

司钱二人在客房安顿好,司靖澜吩咐小二准备洗澡水。司靖澜叫钱玉先洗,他虽然知道钱玉习武,但是整天颠簸赶路,今日又遇大雨,他担心钱玉受凉,钱玉拗不过,赶紧洗了澡,然后坐在床上,按司靖澜的吩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不久,司靖澜也洗好了。他看了看发呆的钱玉,笑道:“还没睡呢,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城。”钱玉闪着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看着这样的钱玉,司靖澜打心底想笑,这样的钱玉……很可爱。“睡吧!”

“你在干什么?”钱玉看着摆弄桌子的司靖澜。

“我在这边将就一晚。”

钱玉不禁皱起了眉:“你……刚才那人说的对,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你让我睡床,自己却趴在桌上将就,你让我怎么安心?要不,我也陪你趴桌子好了!”说着,掀开被子就往地上跑。

“你,回到床上去!”司靖澜赶紧把钱玉推回床上,“别冻着!山里晚上冷!好了好了,我也睡床还不成吗!”

司靖澜熄了灯,两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月光沿着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朦胧又暧昧。山里的夜,确实寒气大,钱玉不禁裹紧了被子。

“怎的?还是冷?”司靖澜温沈的声音响了起来。

钱玉摇摇头。司靖澜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也盖到了钱玉身上。

“这,我不要,我没那么娇气!”钱玉赶紧把被子塞回去,可司靖澜却拦住了。

“我知道你不娇气,可是,你第一次到这山里,总会不适应,而且这几日我们连夜赶路,你总是会累的,所以,今晚你要好好休息。”

钱玉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暖到有些发酸,他轻轻笑了,自己还是被老天眷顾的,能有一个如此爱护自己的朋友……朋友……钱玉似乎想到什么,他有些害羞地垂下眼,手指不禁抓紧了被子,“明,明天就能拿到解药了……”

“嗯,如果顺利的话,秦公子就性命无忧了,王爷也可安心了。”

“嗯……”钱玉的睫毛有些颤,他有些犹豫地说:“你,你似乎一直都未反感小悠和王爷那样的关系……”

“哈,我为何要反感?王爷是我生死之交,情同手足,他和钱公子两情相悦,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何要反感?”司靖澜笑了笑。

钱玉心下一动,不禁勾起了嘴角,他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问道:“那,那若有个男子,像小悠待王爷那样待你,你可愿意?”

“这……”司靖澜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琢磨片刻道:“这怕是不妥。”

钱玉一愣,立刻抬起头看着司靖澜:“你方才还说不反感王爷和小悠那样的关系呢,你还说你替王爷高兴呢!”

“王爷是王爷,我是我啊。王爷从小就风流不羁,不拘世俗,这等气魄普天下也就他一个,我虽替他高兴,可也不是说我想同他一般,他同秦公子虽是两情相悦,但这世间,男子同男子毕竟不合礼法,何况我亦不愿贪图那一时半刻的风月,总之,我不会像王爷那样……”

钱玉听着司靖澜的话心下早就凉了半截,他努力地笑了笑,说道:“说的也是……倘若,倘若他日,你若遇见一个可心的人,你——”

“她不会是个男子,”司靖澜立刻打断了钱玉,钱玉的话让他忆起当初刘晟问他的话——他可有尝过心动的滋味,想及此,他有些恼,难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过心动?为何刘晟会认为自己不喜欢倩倩?他叹了口气,看向钱玉:“她不会是个男子,因为我心里已经有那么一个人了,她是个女子,是个宁馨儿……”

钱玉呆愣愣地看着司靖澜,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恭喜……”

“呵,现在说恭喜还早了点,”司靖澜笑了笑,“她现在还没过门呢,她叫倩倩,是程羽的妹妹,今年十七,本来我娘去年就打算让她过门,可她娘舍不得她,说还要女儿在身边多陪她两年,所以,如果顺利的话,倩倩明年春天就能嫁过来。”

看着喜笑颜开的司靖澜,钱玉的心都凉透了,可他也开心,这男人明年春天就成亲了,将来必是个好夫君,好父亲……成家立业,儿孙满堂,这男人必定一生幸福……思及此,钱玉也轻轻笑了,“……恭喜……”

“呵呵,到时你也要来喝杯喜酒!”

“当,当然……”钱玉的笑容有些苦涩,不过他想,这样也好,实际上也本应如此,自古美人配英雄,像司靖澜这样的英雄人物本就应和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一起,何况又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

“快睡吧,明天就能进城了,说不准也能看见倩倩,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嗯!”钱玉点点头。许久之后,他抬眼看了看司靖澜,确定他已经睡熟,而后他微微垂下眼,看向司靖澜那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手,心里想着,以后怕再也没机会和他靠的这么近了,现在能轻轻碰一下吗,就一下,轻轻地,他慢慢地伸出手,试图触碰那只大手,然而就在即将碰到的那刻,钱玉停住了,眼中闪出一种落寞和自卑,他抿了抿嘴,收回了手,但片刻之后,心中的那股不舍,让他再次探出手,只是,这次,他轻轻碰触的,是司靖澜的衣角。

十三、泰和结义

翌日清晨,司钱二人便进了泰和。泰和虽不及凌阳繁华,但也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司靖澜给钱玉略讲了一些泰和的民风民俗,二人转过三条大街,便到了程府。程府在泰和是个大族,因其时代行医,备受泰和百姓敬仰,也因连续四代入主太医院而受皇族敬重。

程府的管家是认识司靖澜的,赶忙将司钱二人请进正堂。

“司庄主,您请稍侯,二老爷,二夫人和三小姐去了北山吃斋,三老爷和三夫人带着两位小少爷去了西边的药庐,只有四少爷在家,我已经叫人去请四少爷了。”程家的大老爷是程伯温,现为太医院首座,主持众御医研究药典,全家现居上京,膝下有三男二女,二老爷程仲温,就是程羽的爹,是现在程府当家的,膝下两儿一女,三老爷程叔温,也住在这程府,精通各类草药,程家每年进用的药材全由他负责,膝下有两儿。

“好,多谢王总管!”

片刻之后,一通跑步声传了进来,“让我看看是谁来了!”这声音甚是清脆,司靖澜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声音的主人便窜了进来。“哈,果然是靖澜大哥!他们和我说是你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来人便是程羽,这程羽长得甚是清秀可人,虽然十八,可却依然像个孩子,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无比,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机灵气儿。

“是我,你近来可好?”

“好好好,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想倩倩了?瞧把你急的!明年春天她就是你的人了,你还忍不得这几个月吗?”

“不是!”司靖澜立刻否定,“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程羽这时忽然看到司靖澜身后的钱玉,不犹得一愣,这人长得真标致,水灵剔透,还散着那么一股艳丽之气,而后程羽又看了看司靖澜:“这位是?”

“啊,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钱玉,我在凌阳结识的好友,这位是程羽,程家的四公子。”

程羽一听凌阳不禁皱了眉,凌阳是什么地方,这天下无人不晓,烟花之地,聚财之所,看着钱玉程羽的眼里闪过几分算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靖澜道:“靖澜大哥,你最近跑了凌阳?你可要记得,你可是和我们倩倩有了婚约的人了,你可不能在外面拈花惹草,乱打野食!”说罢又看了看钱玉,“呵,不过,这凌阳的男人,长得也甚是惹人馋。”

程羽话里话外的意思,钱玉全懂,他不禁盯着程羽皱眉道:“我还道司庄主的弟弟是个眼明心净的人物,原来也是个脏心眼的!你我素未平生,你非议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冤枉兄长,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他若是个见色忘义的,你肯把妹妹嫁给他?”

“你!”程羽哪被人这么呛过,心下不服,道:“我哪有往他身上泼脏水?我那是教育他,警告他,你不懂不要乱说!还有,我嫁妹妹关你何事!”

“呵,教育他?令尊令堂没告诉过你,劝诫兄长应依理善言吗?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拈花惹草,乱打野食,什么话!你嫁妹妹的确不关我的事,可有你这样的兄长,妹妹怕也是个‘久居鲍鱼之肆’的!”

“你!”程羽气不过,窜上一步抬手就向钱玉劈过去,钱玉反应快,一个侧身稳稳当当躲了过去,程羽一看,心道这人还有两下,不禁玩心大起,回手又给了钱玉一掌,钱玉也不退阵,两招小擒拿,就把程羽死死制住了。

“你,你放手!”

“向司庄主道歉!”

“大哥!你都不管管他!”程羽气呼呼地看向司靖澜,“我爹娘不在,你就合伙外人欺负我!”

“好了好了,”司靖澜走到钱玉身边,“放了他吧,他还是小孩子心性,我不和他计较这些的。他说我也没什么不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放了他吧!”

钱玉放开程羽,程羽转过脸,撅着嘴看了看钱玉,又看了看司靖澜,哼了一声,坐到一旁给自己揉手腕。

“小羽,我这次来,是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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