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不住声相
不住声相  发于:201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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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刘晟大笑,道:“我嘴最贫了,你还是住靖澜兄那吧,不过,现在还早,先去我那喝杯压惊茶吧。”

一行四人到了刘晟的行馆,吃吃喝喝聊了不少时间。

“悠儿,”刘晟拉住秦悠的手,“让我替你赎身吧。”

秦悠一愣,抽回手:“唱戏挺好的,而且,就是要赎身,也是我自己来,不用你替我赎。”

“唱戏是挺好,但如今你可还唱得下去。今儿我和靖澜兄入南巷,听好多人都在议论你,你只在我这住了一晚,全凌阳城的好色之徒都对你虎视眈眈,我还能放心你唱下去?你功夫再好,能随便用吗,不怕别人对你起疑?”

“……那我自己赎身……”

刘晟叹了口气:“悠儿,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但凡你有些积蓄,还不都施舍了穷人,还用得着盗赃银吗?让我替你赎身吧,我留你在我这过夜,也算是毁了你清白,就当我赔给你还不行吗?”

秦悠忽地绯红了脸,急急忙忙道:“谁让你毁了清白?我还是清清白白的!”

钱玉和司靖澜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对冤家。

“是是是,悠儿依然冰清玉洁,算我求你,让我给你赎身吧!”

“那你也一并赎了小玉,我是断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火坑里。”

“我赎我赎,钱公子是你一起长大的兄弟,而且也帮了我们许多,这个自然要赎。”

“这……不太合适吧……”钱玉显得有些为难,刘晟赎秦悠那是应该的,可自己实在没办法占这个便宜,赎身是一大笔钱,将来秦悠跟了刘晟,这笔钱就不算账了,可自己不行。

司靖澜也觉得让刘晟替钱玉赎身不妥,刚想开口,刘晟便道:“靖澜兄,你莫开这个口,这事定要我来做。”他看向钱玉:“钱公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计较,我既是把悠儿当成自己人,就断不把你当外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而且我们王公贵胄,吃穿皆取自民间,花钱赎你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不必介怀,”而后他看向司靖澜,“赎身不是小事,纸也包不住火,何况悠儿和钱公子又是名角儿,我们行的端坐得直,可外面的风言风语止不住,我向来游戏花丛,吟风弄月,不在乎外面说什么,可你是司家的少当家,你不在乎外面的流言令堂也在乎,就算令堂不信那些,传到程家,让倩倩听到也不好。”

一番话下来,司靖澜不禁佩服刘晟想得周全。可钱玉听起来,心里不禁黯然,亦有些心酸,倩倩,一个女子的名,是他的娘子吗,可没听说他成亲了……

刘晟转天就向涧喜亭的班主给秦钱二人赎身,班主自然是不愿意,这可是班里的台柱子,摇钱树,可是自那日曾少凡来涧喜亭闹事,班主也知道秦钱二人是呆不下去了,且那日听曾少凡称此人为亲王,估计来头不小,自己也得罪不起,于是多要些银两,还了钱秦二人自由身。

钱秦二人离了南巷,又成了大话题,整个凌阳又是一番议论。曾少凡是气的七窍冒烟,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这刘晟仗着自己皇族的身份,竟然为了一个戏子,说是要治他个满门抄斩!且现在竟然还同时赎了钱秦二人!

“爷,别气了!”管家端上一杯茶。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爷,您别气,我看那秦悠确实心向着那个七爷。”

“我这些年岂不全白忍了?我以为对那小浪蹄子规规矩矩的,他会从了我,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让我如何不气?”

“爷您重情重义,是个君子,只是那秦悠太不识趣儿,不过毕竟是个戏子,爷想嫖他有的是办法。”

曾少凡的眼睛动了动:“你可有好主意?”

“既然七爷赎了秦悠,秦悠便要离了这南巷,我们可借此机会,弄个‘十方灯火’的宴庆,宴请诸方宾客,为秦悠饯别,到那时,人多眼杂,我们做什么手脚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你是说……”

“沁心坊内,调教小倌的手段可不少,有那么一味药,无色无味,专给那些性子烈的准备的……”

曾少凡立刻眉笑颜开,对着管家伸出么指:“高,实在是高!”

十一、夜夜倾心

秦悠看了看正在为自己亲自铺床的刘晟,“喂!”

“喂是唤何人呀,早就教你怎么称呼了我,难道忘了?”刘晟没回头只是仔细地把锦被铺平整,他想来长到这般年纪还是第一次铺床呢!

秦悠有些羞窘,不自然地道:“晟,晟哥……”

“再大声些。”

“晟哥!”

“哈,悠儿有何事啊?”刘晟笑着转过头。

秦悠心底实在有些臊,可是脸上却强装镇定:“有,有些话,须讲清楚。虽然,你赎了我,但我也不是归你了,钱,以后我会还你。”

“哈哈,”刘晟坐到秦悠身边,“知道你的小心思,这几天光为你准备吃住了,这个倒忘了给你。”说着,刘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秦悠的卖身契。

秦悠先是一愣,而后又有些犹豫:“这个给了我,以后我赖账,你可管不了我。”

“哈,我不怕你赖账,我还巴不得你赖账呢!拿着吧,撕了烧了最好,以后我悠儿就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了!”

“你……”秦悠看着刘晟,心中甚是感动,这男人不仅给了他心动,还给了他自由,却一点都不求回报。

“怎么,当着我不好意思?那我来吧。”说着,刘晟就把那卖身契放到烛焰上,焚之一炬。

“这……”

“好了,”刘晟打断秦悠的话,“悠儿你没有后顾之忧了。至于钱公子的,我早就托靖澜兄转交给他了。”

“……谢谢……”

“光说可没诚意,来,亲我一下!”说着,刘晟把脸凑到秦悠面前,秦悠臊得紧,赶紧把脸别开,“怎么,怕羞?那让我亲你一下!”刘晟一下子就凑上秦悠的脸,本来他只打算逗逗秦悠,可秦悠慌着一躲,脸颊却偏偏擦过了刘晟的唇,秦悠的脸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赶忙低下头,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刘晟也有些意外,可看着秦悠如此青涩的样子,一下子就失了神。半晌,才恍恍惚惚地说:“悠儿,你真美……”

弄得秦悠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支支吾吾地说:“美,美什么美……”

“你人美,气质更美,冷冷淡淡却也撩得人火烧火燎……”

“……好一个登徒子!”秦悠嗔怪道。

“哈哈,你才看出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哼,没规没矩的样子,还是王宫贵胄呢!司庄主为人正直磊落,怎么认了你这泼皮做兄弟!”

“哈哈,说道我靖澜兄,他那不是正直磊落,是为人古板,尤其不懂得怜香惜玉!”

秦悠一愣,皱眉看向刘晟:“我倒要说你,司庄主是什么人我不管,可他明明对小玉没有那种心思,你为何总要消遣他们?”

“可我觉得他们彼此都有意啊。”

“胡说,小玉说了,司庄主待他就是好友,他对司庄主也没有半点那种想法。”

“悠儿,风月之事我见得多了,何况我生在宫中,更会察言观色,钱公子对靖澜兄怕是早就有了爱慕之心,可我靖澜兄就是块木头疙瘩,他连自己心动了都不知道。”刘晟随后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以后我再也不多那嘴了,我靖澜兄不知道也好,谁让他家里还有一个呢。”

“什么?你是说司庄主家里已经有人了?”

“也不算,是指腹为婚的,还没过门,锦州程家听说过吗,有名的御医世家,医术超群,他家有个小女儿叫程倩倩,倩倩的母亲和靖澜兄的母亲是生死之交,这门亲事在倩倩出生前就定下了。”

秦悠微微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道:“即使如此,那你以后可别再消遣小玉了……”

“嗯,我什么都听悠儿的……”

另一边,司靖澜和钱玉在自己的别院里喝茶吃点心。

“这些都是我托舍弟从怀州送过来的,是我家乡很有名的点心,你尝尝看。”

钱玉看到那花花绿绿的点心,眼睛早就开始“泛光”,“那钱玉就不客气了!”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很好吃!这枣泥馅儿做的甚是精巧,用的应该是西河小枣,细腻柔滑,还掺了那么点蜂蜜,更加香甜,外皮做的也好,面粉蛋清和香油和得刚刚好,不油不腻,酥软适度,果然是名点!”

“哈哈,你果然是吃点心的行家!下次我还让振澜多带些过来。”

“那太好了!好容易有这么多好吃的放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多吃点!”钱玉笑得像个孩子。

“别急嘛,”司靖澜赶紧给钱玉倒茶,“你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他笑看着钱玉,但眼中那满满的宠溺却无人察觉,甚至是他自己。

“哦,对了,这个给你。”司靖澜拿出钱玉的卖身契。“王爷托我把这个给你。”

钱玉接过卖身契,心中百感交集,拿到这张纸,自己就不会再被拘在南巷,自己就不再是个逢人笑的戏子,有了这张纸,他就可以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做人。

看着迟迟未有反应的钱玉,司靖澜不禁有些担心,“怎的,不开心?”

“开,开心,”钱玉点点头,然后抬起头,对着司靖澜粲然一笑,“多少年了,就盼着这张纸呢。”

“钱公子……”看着这样的钱玉,司靖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高兴里面还带着那么点苦,说不高兴吧,里面还带着那么点甜。

“这个我收好了,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王爷。虽然是一大笔钱,但我会好好找份差事,努力还钱的!”

“我替你还好了!”司靖澜脱口而出。钱玉一愣,司靖澜随后反应过来,尴尬地找着借口,“我,我是说,这一大笔钱,你一时半刻也筹不到,干脆我先替你还吧。”

“呵呵,”钱玉笑了,“我知道司庄主为人仗义,可我欠你的和欠王爷的,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再次脱口而出,司靖澜都诧异自己怎么三番两次地说话不经大脑,“我,我,我是说,我不用你急着还……”他难得有些无措,刘晟也没急着要钱玉还钱啊,赶忙找另外的借口:“其,其实,我觉得,你,你和秦公子,这次盗了曾禄的账本,对国家,对社稷,都,都是大好事,应该受到嘉奖,替你赎身是应该的,我带庸河州的百姓谢谢你,所,所以,帮你还钱应该的。”

钱玉愣愣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司靖澜,他虽然还是不理解司靖澜要说什么,但他知道这人是真心想替他还钱,既然欠谁都是欠,自己更愿意欠他的,“好!那就请司庄主替我先还上吧,只是钱玉身无长物,还上钱要好一阵子。”

司靖澜一听,心中大喜:“好,这个不急。”

翌日,司靖澜和钱玉到了刘晟的行馆,还了钱,司靖澜本以为刘晟会趁机调侃一番,岂料刘晟只是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刚过了午饭时间,就有人来给四人送请帖。刘晟打开帖子一看,不禁眉头紧锁。那是说曾少凡协同清乐坊众戏班,凌阳商会,为庆祝钱秦二人得自由身而筹办“十方灯火”的宴庆。

“黄鼠狼给鸡拜年!”钱玉不禁啐到。

司靖澜也点点头:“此人心胸狭窄,当日未得逞,此番必是别有用心。”

“可是,他用戏班用商会做幌子,若是拒绝了,便是和整个凌阳作对……”秦悠有些不安地看向刘晟。

刘晟琢磨了片刻,道:“这凌阳故里是不能得罪的,我们先应了这宴,到时,悠儿你可万万不能离了我半步,上面说宴席是在曾少凡的宅子里设下的,我让陈青先去布置一下,以防万一。”

秦悠点点头。

宴会当晚,曾少凡的府邸简直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他叔父是凌阳府尹曾禄,本人又是凌阳最大的当铺典金堂的老板,凌阳的三教九流都恨不得巴结他,而且但凡在凌阳住久的,爱在南巷耍的,都知道曾少凡早就对秦钱二人有心思,这回这两位角儿同时被一京城大官赎了,曾少凡肯定不服气,所以很多人来了这宴会就是想看个热闹。

曾少凡这次也是做足了功夫,把整个府邸装扮了个通透。一百八十个祥瑞大红灯笼,三百盏镂金落地大烛台,六百四十对迎宾烛火,把整个曾府映得是光光亮亮,恍如白昼,姚黄、魏紫、欧碧、赵粉各七百株,香兰、月兰、蝴蝶兰各五百盆,山茶芍药更是俯首皆是,一时间,各色花卉争奇斗艳,衬得曾府简直如同瑶池仙境,南巷的歌妓舞姬更是倾巢而出,鼓弦琴瑟,犹如天籁,好一个歌舞升平,人间极乐!

刘晟一行到了曾府也不禁一怔,这简直就是凌阳的缩影,果然是“人间仙府”。

李铭看着这奢靡情景,快言快语:“这曾少凡是要摆宴还是要洞房!”

“说什么呢!”

看着刘晟不悦的表情,李铭低头窃笑。

“哎呀,王爷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曾少凡也是一身富贵锦缎衣,拱手向刘晟示礼。

“曾少爷客气!”

“王爷,司庄主,微臣在此恭候多时了,还请您移驾内庭。”曾禄眯缝着小眼睛,点头哈腰道。

刘晟笑着点点头,一行人随着曾禄往内庭走,“曾大人,你侄子有出息啊,这宴席办的,好!京里的商家一个都办不出这样的!”

“哪里哪里,”曾禄赶忙说:“少凡年轻不懂事,微臣听说之前他还顶撞过王爷,还请王爷多担待!”

“哪里的话,人不轻狂枉少年嘛,曾少爷快人快语,无妨!倒是曾大人教得好,这凌阳故里既敬重你,也如此这般敬重曾少爷。”

“呃……是是,王爷过奖了。”曾禄脸上赔着笑,可心里总觉得刘晟这话里有话。

众人来到内庭,就是宴会的主庭,甚是宽敞,其中落座的尽是凌阳高官巨贾,众人见刘晟到了,全都起身示礼。刘晟的身份此时也算公开了,毕竟早先和一些官员吃过饭,此时都聚在一起,也没必要刻意掩藏了。

“各位,我们来敬亲王一杯,亲王日理万机,为百姓操劳,今日难得来到凌阳,实在是我们凌阳父老的荣幸!”曾禄笑着举杯,众人跟着曾禄举杯,刘晟看着这些人,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可他依旧恭敬地喝了酒。

这时,曾少凡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点点头,对着某处挥了下手。这时,一个壮汉站了起来,此人刘晟认识,是专管凌阳询狱的官员,有过几番接触,那人一拱手:“这杯要敬钱玉秦悠二位公子,二位公子演技精湛,技艺非凡,为我凌阳增了不少光,添了不少彩,平南十二州的梨园伶优皆为我凌阳马首是瞻,我带众乡亲多谢二位了!”说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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