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将衣袖拉起,那道原本出现在伊卡洛斯手腕上的伤口竟然到了雷纳德的手上。
“怎么会……”
雷纳德的脸色似乎总是苍白的。
伊卡洛斯嘴唇动了动,“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伤口应该处理一下?”
“没有用的,”雷纳德淡淡的道,“无论怎么办,伤口的力量最后还是会传递到我的身上,你的伤口已经愈合,转移就已经开始
。”
伊卡洛斯眼睛一亮,“如果我杀死我自己。”
雷纳德冷笑,“那么我会死去,而你,你的咒语就永远无法被打破,你不会死,你会不断的发烧,身体却始终无法死去。”
伊卡洛斯打了一个寒颤。
“等待你的是永恒的折磨。”雷纳德嘴角勾起,“我劝你最好别随便让伤口晾在那里,如果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
这个秘密,你的那些老师们也不知道,如果有时间你最好跟他们说一声。”
伊卡洛斯沉默了,半晌,他缓缓的道,“你想要我怎么样?”
“你身上有一件我很想要的东西。”雷纳德悠然道。
“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
“我知道你们来找什么,伊卡洛斯,”雷纳德笑了,他的长发束在脑后,轻轻的摇曳着,“朗基努斯之枪。”
伊卡洛斯虚弱的道,“哼,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朗基努斯之枪才找上我们的?”
“不,我没想要找你,我和弗瑞德里克真的只是逃走的,但是,遇到了你们,让我改变了主意。”
雷纳德转头看着他,“我知道,我哪里都逃不了,就算我摆脱了黑巫师,你们一样会找上我,你们不会停下,直到我死的那天。
”
“我不想死,伊卡洛斯。”雷纳德淡淡的道,“所以,如果我不想死,只要让你们唯一的那件武器消失,黑巫师就可以肆意杀伐
了。”
“所以,你宁愿自甘堕落?”
“这不是自甘堕落,这是为了逃走,毁掉朗基努斯之枪,听起来像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伊卡洛斯冷笑,“朗基努斯之枪是圣物,上面沾了圣子之血,你觉得会这么容易消失吗?”
“不,一点都不容易,以前十七人的议会,他们为了毁掉朗基努斯之枪而找上了你的父亲,几乎成功了,我不得不说,直到有个
白痴搞砸了一切。”
伊卡洛斯笑了,“这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先知之眼?你觉得我会给你?”
雷纳德咋了一下舌,“看来你也知道一点。”
伊卡洛斯沉沉的道,“没有哪个圣骑士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的父亲,如果不是你们强迫他……”
“哦,不不不……这是圣骑士中间传的版本?”雷纳德笑了,“看来故事没有说全。”
伊卡洛斯声音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你的父亲,利萨图·西里奥,没有人强迫他,他所犯下的,不过是大多数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他爱上了安塔利亚·拉菲齐
尔,”雷纳德低头舔舐着伤口,血终于止住了,“对他来说,基本上他就是死定了,何况,是他自己将先知之眼交给了安塔利亚
。”
“你说什么!”伊卡洛斯一下子站起,却因为头昏而坐到。
“冷静点,发脾气只会消耗你的体力罢了。”雷纳德淡淡的道。
“我的父亲不会……他不会……”伊卡洛斯声音沙哑。
“你父亲也只是个笨蛋男人罢了,没什么其他的特点,安塔利亚拿走了先知之眼,他也就没用了。”
伊卡洛斯大吼,“所以邵·拉菲齐尔就杀了他!!”
雷纳德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伊卡洛斯大人。”
伊卡洛斯还没来得急问下去,雷纳德已经缓缓蹲下,“难道你真的就觉得,你们圣骑士比我们要高尚了多少?”
伊卡洛斯狠狠的瞪着他,“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先知之眼只能被给于,不能夺走。”
雷纳德撇了撇嘴,“哦,我一点都不想要你的先知之眼,你可以留着它们,两只一起。”
“那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伊卡洛斯一字字道。
“你知道最初的黑巫师是什么吗?”雷纳德忽然问道。
“一点兴趣都没有。”神父声音冰冷,“你最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这就是关键,黑巫师原来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先知、占卜师……他们是很接近神的人类,伊卡洛斯,就和你一样。”
“我一点都不像黑巫师。”
“安塔利亚意识到,先知之眼不一定有用,所以,她有了新的主意……朗基努斯之枪会影响黑巫师,本来就是因为,他们是最接
近神的人类,所以……接近神的人类并不只有黑巫师而已。”
伊卡洛斯声音一抖,“你说什么?”
“你真的见过朗基努斯之枪吗,伊卡洛斯。”雷纳德淡笑,“没有人见过,它太过于强大,这一千年来,都被封存在拉菲齐尔家
的封印下。”
“朗基努斯之枪在圣子之血的保护下,你们无法毁掉。”
“的确,那个咒语确实不一定有用,但是……圣子之血之所以会对黑巫师有作用,也是因为他们是最接近神的人类,只要打破这
个联系,很快,朗基努斯之枪对于黑巫师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块废铁。”
“要打破关联,必须要有一个接近神的人类,将咒语转移,而那个人类,不可以是黑巫师……目前看起来的话,你是最合适的。
”
“你觉得我会让你为所欲为吗?”伊卡洛斯冷笑。
“你不会,但是安塔利亚知道怎么做,她很擅长对付你这类的人。”
伊卡洛斯紧紧的盯着他,“如果只是这样,上次在城堡里,她就可以这么做……还有事情你没有告诉我,雷纳德。”
“说实话?”雷纳德叹了口气,“本来,这只是个后备计划,本来,我还想让你帮我先找到朗基努斯之枪的。”
伊卡洛斯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找到了?”
少年微微的笑了,他低下头,在伊卡洛斯耳边用极其暧昧的语气道,“幸运之神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不是吗?”
伊卡洛斯咬牙,“我不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雷纳德失笑,“你不明白吗?我的任务到此就结束了,将你交给安塔利亚,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伊卡洛斯怒极反笑,他摇头道,“我真是个白痴,我竟然会相信……”
“你就是个白痴,伊卡洛斯。”
说完,雷纳德摔门走了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忽然有点胸闷。
“后悔了?”
邵悠悠然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雷纳德猛地转身,还未及反应,就被他狠狠的掐住喉咙抵在了墙上。
“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小子,其实你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邵微笑着道。
雷纳德咳嗽了几声。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得这么快?”
“我只是惊奇安塔利亚还没解决掉你。”雷纳德也笑了。
邵的手上忽然加大了力度,雷纳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依旧在笑着,“怎么了?想要杀了我?无论我是不是死了,一切
都会继续下去。”
邵忽然松开了手,少年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邵咬牙,“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原来?”雷纳德哈哈大笑,凌厉的黑色眸子紧紧的盯着邵,“你忘了吗?原来的那个雷纳德·诺里斯,正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
28.谎言
邵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
虽然本来就感觉到这事怪怪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从头到尾的把自己玩弄在手心里。
他的手慢慢垂下,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眼睛里带着凌厉的冷笑,却仿佛加深了脸上的那一丝艳丽。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这样想要凝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眸了?
“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别等到我杀你的时候再后悔!”雷纳德一字字道。
邵眼睛里的色彩却忽然加深了,他起身,快步向着雷纳德走过去,一把拉起了少年的胳膊。
近乎是粗暴的,邵狠狠的吻上了少年的嘴唇。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
雷纳德被死死的抵在墙上动弹不得,被咬破的嘴唇带着腥甜的味道,流淌出的血珠也被男人尽数舔去。
少年狠狠一脚向着邵的小腹撞去,中招的男人痛哼一声,弯着腰退后了数步。
邵也没生气,只是像对付小狗似的抓住了雷纳德的脖子,“把门打开。”
“怎么?你连这点开门的本事都没有了?”雷纳德冷笑。
“你如果想要我把你的弟弟变成一片一片的,然后再还给你,你就守着你的门好了。”邵冷冷的道。
这个门被雷纳德用血咒封上了,屋子都会被保护,使用黑巫术是无法打开的,除了施加咒语的黑巫师之外,只有里面的人才能打
开。
雷纳德看了他一眼,有点哀伤的黑色眼眸垂下,走到门边上。
邵心里一软,瞬间有点后悔。
当然他的后悔持续了一秒钟都不到。
本来像是走过去要开门的雷纳德,忽然转身,匕首瞬间从袖子里划出,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已经斜着插入了邵的肩膀。
黑巫师痛的眼前一黑,如果这个时候雷纳德要痛下杀手,自己大概已经死了。
一丝淡淡的犹豫在雷纳德的眼睛里掠过,甚至还不到一秒。
对邵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
他消失在了雷纳德的面前,绕到少年的身后,一记手刀将之打晕了过去。
匕首插得很深,邵连连深呼吸,半天才一把拽出了那把匕首。
血流的很厉害,幸好这小子还没好好学过怎么用匕首杀人,因此也没有切到动脉。
本来这点伤只要随便抓个黑巫师就行了,但是看上去,天色也越来越黑,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血液的味道总是很容易吸引行刑
者。
只好明天再说吧。
他看了一眼那间屋子。
不管怎么说,只要里面的笨蛋不出来,谁也进不去。
弗瑞德里克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屋子里,他伸手摆弄着雷纳德交给自己的剑,视线恍惚了片刻。
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邵架着雷纳德,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看到邵身上的血迹,弗瑞德里克脸色变了。
“雷纳德?雷纳德,醒醒!”
“放松点,”邵没好气的道,“是我的血,不是你哥哥的。”
弗瑞德里克没有理睬邵,只是检查了雷纳德,发觉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雷纳德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这个臭小子,”邵用布巾捂住了自己出血的伤口,“真想要把你的肺拽出来。”
他搬过一张椅子坐下,“现在到了聊天的时候了,雷纳德。”
男人好脾气的笑了,“告诉我,安塔利亚想要什么?”
“……”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我……”邵撇撇嘴,“把你弟弟变成一块焦炭。”
雷纳德低着头,没说话。
“好吧。”邵失去了耐心,他打了一个响指,弗瑞德里克立刻倒在了地上,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可是,他手上的皮肤却好像翻滚
起来,好像被烧着了一般。
雷纳德怒目瞪着邵,男人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还要找点别的乐子?你知道,这火可以烧上好多天。我知道你不是
那种喜欢跟人交换感情的类型,雷纳德,不过,如果你张开你那张满是谎言的臭嘴,告诉我真话。”
“我以为你在门外都听到了。”雷纳德低声道。
“只是你告诉笨蛋神父的版本,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没有告诉他的部分。”邵微笑,“安塔利亚是个婊子,但是她不是个笨蛋,
她想要的,不会是毁掉朗基努斯之枪那么简单。”
“……她只告诉了我这些。”雷纳德低声道。
“我们真得这么做吗?”邵冷笑,他慢慢站起,“你真的要为你那个母亲守口如瓶?”
雷纳德紧紧的盯着他,“不管我告诉你,或是不告诉你,我都死定了,我想……我还是死在赢得概率比较大的那边比较好。”
邵愣了一下,“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雷纳德没有开口。
男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怔忡,他从来都不知道,雷纳德会觉得自己想要杀了他。
邵起身,沉默的解开了弗瑞德里克身上的咒语。
金发少年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我不知道安塔利亚对你说了什么,无论他像你许诺了什么,那都是谎言。”
雷纳德将虚弱的弗瑞德里克扶起,淡淡的道,“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她,如同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一样。”
心脏,好像轻微的疼痛了一下。
下一秒,邵却忍不住想要讪笑自己的愚蠢。
他们是黑巫师。
本来就是不存在信任或者依靠于其他人的圣物,家族之间本来就只是利用和绝对的控制。
“不要再说谎了。”邵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疲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或者你可以就这样离开,然后带着那个西里奥家族的小子
去领取安塔利亚许诺的奖品,不管那是什么……”
“我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雷纳德轻轻一笑,“安塔利亚会将我逐出城堡,然后我可以慢慢的从伊卡洛斯那里拿到我想要的
东西,但是你……非要带着我离开城堡,让我的计划全盘落空。”
邵没有生气,他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我认识利萨图,他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而他的儿子伊卡洛斯显然不是那种类型的…
…”
邵的声音散漫起来,“他的儿子伊卡洛斯很强大,安塔利亚的那些小把戏没办法用在他的身上,而你,似乎很迫不及待的跟他撕
破脸,显然,你的目的并不是先知之眼。”
“我只是想要他的血,将他转交给安塔利亚,我的工作就结束了。”
“那你没必要这么麻烦的给他下一个死咒,”邵缓缓的道,“你只要抓住他,然后解决掉几个碍事的圣骑士,你就可以脱身了。
”
“……”
“你为什么把伊卡洛斯关在那样的小屋里?那个咒语对人类几乎是没有用处的,你不是为了防圣骑士,你在躲避黑巫师。”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