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番外合集(生子)——妖三
妖三  发于:201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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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尧月侧身干呕时,回廊上的雅重月看清了他隆起的身形。

那里果然是怀孕妇人般的景况,凸起得甚为壮观。

他呆呆的看着男子痛苦的呕吐,再虚弱的躺回长榻上喘息。

柳从眉也是初次见识到男人孕子,但南尧月秀美妩媚的容颜一点不给人违和感,轻颦眉尖孕吐时也别有一番风情,孱弱中油然而生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轻声对雅重月道:“殿下,过去和您生身之人说句话。”

雅重月闻言凶狠的瞪他一眼,却没出口反驳。

他举棋不定了一会,还是别别扭扭的朝那柳树下闭目养神的人走去。

两名宫女识趣的退后了一点,给太子殿下和太师让出位置。

阖着眼的人感觉到温暖的阳光被人影遮住,懒懒的启眸:“少慕……”

水眸蓦地睁大,撑着软榻就要挣扎着坐起来:“重月,你……你……”

他“你……”了半天,思维中断,一时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他五岁的小男孩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视线低头在他腹部上来回流连,再移回他因欣喜若狂而泛上一层薄薄红晕的白玉般的脸颊。

男孩的眼神中不见了当初的冷酷和无情,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犹疑。

男孩身后有位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见他挺着肚子却妄图下榻来,赶忙轻轻稳住他双肩,劝说道:“南二公子稍安勿躁,身子要紧。”

南尧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雅重月,眸光闪耀里,是痴痴的宠溺。声若微风的对他说:“重月,你看,爹爹怀了宝宝。你来摸摸看。”

雅重月狼狈了一下。

他是说过要他怀个孩子以兹证明,但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就为了取信于他,把自己弄成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听闻他腹中有三个胎儿,看他比上次见面时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形,那几个孩子根本在吃他本身的营养。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避开他自称“爹爹”的话头,雅重月将脸板起来。

南尧月朝他微笑:“有啊。每顿饭,你父皇都守着我全部吃完才肯放人。”

“那刚才吐得那么厉害?”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更不快。

雅重月外表酷似南尧月,气势却和雅少慕分外接近。南尧月仰头看着自己的头胎子,惊喜的察觉到他凶悍的口吻中,隐藏了真实的关切。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通往这位皇太子内心世界的道路,又开阔了一步?

“不妨事,头几个月都这般。来中原这几日,吃得比以前多了,也有在按时服用汤药,身子熬得住。”南尧月说,神情微动,低低喘息了起来。

雅重月看他突然间变得隐忍的表情,不假思索的靠前一步,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南尧月抓起他微凉的手往自己腹部探去,忍着腹中的翻滚,温和的微笑看他。

雅重月的手贴到他彭隆的腹部,隔着肚皮被狠踢了一脚,张皇失措的低呼了一声。

他眉目如画的爹爹殷切的看着他,像是等待他的认可。

“……”雅重月年纪尚小,无法领会到胎动的玄妙,也不知道孕育新生命的艰辛。

他只是被那种神奇的触感震撼到,不由自主的在那隆腹上轻轻抚摸,跟爹爹体内的三个弟弟妹妹做着第一次亲密接触。

南尧月额头微冒冷汗,但并未出言制止雅重月乱无章法在自己腹部摸来摸去的举动。

直到一旁的柳从眉看出雅重月这样胡乱碰触他的肚子,让孕夫忍受了格外的辛苦,方赶忙将太子拉开到一边。

雅重月正在那柔软的肚皮上摸得兴起,忽然给柳从眉拉退几步,立时皱了眉峰:“你拉本宫干吗?”

“太子殿下,”柳从眉微微困窘,“您也注意注意分寸。”

他这么一说雅重月才发觉南尧月面色发白,胎动对他而言貌似不是件轻松之事。

呐呐的道了句抱歉。

他爹爹苍白着脸,却依然柔和的对他展颜一笑。

雅重月心头一动,脑海中不由自控的,龙卷风般刮过当日偷窥到雅少慕把他压在身子底下的活春宫画面。一直困扰着他的那种隐约的奇怪的欲念,像雨后突如其来的春笋,不合时宜的从土里蹿了个头。

为了排遣这股莫可名状的压力,雅重月把目光从他身上抽离,四下张望,没话找话:“南小木去哪了。”

南尧月瞬也不瞬眼的看他,答:“她去了雅少尹那边,说要看看生出来的小宝宝是什么样子。——重月,今天留在这里,跟爹爹一起用午膳行吗?”

他言辞温婉恳切,眸中水汽萦绕,端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纤弱之态。

柳从眉这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都觉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心来应承他,太子殿下却不敢直视南尧月渴望的眼神,一口回绝:“本宫没说要认你。”

好似觉得自己这句话口吻太硬,又急急补了一句,“本宫……本宫今日还有许多书要念。柳从眉,我们走。”

他说走就走,告别的话语都没留一句。柳从眉无奈的看着少年远去,替榻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的南二公子开解道:“殿下就是这种嘴硬的性格,南二公子不要见怪。”

南尧月注视着雅重月的背影,低低道:“我知道。”

柳从眉又道:“本来以臣低微的身份,不该说些逾矩之话;但为了圣上和南二公子的子嗣身心健康着想……”

容颜清雅的年轻儒生红了大半边脸,轻声道:“还请南二公子今后与圣上合欢时,选择有帘幔遮掩之处较为合宜……栖凤宫的偏殿,不事装潢的话,尽量少去罢……”

他扔下不敢置信的南二公子,追在雅重月身后落荒而逃。

南尧月腮红潮晕的按住嘴,这个年轻男人的意思是,他和雅少慕在栖凤宫共赴巫山云雨时,雅重月看到了???

******

“看到便看到,重月将来迟早也要成长为男子汉的……”厚颜无耻的男人话没说完,南尧月羞恼的提起双拳就往他胸膛砸下,给前者牢牢抱在怀里。

“别气别气,不值得为这种小事跟朕闹嘛。”男人哄他。

他愤恨的挣扎:“你、你这个父亲究竟怎么当的,这么恬不知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不过就是提前做示范,预个热,想当年朕10岁就初识了云雨……”

“你至少有10岁!重月还是个孩子!”

“好啦好啦~~~~~”雅少慕心头窃笑,刻意把他往陷阱里引,“朕政务缠身,原本就不擅长教养重月;你觉得不放心,就自己亲自抚育他啊。”

南尧月薄怒道:“要不是现在身子不便,我真要把重月带回去重新教导一番!”

“就在这里教辅也一样~~~~”皇帝愉悦的打量他圆隆腹部,“朕把重月放到寝宫来,你守着他读书如何?”

第一步,先让南尧月习惯了身边有个雅重月,让他日后想到会与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天涯永隔就难受,先从情感上给他留在大雅找个寄托。

虽然雅少慕知道自己就是南尧月最割舍不了的牵绊,但单凭儿女私情,还构不成性格执拗的南尧月长留大雅的必要条件。

此外,这次怀孕,南尧月脾性改变了许多,他变得不再那么隐忍自己的情绪,他有时发怒有时撒娇,喜怒哀乐明显化。雅少慕对他这种孕期中的良性转变暗爽了好久,总觉得策反大大有望。

——到底快要当三个孩子的娘,他的尧月变得比从前坦率可爱许多呢!

听到要把重月放到自己身边来,南尧月心动了。

但又无甚把握:“重月……重月会愿意吗?”

“朕可预测不了,这就要看他娘亲的魅力大不大了。”皇帝嬉笑着,“今天仇大夫可来过了?做了检查没有?”

南尧月清晰的回想起雅少慕带他进去过一次的那个名为“娩室”的奇怪房间,脸颊飞起绯红。

雅少慕看他一脸不情愿的窘困,心知肚明:“朕不在,不敢进去那里?”

“你建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怎么是乱七八糟的地方,”男人的神情凝重起来,握住他微微浮肿的手,“尧月,朕知你不畏惧生产之事,但今非昔比,你肚子里有三个胎儿,它们不是一时半会可以产下来的。不做好充分准备,哪怕有万分之一的闪失,朕的心脏都承受不了。”

“……”南尧月垂了眼眸,感动于他的费尽心思,微微咬住唇。

“朕现下就唤仇大夫给你做个检查。不要怕,朕会陪在你身边。”

太医院形形色色的御医群中,一身南族装束的仇大夫,鹤立鸡群般醒目。

一个小太监跑来传皇帝口谕,宣仇大夫进宫。南族大夫如蒙大赦,提起药箱,从一干以羡慕掺杂着嫉妒眼光包围他的太医堆中逃之夭夭。

皇宫就是个是非之地,不止朝臣们争权斗势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太医院里这些医术高超的大夫们,也极易患上见势开眼的红眼病。

谁都知道皇上把大漠带回来的南二公子如获至宝的捧在心尖上疼,宫中现在最吃香的太医自然就是能够随时为南二公子诊断身子的那类人。疑难杂症还好对付,问题是南二公子唯一的不适就是他以男子之身怀孕待产——这等天方夜谭,叫他们这些研习中原传统医术的从何下手?

眼睁睁看着被外来的蛮族医师抢走风头,自恃才高而暗中窝火的御医不在少数。

……

“这点药量足够吗?”阴暗角落里,阴鸷的目光审视着一包微白粉末,冷漠的问。

提供药物的太医点头哈腰:“康大人放心,此乃小人精心调配,无色无味,下到香烛抑或饮水中,不出半刻即有落胎之效。而且进入人体后即刻消散,便是华佗再世,也查不出个子丑寅卯。”

礼部尚书颔首,谨慎收起。

“大人,事成之后……”

“自会推荐你太医院一把手之位。”康玄冷冷道,“记住闭紧你的嘴。此事倘有半丝口风泄露,你我都不得善终。”

“小人谨记。”

太医目送礼部尚书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后门离去,只觉心虚气短,颤颤巍巍的摸到椅子颓然而坐。

设计私堕龙子龙女,给查出来就是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大罪。康玄大人顶着项上人头不要的风险也要对付的那个南族公子,当真如他口中所说是国之妖孽,蒙蔽圣上的狐媚之人吗?

“总、总之,全部事情都交给康大人去处理,我只要静候佳音就是。”宽慰心惊肉跳的自己。

第20章

仇大夫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器具齐全、筹备充分的娩室,但再次进到这里面来,还是觉得大开眼界,忍不住惊叹一声。

这个房间只有南向开了一扇窗,窗页只能打开三十度角,从外界能够流进室内新鲜空气,却绝对不会有穿堂风透进来冷到孕夫;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厚实的仅容一人躺下的床榻,铺着柔软鹅毛绒絮,两旁是可供抓住使力的木质扶手,触觉细腻,即便小婴儿的手也不会被任何一个凹凸磕到;床榻可随着下方处的把手调控平躺、半坐、九十度角等好几个倾斜度;床榻前方不远处,有两个高于床面、专供放脚的小几,明眼人一眼就可分辨出那是生产时帮孕夫把双腿拉开的辅助之物。

再看旁边,修筑了一个大大的水池,里面常年温水荡漾,想必是打算借用水的浮力助产。靠水池的那一面墙壁上,琳琅满目挂满各种扩充道具、润滑剂、干净毛巾。

最惊悚的是,竟然连割断脐带的小剪都有。

“大雅皇帝心思果真缜密,不同凡人。”南族大夫由衷的称赞,发自肺腑。

他行医多年,首次被这么大的生产阵仗震撼到,这番话绝对不是恭维。

雅少慕洋洋得意,被他扶着进到这间娩室来的南尧月却神情尴尬,不安得很。

“少慕,我们就在外面寝房里检查不行吗?”

“不行,”皇帝的口气不容商榷,“朕知道你紧张,但这是为了你和孩子好,先适应好不好?”

仇大夫已从药箱里拿出了检查胎音的各项工具。

南尧月拗不过,红着脸,慢慢扶着那张软榻,仰面躺了上去。

撩起薄薄的衣衫,三个月的肚腹高隆如球。孕夫只看了一眼,就别扭的转过头去。

雅少慕抚摸着他微微发汗的手,看仇大夫细致的在那洁白大腹上这边摸摸,那边敲敲。

大夫的触摸引到胎儿不满的反抗,踢动起来,南尧月反手握住雅少慕,把惊呼压回喉咙里。

南族大夫又诊了诊脉,面露微笑的说:“首领身子比之前好多了,来中原将养果然是正确选择。孩子的心音很强,胎位也正,十分健康。只要注意多多进食、多多运动,把体能蓄足,生产时问题不大的。”

雅少慕大松口气,俯身亲吻躺在产床上的南尧月:“尧月,朕早说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很快就检查完了,朕扶你出去用午膳。”

******

南尧月心头惦记着匆匆而别的儿子,一顿午膳用得极其将就。雅少慕看他时而发呆,时而摸着腹部叹气,便唤小岱子去东宫传旨,请太子每天念完书后到寝宫走一趟。

雅重月接到旨意后意外的乖顺,从此风雨无阻的在黄昏时分去雅少慕寝殿报道。但他每每只肯站在离南尧月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看他,再也不像初次探望时,靠到可以抚触他的腹部那么近的距离。

南小木白天在各个宫中到处流窜,不仅把父皇每位嫔妃章(名义上)居住的偏殿混了个脸熟,就连朝房章(上朝前百官们休息之处)、太医院、御膳房、御马监、秀女房等皇宫周边的机构都转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差没跑到给太监净身的净身房里。

她倒是想去,只不过给门口守卫的侍卫们满头黑线的拦下了,说此处污秽,万万不是小女孩可以进入之地。

晃悠个过瘾的南小木,黄昏时分定然会溜回来南尧月身边等雅重月,死磨硬泡要雅重月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十次里面偶尔也能成功一二次。

雅重月走后,她就趴在早早上床歇息的爹爹身边,一五一十的跟爹爹述说宫中见闻,讲她今天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或有趣的人,陪着行动不便的南尧月打发夜晚时间,直到雅少慕批阅完当天的奏折回宫为止。

一时之间宫中无事,风调雨顺的过了两个月。

唯一曾引起一点点波澜的,是太医院有位老年太医因为年事已高,被人发现猝死在某个值班的夜晚。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医院自己径直料理了,觉得甚至都没有上禀到皇帝耳中的必要。

在一双儿女陪伴下,南尧月怀孕的日子过得极是顺遂。熬过了前三个月的孕吐期,胃口变得大了起来,每顿可以吃下几乎两个成年人饭食的分量。有时候甚至会半夜饿醒过来,自己撑着腰下床去找吃的。

他的肚子飞涨,怀到五个半月时,腹大如斗,腰酸体乏,再也不想下地走动,成天歪在床上。幸好仇大夫三天来给他检查一次,也不管他的首领身份,严格督促他必须保证每日的活动量,这才逼得孕夫不得不在侍女的搀扶下,迈着艰难的步伐在花园中散步。

季节已进入初秋,南尧月被两名侍女扶着走一圈下来,冷汗都要湿掉一层衣衫;半个时辰就需重新换上干燥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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