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第三部 生子)+番外——妖三
妖三  发于:201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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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看日照,将近晌午,就算官轻痕再没有食欲,肚子里那个总还是要吃点东西,饿都该饿醒了。

朝石门靠近一些,附耳到浑然一体的大石块上去听;凭着雅同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功底,隔着厚重石门哪里听得到什么。官轻痕若不用内力传话出来,石门内的世界对雅同心而言就是真空地带。

不知何故,雅同心左眼皮狂跳不止,官轻痕闭关近半月,这还是第一次他冲他喊话时,得不到回应。

当日洞房花烛后——好吧,教主夫人承认自己当晚是索求无度了一点,谁让身下那人酡红着脸颊,不断扭动身体往自己怀里蹭呢……他想克制都没克制住,一个不小心就禽兽了……——官轻痕因为大动干戈的床事,到底还是消磨了身子,孩子险些给两夫夫在床榻上就给做出来。所幸修为还在,他忍住那徐缓袭来的阵痛,硬是把孩子在腹中又保住了十几天。

只要不过生产期限,未拖至迟产,多留一天,孩子就多一天汲取他身体营养,更加健壮一点。

官轻痕慈父心切,当日虽然阵痛已发作,但立刻迁移到这处他素日打坐练功的闭关之地来,借由洞穴中熟悉的真气流动,心无旁骛开始保胎。

期间雅同心尽管日理万机,忙到焦头烂额,但每日都必抽空来到此地,隔着石门与他对话。一方面让自己放心,另一方面也安抚竭力安胎而脾气日益古怪的孕夫。

——说到底,也是雅同心不好,如果他不在成亲当日对官轻痕那般贪婪索要,教主此刻也用不着独自闭关,费力拖缓生产时间。

但拖至今日,似乎时辰终于还是来临了。

******

雅同心又在石门处敲打半晌,心头急躁愈甚,忍不住道:“轻痕,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你不应答我,是不是开始痛了?没力气说话了?”

“……”

“你不要慌,我马上嘱人来撬开石门,片刻就返回来!”

石门外的吵闹,转瞬消失,一切又归于宁静。

官轻痕倚靠在练功用的石榻上,薄汗浸透了里衣,又朝外袍慢慢浸染过来;外袍下那彭隆浑圆的腹部,正一阵阵发硬。

雅同心没有猜错,他确实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刻,而且,是从子夜便开始疼痛起。

昨日刚刚入夜,用过下人送来的膳食,官轻痕照例调息打坐,把真气一波波徐徐送入四肢百骸,再缓缓导入到腹中那个小家伙安睡的地方。牵引着胎息的母蛊在他腹底悠然的蠕动着,懒洋洋的感受着传递来的暖意,再把暖意传导给蜷缩手脚的胎儿。

母蛊已经与官轻痕的血脉融为一体,改变他的体质,成为帮助孕育胎儿的最佳传导者与辅助哺育的工具。

九个多月来,官轻痕早已习惯了母蛊在腹底比胎儿还活跃的蠕动。

但就在他刚刚把真气传递过去,舒缓筋骨完毕,正要下石榻走动走动时,忽然母蛊受到莫大惊吓般,用力弹跳了一下;官轻痕只觉腹底狠狠朝外一凸,腹中一痛,然后母蛊就再没了动静。

发生何事?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莫谷教教主心中一惊,登时就慌了。

他扶着石壁站稳,转念间不假思索就去摸索自己圆挺大腹,想探查母蛊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但他的手刚刚触及肚腹,摸到原本柔软彭隆的腹部忽然变得像岩石一样僵硬,紧接着就是从身体最深处尖锐传来的厉痛。

是孩子,全面醒转过来的孩子开始动弹,他生产的时刻无可避免的来临了。

阵痛来得全然没有预兆而又迅猛,他讶然发出一声低呼,扶着石壁的手改为狠狠扣入石壁上的罅隙里,身子慢慢软倒回石榻上。

冷汗,瞬间从全身各个细胞里蒸发出来,争先恐后爬满他光洁额头。

“呃啊——”

剧烈的、毫不妥协的阵痛持续了一晚,好不容易挨到白昼,一宿没有合眼的官轻痕,身上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已经不知道捱过了多少回反复的扯痛。听得雅同心在石门外叫唤自己,哪里还有力气提起真气回应他?

只能对着宽厚的石门,翕动苍白的嘴唇,挣扎着轻声道:“同心,快——啊……”

快来陪伴着我,快来……给你的孩子接生……

******

耀眼的光线从轧轧打开的石洞门外照射进来,一时间照亮了这个黑暗宽阔的洞穴,白炽如昼。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官轻痕勉强想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手臂刚刚抬到一半就颓然落下去。痉挛的扶着自己剧烈收缩的腹部,几乎想在床榻上打起滚来。

“啊、啊啊——”唇瓣咬出的鲜血,在唇边缓缓流下,他痛苦的挺起腰身,僵硬在半空好久,又僵硬的跌落回榻上。

雅同心一打开石门,第一个扑进洞内,看见分别半月的人肚腹居然又大了许多,压在那身形清瘦的银白发男子身上,分外沉重的起伏。官轻痕大腹便便的朝着外侧躺着,好像承受不住腹部的压力,呼吸短促而粗重。两只手都死死托住腹底,不知是要阻止腹部往下剧烈移动,还是要稳住重心,不让自己因为剧烈挣扎,从榻上跌到地面去。

捂着腹部的修长洁白的手指,不住发着颤,跟着主人口中无法断绝的呻吟声一下下发抖。

“同、同心——嗯呃……呃啊……”

第六十章:闭关产子2

洞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雅同心扑到榻上露出痛苦神情的官轻痕身边,紧张的去探他双腿之间,摸不到羊水,竟然还只是在宫缩阶段。

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官轻痕侧躺着,并没有刻意把双腿用力打开,只是反复在石榻上蜷起、伸张身子,口中无意识的呻吟。

长发压在他身下,给顺着大腿根部流下来的少许殷红染到,银白色中夹杂着樱花般粉色,看起来既美艳无双又格外惊心动魄。

“轻痕,你真的是要生了……”

雅同心再三检查,手掌紧张的在教主隆腹上这里摸摸,那里触触,碰得教主脸色愈加苍白,压抑不住的呻吟阵阵流泻出唇瓣:“呃啊……别……”

“但、但你怎么会这么痛,还没有破水,怎会痛成这样——”

按理官轻痕不是头胎,不过是正式产程发动前的腹部收缩而已,他怎么一副痛得随时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雅同心却忘了,官轻痕初次生产,是借由蛇王的异能,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孕子产子。这一次才是道道地地的十月怀胎,真正的头胎生产。

官轻痕哪里有力气应答他,光是应付腹中那个小家伙玩闹般的猛踢猛打,已经分散了他全部注意力。雅同心手掌放到他腹部,他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般,竭尽全力抓牢上去,指甲深深嵌入雅同心手背里,冷汗涔涔的用力。

几个随行的教内大夫,是临时给雅同心拖来凑数接生的,虽然为着教主怀孕,先前也做过不少准备功夫,但真正看到肚子高耸的教主大人眼眶湿润的在石榻上辗转喘息,还是一个个木在了原地。

雅同心回头便吼:“你们至少懂得端盆热水、拿点催产药来吧!!!”

养这帮只会干瞪眼的江湖郎中有屁用!他又不是喊他们过来原地不动观摩官轻痕分娩!

腹中又一阵剧烈收缩传来,教主再度攥紧他手背,痛苦的挺起腰腹:“呃啊啊——……”

看他似乎要不顾一切的用力推挤腹中那个小家伙,雅同心吓坏了,“轻痕,羊水没破不能用力,产穴也没开,你这样猛推会撕裂宫口的,快放松!”

“呃、呃啊——本、本座、啊啊——不行——”

汗湿的脸庞粘了几缕濡湿的银色发丝,垂落在那张俊美如斯的脸颊旁,勾勒出承受着剧烈阵痛的人苍白如纸的面色,但这样软弱无力的官轻痕,比起平素清冷而高高在上的教主威严,竟然别有一番妩媚勾人的风情。

七手八脚端了热水,熬了催产汤药回来的几名大夫,怔楞愣看着他们平时绝对看不到的教主虚弱模样,暗暗吞了吞惊愕的口水。

教主那般强势的人,因为生产而陡然衰落下去的气势,竟然也会这般、这般让人移不开视线;世上怎么会有人即使身陷如此痛苦的炼狱里,就连挣扎,都挣扎得叫人心旌摇荡……

若他们教主知道在这种暧昧时刻,教内几名资历上深的大夫竟然还会对自己起了莫名的旖旎心思,只怕老早要翻脸动怒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官轻痕只能徒劳的摇着头,在雅同心怀里发出一声声无法克制的呜咽:

“啊、哈啊——”

腹中孩子吵闹不休的要往他下体钻去,根本不管爹爹正忍受怎样的折磨,只想调整最舒适的位置爬出爹爹的肚腹。

官轻痕忍不住就想用力,清眸迷茫的看着一阵阵发硬的肚腹随着孩子的下移在往下坠落,视线慢慢没了焦距,根本不愿去听雅同心要他放松,不准用力的话。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生小莫离都没有这么痛过……

他快要给那踢打不休的孩子折磨疯了,腹部像坠着一个圆鼓鼓的高热度炭球,烧得他浑身难受,又痛,又沈甸甸的,他好想一口气把那东西推出肚子去——

“本座,让本座生、生下他……”

“不行,再忍忍,好轻痕,为了孩子,再忍忍!”雅同心更紧的抱住他,怕他用上真力挣扎,不惜把人双手都抓牢,不给他抓住什么东西借机用力的机会。

怀中挺着肚子的男人挣动得更厉害,但力气越来越小,难以排遣的阵痛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他再无力反抗雅同心的钳制,最后几乎是把头死死埋在雅同心怀里,痛得不由自主的抽泣:“唔、唔呃……”

声音变得跟给抛弃的小猫一般细小微弱:“同、同心……我好痛、呜呜……”

但雅同心此刻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无计可施,他心疼官轻痕的受苦,但胎水未破,纵容官轻痕胡乱使力的后果只怕会更加不堪!

“我扶你起来走走好不好,轻痕,稍微走动走动孩子一会下来得快。”

痛得神志不清的男子,一口咬住他要来扶自己的手:“不、要、呃……”

官轻痕咬得又重又狠,他痛得难受,又不被允许用力,只能通过咬雅同心的手来转移注意力;而且,这一用力咬下去,还包含着无法说出口的怨愤:害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是谁,害他躲在石洞里努力安胎,然后又白白痛了那么久的家伙是谁!

“雅、雅同心,你再不准让本座、呃啊……让本座给你生……”蓦地腹底一阵猛烈的坠痛,疼得教主瞬间白了唇,“呃啊——……!”

睁开汗水迷蒙的双眼,猛然挺起身子,一声痛苦的呻吟久久回荡在空旷洞穴里。他颤抖着身子,往后摸到雅同心的手,惊慌失措的低声喊他:

“同、同心,我……我破水了……”

双腿间流下一股潮湿而温暖的液体,顺着两条修长白净的长腿蜿蜒而出,透过雪色长衫,把官轻痕亵裤和雅同心衣襟下摆都泅湿了大片。

那股原本就猛烈不间歇的阵痛,再度发挥了它让人生不如死的能力,加重加急的发作起来,官轻痕猛然绷紧身子,朝后直直仰倒回雅同心怀里,像无法呼吸般急促的喘着气。

“哈、哈啊……呃啊……”

他痛得再说不出完整话语来,只是一个劲揪着雅同心的衣裳,难过的喘息;雅同心却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只要破水,离平安生产就不远了。

一边安抚那身处一波波强烈阵痛攻击中的产夫:“现在听我的指令,慢慢呼吸,慢慢用力,对,轻痕,做得很好,就这样慢慢推……”

一边冲兀自被教主迷得魂不守舍的大夫们,哭笑不得的:“——辛苦你们拿催产药过来!”

轻痕快痛死了,他快紧张死了,这些为老不尊的赤脚大夫竟然还盯着轻痕看得痴了过去!

他知道他家轻痕气质超群又俊美无瑕,就连早已熟悉这具身躯的他自己,看到他泣喘连连、虚弱得全身心依靠自己、仰赖自己的模样时都会觉得心跳加速——但那不意味着他容许叫来帮忙的外人也这般肆无忌惮打量轻痕正在生产的身子!

汤药递到他手里,却怎样都端不稳,官轻痕在他怀里挣扎着,动作幅度不大却足以把碗中的汤药洒个一滴不剩。

雅同心无奈,只能把汤药含入自己口中,再俯下身去,撬开那人咬得死紧死紧的唇,强行哺入。

宽慰他:“喝了它,孩子很快就能降生,不会再痛多久,我保证……”

温热的唇瓣覆盖在唇上,官轻痕模模糊糊间感受到来自男人让人安心的温暖,他不由得松开死咬住唇的银牙,微微开启口唇,咽下那半个时辰后会带给他更加猛烈痛楚的汤药。

汤药入腹,官轻痕犹吮吸着男人探入自己口齿间的灵舌,意识一半模糊一半清醒的,想从孩子父亲身上汲取更多力量,想借助孩子生父的魔力,抵抗那活像要将人身体一劈为二的难以忍受的剧痛……

雅同心哺入汤药后,本意就要退出去,谁知那正承受强烈产痛的人,竟然反客为主,吮吻起他唇瓣来,狂热而情炽;牢牢揪住他衣裳的手也移动到他后脑勺上,按住男人脑袋往下压往自己。

“唔、唔、同心……”教主意识不明的喘息着,腹中激痛让他如渴求水源的小动物,愈加靠近男人唇舌,好像通过激烈的交缠吮吻,就能够减轻一点身体里血肉剥离的疼痛。

这当然是徒劳,他只不过借由接吻,短暂逃避了对产痛的集中力;当雅同心配合的亲吻他,要再深入的时候,官轻痕猛然侧过头避开了他,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呼冲口而出:

“嗯——……!”

催产药的药效发作了。

羊水流得更快更急,孩子孜孜不倦的在他腹中拱动、钻取合适位置,灼热的肉块带来身体一阵又一阵寒病般的痉挛,绷紧的身子已经忍受到了极限。

官轻痕觉得,腹中的那块柔软似乎不复存在,取代它的是一块粗糙而坚硬的大石,散发出致命的高温,在他高隆的肚子中旋转着、撕扯着下落;仿佛要把他整个身心都撕裂开来,把世上最深沉、最黑暗的痛苦一股脑发泄到他剧烈颤抖的身体里。

他咬着牙,用力把笔直的双腿分到最开,挺身顶腹,泪水自眼眶中夺路而出:“呃啊啊——”

沉重的腹部上下抖动着,在爹爹仿佛漫长没有止境的噩梦折磨里,那个折腾不休的孩子终于落到了盆骨那处。

官轻痕眼看着自己原本浑圆如饱满果实的大腹慢慢下拉成了一个梨形,明显可以看见孩子走动的趋势,心里正要疲惫的松口气,却忽然发觉孩子落到了盆骨,竟然就再无继续往下的动静。

大夫这回乖巧了许多,不等雅同心询问,赶忙上来给教主摸胎。

一摸,顿时就脸色凝重起来,看着极为吃力朝自己望来的汗水迷蒙的教主,迟疑着道:

“老夫不敢确定,但——但似乎是孩子个头过大,卡在了狭窄的盆腔里……”

第六十一章:二包子降生~~

官轻痕心下一凉,腹内疼痛丝毫未减,但他竟然已经有些感觉不到了。

孩子个头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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