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如果，我要回来看见你不开心，或者那时你已经是一个人了，那我就真不放手了啊！说真的，真不放手了……

他的话，他说话的表情都留在脑子里。久久的。

很多个无眠的晚上，我都会想起向南跟我说的话，和他一起做的事，有时候我思念他比思念萧震还要多。不，也许不是，我去刻意的想念向南对我的好来刻意的遗忘萧震给我的伤害，无法弥补的。痛彻心扉的。

年轻果然是冲动的，我爱了一个注定不能给我永远的人。在我为我们的梦想努力实践的时候，他已悄悄放下一切。

我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无声的泪水又从眼角流下。心里被抽的痛痛的，我知道，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回忆从这里被打断。我的青葱岁月差不多就是这样。

后面才是我现在的生活。颓废了毫无希望。

第 35 章

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就是爱情，它走的时候，你一定知道；它来的时候，毫无预兆；当我们发现的时候 已经深深爱上了 ——天若有情

“要喝水吗？”一杯温热的水贴上来，打断我无尽的回忆。男人的手很宽，拍着我的背，像在哄孩子一样。

“你这半夜不睡的毛病到底怎么样才能好呢？”他继续问着。

我迷茫的看着他，然后问：“你认识我那天不就知道这毛病好不了吗？”

男人看看我，叹口气。伸出手指来擦我的脸，“怎么又哭了？想他了吗？”

“不，没有。”拉起被子，闭上眼。

黑暗中我听到男人无奈的叹息和离开的脚步。忽然有点不忍心这样对他，可谁又来对我不忍心？没有。那好吧，你们也别要求我的善良和慈悲。

你们大可以喜欢我，大可以得到我。但是别要我付出一点点的爱，一点都没有。

在黑森森的房间里，我睁开眼，开始回想，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

是因为三年前下午吗？

我记得那天，我拿到了X大的通知书，很开心。

我去了原校，去找那个人，我想问他，他是不是也考到了。

我去了，没遇见他。

后来，我看见谁了呢？哦，好象是朱人杰，他是回学校拿档案的。他看见我很吃惊，很激动，跟我说了好多话，抱歉，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萧震？你找他？……他半年前就出国了啊，你不知道吗？”

“不能吧，我们办了好大的欢送会的。他参加澳大利亚那边外国语学院的面试考，为我们学校争了好大的光，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没有参加高考，直接走的。……你没事吧？”

“……”

……

这几句话，我每次失眠的时候都会重复出现，就算捂着耳朵，我都听的到心碎的声音。

没有原因，没有告别。连分手都没有说。

就这样走了。

我幻想无数个重逢，我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没有。

三年里，他杳无音信。连等待都渐渐变的苍白。

不！我不要再这样不正常下去，你要走，就从我脑海里走吧，何必流连不去？我的梦破了，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激动想要挥开脑子里越来越清晰的影象。

“晓？晓！STOP！你怎么了？！”

“Wake up，please！”

男人不太熟练的中文在我耳边响起，等情绪平静下来后，眼前的人才渐渐成了一个轮廓，是那个男人，不是他，是我的英语系教授。

我仓皇的找着衣服，一件件穿上，下床。

“你要去哪里？”男人拦住我。

“Anywhere！”走到门口，我回头，给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最后一句话，“Sorry,and,goodbye.”

门关上的时候，我还可以听到男人质问的声音。

天已经亮了，又一个夜晚过去。风光的祝晓又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同学，父母，长辈的面前。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夜晚的我在做什么？或者过着怎样的日子。

我是我妈的骄傲，考上了X大，进了热门的英文系。每年拿着奖学金。这样的儿子的确够她炫耀的资本。

可笑的是，天底下的GAY都走到我面前了？先是大学的第一个朋友，是个天生的玻璃，不过先声明的是，他是个0，而在他的面前，我第一次做了1，没什么所谓的成就感，事后我偷偷在浴室吐了，我以前就是那样……被人插的吗？

不是的……

我骗自己。

他和我如今依旧是同学，那天，他一脸歉疚的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个对他很好的男人，他想定下来，不玩了，很对不起我。

我一脸冷漠，回答，随便。

他又问我，其实你没在乎过我吧？我和别的男人走了，你也没反应。

我不爱你，没什么所谓。我答。

就这样和他拜拜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后来身边有好几个出现，但都无疾而终，最后一个，如你所见，是我的英文系教授，这个世道，真他妈乱。也许他们有对我真心过，可我不信这个世俗，真心的保质期太短，我只想要一个一辈子，可为什么没人能给？

纵然我曾今那么爱过萧震，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没结果，他连一个分手的理由都不给我，淡出我的生活。

也许我该感谢他的，他没有直接来跟我说分手。留了一个不可实现的梦给我。

有时候我就会想，我考进这所学校为了什么呢？以前为了和萧震有一个更长久的未来，我努力的爬，往阳光那里爬。如今，一切的动力都抽完了，肩头没了重量，好像跌落谷底的蜗牛，爬了那么久，才知道洞外不是阳光，只是萤火虫散发的一点光亮而已。很快的，就灭了。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我会愿意给自己一个HAPPYENDING，去找向南，告诉他，我愿意让他给我幸福和阳光。

但是，对别人，这仅仅是一个故事。对我，这是一个人生。我不会因为没了最爱而去寻求次爱，只有爱或不爱，不可以退而求其次。

向南，对不起。

我答应过你要幸福。而我如今一个人。

可我也不会让你再见到我，那样狼狈无助的我，不要你的怜悯，也不要你的爱情。

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学校了，下午我还有一堂经济学的课，不能逃，后天就该考试了吧。趁人不注意，我从大教室的后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已经开始上课。

顺便说一句，我现在除了英文，连修了法语和日语，如果不是时间太紧，我想我估计真的会修完八国语言。为什么要去修那么多外语呢？你问我，我自己也不记得，本能的去学那么多。

支着下巴听着无聊的课。

手机震动了，一条信息——“晚上PUB见！”

我回了一条过去——“又找男人了你？一个人去吧。”

没几分钟，又回了——“不如甩了那老头，和我吧？”

我笑了笑，这小子从国外回来后就没个正经，我决定恶心一下他，于是回了——“弟弟哎，我做过1的，发现自己比较适合做下面的，你一万年受，我两混一块能干什么啊？”

——“爱！”

没下文了。

这个人，大家都认识，很久不见了，从美国镀金回来的——王洛新。

其实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也许失意的人最容易碰到一块儿，最容易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两应该算是臭味相投。

王洛新回来了，开了一家网络公司，做游戏玩的，他自己喜欢，市场销路也不错。但他是个GAY，很少人知道。

他刚回来时，意气风发，人前人后全是美女的追捧。他说让我们等他五年，果然的，五年后，他回来了，不可一世。

晚上还是依约去了PUB，那里龙蛇混杂，不多形容了，在吧台点了杯酒，马上就看见舞池里跳的疯狂的王洛新，他本来舞就跳的好，加上长的顺眼，所以在这个PUB里很出名，这里的小妹妹都爱和他套近乎。

“你真来了？我以为你跑教授家里去了！”大汗淋漓的王洛新下了舞池就开始挤兑我。

推了杯酒水过去，“喝死你丫的。我的CEO，公司都不用开会的吗？天天来泡吧。”

“呵呵，不是不用，是我太能干。Just so so！”

“对了，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找你那男人，人家可等你五年拉！”

“来！一块下来跳，别谈那些个扫兴的！”他像没听到我的话，拉着我就下去。

“你……”我的声音被埋没在高亢的舞曲声下。

光怪陆离的世界，全都是孤独的灵魂。

孤单，是一个人的寂寞；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

这话，说的太对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家伙肯歇下来喝口水，我才抓到机会继续问。

“你干嘛总岔开话题？每次和你提到他就给我犯傻！上次还装腹泻躲厕所了！怎么回事儿啊你！”

“有烟吗你？”他搜着我的口袋，成功找到了烟和火，哦，对了，现在我的烟瘾不小，现在抽烟，发现味道真的不错。

五光四射的灯光下，王洛新吐出的烟都带着色。很缭乱。

那样抽着烟的王洛新看起来那么忧伤，有点迷人的本色，我知道他开始想事了，在想，怎么和我说，所以我等。

等到那烟烧到尾了，他骂了句操，按在烟灰缸里，随口说：“他结婚了。”

我一楞，抬头。

“那个死GAY结婚了！”

我连震惊都没有，只有满腔的无奈。注定的吗？我们谁都不能幸福的。男人爱男人，是有罪的吗？有的吧。所以我们注定下地狱。

他继续说，“在美国的第三年，我那么那么的拼命的想回去。可我哥给我传来了消息，他结婚了，给我看了照片，和他那老婆，那女人大着肚子，笑的很开心。……其实他们是挺配的，比和我配。”

“洛新，算了，别说了。”

“说，为什么不说。我痛苦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让我说？”他认真的看着我，又说，“祝晓，你知道吗？回来还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我和他之所以分开，是因为我去了美国，要不是这样，他不会看不见我，也不会爱上其它的女人。”

“……”

“可我遇见了你了，知道了你和萧震的事。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你和萧震一样在一个地方，一个城市里，你为他付出了那些，可他还是选择了锦绣前程。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离的有多远。这他的是命。我们的选择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是变态的，所以得不到亲人的认可，更不要说是幸福。扯谈！”

何必呢，何必说这些让我难受，你就让我做一个梦，让我以为他还是爱我的，不好吗？他选择了光明的未来……丢了我。

“洛新。不去相信了。我不再相信有什么真爱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我们至少还有彼此。”

“毕业后，你想干什么？要不，来我公司吧？作翻译？那样我的游戏就可以推销到全世界了。”

“挺好的想法，等我毕业周游世界后，就来你公司怎样？”

“一言为定啊！”

洛新的人生于我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他的无奈，他的伤痛，我似乎可以读懂一点。只有同样孤寂的两个人才能真正成为朋友。一个游戏公司的董事，一个名校的学生。同样的风光，却同样孤独。

陪王洛新闲聊到深夜，我才起身告别。

“这么快就走拉？反正你一个人住。”衣角被人拉住。

“我的大老板，我还有一个计划报告要交给新来的教授。”

“教授？该不会又来个弯的吧？”

“不是，他只是来开讲座的，不是长期。”

“行了，那你回去。”

“你一个人行吗？”

……

话没问完，那小子就跟旁边冷冰冰的酒保开始搭话，没回答我的话。

这样的夜晚，到底还是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 36 章

一个人上天堂是孤单，两个人下地狱才是温暖。——天若有情

赶完报告后，一个晚上基本上已经过去，伸了伸腰，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去学校。桌上的原文书越来越多，我觉得自己有点强迫症，拼命的买着各种外文的原文书，逼自己学会更多的语言，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去全世界？我曾以为周游世界会寂寞是因为不懂各方语言，所以努力的去学，去交流，希望有一天，我到哪里都不会再寂寞。

真的，会这样吗？

去学校后，一路上很多学妹学弟弟都会打招呼，教授老师们都会称赞我。是啊，那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入学的我，每年拿满全额奖学金的我，至今已修完三门外语的我，家庭背景不错的我……每一个都如此的完美，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里面人隔了许久才应声。

经济学讲师很高兴的接过我手里的报告，办公室的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人，头微微偏着，看着窗外，好象在发呆，那个侧面的轮廓有点点熟悉。

讲师看见我疑问，拉着我到那人面前，“来来来，我给你介绍知名的萧教授！”

眼皮一跳，我差点没直接摔门而出。

我敏感到甚至听到一个同样的姓都会手足无措！

事实证明，天下没那么多巧合，萧震不可能那么年轻做上教授的位子。

“萧老师啊！这可是我得意门生，经济学学的不错，你两有空一起讨论讨论。”

我被讲师推到男人的面前，他抬头看看我，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出神了。你……是祝晓吧？”

“您……您是萧叔叔？！”

“啊？”男人一楞，仔细打量我，然后才想起什么，“对了，你是如云的儿子吧！我记得你了，你和阿震是同学，对吧？”

我傻傻的点头，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和萧震的父亲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算是孽缘吗？我和萧震永远都碰不到，可我的生活总有几个人与他相关。

讲师见我们认识，更是高兴，“敢情不错，你们认识啊？”

萧叔叔点头，然后又说：“李老师不是还有课吗？你先去吧，我跟孩子聊聊。”

“那下午的讲座？”

“我不会忘的。”

“好，你们慢慢聊。”

孩子？这个称呼是不是太亲昵了点？

“来，坐下吧，站着不累吗？”萧叔叔拉着我坐下。他是一个很温暖很和蔼的男人，长的也很好看，他似乎有那么点雀跃，问我，“你能和我说说阿震吗？他现在怎么样？”

“啊？您不知道他的近况？”怎么会？！

他叹着气，“不是我不见他，可萧艳不让我见他，甚至连他的生活都不让我介入。”

我觉得这一切有点戏剧化，我和萧叔叔一样都想介入萧震的生活，可是我们两个人一样被那个女人排斥在外，萧叔叔比我幸运点，血缘是不可磨灭的东西，她再怎样阻拦，他始终是萧震的父亲。

“我只知道他出国了，去了澳大利亚。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怔住了，儒雅的脸旁一点点苍老，他的眼神很悲切，我不忍去读。

萧叔叔坐着，不再说话，一瞬不瞬的去看窗外的风景。

我有些不忍，“萧叔叔，你还可以有新的生活的。何况你……不是有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