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喜欢你。”若水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话说了出来，顿觉轻松不少，反正他现在意识已经模糊了，索性将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魏哥哥了呢，是在我发现你喜欢哥哥之前哦。可是那么多年你的眼里都只有哥哥一个人，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我一眼呢？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也喜欢我……”若水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脸上挂着微笑陷入了昏迷。

魏恺之不是不惊讶的，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对若善的感情，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被若水看出来，但是明白一切的他却还是执着了那么多年。

自己又有哪点值得呢？希望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会忘记他曾说过的话吧。

身后响起一阵奔腾的声音，魏恺之回头，一群人黑压压地向他靠近，不久便来到他身边将避无可避的他团团围住。

那些人点亮了火把，照亮了这个他们围起来的圈子。

为首的那个人一脸肃杀，带着常年在大漠中历练出来的冷硬。但是凶神恶煞的眼神在看到魏恺之背着的若水的时候变了样。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魔咒一样的声音在魏恺之脑中回响，他护好若水，心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第五章

四周的石壁上排了一圈的火把，把不算小的山洞照得透亮，但是这样的光却不能温暖睡在垫了兽皮的石床上的人。

若水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还是可以感觉到寒冷但是身上却不像之前走在沙漠里时那样难受。

这是在哪里？若水迷糊地想，然后下意识地去找那个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影，可是在自己呆着的这个山洞里根本就看不到人。

这是梦，还是现实？

都说人生病时会变得脆弱，若水也不例外。因为之前做的那个梦，他现在非常害怕，害怕在现实中看不到魏恺之，害怕梦里的事情会真实地发生一遍。

若水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使不上力的，连坐起来都有困难。

挣扎着坐起来的过程中，若水禁不住咳嗽了起来。谁知他才刚发出声音，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

“醒了吗？”一个提着把大刀的人出现在若水的眼前。

跟若水和魏恺之这样南方的男人不一样，出现在若水面前的这个人一脸的刚毅，说话的声音也非常浑厚、中气十足。

“你是谁？这是哪里？”若水试探地问，可是开口才发现嗓子依然很难受，声音也是沙哑的。

“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当家的想要见你就对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去请我们当家的。你不要想逃跑什么的，根本没用。”

那人自顾自地说完，转身就要走，根本没去管若水是什么反应。

“等等！”若水起身想要叫住他，谁知一时用力过猛，差点从石床上摔下来。“跟、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那人走过来，把若水扶到床上，“想知道什么，等当家的来了问他吧，问我也没用。”

若水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走了出去，无力地瘫在了石床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醒来就在这里呢？魏恺之到哪里去了？在自己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这个山洞的样子，也不像是囚室之类的，那么刚才那人口中的“当家的”把自己关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为财吗？

想着想着若水又觉得实在是困得不行，眼睛好像要睁不开了。虽然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能算安全，但是身体却着实抵不过困意和病后的虚弱，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纳日走进山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还有些苍白、虚弱的若水疲惫得撑不住地睡去的样子。那个比女人还要美的男人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些微的担忧和防备，双手不安地抓着身下的兽皮，脑袋微微侧着对着站在洞口的自己……

纳日看得痴了，在这大漠中过了那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一直以来想的不过是能够让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弟兄过得富足，或者幸运的话什么时候遇到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讨了回来做老婆，留下个一儿半女什么的……这基本上已经是他的大脑中能够想到的最奢侈的构想了。

可是前两天干完一票赶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两个人。背着人的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在沙漠里行走的经验，不过看样子这两个人身上还是有些油水可捞的……

不经意间看到已经陷入昏迷的若水的时候，纳日有些呆了，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人，以至于忽略了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只想着要把他抢回来做压寨夫人。

这样疯狂而毫无理由的念头极少出现在纳日的脑子里。以前做的事情不过是为财，不过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而已，可是这次想做的这件事却是让他可以完全颠覆心中所想、完全可以不顾及自己作为当家的需要考虑的所有问题。只看到他、只想到他。

纳日走到若水睡着的石床旁边细细地看着若水……他好白啊，比起他们这样成天在沙漠里行走的人不知要细皮嫩肉多少倍，甚至连大多数自己见过的女人也比不上他吧。纳日轻笑着伸手抚上若水的脸，好像，可以掐出水来了。

若水本就睡得不安稳，这时被纳日一碰竟然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脸，若水只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魏恺之而已。“你……”

“美人，你醒了？”纳日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还在轻抚着若水的脸。

若水拼命地往后缩——他没有办法接受眼前这个人这样的触碰——但是他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他没有地方可躲。

纳日不满若水这样的行为，干脆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手顺势搂住若水的腰。

“你……”若水刚要呵斥他，可是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无力，转念一想现在挣扎也是徒劳，反正现在他的行为还不算太过分，保持体力才是最重要的。“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嘛，我是火云寨的当家纳日。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要知道，以后你都会在这里，会在我身边。”

若水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都是哪门子的事情？“那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在哪里？”

“这么关心那个人？”纳日皱眉，刚才看着他的切尔木回来向自己禀报时就说他醒来就问跟他一起的人的情况，现在又迫不及待地问自己，联想起自己刚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个人的表现，可见他们的关系匪浅。

若水直觉危险，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什么不妥，但是好像这个纳日并不想自己提到魏恺之。“那倒没有，只是醒来没见到他随口问一句而已，毕竟一起在沙漠里走了那么久。”

“美人，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纳日勾着若水的下巴问。

若水长得再怎么漂亮可也是个男人，被人像良家妇女一样调戏心里肯定极度不乐意，于是一把拍开纳日的手，没好气地说：“我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纳日轻佻地说着，但是却没再做什么过分的动作。“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若水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自己在南疆这边也不认识什么人，就算告诉他真名应该也没什么影响。“贺若水。”

纳日低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大笑着说：“好名字！美人的名字也是好名字。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上善若水’是吧？”

“恩。”若水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道这个莽夫也不像看起来那样粗鲁嘛。“我累了。”

“累了？”纳日有些怀疑地看着若水，怎么会刚醒就累了？但是想起他之前的确病得相当严重，要不是自己把他们两个带了回来，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撑到那个人带他走出沙漠的时候。“那好，你休息，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纳日说完扶着若水躺下，然后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看他那样子，倒真有些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

如果现在还一点也搞不清楚纳日的意思的话，若水就真的是傻子了。

若水头痛。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的这张脸，因为这个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当做女人了，也让自己行商的过程中多了不少的麻烦。现在，纳日会这么做，多半还是因为这张脸吧。

或许毁了它更好？

若水苦笑，现在顶着被那么多人称羡的脸尚且不能在那人心里占得一丝一毫的地位，要是毁了它只怕更不可能了。

若水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还是在沙漠里的某个地方的，现在要担心的就是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才能在离开这里之后安全走出沙漠。

可是，现在就连魏恺之在哪里也不知道……

魏恺之当然也被抓来了，只是他可得不到若水那样好的对待。火云寨的人只是随便地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废弃的山洞将他关了起来。

魏恺之和他的手下本来有用来联络的信号弹，可是他自己的不知在什么时候丢掉了、之前在沙漠里的夜晚他并没有看到信号弹，现在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更不可能得到外面的消息。

如果魏风和魏平还活着，但是发出了信号却又找不到自己，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先走出这片沙漠，然后再带着人进来寻找自己和若水。而自己始终没有得到消息……好的情况的话是他们在沙暴中丢掉了信号弹，坏的打算就只能是他们已经葬身沙漠。

魏恺之闭着眼睛打坐运功。若水的身体恢复估计还要过几天，逃跑也只能过几天再说。

几天后若水终于渐渐取得纳日的信任，顺利地走出了那个关着他的山洞。

在火云寨的寨子里走了一大圈，也没见到像是用来关押人的地方，反倒见到到处张灯结彩，随处可见大红色的东西。

怎么，像是谁要成亲呢？

第六章

“你们当家的要娶妻了吗？”若水随口问了一句跟着他的切尔木。

切尔木神色复杂地看了若水一眼，可是若水只顾着看这寨子里有没有可以用来关人的地方，没注意到切尔木的反应。

其实这么几天下来若水基本上也已经摸清楚了切尔木的脾气，他不怎么会跟自己说话，问他什么他都只会说“你去问当家的吧”，所以现在他没回答若水也不在意。

可是他怎么会想到，就是这样的疏忽，让他错失了提前猜测到对方意图的机会，也让他后来处于那么被动的境地。

若水为了不引起切尔木的警觉和怀疑，在外面随便看看便回了住的那个山洞。可刚一走进去就看见纳日非常焦急地等在里面。

“刚才去哪儿了？”纳日很激动地冲到若水的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问。

纳日的大嗓门也几乎快震破若水的耳膜，若水被他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答说：“出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纳日生气地问。

“当家的……”切尔木在后面轻声提醒了一声。

纳日这才注意到若水有些呆愣的表情，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眼前的这个人跟自己和寨里的弟兄都不一样啊，不应该再用这样粗鲁的方式来对待。

“行了，你下去吧。”纳日放轻声音对切尔木说着，同时抓着若水肩膀的手也减轻了力道，“身体好了吗？怎么就到处走了？”纳日一边说着一边把若水往里拉。

若水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虽然隐隐猜到纳日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没办法适应他这样的态度，更不能接受现在这样如女人般的对待，于是皱着眉不答话。

“怎么了，不高兴啊？”纳日看若水表情不善，忙问道。想纳日一向都是粗枝大叶的，何时这么细心、耐心地对待人，现在这样实属难得。

“你到底什么意思？”若水头痛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想娶你啊……”纳日理所当然地说。这难道有什么错吗？对自己未来的媳妇好不是应该的吗？

若水只觉一个晴天霹雳。这人也太直接了吧……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是一个男人啊，他怎么会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要娶自己的话？

“我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这有什么吗？”

若水觉得自己无法跟这个人交流，跟他说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用。“我有婚约在身的。”

“这有什么？”纳日无所谓地说。

这没什么吗？若水在心里呐喊，但是真的已经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了。转念一想，只要提前联系到魏恺之，也许能在那天趁乱逃走也说不定。只是要找到魏恺之可能会比较困难。

纳日见若水不说话，还真就以为他答应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了这里怎么怎么好，以后若水在这里会多么多么开心……

若水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忍心打断他。

“你不开心吗？”纳日说了半天没见若水答话，也没看到他有任何反应，终于从滔滔不绝的叙述中停了下来。

“没。那个，”若水考虑着应该怎么说才好，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容易答应，“我想见见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可以吗？”

纳日皱眉，显然很不想让若水去见魏恺之。“干嘛一定要见他？”

“你能不能，放了他？我、我留在这里可以，但是家里，总要有个交代。”

“你想让他帮你给家里带个话？”

“是啊。”

纳日笑了起来，“这好办，明天我们就成亲，等我们成亲以后，我跟你一起回家就是了。不用那么麻烦。”

“这样……不好吧。我们那里的习俗是成亲一定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啊。”虽然觉得第二天就成亲实在是太快了，但是能够早一点离开这里也未尝不是好事，所以若随便没有拒绝。

纳日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那好，我陪你去。”

虽然想到纳日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也做好了准备，但是实在没想到他会亲自去监督。不过应该也没有更好的结果了，硬是要求要一个人去的话反而会引起怀疑，若水便答应了，跟着纳日一起去找魏恺之。

若水跟着纳日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关着魏恺之的地方，难怪之前若水自己出来没有看到，只怪这里真的太难找了。

由于纳日执着地要拉着若水的手出现在魏恺之面前，所以若水一走进山洞就发现魏恺之眼神的怪异。他好像，又是那样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既使看着自己眼神也像穿透了眼前人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若水看他的样子心道不好，可能现在跟他说什么也没用，自己的暗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试吧，就算他现在又神志不清，至少也要让他先走。

“魏哥哥，”若水蹲到魏恺之的面前，“明天的时候你先走好不好？我在这里还有事，你回家帮我跟爹娘说一声好不好？”

魏恺之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若水，神色有些微妙，却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若水认真的神情。

若水心里着急得要死，生怕魏恺之不懂自己的意思，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纳日一把抓了起来，“好了，话你也说完了，等我们成亲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