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不是契合的地方，而是……而是他的左耳，感觉像被针扎了进去，而左翊刚刚的话却又不停在那儿重复，一遍一遍。

最后，左翊关掉了灯。左翊轻轻地揭去李亦晗脸上的纸币，李亦晗已经痛地昏迷了过去，左翊伸手抚上了李亦晗苍白的脸，偷偷地亲吻着他。

不、我对你……是鄙夷，我从心里瞧不起你，你为了钱卖了你自己。

我不会爱上你这种人，你、个骗子。

＊＊＊＊＊＊

翌日，左翊醒来时，李亦晗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地上散落的钱也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张，就是那张放在李亦晗眼睛上的，沾了泪水后变得皱巴巴。

李亦晗失神地走在街道上，攥着钱。

——至少我卖给的是你。

“爸爸，爸爸！爸爸！”小然大声地叫着李亦晗，李亦晗淡然地‘嗯’了一声。

“爸爸，我叫了好几遍了。”小然嘟起嘴。

李亦晗抱歉地摸了摸小然的头发，说：“怎么了，小然？”

“爸爸，你怎么跟外公一样，也听不见东西吗？”

“嗯？”

而事实证明小然是对的，凌晨在叫李亦晗帮忙复印东西时，李亦晗并没有走神，而是真的没有听到。

同一天下午，李亦晗站在左翊的办公桌前，左翊把一个信封递到了李亦晗的面前，说：“打开它。”

一张支票，一百万。

“李亦晗，你要卖，我买。”

“嗯？”

“你父亲手术急需要钱？你儿子的学费也迟迟没有交上？你的负债已经超过了你能归还的数额了？”

“……”

“只要你同意卖，我就立马打点话让他们先把你的负债还上，而你只要归还我这个支票上的钱。陪我上床，一次一万，怎么样？”

“你确定要买我？我又老、又没有长相、又没有品位、又没有床技……”李亦晗第一次这么呛左翊，他只想左翊生气，哄自己出去。

左翊！我是个穷人，只剩下最后一点自尊，你要把这也买走吗？那我真的是连偷偷喜欢你的资格都没了。

“我要买你！”左翊坚定地说着。

“那、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我希望你在使用我的时候，能对着我的左耳说话。”

使用？左翊有些想笑，自嘲的笑。可是，左耳是什么？难道是小女孩中流传的，左耳离心脏的距离更近，能传达更多的爱意？

“我同意。”

那个金钱交易的晚上，左翊便知道自己的陷入了这个泥泽。当他试图在去抱住凌晨时，感觉已经不同了，不是因为凌晨的心中另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而是他的心里好像又住进了另一个人。

左翊看着李亦晗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越洋的电话。

“LAN，解决了吗？”

“是的，不过是借高利贷的小混混们。”

“谢谢。”

“我才要说谢谢，谢谢你翊哥。”

“LAN，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良久，说：“中毒。毒瘾的毒，戒不掉……”

“LAN，那个男人回来吗？”

“之夏？”

“嗯，你和他……我是说，你还是爱着他？”

“嗯。爱疯了。”

——爱疯了？

第七章

李亦晗将自己卖给了左翊，而某些东西一旦与金钱沾上边，自然就会变得不那么珍贵。

左翊一次次深刻体会着他的身体，那种不管多少次都会害羞和紧张的表现，让左翊沉溺在里面，无法自拔。

或许真的如LAN所说，爱情就像是吸毒上瘾，一旦染上就再难戒掉。所以左翊不断地将李亦晗叫到家里，但面对李亦晗，左翊那些情场的甜言蜜语全部丢到了一边，“晚了十分钟。”

“对不起。”

不接吻、不爱抚、不言语，微弱的呻吟和急促的喘息，一个小时左右的疯狂。而李亦晗只有半个小时的浅寐和休息时间，因为左翊通常会说：“你可以走了。”

李亦晗捡起衣服，穿戴好后，走到厨房喝过一杯水后，然后默默地离开。

星期一的早上，李亦晗请了半天的假去医院拿了耳朵的检查报告，确认为左耳患有重度的重听，近乎耳鸣。

当天下午，办公室里的孙大姐找到了李亦晗，跟李亦晗说起了再婚的事情，“你太太已经去世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这……”李亦晗有点为难，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了小然好，也应该帮他找个新妈妈，可是……

“大姐我有一个朋友的妹妹，去年和她先生离婚了，家里有一个跟你家小然一样大的女孩，人家就比你大一岁。不然，你去见见，人家长的不错。”

“可……”

“就这么说定了吧，先联络一下感情，适不适合再说嘛！”

其实李亦晗也没有什么脸好去推脱的，但是想到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又觉得会耽误人家。

隔天李亦晗就被安排和那女的见面，女的叫张恬，是个性格挺随和的人，聊着聊着发现自家的小孩竟是同一个班上的学生。那天之后，张恬还主动邀请李亦晗去逛街和吃饭，李亦晗能推就推，推不掉的就只好赴约。

张恬一直觉得李亦晗不错，人长得白净清秀，看不太出年龄，而且性格安静为人也老实。

10月23日，李亦晗将整理出来的报告的送到左翊办公室的时候，左翊无意中问道：“你、你今天有空吗？”

“这个……可能有点事情，要……”李亦晗以为左翊说的是那种事情。

“算了，你去忙吧。”左翊没有抬头，对着李亦晗摆了摆手。

左翊看着桌上的台历，在23日上左翊用红笔打了一个圈。是很重要的日子，却连个人也找不到。

今天，是李亦晗绝对和张恬说清楚的日子，十几天的日子相处下来，李亦晗也知道或许张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如果是自己的话，他恐怕配不上她，他甚至无法爱她。

而张恬却对李亦晗说出的理由表示不在意，可是张恬很理解的说：“其实，你是有喜欢的人吧？”

“嗯？”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李亦晗嘴角微微绽开一丝笑容，说：“一个有些霸道，但是有时候有些温柔的人，他很优秀、很完美……”

这就是汉语的好处吗？他和她？李亦晗深知，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中途李亦晗去洗手间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本来张恬不想去接，可是那电话顽固地打个没完没了，吵得周围的客人都投来了目光。

而此刻，左翊已经对着电话愠怒起来，该死的老小子还不接我电话。可就在这时电话对面温柔的‘喂’了一声，电话对面为什么会是个女的，“请问这是李亦晗的电话吗？”

“是的，他去洗手间了。”

“那你是？”

“我……我是朋友，你有事要我帮你……”还没有等对方说完，左翊啪地扣上了电话。有一股火直烧胸腔，气得简直就要炸掉了。

是啊，差点忘了，这家伙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这……这就是他妈的直男一个，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别开玩笑了。我、我爱他？我爱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干什么，一个土到掉渣连同性恋都不知道的土包子。我爱他，有用吗？

李亦晗刚回到座位上，张恬刚想告诉他，他的一个朋友来过电话找他时，手机又想了，李亦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连忙接了起来。

“喂？”

确认了是李亦晗的声音后，左翊才问：“李亦晗，你现在在哪儿？”

“我？哦……”李亦晗看了一眼张恬后，说：“在、在家里。”

家里？他把女人带回家了，他居然有胆子这么做。本来左翊冷静下来想，也许只是个误会，想问清楚。可是李亦晗的这个答案，显然是让左翊更加误会。

“和谁？”

“和我、儿子。”

撒谎！为什么撒谎？！

‘咚’的一声，李亦晗错愕了一下，感觉是对面电话摔出去后的声音，李亦晗试着喊了几声左翊，可是对面却没有回音，很快电话就被切断。

左翊看着墙脚摔裂的手机，冲上狠狠地补了一脚，将手机踩得破碎。紧接着，门铃响了起来，左翊打开门，是如约而至的定做蛋糕。

左翊捧着蛋糕，看着银质烛台上的蜡烛燃着暖黄的光，透明的玻璃高脚杯和82年的干红……

左翊举起蛋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左翊扯掉了桌布掀翻了一桌的浪漫和期待。

那夜，28岁，整夜，买醉。

第八章

李亦晗后来又给左翊打过几个电话，可是却都没有人接听。

第二天，星期六，小然约好了要去同学家玩，李亦晗做了几个三明治让小然带给同学。送走小然后，李亦晗把家里打扫了一番，又冲了一个澡，正打算准备出门买菜时。

李亦晗一开门就看见喝得醉醺醺的左翊站在门口，李亦晗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哼。”左翊冷笑着，一把撑住了李亦晗家的防盗门，另一只手将李亦晗搡进了屋里。

“你这是……”李亦晗没有说完，就被左翊卡住了喉咙。

左翊的声音冰冷，“为什么要骗我？！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你……”左翊的食指关节顶着李亦晗的喉结，“你是我买的人，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知、知道。”李亦晗被掐得几乎窒息。

“那你说，你是我的什么！”左翊微微松了松自己的手劲。

“你买了我，我……是你的玩具。”或者是发泄品。

玩具？

左翊的心一冷，暗自嘲讽着，在李亦晗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买主，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可是，真的很不甘心。得不到心，那就用钱买你的人。

左翊扣住了李亦晗的腰，俯身死死地咬住了李亦晗的唇，将他连推带搡地推进了客厅。因为李亦晗的家不大，只有一室一厅，小然用一间，而自己就只能住在客厅里，所以客厅放了一张床，这样他就可以连沙发一起省了。

左翊把李亦晗摁在了床上，上手就去扒他的裤子，李亦晗探起身抓住了左翊的胳膊，喊道：“求你，别在这里。”

左翊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甩了他的手，撕扯繁琐纽扣的睡衣。刚洗完澡的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白皙的肌肤上染着一层浅浅的粉，这算是李亦晗对左翊的反应，是他自己无法抗拒的。

可李亦晗还在挣扎，左翊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是玩具就给我安静点。”

“我求求你，这里真的不行……求你。”李亦晗眼泪已经从眼眶中跌出。左翊直起身体，正打算脱去衣服的一瞬间，看见了角落的矮柜上，摆着一副遗像。

——是他的妻子。傍边还放着他们的结婚照，那是李亦晗和现在一样，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瘦了一些。

左翊冲着遗像淡淡地笑了笑，而照片的女人也朝着左翊微笑着。

‘可以将这个男人交给我吗？如果我也可以给他幸福？微笑是表示同意吗？’

左翊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背脊将他抱起，舌尖舔过了他的左耳廓，“我、今天，要……”李亦晗听不清，但是左翊接下来做的事情确实李亦晗不能接受的。

在他‘妻子’的面前，自己被一个男人所拥抱，而自己在他的身下可耻地感觉快乐和激动。

“左……”李亦晗的声音被高潮带来的快感所淹没，左翊低头吻着他的唇，舌尖在李亦晗的舌苔上滑过，撩人地舔过他的上颚，李亦晗的舌头完全僵住了，左翊将李亦晗的舌勾住拉入自己的口中，肆意地吻着。

左翊第一次连接吻都这么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虔诚。他想证明什么，或者说他想安慰什么。

而他忘了，李亦晗所能承受的范围并不在其中，有些话不说出来，他是不能理解的，有的时候他单纯得太像个孩子。

＊＊＊＊＊＊

当李亦晗醒来时，左翊已经不在了，身上被清理得很干爽，只是还能感觉到后面隐隐地一丝痛。

李亦晗感觉羞愧，在妻子遗像的面前和一个男人结合。

“左翊，你何必这么做，把我赶尽杀绝。”

自那天后，李亦晗没有进过左翊的办公室，同时也没有碰到过左翊，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现在突然演变到了不见。

左翊也没有再给李亦晗打过电话，因为左翊为了各方面的事情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LA的那批军火在海关扣住后又被当地的地头蛇给顺走，扬言要求五五分。而为了帮LAN的忙，左翊早不知道搭进去了多少钱，现在公司内部的资金周转已经出了问题，账目上出现豁口。再加之，左翊为了填补空缺而处处漏税的事情，好像不知是谁泄露了出去。

十一月伊始，小然的学校组织秋游，可是却在路上发生意外的事故。学校的学生巴士在拐弯的路口被突然冲出的运货车给撞上了。

李亦晗接到电话的时候，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李亦晗同凌晨打了声招呼就疯了一样地跑了出去，刚好撞上了多日不见的左翊。

李亦晗匆匆地表示了一下下级对上级的尊敬后，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李亦晗焦急地站在路边，可是怎么样也打不上车，就在他激得要崩溃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

坐上车的李亦晗，赶忙说：“麻烦你，能不能送我到XX医院？”

李亦晗的眼泪就在他的眼眶里打转，鼻头已经红红的了，而他还在拼命地忍着。

左翊加足了马力，也不管交通规则的三七二十一，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医院。左翊陪同他一起迅速地来到急诊室，李亦晗刚刚迈入病室，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身体不由得往后推了一下，左翊从后面扶住了他。

眼前，摆着五个孩子的尸体，白布盖在他们的脸上。有四个孩子的家长在他们家孩子的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刻，左翊感觉李亦晗支撑不住了，左翊一把将李亦晗翻过身抱住了怀里，他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所以只能给他怀抱。

李亦晗哭得已经没有形象，眼泪透过左翊的衬衣触及着他的皮肤，冰冷和绝望。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亦晗对左翊说：“我家小然，今天穿着明黄色的带帽衫。拜托你……”

左翊点点头，走到剩下那个孩子的尸体前，正准备揭开白布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喊了李亦晗的名字。左翊转身去看，看见一个女人提着包站在李亦晗的面前。

“亦晗，终于找到你了，你家小然现在在骨科刚打上石膏。”

什么？

左翊对那声音有影响，是那个接了他的电话的女人，和李亦晗约会的女人，她叫他——亦晗。

左翊站在原地看着李亦晗和那个女人匆匆赶往他孩子的身边，而他把自己忘了。左翊也跟了上去，看见他们拐进了一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