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九霄 下——紫陌
紫陌  发于:2012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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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阵凉意,说道:“不错,人死之后,再怎么情深意重,终究只是一场空罢了。但我毕竟身份不同常人,你不敢杀了我,

南朝总有一天会将你腾龙岛攻破,你不怕么?”

他将身前的袍子撩起,蹲了下来,注视着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萧钧天,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么?我既然精湛岐山控尸

御人之术,要控制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吃了一惊,登时想到陈之珏疯狂可怖的样子,不由浑身起了一阵寒意。正在此时,他忽然伸手捏住我的鼻子,我正在发怔,不

由自主地张开嘴,登时他伸指一弹,便将一粒小小的丸药弹入我的喉中。

我不由愀然变色,厉声喝道:“殷未弦,你意欲何为?”想逼出喉间的药丸,但却被殷未弦伸指点了穴道。药丸想必化了一半,

舌底渐渐生津,自然是剧毒之物。我只觉汗水涔涔,被殷未弦利用,很可能会如同陈之珏一般,成了他的工具。

“别担心,药很快会化掉的。”他声音变得诡异的温柔,但眼底却闪着恶毒的笑意,“我给你吃的,不会令你失去神智。只是…

…”他拖长了声调,慢条斯理地道,“会让你的身体不受你的控制,只要按时给你服下,一年以后,你便能为我所用了。”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是一种药性极强的……媚药。”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声音极轻,随即仰头大笑,快意之极。

我只觉浑身血液上涌,气血难平,想一跃而起,四肢却被铁链缚住,登时抓住铁链,手背青筋爆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你他妈的,老子杀了你!”

他浑然没看到我的怒气,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都承认龙靖羽和慕容离对你意,只要你在我手中,便不由他们不听我号令。却

是要委屈你了,萧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要怪就只能怪你为何好端端地不在南朝的皇宫里,偏偏出海来到腾龙岛。”

阴错阳差之下,那也无话可说。不过当初听龙靖羽的话出海,后来不知殷未弦的所在,潜入这个行馆,也的确太冒险了些。此时

再去指责殷未弦无耻,似乎也只是一件多余之事。

药丸的甜味渐渐消失,渐渐如同殷未弦所说,浑身发热,却又感觉不到出汗,只是软绵绵地,毫无力气。

如今仅有的机会,却只能说服殷未弦放弃。我慢慢笑了笑,说道:“殷未弦,你若是想借着我的手控制龙靖羽,却是走错了棋。

他那般理智的人,岂会为人所制?你若是放了我,我便答允你,南朝不会与你为难,还会相赠厚礼。”

“萧帝此言,可是在求和么?”他不置可否,反问一句。

我胸口起伏一阵,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正是!”

他沉吟不答,看着我的脸,像是想看出我说的是否是真话,过了很久,他才自言自语道:“过了这么久,药性也该发作了罢。”

随即出指如风,解开了方才点的穴道。

原来他在拖延时间等待药性发作!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我屈低服软?

我心头震怒之极,冷笑说道:“你想要我为你做事,也不看看我的模样么?”莫说慕容离对我有意是无稽之谈,就连龙靖羽对我

,也是敬多于爱。

他冷冷说道:“虽然你容貌不够柔和,脾气也嫌冷硬,但他二人口味古怪,那也难说。”

第120章

再与他多说,也是枉费唇舌,平白受气。此药药性极烈,不用片刻,便觉得浑身炽热难当,衣裳贴在身上,稍稍一动弹,便摩擦

身体,痒不可止。

我不由闷哼一声。却见殷未弦目光闪烁,脸上露出笑意,淡淡说道:“是不是觉得身上又热又痒,忍不住想脱了衣裳?”

我垂着头,也不吭声,只当是默认。殷未弦自是瞧我不起,也不会对我有何尊敬之意,他再用些下作手段,也不觉得稀奇。既然

他看不起我,索性便更让他轻视一些,于是闭上眼睛,轻声哼哼起来。

此药性烈,刚开始呻吟还有几分装作,但渐到后来,便有些说不出的消沉低软,那声音十分古怪,就连我自己,也忍不住有种无

法克制的惧意渐渐上涌。

忽然感到一只手掌落到胸口处,我不由浑身战栗,却强忍住没有睁开眼睛,只觉得那手在试着褪下上身的衣裳,当褪到肩膀处时

,便被铁链卡住了。

正在此时,钥匙开启之声响起,左手竟然从铁铐中脱出,随即又是一声轻响,左足足踝上的铁铐也松了,脱了开来。

难道殷未弦竟然想放了我么?

我大吃一惊,却是知道绝无可能。强行忍住想看清眼前情形的欲望,得了自由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胸膛处胡乱抚摸着。

果然如同殷未弦所说,此药能让人身不由己。也怪不得他如此大胆,竟敢解开我一手一足上的镣铐。

原来他这是为了方便他行那淫邪之事!

此人如此看轻于我,以为纵然解开铁链也不妨事么?正当我心中冷笑之时,便觉身上一沉,殷未弦已压了上来。我心头一阵恼怒

,却是强行忍住了。

难得他如此轻敌大意,眼下正是良机,只有忍耐片刻,自会找到机会。

他的气息落到耳边,并不如方才的平缓。

练武之人最讲究呼吸平稳,他气息如此不稳定,想必是情欲已动。此时我身上的衣裳已被剥得精光,浑身上下尽是鞭痕血迹,殷

未弦仍然会有兴致,的确令人称奇。

殷未弦的魔爪到处乱摸,令我羞怒交加,几乎再也忍耐不住,险些便要发作。

他抬起我解开束缚的左腿,弯曲了压在身前,性器挺身进入甬道,我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朦胧一片,分辨了好久,

依稀看到他冰冷的容貌,眼里却是极浓的情欲之色。

我不由吃了一惊,这药物当真诡异之极,竟然连人的观感也变了,此时殷未弦阴森可怖的人皮面具,在我看来也说不出的俊俏。

他看到我睁开眼睛,微微一怔,道:“倒是看不出……”却只轻轻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倒是有些古怪之意。我迷茫片刻,身下的剧痛让我立时清醒,却是忍住不动。身上殷未弦的动作渐渐狂热,仿佛发情

的野兽。

我左手摸索了一阵,终于抓到旁边的铁链,奋力一跃,将镣铐的尖锐处对准殷未弦背部的大椎穴猛地砸了下去。

殷未弦瞳孔微微一缩,立时闪身便要一避。但铁铐分开后,两端俱是十分锋利,他这一避,正好被其中一端刺中,扣住我咽喉的

手登时软了下来,软软倒在地上,虽然已然人事不省,眼睛却仍没闭上,目中尽是不信惊异之色。

“去你妈的!”我伸脚将他从我身上踢开,又在他身上穴道补了几处。可惜手上没力气,堂堂岛主也只好多受些皮肉之苦,背上

被铁铐刺得血迹斑斑。

在他身上摸了钥匙,打开了剩下的两把锁,我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后庭处十分不适,却是一种空虚地异样感受。我不由

更是震怒,连踹了他几脚。在他身上摸了一遍,尽是一些药散,却是不知哪瓶才是解药,只得将他弄醒。

“解药呢?”我将烙铁顶在他的咽喉处,压低声音道。这座地牢似乎做刑求之用,刑具一应俱全,唯一锋利称手的,却只有这支

烙铁。

他低头看了一眼烙铁,神色间,一抹十分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淡淡说道:“萧帝对药物是否一无所知?从古至今,媚药岂有解药

?”

“不错。我是不懂药理,可是阁下浸淫控尸药理之术,武学之道却是退步甚大,怕是已不如当年罢。”

他神情淡淡,说道:“是我轻敌了。若我方才没有分心……”他冷笑一阵,似乎十分不以为然,“倒是想不到,阁下在此时还有

如此毅力,心智果然非同寻常。”

“废话少说!”我低喝道,“即便你没有解药,也定然知道解决之法,快说!”

他神色丝毫不变:“你若是我,说还是不说?”

他说了之后,我自然立刻将他杀了,不说或许他还能多活片刻。但殷未弦此人狠毒之极,即便是受人胁迫,也宁死不说,不如将

他杀了。我正犹疑,他却是沉声一笑:“地牢外面重兵把守,不知萧帝要如何走出地牢?”

我冷冷说道:“这有何难?岛上人人都知道你戴着面具,我顶了这张面具出去,又有谁会怀疑?”随即将他面具撕下,移目朝他

脸上看时,不由吃了一惊。

早已猜到此人终日蒙着面具,这张面孔不是极丑便是极美,但真正看到时,仍然令人心惊。只见他左边面孔俊美绝伦,右边脸上

,却是一块极大的烙痕,几乎将他半张面孔盖住。

“这是我自己烙上的,是不是很可怕?”他极为残忍的一笑,半张面孔邪魅之极,另外半张面孔上的疤痕随着他一笑扭动,说不

出的诡异古怪。

“老子没耐心听你说这些事。想拖延时间解开穴道,我看你是打错主意了。”

正要将烙铁一送,刺入他的咽喉,只听有人忽然大叫道:“慢着!”

一枚铜钱将我手中的铁器打落。殷九三两步便已踏入牢内。

他看了看殷未弦,又看了看我,神色间十分疑惑为难,显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想伤任何一方和气,对我说道:“

萧哥哥,你看在我的面上,不和我哥哥计较了罢!”

我笑了笑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大明白。”

殷未弦百般羞辱于我,我岂能饶他得过?殷九说话也太过轻描淡写。但他武功极高,当着他的面,自然不能再对殷未弦动手,不

由极为懊悔。

殷未弦却是冷冷道:“九弟,还不把我的穴道解开?”

殷九只是不答,拉了我的手道:“萧哥哥,这里十分危险,我们走罢。”

殷未弦大喝道:“殷九!此人是我们殷家的敌人,你私自将他带走,究竟何意?”想必他是人皮面具戴得久了,虽然声音中尽是

怒气,但脸色阴沉,仍旧毫无表情。

殷九摇头说道:“哥哥,我做的事情,是绝不后悔的。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你便是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殷未弦面容扭曲,更觉诡异,他一字一句,切齿而出:“殷九,你是要背叛我吗?”

殷九没回答,拉着我出了牢门,径直往地牢出口而去。

殷九会为了一个比武的约定,宁可舍命得罪殷未弦么?我大惑不解,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只能任由殷九拉着,快步走出地道。

他的手汗渍渍的,人走在前面,清风徐来,有种少年青涩的气味。

番外:龙腾之殇(上)

“岛主,方才九少爷抱了人从上清园里出来,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陈之珏被人救走了么?”这本是个陷阱,若是真有人来救,也只是多一个质子而已。但如果救人的是翎儿,倒让我吃了一惊。

翎儿虽然只有十四,但并非不知轻重。

“陈之珏还在房里。只是房间里很乱,像是刚打过一场,床上还有血迹。”

“罢了。”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到九少爷的院子附近瞧瞧,有些什么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是。”

“小心,别让九少爷发现。”

“是。”

******

我和翎儿是一母所生。他虽然行事作风常常不合我意,但毕竟同血同宗,即便是真有无可忍耐之事,想着他的血管里流着和我一

模一样的血,便也放弃了。

我大了翎儿足足十九岁。那十九年之中,我被软弱的母亲生出来,十三岁被叔父诬陷,刺配流放。

在那六年中,我逃出了大牢,但脸上的刺青却是刺得极深,根本无法去除,于是,我自己用烙印烙去,只留下一个狰狞疤痕。

不是我的罪,我永远不会认。是我的东西,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回来。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陈冤昭雪。但一个身无分文的囚徒,永远没有再次翻身的机会。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门歪道,都不会将武

功传给一个不明来历又毫无背景的人。

于是,我想到了挖坟。

自古师徒传授武学,都会有绝招藏着,以免会被徒弟超过,甚至欺师灭祖。但这一藏,便有可能藏到了棺材里也没被人发现。

于是,我跑到了很多门派去挖了坟,但腾龙岛毕竟是个小岛,虽然其中不乏高手,但不用半年便被我挖完了。于是我远渡海域,

去往中原。尽管学会了不少武功,但终日与尸首相处,在污黑与泥泞之中,性格越发的深沉怪异。而与尸首为伍,我也渐渐发现

,尸体才是最好的兵刃。

别人一看到尸体,便会心生惧意,出手就会缓慢。这一缓慢,便可要了他们的命。

在学武的几年,我逐渐沉浸在了诡谲森冷的控尸术里,如果不是后来遇到龙靖羽,或许,我会忘记过往的苦痛,继续全心钻研武

学。

识得他的那一天,正是傍晚。

他抱着瑶琴,赤足走在小溪里。小溪没过了他白皙的足踝,少年缓缓地涉水而过,从容而缓慢。

霞光从他的背后照耀过来,宛如神祗一般。

我想,这就是拯救我的天神了。

他走上了岸边的草地,盘膝而坐,开始抚琴。晚霞在明空之中妖异地缱绻着,但在他的弹奏下,似乎也变成了圣光。

或许也是从这时开始,我也迷恋上了,弹琴的感觉。

我看着他抚完琴离去的背影,抚摸着脸上的疤痕,转身离开。

而后的每天,我都会悄悄来,看着他每天这个时候,在傍晚抚琴。

我戴了人皮面具去接近他,他也并不以为意,与我相谈甚欢,但每过了半个时辰,便要起身离去。

他说,他来腾龙岛,是因为随着师父来的,他说,我弹琴时,消不去的阴抑之气,他说,师父在找一样东西,找了半年仍然找不

到,就要走了。

我想留他下来,却是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一个毁了容并且无家可归、无权无势的人,如何给予心爱的人半分安全感?

于是,在此后的半年,我聚集了自己势力,攻入殷府之中,杀了叔父,将原来的岛主也就是我的那个好色而无心处理政事的父亲

关押起来。

我母亲是个软弱的人,明知我被叔父陷害,每天只是哭哭啼啼,毫无办法。而到我夺回岛主之位,她却每天在我面前为父亲哀求

像这样的女人,委实令人厌烦之极。即使我痛恨父亲好色,但看她的样子,也明白为何父亲会对她倒了胃口。

于是,我将他二人关在一个房中,每天将拌了春药的饭菜送入房里。十个月后,翎儿出生。

我知道很多人背地里说我性格扭曲古怪,阴森可怖。但对于父母这一件事,我却自觉处理得当。我母亲生平最爱的便是父亲,而

父亲每日吃了春药,看着我母亲也会觉得国色天香,如花美眷。

这正是情投意合的美事。

生下翎儿后不久,父亲便因体力不支过世,母亲也因为伤心难过,随后也自缢了。

之后的十年,我都没有见到龙靖羽。

由于我自己学武功时走了弯路,于是在为翎儿找师傅时,很费了一番工夫。一方面我希望能再次见到龙靖羽,另一方面,我也希

望翎儿能学名门正派的武功。在我的心底,翎儿是另一个我,另一个没有被人诬陷,活在阳光下的我。我总想着,如果不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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