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黄沙镇逃脱,到自己所居的山崖只有两个时辰路程,可是他居然绕圈子朝相反方向跑,直过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回来,如果他
能尽快回来,也不至于这般生命垂危。
所以,叶鸿非常生气,黑着脸怒斥:“你脑子有病啊,为什么不赶快回来找我?”
花庭月一笑:“子翩,别生气,他们故意放我走就是想要跟着我找到你,你身上余毒未除,不可以和人恶斗,我怎么可以把人引
到你这里。”
“那又如何,我才不怕他们。”
“可是……”花庭月忍着剧痛抬手摸向他的脸,“我怕,我宁可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弱点。”
看他清澈空茫的眼眸,流露着从未有过的悲哀和脆弱,叶鸿心里一酸,握着他的手抚向自己脸颊,盯着他轻声道:“你真傻,你
虽然眼盲,我却从未看轻于你。你……不是我的弱点。”
他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强者,没有谁需要对方的照顾呵户,他们的力量是对等的。虽然叶鸿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是却极
为在乎这个的想法,一丁点误解也不行。
“人生苦短,不过匆匆数十载,若不能与至爱之人同度,就算享寿百年坐拥天下,此生又有何意义?”叶鸿握紧他的手摩挲着自
己的脸颊,“我已为你种下情根,再也逃不掉了。”
第40章:星星华发
“人生苦短,不过匆匆数十载,若不能与至爱之人同度,就算享寿百年坐拥天下,此生又有何意义?”叶鸿握紧他的手摩挲着自
己的脸颊,“我已为你种下情根,再也逃不掉了。”
“叶……”花庭月忽然想流泪,首次听到他用这么深情缱绻的语气在耳边低诉,不由得心头一热,幸福涨得满满的,张了张口,
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觉得此刻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他和他之间只需默默相对便足够了,原本
也不必多说。
叶鸿知道他想说什么,握住那只抚在脸颊上的手,认真又温柔地一吻:“此情此意,叶鸿有生之年,永不相负。”
“我也是……”花庭月满足地一笑,闭上眼睛,一只手环上他的腰。
叶鸿眯起眼睛,也满足地勾起唇角,心里的暖意缓缓淌过。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轻抚他的头发。
头发很短,叶鸿有些遗憾,后悔当初在一起时没有为他挽发,还是等他的头发长起来再说吧,天天与他对镜挽发,这样的人生,
也知足了。
叶鸿轻抚怀中人的脸颊,抬眼瞥向木桌上的小铜镜,却发现镜中人一头乌亮如瀑的青丝已经两鬓染霜,夹杂着刺眼的星星白发。
此时,叶鸿又忍不住庆幸花庭月是看不见的,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脸憔悴,双目满是血丝,一头乌发也染上白霜,他永远
不会知道,那难熬的一天一夜,他余毒未清,拼着耗损真气,一刻不停地输入内力为他续命,不仅耗去数年修为,而且已经逼入
丹田的余毒没有内力压制,倒流至奇筋八脉,以后他每次激引内力,都会全身剧痛难当,没有雄厚的内力做凭依,出剑的剑势也
会大打折扣,从此以后,他的剑神头衔将名不符实,不能再攀登剑道高峰,更不可能再与风一再争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
不过,他不后悔,因为这是自己选择的,因为他觉得耗数年修为,弃剑神名号换花庭月一条命,非常值得。至于以后,他的武功
剑法在江湖能排第几,他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又怎能比得上怀里这个人来得实在。
叶鸿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如水,如冬日的暖阳静静洒向一池碧波。
花庭月虽然保住性命,但是长时间受冻,又受了外伤,还中了唐门之毒,醒来没多久就因寒湿凝滞发起高烧来,直到神志不清。
叶鸿紧紧抱着他,片刻不离,命那猎户到镇上买药,再在沿路上植一株三叶草。待药买回来,煎了药,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了下
去。
花庭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被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追杀,那人刺瞎了他的眼睛,他浑身冰冷,好象如坠冰窟,冻得牙齿打
战。一会儿又觉得浑身难受的灼热感觉从脚尖烧到额头,他恍惚觉得自己陷入了冰冷的旋涡,意识不清中,好象有一只手,整晚
地抚摸自己不停冒出冷汗的额头。
代表疼爱和珍惜的触摸,带来不可思议的安心感觉,花庭月困难地摸索着,抓住这只手。过了一会儿,一股温热有力的力量从气
海穴源源进入,身上的寒毒缓缓被吸出。
“不要,”花庭月清醒过来,赶紧制止,“我中了唐门的冰火毒,你强行为我驱毒,会真气大损,还有可能武功俱废。”
叶鸿正打算把他的寒毒吸到自己身上,听他如此说,不为所动。只说:“唐门冰火毒毒性诡异,你每天都会有三次痛苦,现在没
剩几天时间,再不驱毒,你必死无疑。”
“如果你拼着耗尽修为为我驱毒,在这虎狼环伺之机,我们都无自保之力,还是会死,一人死总胜过死两人。而且……”花庭月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若无自保之力,落在世子手里,必会受他亵渎,若是如此,我生不如死。”
叶鸿深深地看着他,花庭月外表温和,其实骨子里也极为骄傲固执,宁死也不肯拖累他。心念转了一转,伸手取过月影宝剑,拧
开剑柄上的圆球,取出一个小丸。
“这是我独门秘制的冰山碧雪丹,天下只有一颗,可以固元气制百毒,你服下它,可有七天之命,这七天内,我一定要找到那姓
唐的拿到解药。”
“不要。”花庭月摇摇头,“你服了它可以快速恢复内力,就不用怕那些人了,这几天的痛苦,我还能忍得住……”
没说完,就被叶鸿掐住双颊,把丹药塞了进去。正要惊呼,一双唇覆上来,轻轻一送,将药丸吹进他的喉中。
药丸送入,那温热的双唇却没有离开,久久纠缠,急切而汹涌,热烈的吸吮,毫不温柔,掠夺般扫过他口腔,手臂箍着他的后颈
,和自己紧密贴合在一起,尝到甜蜜芬芳的气息,再也舍不得放弃。
花庭月开始迷糊起来,下意识地追逐着迎合着。
情动之时,外面却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真是大煞风景。
花庭月脸色一变,压制住情欲,把他推开,很是担忧:“有人来了,还是高手。”
叶鸿皱起双眉,又狠狠地在那两片温软馥郁的唇上吮吸两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花庭月听力超常,听到来人脚步轻盈是个高手,虽然只有一人,但是现在他和叶鸿都没有和人动手的力量,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
一个身影从窗户跳进屋里,花庭月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原来是韩大人。”
来人正是大内密探韩朝阳,他关切地打量花庭月几眼,说:“花公子你气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说着瞥了叶鸿一眼,却发现不久前还一头乌发的叶鸿已经华发早生,两鬓染霜,惊讶地指着他:“你怎么……”
“我没什么。”叶鸿打断他,“是花公子受了伤还中了毒。”
说着,寒星般的眼眸冷冷地瞥过去,示意他不要多嘴。
韩朝阳也料到几分,很可能是为了救花庭月,叶鸿损耗真气过剧了。既然不想让花庭月知晓,他也不再多说,又转过头对花公子
说道:“本来我们大内密探西行对付那些觊觎宝藏的人,可是某人太过高傲,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不屑于留记号让我们跟着,所
以我才来晚了,要怪都怪那狂妄自大的人。”
叶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韩朝阳看到路边三叶草记号,知道是叶鸿留下的,有急事相求,所以也不怕他的冷冽,悠然啜了口茶:
“叶庄主这么眼高于顶的人终于肯留下记号,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做呀?”
叶鸿用一块丝巾缓缓擦拭手中的宝剑,说:“我要去找解药,花公子就交给你了,若是有半点闪失……哼……”
说着,饱含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花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他,可是……”韩朝阳也回瞪他一眼,“花公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为什么还
会中毒受伤?”
“是我不好,没有把他保护好。”叶鸿难得的自责,心想,要不要用根绳把他拴在身边不离半步的好,但是一向追求自由的花庭
月要是被他用绳拴着牵在手里,不知道会怎样的反抗。、
想到这里,叶鸿微微一笑,一个从来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如春归大地冰山化冻,再加上他姿容绝美,真是令人心动神摇。
不过,韩朝阳没心情欣赏世间难得一见的剑神一笑,只是为花庭月难过。叶鸿的笑,美得宛如天人,只对一人而笑,而这人却是
看不见的。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接下来一天,叶鸿放心打坐运功,尽快恢复内力好去找唐惜花那帮人算账。
很郑重地沐浴,打坐,静心,这通常是他准备开杀戒前一套必要的程序,执起如生命般的月影宝剑,对韩朝阳说:“如果他再出
什么事,我杀你全家。”
口气冷酷,森冷的眼眸满含威胁。
韩朝阳想起当初被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禁一缩脖子,道:“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叶鸿又转向花庭月,寒星般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冷峻的面容也如冰雪初融,声音也变得无比温柔:“你要小心些,按时吃药吃
饭,伤口不要沾水。”
“知道了,你放心。”花庭月答应着。
韩朝阳看在眼里,简直不敢相信傲然天外的剑神,居然会如此深情款款,而且还婆婆妈妈。不禁心里哀叹,爱情的力量果然巨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再哀叹,同样是人,所受待遇天壤之别,更加为花庭月遗憾,宛如天人的剑神如此这般温柔,他偏偏看不见。难道老天善妒,不
肯让人完美无缺。
豪华温暖的帐蓬里,燃著名贵的檀香,虽然是出门在外,而且是在此苦寒之地,但是武阳王世子的享受还是不可少,衣食住行,
样样讲究。
虽然并不喜欢檀香的味道,但是因为那个人喜欢,所以他也常常点着,从这味道中体味那个人的气息。
看着细细的檀香从鎏金青铜香炉里淡淡地流出,世子的眼前也变得迷蒙起来,轻烟袅袅中好象那个人正在缓缓走来,白衣如雪,
黑发飘飞,腰悬长剑,翩雅飘逸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恍如在梦中,世子感动地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
“叶,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以为是天上飞仙降落凡尘,那时候的你受人欺侮,刚刚被父王
救出来,忧郁的眼睛让人迷醉,我做梦也忘不掉,那时起,我就中了你的毒,我发誓要给你最想要的,不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
世子狂热拾起衣袂:“放心,我要当皇帝了,我要把江山捧到你面前,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得到你……”
忽然,一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到他脸上。
世子抚摸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面前白衣黑发的人,打了一个激凌,原来方才不是幻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来到他跟前了
。
“叶……”世子喃喃的,看着他冷漠的神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姓唐的在哪里?”叶鸿整个人都如同从冰窟拔出的利剑,锋利、冷酷,带着可怕的煞气。
“你为了那个花家小子而来?”
“你不配问。”叶鸿憎恨地看着他,“你那样对他,我本该杀了你,念在你父王有恩于我,我饶你一命,快告诉我姓唐的在哪儿
?”
“好,好,你好……”世子轻笑一声,“你为了那个人要杀我?”
“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叶……”世子痴痴地看着他,“我们认识近二十年了,我对你小心翼翼,生怕你受半点委屈,生怕惹你半分不快,恨不得把我
所有一切都给你,而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现在,又为了一个瞎子要杀我,难道这些年你我的情份,比不上和你相识不到两
年的瞎子。”
叶鸿拔出宝剑,寒光映着莹如白玉的面容。
“你敢伤害他,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只是仇人。”、
世子双手发抖,喘息加重,神情无比痛苦:“我一直在骗自己,你不是真的无情的人,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亲眼看见那双忧郁的眼睛含着温柔,亲眼看见这冷如冰山的人有了几分软化,这一切都显示,这个人已经从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
剑神之位落入凡尘,而把他拉下来的,就是那个什么都不起眼的瞎子。
想到这里,世子万分的不服心,不甘心。
怎么可能,让叶鸿动了凡心的是那个瞎子,而不是他呢?
叶鸿冷冷地看着他,神色波澜不动,握着剑的手仍然坚定。
世子看他良久,摔下桌上的酒杯。
几个高手从帐后飞身扑上,成围攻之势。
第41章:雷霆一怒
唐惜花摇着扇子踱了进来,俊脸上带着笑意:“叶庄主此来可是为了要解药?”
叶鸿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开口。
“想拿解药救你心上人,拿宝库钥匙来换。”
叶鸿开了口:“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解药。”
唐惜花冷笑一声退后,帐外飞进来几个道士,共有七个装束一模一样的黄冠道人。
叶鸿打量一番,微微吃惊:“原来终南七剑也投入了世子麾下。”
“不错。”为首的道人说。
“什么好处?”
“世子成就大事后,会封我们终南派为国师。”
“好。”叶鸿再不说话,以指弹剑,剑作龙吟。
七个道人手中也都是百炼精钢铸成的青锋长剑,个个剑法精妙,内力精湛,可以算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尤其是七人排出北斗七
星阵,守望互助,攻防有度,更是将威力增加数倍。
叶鸿郑重举起宝剑,他是剑客,以剑为生命,为剑道而生,无论哪种对决,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胜。
胜,就可以再一次攀上剑道的更高峰,如果不胜,就是死。
很简单。
他向来不在乎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现在,他非常在乎,因为如果他不胜,死的不止是他一人,还有那个他曾经答应永不相负的人。
所以,他必须要胜,一定要活着。
终南七剑每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从来与人单打独斗,只有在面临极其厉害的对手时,才会联手使出北斗阵,然而,江湖上还没
有人有这个资格让他们使出北斗阵的。
第一次结阵御敌,七个人都使出了全部本事,这是从第一代先祖传下来的绝技,至今没有人能破解。
宝剑划出道道银光,招招指向叶鸿全身要害之处。
叶鸿凝神迎敌,只守不攻,以绝顶轻功在激荡的剑气中辗转腾挪,寻找破绽。如鸿雁翩飞,姿势优美,威力无比,
为了救治花庭月,他中的毒烟倒流至全身筋脉,一旦激引内力,会全身剧痛,所以,他必须很小心地以剑招御敌,绝世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