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永不迟(出书版)BY 凌豹姿
  发于:2012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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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也不尽心力,现在他叫全儿做事,全儿也开始会找些借口拖延了。

「王爷找了新的姑娘进来服侍吗?」

全儿眼角偷望着他,那一天紫公子失控的跑进了王爷的房间,回来的路上他泪流满面,但是隔日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正常吃喝,好

像完全没受到打击,但是初一、十五,王爷再也没过来了。

而这些日子王爷却像改了性子般的夜夜笙歌,府里的人都传言王爷承继了老王爷的性情,不能专情,只顾着放荡风流。

「我……我不太清楚王爷的事情,因为主子的事情,我不敢探听。」

全儿聪明伶俐,所以讲的话既不伤人,也推托了责任,总之一切都推说不知道就好了。

紫君打从小时就已在章松桥身边待了许久,虽然章松桥对他万般保护,但他往日只是天真稚嫩,不是不懂人事。一听,便知全儿

说话全无真心,只是拿着话推托他而已。

放下筷子,紫君转向他问:「全儿有爹娘吗?」

「没有,我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娘很早就过世了,姨母养不起我,所以一听王府缺像我这种年纪的孩子,就叫我进来了。」

「全儿,像你这种年纪的孩子,在王府中不好待吧,所以你不讲实话,也不讲谎言,心里没向着我,也没向着这王府,对你而言

没有是非,生活则得过且过。」

全儿听他这么讲,就算年纪还小,但他聪明,听得出他言下之意,忍不住怒气,这些日子心头也像火煎一样,若说紫公子不受宠

,他在王府中地位也会一日不如一日。

其实他比谁都还着急紫公子究竟有无失宠的问题,但是眼看王爷从未来过,再加上有那么多艳丽的姑娘出没在王府中,用脚指头

想也知晓,纵然紫公子长得美如天仙,但是王爷已经腻了,不要紫公子了。

他说话不再像以往那么恭敬,倒有些讽刺,「我不像紫公子您有天仙外貌,也不像王爷有权有势,我就只是为了讨口饭吃,若是

连王府中的差事都出了差错,我姨母也只会把我赶出家门,你……」全儿叫出了心声,已经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也只是

王府中的奴才,若是王爷不疼你、宠你,你早就在外流落了。」

紫君没有气他的实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姨母说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想他对全儿并不差,但今日终于见识到姨母说这两句话

时,叹息的悲哀神色所为何来。

「没错,以前我想不通,姨母从早做到晚,我却只要陪着王爷读书、喝茶,王爷喝什么,我就喝什么;王爷吃什么,我也跟着吃

那些不符我身分该吃的东西,府里的人对我客客气气,全都是因为……」

「因为王爷宠您的缘故。」全儿说出了结论。

紫君露出悲戚的神色,纵然事实不全然是这样,但是别人一定都认为是这样吧。

「全儿,你还想要待在这里吗?或是你想到王府其他院落去做事。」

全儿面露希冀,他跪在地上,朝紫君叩头道:「紫公子,因为您要全儿老实讲,全儿才老实讲的。我是个孤儿,若不为自己打算

,那天底下也没人会为我打算的,您若觉得全儿之前服侍您服侍得好,那就放全儿一马,跟着一个没权无势、不受疼宠的主子,

我永远都出不了头的。」

「你不必伺候我了,王爷对我已经死心,他不会再过来这里,我也知你身世艰苦,你有你的苦处。去吧!我写一封信,你交给总

管,看总管会不会替你另排执事。」

全儿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奉上了笔墨,紫君提笔写下,交给了全儿,全儿脸露喜色,双眼间的欢喜再也隐藏不住。

「谢谢紫公子成全。」

全儿立刻拿了信,欢天喜地的拿出了小园,隔日他就没来了,换成每日都有不同的仆婢送饭过来。

他已经众叛亲离,连身旁伺候的人都急着离去,以免沾上秽气,就如同全儿所说的,若是他不受王爷恩宠,那他也不过是个低三

下四的贱奴而已。

真的是人情似纸张张薄!

第四章

「紫……紫公子,我……我叫黄土,我来伺……伺候您了。」

满脸麻子,讲话结结巴巴,衣服脏得像在土里滚过,今日拿饭来的仆役土里土气,年纪比全儿更小、身形比他瘦弱得多,营养不

良的脸上满是黑点,他拿饭进来的时候,一进屋里就跪着。

「不必跪,将饭菜上桌就好。」

黄土手拙脚笨,连拿菜出篮,都像紧张过度,饭添得怪形怪状,汤都洒了,菜汁也淋得到处都是,最后紫君看不下去,还自己动

手,这吓得黄土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紫公子,奴才很笨,对不起,我下次一次会改进。」

「别紧张,慢慢来。」

他柔声语音之下,黄土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紫公子真是好人,都不会像别人欺负我。」

紫君微笑了起来,黄土倒抽口气,他比手画脚说:「紫公子您真美,您就像图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大家都说你失宠,王爷不要您

了,所以都不愿意来服侍你,才叫黄土过来的,但是现在黄土觉得能伺候您,是黄土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紫君唇边的笑容冻结,黄土又叩头说:「对不起,紫公子,黄土又说错话了。王爷没隔几日就换人服侍,最后迟早会回到紫公子

这里来的。」

紫君没有再问了,从这些话里,他已经知晓王府中的人是如何看待他,而章松桥已经另寻新欢的事实。

倒是换成黄土在他身边伺候,日子久了些,发现黄土并不笨,只是刚到王府里十分紧张,所以不断的说错话、做错事,惹人讨厌

,最后就被调派到王府里最没前途的小园里来。

因为这一个月的调养得当,再加上紫君要他不必紧张、慢慢来,他脸面好看起来,做事手脚快速,并不比全儿差劲,甚至他现在

不再紧张后,紫君就发现他的头脑记性极佳,并不是蠢笨之人。

与全儿比起来,他对紫君更是全心全意,问他什么话,都不会避重就轻,让他更理解了王府里的状况。

章松桥近来沉迷于女色,时常在名妓那里夜宿,要不然就带着歌妓在府里玩乐一夜,弄得向来不住在府里、一向住在别馆的老王

爷都听闻风声,赶来这里劝解章松桥。

章松桥与老王爷发生了争吵,更加放浪形骸,听说连皇上都听闻了章松桥的事情,还要他自律些。

「那王爷身体还好吗?」

黄土老实道:「很好吧,皇上说王爷玩得太过分了,要罚他在家里好好休息,王爷才终于老实不再召妓玩乐。但是留在家里,王

爷好像很烦闷,前几日还把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说里面东西全不要了,好多仆役去拣王爷不要的东西,我身分低,拣不到什么

贵重的,但是紫公子,您看这个扎得真可爱,对不对,我想您一定没看过,所以特地拣来给您看的。」

那是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虎,扎得也没特别的手工精细,只是颜色火红,还用颜料绘上了虎斑的纹路,煞是童趣可爱。因为章松桥

是虎年生的,年纪幼小的他,就扎了个布虎给他。

「他连这东西都丢了?」

喉咙涌起一阵酸涩,他手指轻柔抚触过小虎,因为不善织工,他重做了好几次,被针扎得指头都是血,拿出来送章松桥时,眼泪

已经在眼眶边悬着。因为章松桥成年大礼送满了整个屋子,随便一看,每个都比这只破虎更加贵重万分。

他自惭形秽,拿了出来,却马上又收到背后,哭道:「我没有东西送,没有!」

章松桥将它从他背后抢走,用手巾擦干他的眼泪笑道:「这么可爱的小虎,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你不送我要送给谁呢?」

「真的?真的可爱吗?你真的喜欢吗?」他犹豫的问道。

章松桥满脸带笑的亲了小虎,这让他破涕为笑,而章松桥拿着药膏,轻轻的为他的指头抹药,还不懂男女之别的自己,赖在章松

桥的怀里,章松桥将他紧紧的按在怀里,低语道:「快点长大,紫君。」

「我会每天吃得更多,会每天叫老天爷让我快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帮主子您做很多的事。」

他天真幼稚的语气还有点可笑,但是章松桥一点都没有嘲笑他,只是紧紧搂着他,好闻的气息在他耳边道:「紫君,你太可爱了

!我想要你快点属于我,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听到能够永远在一起,紫君当然点头答应,章松桥手里拿着不值一文的布虎,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手里拿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

「紫公子,您喜欢这布虎吗?」

紫君哽咽道:「喜欢。将它收进盒子里,我想要留着它。」

黄土不知道为什么紫公子一下子变得欲语含泪,他慌张的将布虎收进盒内,一面说些言不及义的笑话,就像要让紫君别再那么不

开心,光是这份用心,就比全儿还要来得真挚。

已经夜晚时分,园里是一片黑暗,因此当前面王府举烛皆亮的时候,看起来分外刺目,王府里一阵吵闹,还听得到脚步匆忙的声

音,平常仆役绝不敢在夜晚时分奔跑的,这代表府里出了大事!

「怎么一回事,黄土?」他站了起来,气氛感染下,一阵不安,压得他心头喘不过气来。

「我也不知道。紫公子,我出去打听一下,您先睡吧,我等会进来告诉您。」

「我还不想睡,我等你打听消息回来告诉我。」

黄土点头,急急忙忙出去。没多久,他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大声嘶吼着让紫君全身冻结的话。

「王爷受伤了!因为有人行刺皇上,王爷替皇上挡了几剑,听说王爷浑身是血的被送回来,也有人说王爷已经死了。」

「不、不……不会这样的!」

他起身,随意的套上鞋子冲出小园门口,几乎闭上眼睛也能找到章松桥现在所住的地方,因为那里闹烘烘的,而且人群聚集得最

多,灯也点得最亮。

大家只敢在外面围观,却不敢进入,紫君拉开了房门,也没人敢阻止,他跑进章松桥所住的屋子,这里的确就像黄土说的,曾被

砸过的样子,里面的屏风、书桌,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一张床铺,周围围满了府里几个重要人物。

「王爷,您别死啊!」总管已经在一旁哭得涕泪横流,几个人在旁边搓手擦汗,显然全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硬是挤了进去,章松桥浑身是血,腹部也都是血,双手的伤口深可见骨,让不习惯血腥画面的紫君,看得差点呕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

章松桥一见是他,虽然气息微弱,还是瞪直着眼,对他吼了这么一句话。

「叫大夫了吗?叫了吗?」他心急如焚,询问着总管。

他的地位不明,总管却对他的话有问必答,「皇上说要叫御医马上过来这里看诊,等会就过来了。」

「不用看什么大夫了,男子汉大丈夫,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章松桥想要撑起身子,他一动,血就流满整个卧铺,总管大叫着阻止,「别这样,王爷!您好好诊治,身子马上就会大好的,快

别动啊!」

「叫紫君离开,我宁可在这里死了,也不要再看他一眼。」

他又开始乱动,血又往外泛流,所有人都吓得退了一步,紫君反倒进了一步,他身上的衣物沾满了章松桥的血,他怒吼道:「别

再动了,什么十八年后是一条好汉、什么死不死的乱说,这种胡说八道的话你也说得这么顺口!你这混蛋,就叫你别再动了!」

气怒之下,紫君狠狠的掴了章松桥一巴掌,章松桥吃痛不动,马上就又软倒在床铺上,其余的人吓得连气都不敢喘,瞪着竟敢痛

打受伤主人的紫君看。

顾不得他人的眼光,紫君跑到房间另一角,拿了些章松桥的干净衣物,又跑回来抵在他不断流出血的伤口上,章松桥闷痛的哼了

一声,脸色整个发白,目光却恶狠狠的瞪着紫君就要叫骂。

紫君一边用衣物抵着伤口,不让那里再流出血来,一面却哭了出来。「别动,求求你不要动。松桥,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

会好的,等一下大夫就会过来。」

他惨白的脸上流满了泪水,显然是真情流露,然后弯下身子,抱着章松桥的头,不断抚摸着他的发丝说:「会痛吗?松桥,对不

住,你忍一下,虽然会痛,但是至少血不会再流了。」他祈祷别再流了,他已经受不了章松桥竟流了这么多的血。

章松桥身上盖的衣服,渐渐染成了红色,紫君无暇再去拿衣物,他撕下自己衣袖还算干净的地方,为章松桥再度止血,章松桥痛

得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别再流血了。老天爷,祢给紫君折寿折个十年、二十年,别再让松桥流血了,我不要松桥发生事情。」紫君哭倒在他床前,连

折寿的话都说了出来。

章松桥原本意欲挣扎,看到紫君也有满怀的怒气,这几个月,他的气从来都没有消过。

到了此刻,见他浑身的衣物沾满自己的血,却好像完全不在乎,再见他撕着自己手上的衣服,为他不断止血,哭得像个泪人儿,

仿佛自己的命比他更为重要,他有再大的气也全都消了。

「御医来了,终于来了,大家快退开。」

几个老先生进来医治,看来皇上派了好几个人过来,紫君被拉开至一边,他泪眼看他,几个老先生正在讨论是否要割开伤口,将

伤口洗净,章松桥无力的挥了一下手,总管立刻上前。

「送紫君回去,我不要他看到洗伤口的画面,晚上做恶梦。」

「王爷,您的伤口才是正事,至于紫公子的事……」

「快送他回去,他身子虚弱,现在浑身又是我的血,万一染了病怎么办!叫人送桶热水给他洗身,听懂了吗?」

章松桥口气坚决,就算伤口疼痛,他也一样语气强势,总管不敢再劝,急忙点头,扯着一直哭泣的紫君要他回去。

「紫公子,王爷要您先回去休息,这御医已经过来,想必诊治后就会没事的,您快些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待在这里,直到他没事为止。」尽管王爷口气强势,紫君语气也没有退却。

「求求您了,紫公子,王爷脾气有多大,您也不是不晓得的,我连送您回去这件小事都做不到,明日我也不必干总管了。」总管

说出折衷之道,「就这么着吧,您先回去休息,我要人送上热水给您洗去脏污,王爷这里医治好了,我会亲自到您那里向您禀报

,您说好吗?」

章松桥坚决的望着他,对他命令道:「照总管的话去做,紫君。」

因为章松桥亲口命令,紫君只好点头,由总管一路护送他回小园,又要人马上送上热水,叫黄土服侍紫君浴身,将那些都是血的

衣物全都丢了。

等过了两个时辰,御医已经处理完章松桥的伤口后,他再次前往小园,一一向紫公子说明诊治的结果,也转述御医的话已无生命

危险,但是的确需要长久的休养,要章松桥多吃些营养的,多休息就好。现在已在煎药,明日早膳后,王爷就能服下第一帖药止

痛了。

还没向紫公子禀报完,章松桥竟然出现在小园门前,总管脸上浮出震惊,明明御医说过,王爷十日内都不能下床的,他现在一下

床走动,刚绑上的绷带又染了血。

「王爷,您怎么来了?」

紫君立刻就跑到他的身旁,扶住了他,章松桥也没有了力气,将身体倚向紫君,紫君承受不了他的体重,脚步差些踉跄,总管立

刻就扶住了另外一边,章松桥比着这里唯一一张的床铺,示意着总管。

「是,王爷。」

总管抱扶着,将王爷送上了床铺,紫君哭得满脸泪水说:「你伤得这么重,来这里做什么?」

「今日是初一,我要来,你不能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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