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熙末
熙末  发于:201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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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墨墨你别瞎说,只是划伤而已,只是缝了几针而已,会好的,会好的……”我妈心疼的搂着我,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松手道,“我去办手续,你爸有出差了,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上,你先跟你朋友待着啊。”

朋友?我疑惑的转身望去,这才看见LUKE阴沉着靠在墙边站着。我妈轻身出去,我看着他抱歉道,“不好意思,你那二手奥拓……”我还没说完,他便两步过来,狠狠地瞪着我,骂道,“fuck!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早知道今天就得拦着你,你竟然也会去自杀?为了个男人你自杀?无路可走你就去死吗?”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自杀?老子活的好好地你咒我干什么?我踩错刹车了。”LUKE疑惑的看着我,道,“你不是……”

“别说了”我直接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劝说我了。我本来以为,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命,我便没有什么可去害怕的了,结果,我错了,我原来还是有可去害怕的,我怕死,我怕我丢了这条命。

我抬头看着LUKE道,“有没有认识人?我不想在北京了,随便给我找个地方吧。”他诧异的盯着我看,我摇了摇头,道,“我想明白了,与其爱的陪进我一条命,我还是现在全身而退吧。”他沉默了一会,掏出手机,快速的打着电话。

胳膊养好了之后,只是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疤痕,还好也不是太过于狰狞,比起一条手臂来说,疤痕算不上什么。LUKE给我在一家出版社找了工作,在济南。我和父母说到我要到济南工作,我爸听后直接便反对,可能是我这次车祸他没有在我身边的缘故,他茫然的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看不见自己的儿子,我妈没说话,只是停了几秒,点了点头,没顾及我爸的反对声,只是对他说换个环境会对我好。

其实我并不是想得到他们的许可,只是认同,我现在必须逃离这个地方。我默然的收拾着行李,翻着旧物,竟看见那张纸条。那张我出车祸时一直念叨的纸条。

我呆呆的看着那张纸条。我和苏漫很少给对方东西,我们的观念,就是没有什么比吃更加实惠的了。我现在只剩下这张纸条,若没有它提醒我的话,我不知道我已过的四年的人生中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他到底有没有存在过,为什么,直接就可以消失的干干净净,若没有这张纸条,我们是不是就毫无瓜葛了?

LUKE把我送上了飞机,说道到了济南自然会有人接待,我本来想着说着感激的话,但肉麻的东西我实在是说不来,冲着他给了一拳。LUKE和我相处了许久,自然是了解我,只是笑笑。

“什么时候回来?”上飞机前,他问道。

我出了会儿神,道“我只是逃避一小会儿,等我远离这个满是他的地方,等我彻底把他忘掉之后,等我不再怕一切虚假之后,等我能保全住自己之后,我就回来。”

“会有这么一天?”他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得岔开了话题,调侃道,“以前那个和你在酒吧里跳舞的男的不错,配的上你。”他窘迫的暗骂了一句。我坦然一笑,上了飞机。

我摸上左边上衣的口袋,什么时候把那张苏漫留给我的纸条装进去的,我自己都无意识。其实,若人生只若初见,我们只是停留在最初相识的时候,那么我们的人生会有天大的不同吧?我相信命。现在也是命,让我淡然这一切。

在济南的工作待遇甚好,我不得不佩服LUKE的人际网。出版社把小说的概况发给我,让我阅读着然后画和文题相配的图,画好了之后编辑直接上门来取,我连大门都没有必要踏出去。我读着各种作者写的文章,总是悲情和离别的基调,果然,连画图都不放过我。第一次把图让编辑取走之后,主编特意给我了电话,夸奖道图中浸悲,作者也甚是满意。我淡然一笑,他们当然不知道,只有经历过水深火热的人,才能把这一切淋漓的表现出来。

在济南的最初几天,父母和LUKE打电话都比较勤快,画图的任务刚开始适应也比较费劲,过了近一个月,便全都适应了下来,父母也没有先前那么的担心。

我捧着出版社送来的文稿,主编特意说这是什么华语界的悲情天后的全新力作,要理解着画图,我只得捧着文稿读着。

小墨,我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你视线三米之内……我怎么能因为一个人而驻足?……我只唱歌给你听,那么你也只能弹琴给我听……若我不说些好听的,你肯让我上?……

别说了!我猛然睁开眼睛,捂着自己的耳朵,眼前的文稿被我压皱了,阳光刺眼反射在惨白的画纸上,我猛然拉上了窗帘,把阳光遮挡在外面,竟出奇的,耳边竟清静了,他不在说话了,他消失了……

原来是阳光的事,原来是阳光,没有了阳光,他就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开始抗拒着日光,把屋子蒙了个严实,我没有什么必要踏出房门,编辑会来去画稿,楼下的小炒会把饭菜送上门,这样,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忘了你了吧?

我熬夜补完了悲情天后的画稿,刚把编辑送走,便从家里来了电话,我爸在电话那一头随意聊了些,门铃突然响了,我疑惑的想去开,我爸突然在电话那一头说道你妈去看你了。我一惊,摁了电话开门,果然是我妈大包小包拎着站在我门前,我慌张的接过行李,暗骂着自家的老头刚才竟然闲聊了那么久,也不说正事。

我妈审阅般的看着我凌乱的屋子,瞪着我就唠叨着,“我还跟你爸说你自己没事,果然,走到哪那都跟狗窝似的。”我尴尬的笑了笑,随手把扔在床铺上的衣服堆了起来,问道,“妈你怎么想起过来了?”我妈收拾着东西,道,“是来开会的,在黄河入海口有个自然保护项目,我提前顺路过来看看你,明天就要往东营走。”我默然点着头,把我妈让到床上,自己准备在沙发上睡一夜。

第二天,竟是阳光把我的眼睛给刺开,我睁开眼,遮着光,把窗帘狠狠地拉上,我妈在我身后疑惑的问道,“怎么不拉开?”我回头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看到她手里抱着一堆洗好的衣服。

“妈,衣服洗了?”我面色惨白的望她手中的衣服,有一件露出一个角,那张纸条被我放在那件衣服的左口袋了。死寂般的沉默了,纸条定然是没了,我们彻彻底底被割舍断了,我不用再去挣扎了吧?我们终究是没有一点联系了,我身体左边的部位抽搐般的疼痛,我揉了揉,安慰着自己,最后一次疼过了,就再也不疼了。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指着她身后的桌子,问道,“是在找这张纸条?这是……”

妈,妈,别问了,别问了,求求你什么都别问了。我瞪着桌子上的那张纸条,还是平平稳稳的折叠在一起,和他当初给我的一摸一样。我抿着下嘴唇,没有说话。最终,我妈放下手中的衣服,默然道,“墨墨,你是不是也该考虑找个女朋友成家?”我咬了咬嘴唇,她仰头看了看我,继续道,“也让我抱个孙子。要找自己喜欢的,这种事,两个人一过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妈,一辈子这种话根本就不靠谱,有人也说会跟我过一辈子,结果呢?那个人不见了……我盯着桌子上的纸条,失神的看着。

“墨墨,你怎么哭了?”惊讶的疑问。

我哭了吗?我机械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庞,已然是湿漉漉的了。为什么,我自己全然没有发现,那时的LUKE也是告诉我我才惊觉。我以为自己不会吧一个爱字看的这么重。以前那个人也说过,若是把爱当成一切,会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不想把这个当成我的全部,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这已经成为习惯了。你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把爱当回事,所以你可以很洒脱的离开,但是我呢?是个傻瓜,完全的没有防备,不经意中,交出了所有。

我妈临走前还是担心的看着我,我只得解释着最近压力过大,她最后还是狐疑的离开,我把她送到楼下,司机已经在等她,临行之前,我妈摇下汽车的车窗,道,“妈是为你好。”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却又异常,我对着图纸却下不去笔,常常是对着桌子角落里的一张纸条发着愣。最后画稿实在完不成工,编辑便天天跑过来催稿。

我趴在书桌前,画着早就落下的稿子,竟然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抬头看了眼表,竟都是晚上九点多,这次的稿件会这么急?我揉了揉早就疲惫不堪的头,过去开了门,低着头,直截了当道,“还没画完。”说完,便等着面前的编辑崩溃。

“那我帮你画吧。”熟悉的声音,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面前的人笑着,道,“小墨。”

第二十九章

我失神的抬起头,熟悉的称呼,是不是,这又是一个幻影?我低垂下头,自嘲般的笑了笑,想关上门,回到屋里继续画那要命的图。

“小墨,是我。”苏漫低垂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闻声一怔,手僵在门把上,紧紧地握着。他为什么来这里?我都逃的这么远了,为什么还能看见他?没有了窗外的阳光,就能逃过他的幻影,那为什么我现在连阳光都舍弃了,你却又出现了?

我沉着吸了两口气,道,“你来做什么?”仰头,淡然的看着他,声音是我自己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冷淡,我暗自讥讽般的一笑,肖兮墨,你跟苏漫别的没学会,演戏倒是学会了不少,他能演出一副心疼人的模样,你却能演的现在这样波澜不惊,平稳冷静。

“你不让我进去?”他说完看了看身后的行李。我侧过身,漠然的看着他把东西拎了进来,随手关上门。

门和门框撞击上,熟悉的嗡鸣声。我微微一僵,怔怔的站在原地。

“你来做什么?”我僵硬得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你把我的世界又搅乱了,你不是已经把我撇的干干净净了,为什么现在又要过来?

“小墨,我是想和你谈谈。”

右手的伤疤一阵抽搐的疼,我慢慢抚上了右臂,手一点一点的握紧。肖兮墨,你忘了吗?你拼命灌酒胃疼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骂自己看不清人心的时候,你快要傻得丢掉一条命的时候,现在,害得你这么惨的人,要和你谈谈,他还想说什么?

是谁说过的,他不可能为一个人而驻足,是谁站在门前,冰冰冷冷的道,他若不说些好听的,我难道会心甘情愿上他上?

苏漫?好啊,你来啊!

我转身往床上一坐,扯开领口的扣子,瞪着他道,“谈什么?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了,你是想解决生理需要吧?不必你多费口舌说什么好听的了,爷没那么矫情!”

他惊诧的盯着我,手紧紧地握着行李箱的手把,关节突出的骨节微微泛着白。我目光游移着在他身上扫动着,故意不去看他的面容,自顾自得说道,“啊,也对,苏少爷好不容易能临幸小人了,小人感激还感激不过来。不知少爷可否给赏钱?”

“小墨!”他终究是沉不住气,在原地,硬着嗓音道,“你究竟想怎样?”

“是我该问你想怎样吧?”我从床上跳了起来,走过去,逼近他,“是,你是,你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是能折腾完我再去找别人,那你就给老子滚得远点啊!让老子眼不见为净啊!你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

右臂微微的抖着,我垂下头,抿着唇。憋不住的还是憋不住,我总在他面前失控的张牙舞爪。什么烂演技,还是轻而易举得被他戳穿了,“你把我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来干什么……”我茫然的盯着他身后的墙壁,小声的嗫嚅着。

他沉默着没做声,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行李箱的手把被他松了开,箱子没有依靠的摔在地上,闷然的响声。我们面对着,却谁也没看着谁,好比一场木偶剧,灵魂早就被抽空了,木木的面对着自己对面的人,等待着别人的操控。

“小墨,我只是……”还没说完,他便又甩了甩自己的头,“我不是害你……”他的目光移动着往上,却突然停住了,呆呆地停在我的右臂上。

我看了看右臂上的疤痕,冷笑道,“没错,从来都是我自己作践我自己,您哪有害我的心?是我误会您了。您都解释清楚了,请您滚吧。”

他目光终究离开了我的右臂,眼神有些疑惑甚至是慌乱的看着我,好像不明事理的孩子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放弃了。最终,他望了望我,道,“小墨,我随便你打骂,你别折腾自己。”说完,弯腰拉起地上的旅行箱,往门口走去。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他突然停下,道,“我还是放不下你。”说完,拉开门,离开了。

什么意思?我脑袋一片轰然,苏漫,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别再来把我拖下火坑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能舔抵着自己伤口,能劝说自己让自己放下一切,为什么你又要过来,想重新把我的伤口给撕裂?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缩在床脚边,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我只是想逃,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过沉溺于你的日子,我只是不想再把一个爱字看得那么重要,连这些,也不能够做到吗?我不会再让自己陷进去了,姓苏的,你不可能再拖我下水了

想着想着最终无意识的靠在床边,歪歪斜斜的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凌晨五点。

我苦笑着望着窗外的死寂,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早能醒的时候,随便吃了些干的方便面,回到桌边画图。现在只有工作才能让我远离他吧,只有这些悲情的图,悲情的文字,才能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不要像他们那么的傻,那么的痴情了吧?

这次的画图,竟然没有了瓶颈,极其顺手的便画了出来。我盯着图纸,专注的画着,蓦然有一道光折射在图纸上面,我眯了眯眼睛,望向刚才拉开窗帘的窗户。是日出,我竟还能在看到日出。

死寂的黑暗中沁入了几道炫彩的光,我出神的望着,蓦地一道光刺进我的双眼,我下意识的捂住眼睛,走到窗帘前,想把窗帘拉上,手拉住窗帘的那一霎又挺下了。我愣愣的拉着窗帘,甚至忘了我要躲避阳光的初衷。是为了忘掉他吧,才那么的躲着阳光。现在,他还是过来了,我这样的躲,又有什么意义?

大概近上午十点的时候,主编给我打来了电话,先是问道画图的事情,知道我已经把图画好了,便长出一口气,说一会儿让编辑去取。接着,便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我听了半天不明所以,便直接问道,“主编,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要给我减薪?”

他在电话那一头听了边笑道,“什么减薪?你这样的还得加薪,以后画图的任务又多了。”

我疑惑道,“那是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减薪和开除,我全都可以。”主编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说道,“咱们社最近合并了另外一个,然后工作量也多了,你以后画图会更忙。”

我耐心的听着他的絮叨,他又接着道,“我们打算给你配一个专门的编辑,这样你又什么事情都去吩咐他做就行,新的编辑也是美术科班出身的,什么都能帮上你。”

我惊讶道,“这不是好事?有什么难于启口的?”

主编在电话那头微微犹豫了下,接口道,“那个编辑的住在你的公寓,行不?我们实在腾不出来地方让他住在别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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