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下——植树
植树  发于:2012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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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了个巴子,爷爷还不信这邪。”两只箭破空而出。晏敏趴在马背上,箭头贴着头顶飞过。

已经死了九人,听着身后那些马蹄的声音,还有二十人的样子。晏敏默默盘算,这二十人如何对付,若是故计重施,他们未必上

当,搞不好反被他们包围。正思量着,面前突然传来一股杀气。他不禁眉心一拧。恍然大悟,那个阴森森的冯大当家一直都这在

身后的追兵当中。难不成他一开始就知道晏敏后回头?晏敏捏紧手里的剑,马蹄一刻也不放慢的朝那人直刺过去。那人的马突然

闪开,一只套马索套住晏敏的身体,将他从马背上扯下来,吊到半空中。余下的土匪随后杀到,把晏敏放下来捆了个结实。

“还是大当家的有智谋,赛诸葛那不是吹的。”几个土匪一边奉承着冯大当家的,一边把晏敏摁在地上,想叫他跪下。晏敏双腿

绷得直直的,就是不跪。

“有骨气,看着娘们儿似的一张脸。”一个土匪讥讽着。

另一个人走过来,捏着晏敏的下巴:“哟,原来是你啊。还认得爷爷不?”

晏敏不屑的哼了一声,听这声音,已经记起来这个人是一个多月前在胡姬酒肆外想非礼他的那个。还真是冤家路窄。

“哦,我想起来,你是个瞎子。”那人瘪着嘴点点头。

“不是吧燕老三,你就是让这娘们儿似的小子给削了头发?啧啧,还是个瞎子……”

那燕老三被嘲讽的,真喘粗气,无处发泄狠狠的甩开晏敏的下巴给了他一耳光。

“虽然长得跟娘们儿似的,可是他弄死了咱们九个兄弟。”冯大当家慢条斯理的走到晏敏跟前,绕着晏敏走了一圈,掰开他的手

掌。上边全是硬绑绑的茧皮。

“果然是个练家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朝有个瞎眼的武将,打败了白夷、西戎和斯兰。”冯大当家松开晏敏的手。

“听说过,当年的天狼大将军晏弩的儿子。听说智谋武功都胜过……”那些人正说着突然怔住,看了看晏敏又看冯大当家。

冯大当家笑着点点头:“那位小晏将军自灭了斯兰之后,就消声匿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就是。燕老三,输在这个人手里

,你一点都不丢脸。”

燕老三诧异的盯了晏敏一眼。冯大当家轻笑:“时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大当家是想……?”别的土匪都不知道他什么用意。

“常常的晏将军一夜之间消声匿迹,你们说为什么?”冯大当家故作神秘的看了一眼手下这些人。土匪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要么是叛国谋逆,要么,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冯大当家看着晏敏:“我们给官府一个口信,能得到的钱,

恐怕比一个桑榆庄多得多……”

那些土匪们想了想纷纷举起拇指:“不愧是大当家,想得到就是比我们多。”

晏敏轻轻的吁气,要怎么样也都随着他们。死生如今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能够让他们放过桑榆庄,至少也是为司马空做了一

件事。

几个人正要把晏敏捆到马背上,冯大当家一回头看着晏敏的枣红马,眉头微皱着走到枣红马跟前左右打量了一圈:“真是匹好马

。”

“这是什么马?”

冯大当家仔细打量:“像是来自西域的绝燕。若是他全力奔跑,我们这些早就被甩开几百里了。”

“有这么神骏?”几个人不太相信。冯大当家拉过缰绳:“有没有,试试就知道。”

说着他翻身上马。枣红马嘶鸣着,立起身体狂躁的弹跳。冯大当家死死的拽着缰绳,他越是如此,枣红马越是暴躁,激烈的奔跑

,把冯大当家掀翻在地,一溜烟的冲进夜色之中,声音渐远。

“大当家的没事吧。”几个把冯大当家扶起来。冯大当家扫了面子,嗯了一声掸了掸身上的灰。晏敏不屑的低声:“绝燕又岂是

你们这种下三滥的土匪能够驯服的。”

“小子……”一个土匪上火,抬手要打晏敏。

冯大当家拦着他,淡睨了晏敏一眼“照顾好这位晏大人,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是。”

几个人得令,把晏敏捆在马背上。天已经蒙蒙亮,折腾了一晚上,都汗津津的。冯大当家的看了一眼天:“先回寨子里去。”

土匪的寨子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小村子。前些年的战乱,村里的人走逃进了关内,土匪们便盘踞于此。寨子不大,够隐蔽,有马匹

来往,出入也没什么不便。晏敏被扔进一间低矮冰冷的屋子里,四个土匪守在他。屋子里的穿堂风时不时的来一阵,倒比之前那

个破庙还要冷。晏敏的疲惫的合上眼睛。一夜的奔波加之身体的虚弱,额头有些发烫。眼睛闭上,全身放松,神思恍恍惚惚的飘

离。

“图雅……”耳边听到司马空低沉又带着痞气的声音。他微微一惊,发觉什么都没有,倒是院子里似乎有些打斗的声音。莫非司

马空真的来了。身体微微兴奋着,面前似乎站了个人。

“这脸还真他妈长得跟女人似的,说他会打仗,我他妈真不信。”

晏敏彻底清醒过来。耳边即没有司马空,院子里也没有打斗。他轻轻的吁了口气,兀自苦笑。今日今时,竟然还会做这种幻想。

“你说他究竟值多少银子?大当家说他比一个桑榆庄还值钱……”另一个土匪摸着下巴说。

“大当家的见多识广,他这么说,估计是没错的。”

“你看这脸……”一个土匪的手在晏敏的脸上流连:“你说长成这样的男人……”

“鸟痒了?”另一个土匪调笑:“你就省省吧,若是惹恼了大当家,就得当心你的狗命。”

“嘁。”那个土匪无趣的收回手,冷不丁的瞥见晏敏腰间的酒壶,一把扯下来:“喝酒总是没问题吧,这大冷的天,暖暖身子。

另外三个都不反对。晏敏蹙眉低喝:“还给我。”

“哟,看这小气劲,也真他妈跟女人似的。”拿了酒的土匪笑着拿着酒壶在晏敏面前晃来晃去:“给你给你,你来拿。”

晏敏咬紧牙骨,额头上青筋暴起。

“生气了,嘿,不知道是什么酒这么宝贝,难不成是皇宫里的御酒?”那土匪见他如此故意在他面前拔开塞子灌了一口中,把酒

壶扔在地上:“呸,不就是烧刀子么,这种酒都吝啬。”

酒水从羊皮酒壶里汩汩溢出,熏风的气味溢了满满一屋子。晏敏怒不可遏的嘶吼一声,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夺了酒的那个土匪

还没回过神,晏敏冰冷的手掌已经覆到他脸上。他大吃一惊,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倾刻间脸被捏碎。另几个土匪都被骇的失了

神,怔怔的看着晏敏。晏敏摸到酒壶捡起来,一壶熏风已经撒了大半。他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慢慢回头。那几人回过神,举刀砍

过来。晏敏晃身抬手,一掌劈碎第二人的头颅。剩下的两个土匪惊惶失措,嘴唇不停的抖擞着,失声大喊:“救命啊……”

又一声骨裂的脆响,两个土匪都被拍死。晏敏把酒壶小心的扎在腰间,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土匪们听到声音都围了上来。还有十

数人。晏敏清冷冷的笑着,整了整衣服掸去尘土:“一起来吧,单打独斗,你们胜不了我。”

十几个土匪举着刀一齐杀上来。又是一场血战,这一战倒比一个月前的那一场简单的多。晏敏憋着一口气,夺了把刀奋力撕杀格

挡。

耳边掠过风声,几个土匪应声倒地。土匪们怔了怔,便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跳到院子里来。

“大当家的。”土匪见又来一个,看似功夫也不弱,心惊的看着冯大当家。

“都给我杀了。”冯大当家大怒,举起刀挥砍过来。

司马空一手捂着头一手举着刀,头痛欲裂,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恍恍惚惚。

一个土匪杀到面前被他踢飞到一丈开外,自己也退了一步,捂着头低声怒吼。

“司马空,你怎么样?”晏敏吃惊,司马空招式听起来没什么章法。幸而这些土匪的功夫都很弱伤不到他。

“管好你自己。”司马家的声音冷冷的。晏敏又是一怔,这声音跟之前听到的哈吉的声音大相径庭。

十数土匪围上来。晏敏和司马空背靠背站定,一柱香的时间,这十数人只剩下四五个。司马空扶着头,杀红了眼,举起刀不分青

红皂白的挥砍,晏敏上前拦住他:“司马空,够了。”

“滚开。”司马空推开他,晏敏倒退了好几步。

“司马空,司马空……”司马空低声喃喃着,一脸迷茫。冯大当家趁着他出神,从背后偷袭。司马空握着刀猛得往后一戳,冯大

当家惊愕的张着嘴,低头看自己被刺穿的身体慢慢的倒在地上。余下的三四个人不敢再战,惊惶的四下逃散。

“啊……”司马空扶着头,用力的捶打,低声怒吼。一些零星的片断一闪而过,想伸手去抓住,又像烟雾一样的散了。

“司马空。”晏敏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司马空。司马空揪住他的衣服,厉声:“你是谁?”

第四十八章:匈奴不灭

司马空醒转过来,又入夜了。他抚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起身,脑子里又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就一副错简的古书,混乱的排列,

理不清头绪。只是那些混乱的画面里出现最多的便是晏敏。

“图雅……”他低声念。

晏敏推开门:“你醒了?”

司马空拧着眉怔怔的看着晏敏走到他跟前,一半还有淡淡疤痕的脸印在月光下,带着微微的蓝色。

“你是谁?”司马空扶着头问。

晏敏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走:“喝水……”

司马空接过水碗看着他沾满锅灰的手上浮着水泡,必定是刚才烧热水的时候烫出来的。他握住他的手,这种触感十分熟悉,连手

掌上每一块茧子都带着熟悉的感觉。他出神的看了一晌,晏敏抽手,司马空又把他的手拉回来,从怀里摸出一盒药抠出一点涂在

水泡上:“虽然不见得有效,涂些,总可以败些火气。”

“谢谢。”晏敏漠然的抽回涂好药的手。

司马空点了个火折子,打量着四周,屋子很破很阴冷,自己的肩上还搭着晏敏的棉袍。他赶忙把衣服扯下递还给晏敏。晏敏一时

没意思到,怔怔的站着,这样的晏敏更是单薄得可怜。司马空起手帮他把袍子披上。晏敏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把衣服扣好:

“你若是没事了,就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你去哪里?”司马空斜睨着他。

“与你无关。”晏敏走出房间。司马空盯着他腰间挂着的羊皮酒壶,头又开始疼痛,目眦欲裂。他咬着牙站起身一把抓住他腰间

的那只酒壶定定的看着。

晏敏夺回酒壶。司马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顶在门板上,掐住晏敏的脖子。晏敏微惊,司马空的气息混乱,又像刚才那样。

“你坐下,我替你调息。”

司马空一手扶着头,一手扼着晏敏的脖子,眼神迷离。眼前的晏敏时近时远,脑子有一副画一闪而过。晏敏一掌将他从山崖边上

打下去。他定定的看着站在崖上的人,心被撕裂似的疼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感。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司马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晏敏一声不吭,冷漠的脸依旧一层不变。

司马空越掐越紧,晏敏几乎不能呼吸。他闭上眼睛,毫无反抗的意思。司马空把他扔在地上:“你想让我杀你?”

晏敏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不语。

“冷姑娘说你是杀我的人。”司马空蹲在晏敏的跟前,拽着他的发髻。晏敏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凄惶无奈的笑。

“把你所有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司马空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

……

门环被拍的啪啪响。晏敏坐起身裹好衣服。不一会儿孟俊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大人……”

“什么事?”

“林大人从扬州逃出来……”

晏敏打开房门,立即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珞非。”他大吃一惊,急匆匆走到偏厅。林珞非捂着胸膛浑身是血,看到晏敏,挣扎着跪下:“大人,珞非有负所托。”

“怎么回事?”晏敏扶起他,摁住他的脉博。郑武拿来水和药,替林珞非清洗伤口。外伤伤得不重,内伤却不轻。

“扬州出事了?”晏敏松开林珞非。

“是……”林珞非咳了两声:“属下暗中监视南宫家,并寻找机会接近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孝。取得了南宫孝的信任,得知南宫

家现在全部被南宫秀控制,南宫博被囚禁在南宫家的禁地之内。因为南宫家还有一股南宫秀一直在寻找的势力,这支势力据说相

当庞大,只有南宫博可以调动。所以南宫秀没有杀南宫博。”

禁地。晏敏想起之前凌落雪曾经跟他说过这么一出。

“属下太过急于求成,与南宫孝多见了几次面,被南宫秀的眼线得知。那夜南宫秀突然派人杀入碧落阁。属下放火烧了碧落阁,

与十数弟子力战。十数弟子拼死保得属下回到京城……”

林珞非又咳了口血。郑武喂他服了颗调理内伤的药先护住心脉。

晏敏幽幽的吁气:“你先好生休息。”

郑武和孟俊把林珞非安置好。晏敏琐着眉一边思孝着,一边回房。司马空抱着胳膊倚门而立,晏敏从他门前经过,也没有抬一下

头。

“又有可忙的了?”司马空低声问。

晏敏不语,回到房里坐在屋子正中。司马空也不去打搅他,自顾的关上房门睡觉。不多时听到晏敏出门的声音,像是直奔皇宫去

了。司马空轻叹了一声:“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郦宸风披好衣服出来,看到晏敏一脸凝重的神色:“怎么?”

“陛下,扬州出事了。”

郦宸风蓦然一惊:“什么事?”

“碧落阁被南宫秀毁了,损失了十几个弟子,珞非刚刚逃回京城……”

“南宫秀……”郦宸风一时失了神,良久才突然急切的抓住晏敏的手:“颖浩,颖浩会不会有事?”

“臣立即去一趟扬州。”晏敏拱手。

“可是……”郦宸风蹙起眉。朝中也不大安宁,刚赢下一仗,严淮良私底下的活动也日渐频繁。晏敏一走,若是严淮良打算在京

里做点什么……

“南宫博还有一支秘密的势力,所以臣一定要往扬州去一趟。若是让南宫秀把这只势力挖出来,陛下同臣等苦心扳回的局面恐怕

就会功亏一篑。严淮良那边,落雪正在密切注意。叫她控制好李进初,再请她密嘱散在各处的碧落阁弟子,存亡在此一举。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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