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之六

泉以陆、林书竹和齐英杰进到会议室里谈话，其馀的女性们和陈柏霖坐在外面的办公椅上围成一圈。

泉以陆喝下半瓶鲜奶继续开口说：「他就是死者的儿子叫陈柏霖。」

「你在哪找到他的？」

「顶楼，那栋加盖的屋子。」

泉以陆大口咬着巧克力面包，没办法他实在好饿，顾不得形象问题。

「我们也上去过，可是没看到人。」林书竹解释着说。

「我上去的时候，他正好拿着浇水器走出来。」

可能是死者想保护儿子的心情让其他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吧？

「还是你有办法，我们这边完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好吗？他完全是被「那个」给困住在那间屋子，才能找到这些线索。

「手指动一动给我看。」齐英杰变回一个主治医生模式，为泉以陆诊断手臂。

泉以陆五只手指都动给他看，还顺便做出握拳和放开的动作。

「复原得很不错，看来很快可以拆掉石膏。」

他也希望快一点拆掉，天气这么热，手臂上被石膏给覆盖住很热、又不舒服。

「你们那边有找到他其他亲人吗？」

「是有找到陈柏生的姑姑，但她出国去了联络不到人；乡公所传来资料说陈柏生的母亲两个月前才刚刚过世。」

所以我要照顾这孩子直到他姑婆返国罗……不知道要照顾到时候？

正在思考他后面几天的行程表要如何计划，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泉以陆没注意到严律和石擎天进来，非常专心在为后面几天计划要如何照顾陈柏生比较好。

「他就是陈柏生的小孩？」石擎天问门外被同仁围在中心的小孩。

「嘘！小声点。小陆说他还不知道他父亲死掉的事情。」林书竹压低声量小声的说。

齐英杰有些问题想问就提了出来，「你们调查的如何？」

「我们这边只拿到照片而已，还是找不到人。」严律将三张照片摊在桌上给众人看；一张是大头照、一张是和其他人出游的合照

、一张和陈柏生一起照的相片。

齐英杰拿着其中一张男子的大头照相片说：「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眼神不怀好意。」

「这旁边的那一位是我们的死者。他到底是去哪儿？怎么从人间蒸发掉了？，」

石擎天双手怀胸说：「听邻居说有地下钱庄上门来讨债，搞不好连夜逃跑。」

林书竹拍了拍泉以陆的肩膀递给他相片看，「你看看认不认识？」

泉以陆只是无意识盯着相片脑袋还没回过神来就说：「早就死了，去沿海附近的葬仪社查查看应该找得到人。」然后又继续神游

太虚思考要如何照顾小孩。

会议室一阵沉默，众人被吓到了，齐英杰更是张开大嘴发不出声音，林书竹倒是一脸沉思起来，最后直接拨了会议室里的电话给

熟识的人。

林书竹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打开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接收对方传过来的档案。

「……」四人看着档案照片后，脸上布满各式各样的表情看着还呆坐在椅子上神游的泉以陆。

真的找到了！而且还是负责沿岸渔港的刑警特地传送照片过来不会有错。

第八章 之七

会议室的门被轻推开来，陈柏霖手里抱着棕色熊宝宝走到泉以陆身旁，轻轻拉他的裤子。

「怎么了？」

看陈柏霖眼皮有些半眯，他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多了，早就到小朋友该睡觉的时间。

泉以陆走到穿户旁，些微拉开窗帘乱瞄楼下的动静。

「怎么了吗？」

看样子应该走了吧？

「我们刚刚被人跟踪，所以跑来这里躲一躲，现在应该安全了。」他放心不少，躲进警局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难怪！这么晚了，以你的个性应该会回家去，我还在想你带着小孩跑来警局干嘛？」

真了解我！的确，如果没发生有人跟踪，我一定会先跑回家然后打电话叫林叔过来。毕竟，这孩子是被他父亲严密的保护起来不

想让人知道，我害怕那些杀他父亲的人会知道他的下落转而对他下毒手。

「那这孩子该如何安置？」真可爱！齐英杰看着一直垂头半眯眼想睡的陈柏霖，脸上带些笑意。

「先住我家吧。」反正周六周日是休假天，除了念书之外他没什么事情要做，照顾小孩没有关系。

「这样不妥。」石擎天持反对意见。

「可是我们也没时间照顾，我这两天要去开研讨会。」林书竹先举手说。

齐英杰也插话：「我也要去医院兼差，没办法带小孩。」

泉以陆也无奈的说：「姊姊们不是从明天开始放特别假吗？为期三天要去南部游玩。」他刚刚还一直被怂恿要一起去玩，可是他

坚决地拒绝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根本挪不出空闲的时间带小孩。

「就算你能用假日的时间照顾他，可是到了星期一你还要上学。」严律考虑地比较深远。

「喔。我下礼拜就开始期末考了，我想上学的时候把他带来这里，中午的时候再来接他。」他也想过把孩子带到学校，可是自己

要集中注意力在考试上就不能兼顾照顾小孩了，他考试的这段时间把他带来这里托人照顾几个小时就好。

「这么早？你哪时放暑假？」林书竹看了下今天的日期才刚过六月的第一个礼拜而已，会不会太早考试了？

「三个礼拜后才放，不过我考完也等于放暑假了，到时就可以把他带去学校照顾。」撑过这个礼拜就可以了。不对，应该是三天

，三天就考完了。

「其他学生不是下礼拜才考？」通常期末考试是中旬或是下旬的时候才会举行，林书竹满脸疑问。

「因为主修科目不同，况且上课进度也没有落后，主任也同意我们提早考完就可以放假。」宋翊他们主修运动科目的就因为要比

赛全移挪到下下礼拜才考，我们主修文科的就提早考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组长，就让小陆帮忙照顾，反正大伙也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照顾小孩。」

严律也只能点头同意，「那我送你们回去。」

这么晚了让两个孩子单独在路上走路回家非常危险。

泉以陆也同意让严律送他们回家。他也累了，不想走这么远的路，他怕他们俩会直接倒在大马路上旁，然后睡得不醒人事。

「我们先走了。」泉以陆抱着那只布娃娃跟他们告别。

严律单手抱起小孩，一手拿着他们的包包和泉以陆一起离开。

第九章 之一

这两天休假日，泉以陆和陈柏霖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一来是要准备考试，没时间出去外面趴趴走；二来是怕坏人找上门来，所

以躲在家里以较安全。

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做家事的时间外，泉以陆都专心在读书上，而陈柏霖都安安静静的在看电视或是画画图，没有任何吵闹

。只是偶尔若有所思的望着墙上的时钟和呆呆望着晚霞的天空。

而在泉以陆上学的时间，陈柏霖就待在警察本局里接受警员的照顾，日子也过得相当平稳，直到……

打钟铃声响起，泉以陆交完最后一张考卷后回到座位上，大力的松了口气顺便伸一下懒腰。

「终于考完了！」还好数学有考前重点复习过，要不然他也会考得满江红，落入暑假还要来辅导的命运。

收拾完书本用具准备离开学校时，突然被老师叫住，「以陆，你现在有没有空？」

叫住他的人是位他最尊敬的历史老师，他有些年纪但看不太出来，说起话来很像年轻人，上课方式也不会枯燥无味，非常生动有

趣。

「老师有事吗？」

历史老师双手合十恳求的拜托，「来帮我一下忙好吗？」

泉以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上下两学期的相处日子下来他已经知道这位老师要拜托他什么事了。

看他一脸诚心求助的表情泉以陆也不好意思拒绝，「好吧。」

跟着老师走到他和其他历史老师专用的办公室外，一打开门他就被里面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

是被核子弹给炸过了吗！怎么乱成这样？

泉以陆满脸黑线的看着这间还不算小的办公室，历史老师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踩了进去。

「哈哈哈……很乱吧……我本来是想找论文的资料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快进来啊！」老师招招手要他一起踩着书籍过路的体验。

泉以陆看着地上零零乱乱堆了将近二十公分高的书本，他真的很无言。

「我之前不是才整理过的吗？」三个礼拜前，他才将这间乱得像猪窝的办公室彻彻底底的打扫过，还将书本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架

上，怎么书架没倒倒是书本从书架上全掉了下来？

「是啊。可是我只要发表论文的时间快到了，就会不见所有的资料，结果就变成这样了……」老师眼神飘移到远方去了，一脸非

常忧郁。

泉以陆叹了口气，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告诉照顾陈柏霖的警员们他会晚点过去接小孩。

要是他不帮忙的话，老师是不可能会收拾好的。因为他很清楚这位老师只有乱丢东西的天分，没有收拾物品的干劲和毅力。

泉以陆脱掉鞋子，可是他没有踩进去，开始动手从外面将书本整理好一路收拾到办公室里。

「老师还要考大学讲师的执照吗？」

历史老师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开始收拾书本。

「是啊，真的不好考，我考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当高中老师不是很好？」

「是不错啦！但我想更高层楼。」

「为什么？」

老师沉默了一下，泉以陆没有看到他有些苦涩的表情，只忙着收拾书本。

「我希望能和某个人站在同一高点上。」

泉以陆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和考大学讲师有什么关联？」

老师笑笑的说：「因为他太遥远了，我触碰不到。」

「……老师不是因为想把所学的教给我们才当老师的吗？」

「是啊……可是我现在有另一个梦想想要达成，所以才这么努力啊。」

梦想啊……？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以陆的梦想是什么？」

突然被老师这样问，泉以陆也答不出话来。

他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的自己也没有想过这类事情，每天就是尽力的去过日子，听老爸的话想尽办法

开心而且平安的度过每一天而已。

看着泉以陆像是很苦恼的皱着脸，他换个方式问：「要不然说是愿望也可以？」

愿望……他的愿望就是每天可以吃最爱的点心、这三年可以顺利的毕业然后考上大学、将来找一份适合的工作安稳的过生活，就

如此而已。

没有远大的志向、也没有任何想要达成的伟大梦想，这样会不会被人说很无用？

老师轻轻拍泉以陆的头说：「没关系，慢慢想也无所谓，想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蛮难的，如果马上找到并去完成那不是很无趣吗

？就像老师现在已经当了老师完成了第一个梦想后却觉得好像有些失落，并不是我讨厌教学，而是完成了梦想却不晓得接下来要

做些什么才好。你可以慢慢从周遭的事物去发掘，认真考虑你以后想做些什么、认为哪些事物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

等你想清楚后就会找到出路。」

听老师说一长串的教诲，泉以陆继续收拾书本，「老师现在很快乐吗？」

「撇开写论文的部分我是很快乐啊，毕竟我找到第二个梦想了嘛！」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还可以看到洁白的牙齿，这个笑容像极了

电视上的牙膏广告。

「那老师就好好努力吧，我也会认真考虑你刚刚说的『梦想』和『愿望』是什么。」

「嗯，很好。」老师拍拍泉以陆的肩膀给予鼓励。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办公室里努力地整理，时间也悄悄的流逝过去。

第九章 之二

走进公园里，泉以陆发现天色变成橘红色，心里惨叫：「真糟糕！」

帮老师整理办公室整理得太久，竟然花了四个多小时。

他着急的拨了手机，等对方一接通发现是林书竹接的电话。

「我现在要过去了。林叔不是去开研讨会，这么快就回来？」

『你不用急，慢慢来。我那个研讨会突然延期，可以帮你照顾小孩。』事实上是因为人手不足，局里的夺命连环CALL把他叫了回

来，研讨会只好无限延期下去。

「我人在公园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你……」从手机里传来阵阵杂讯声音大到盖过他要说的话。

林书竹这边也听不太清楚，电话立刻传出『嘟嘟嘟』的声音，他只好把电话话筒放回原位。

看着原本还一直画图的陈柏霖突然停下动作，望着窗外的橘红色天空，眼神充满担忧。

「这是什么？」

陈柏霖转回头来回应他的话，「兰花。」

画图纸上只有黑色线条描绘出花的轮廓，还没用其他颜色铅笔涂上颜色。

林书竹还没看出来是兰花，就被同仁叫了出去。

陈柏霖继续望着窗外喃喃自语说：「今天第四天……」

一阵杂音干扰，泉以陆无奈的阖上手机，他心想林叔在局里他也比较放心。

正想要继续往警局的方向去时，感受到一股视线，那个感觉很熟悉，很像那天晚上一直跟着他们的变态色狼。

泉以陆感到有些害怕，他今天包包里没带任何遇袭用的防身物品，只有几本书和一个笔袋而已。

感觉到自己的学生裤管被拉了几下，他往下看，发现一个穿白色洋装的小女孩抓住他的裤子不放。

「小妹妹？」

小女孩指着一个方向，好像要他朝那边去的样子。

「小菱。」从远处走来一位男子，他身穿名牌的灰色西装打扮非常整洁干净，身形非常高挑，一眼就能看出他散发出与普通人不

一样的气质。

「抱歉，我家小孩好像给你添麻烦了。」男子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道歉着说。

泉以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他也不晓得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想离他远一点？

「不会。」泉以陆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和这位小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亲子关系，他们之间存在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小菱，该回家了。」男子伸出手来要她过去，小女孩挣扎了好久才放开泉以陆的裤子，走到男子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不好意思，那再见了。」男子微笑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公园。

一路行走时男子还是保持不变他的笑脸，而小女孩还是沉默不语被他带着走。

「你就这么想救他吗？」

小女孩低头不语。

「不管你如何指引他去安全的方向避难，还是逃离不了接下来会遇到的灾难，因为这不是上天给予的劫数而是人为施加所得到的

结果。」

小女孩突然停止脚步。

「就算你能救得了他第一次也不可能救他第二次、第三次，他必须靠自己救自己才行。」

小女孩愤恨的眼神瞪着他。

「是啊……但这一切都是我主导的，所以我是罪魁祸首。」男子毫不在意小女孩想把他碎尸万段的凶猛眼神，反而笑得更开心。

「走吧，你还要替我去找更多小朋友才行，那个孩子我就先放过他好了。」他用力扯着小女孩白皙的手腕，努力地想把她带离开

这个地方。

男子在脑袋里想着泉以陆的身影，喃喃自语说：「真可惜……他那身上的纯净的气和特殊灵力真叫人食指大动，真可惜啊……现

在还不能动手，果实还没完全成熟。」

那两人离开的身影一直萦绕在泉以陆的脑海里，真的不像父女，给他的感觉非常冷淡。

「那个孩子好像要说什么……」他朝着刚刚小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方向和他要去的警局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