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变太子——ぉく遥远时光中
ぉく遥远时光中  发于:201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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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上谈笑宴宴,却兀自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八阿哥倒也罢了,十四阿哥心中却甚是烦躁,便如火烧,直想告了辞便离去,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四阿哥略显低沉的声音:“十六,你也好久没和四哥聚聚了,近日你婶子寻的了好厨子,做得一手好菜,想是你爱吃的,你便一同去府上享用享用罢。”

十六此刻还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举一动间皆是携带着一骨子灵气,闻言便好奇地睁着圆眼睛道:“四哥可是别又专程让臣弟去替您解决那些个‘您不喜欢’的菜啊,上次便是那般……若是这次还那样,臣弟可不依。四哥你可是不知道,”十六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四哥您赏赐的那些‘菜’,弟弟可都是消受不起啊。”

“罢了,点到为止即可,难不成我还刻意为难你?若是那些,原来的十三……罢了,不说了,四哥只问你,你去是不去?若是不去,本王可先走了。”

眼见着雍亲王似是当真动了怒,甚至连句末的称谓上也出现了泾渭分明的词儿,十六心知,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四阿哥日后也不再信任自己了,可他宝原是已压在四阿哥身上,如今又岂容得反悔?于是一咬牙,转瞬间便换上一副亲昵的笑,恍若弟弟对着兄长亲密地撒娇,“四哥说得哪里话?弟弟不过那么随口一说罢了,哪里就能当真不去呢?况且,四哥素来是知晓的,若是四哥吩咐,弟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紧——便是四哥要弟弟立时吃下一桌满汉全席,弟弟虽口中不情不愿,却又哪里真能违拗了四哥的吩咐去?”

四阿哥听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中却是充斥着淡淡的揶揄味儿,“我说呢,你这猴崽子对这个不满那个不满的,原来却是想起了满汉全席?四哥我虽不能立时为你摆一桌,可今日的菜色也是极多的——五十四道,你既是如此馋嘴儿,便一道吃了下去吧!”

“啊?”十六闻得此言,只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刮子——这些话在康熙面前说说倒也罢了,权当是给老人家逗乐了,偏生他老是不长急性,尽在四哥面前胡说八道,这下可好了,虚夸的也要被硬生生掰成实的了!

十六内心淌血,只觉自己步伐沉重,竟是挪不开一步。

“连老四也开始行动起来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自八阿哥眸中一闪即逝,他负手于身后,遥遥望着紫禁城上蔚蓝的苍穹——明明外边儿的世界如此宽广,却偏生,所有人都拥着挤着要筹谋那个位置。如此,那本就稀疏的兄弟情谊,怕是再难以保全了罢?

“八哥,太子他……又被叫进御书房训话了呢!”一旁九阿哥并十阿哥得了消息便匆匆地赶来,皆是跑得面色通红,“皇父不知因着何故……发了好大的火,现下正在书房中砸东西呢!”

“哦?他原来竟也有这么一天?”十四的眼中迸发出一阵异常明亮的光,以左手捶了右手,语气中极是欣喜:“如此来看,皇父实际上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信任太子呢!”

九阿哥与十阿哥倒是对十四没了多少好感,在一旁上上下下似打量珍惜动物似的打量着十四,“哟~原以为十四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的呢,这风往哪儿一吹,不肖多久你便顺着它走了!这不,正是知道了皇父对太子逐渐生厌,你这些时日才这般有恃无恐吧?”九阿哥说罢收回目光,也不再看他,“怪道是老爷子要将一帮子兄弟悉数叫进去,原来却是害怕某些人得意忘形。”

“诸位兄长弟弟们,且随着我来吧。”

“事情都朝着您所预期的方向发展了,是否还需进一步对太子党提供援助?”

“不,他不会全盘接受,因为他还不信任我。”主子模样的人安坐于一旁鲛绡裁成的帷幕之后,唇畔泛出一丝冰冷的意味。

“既是如此,您又何必要向太子宣誓效忠,又何必一定要助太子登位?”

“因为,这不过,是另一场游戏罢了,只是,在这游戏里,若是太子登不了位,我可是会比较烦恼啊。”

从至高处将那个人扯落,前提是,那个人要登上至高处,在体验过君临天下的感觉之后,再让他品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是的,他曾经带给你,带给我的,痛苦……

凉风过境,吹拂着窗纱,如同鬼魅般在窗外飘移。零星的言语碎散地进入人的耳中,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九章

朱瞻基今日早回了宫些许时辰,便听得有人前来报信,说是太子于御书房中被训,登时心下便有些难安,晚膳也没甚胃口,匆匆地扒了几口饭,眼见着天色逐渐黑了,便再按耐不住,起身向着御书房的方向疾走而去。

“大阿哥……”还未出毓庆宫,便见身后柱子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登时大吃一惊,左右看了看,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竟还在这里,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能出现在这儿自然有我的方法。”胤褆却是不甚在意地,一副桀骜的模样。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调笑道:“如今,你该称呼我一声大伯才不算失礼。”

朱瞻基闻得此言,并未放松警惕,戒备地望着他,朱高煦的消失与这个人的出现都太过诡异,这个人在重现之后的一举一动便更是令人费解,仿佛是一个布满了危险的深渊。

若不是皇祖父确实需要利用他,朱瞻基甚至想将此人远远地赶开,或者是,除掉。

他与他的父亲皆是天下人眼中的仁厚之人,然而这些所谓的仁厚不过是建立在未触及他们底线的情况之下。若是此人会破坏皇祖父的局,那么,便也留他不得了!一抹阴翳自朱瞻基眸中一闪而逝。

“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最好别给我皇祖父添乱才好。”朱瞻基深吸了口气,神色淡淡,隐隐地夹杂着一丝不虞。

“我害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若是从前倒罢了,如今我已宗籍除名,再无继承大统的可能。你未免想得太多了!”胤褆斜眼望着朱瞻基,不屑地哼哼。

“正因如此,所以才令人不解。大阿哥你既已继位无望,手下又留了些实力,何不拥立与你交好的八阿哥登基,谱一段明君贤王的佳话?我皇祖父与你素无往来,难不成便真是皇叔影响了你,让你改变心意?”朱瞻基嗤笑一声,定定地望着胤褆,语气缓慢,字字犹如压顶之石,“你且听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盘算,亦不管你心中有什么想法。但凡你敢伤我皇祖父一毫,我便杀你一千遍一万遍!”

胤褆听得此言,眸光闪了闪,忽地发出一阵不明意味的笑,“明宣宗,你既是体现过那种君临天下,立于紫禁之巅的快感,若是当初高煦果真将你拉下了马,你又将何去何从?”

“朱高煦手下既缺谋士,自己又少算计,绝无可能成事!”朱瞻基想也不想,一口回道。

“哦?果真?我倒是很想看一看,高傲不可一世的帝王自那自云端跌落下来的情状呢!”胤褆的声音中恍若带了几分遗憾,又犹如鬼魅。

风朔朔而起,夹杂着传至朱瞻基的耳畔,便有一种寒入骨髓之感。

“罢了,今日便言之至此吧,我很期待,你的皇祖父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是的,无比期待着……

“皇祖父。”见着眼前步履匆匆,形容疲惫的朱棣,朱瞻基挥退了一干宫人,亲自服侍他坐下。

“今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眼见着朱棣面色僵硬极是难看,朱瞻基迟疑着出声询问。

“哼,还能有什么事!但凡一日看我不顺眼了,便日日挑刺儿!罢了,不提他了,你且与我一同用餐吧——方才听小顺子说,晚膳之时,你竟是没吃几口?”

朱瞻基心中一暖,没想到皇祖父对自己的饮食皆是如此关心,嘴角不自觉地便噙了一抹笑,“原也是用了些许的。只是皇祖父不在跟前,便只觉嘴里淡淡的,没味儿。”

朱棣一边扒着饭,显然已是恶得狠了,连仪态也顾不得,半张脸便埋入了碗中,闻言微微抬头,口中含糊不清地道:“这却是怎么个说法?素来我只知大臣们畏我,揣摩不透我的心意便寝食难安。不想到了瞻基这儿竟还成了增加胃口的法宝了。”

“岂不闻‘秀色可餐’?”朱瞻基望着朱棣的面庞,怔怔入神,一句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待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混话之时,登时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直接钻下去。

等了半响,却没听朱棣发作。偷眼望去,却只见朱棣狐疑地望向自己,唇畔还挂着几颗米粒,随手拭了拭,道:“孙儿方才在说什么?我竟是一个字儿都没听清!”

“没……没什么。”朱瞻基有些仓皇地别过了头,不由自主地便想将话题移开,心念电转,便想到了胤褆身上,方才的那些个小心思也顾不得了,向着朱棣郑重地道:“皇祖父,胤褆此人,不可信任呐。”

“我道你在担忧些什么,也值得你面色这般难看,原来却是这事儿。”朱棣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那胤褆,且由着他去吧!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言官抨击太子之事愈演愈烈,众人似乎是瞧准了康熙越来越不待见太子,大多又都是吃过原主亏的主儿,一个个便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没冤没仇的,也顺便上来踩两脚,以显示自己“为国担忧”。

李进朝侍候着圣驾,半夜起身出恭甚至有几次看到康熙帝双眼不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一明黄的物事,手执着笔在写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想发布什么旨意。而每每写至一半,却又仿佛蓦然惊醒了般,匆匆地拿了火盆子便往里头丢,直至那绢帛被烧得看不见一星半点儿原来的模样方才倏地松了口气。如是几番,皆是如此,饶是老实本分如李进朝也不禁起了疑惑,奈何清朝规定,太监不得识字,即便偶尔透过门缝瞄到两眼,他却全然不知那绢帛之上在写些什么。

此事定有怪异!

李进朝回去后一股脑儿的便告知了魏珠。

魏珠听了,却呵斥道:“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妄自猜测的?莫不是忘了前些年那梁九宫是如何获罪的?”

李进朝忙道不敢,模样极是谦恭,令魏珠登时心头舒坦了不少。

“今儿个咱家高兴,便指点你一二,这毓庆宫怕是要变天了。你需记得,日后若是碰到东宫之人,且不可与他们往来过密,否则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该大祸临头了!”

李进朝忙应,道是知道了。

魏珠又道:“今日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不可再有第三人得知,否则,到时便是咱家,也护你不得。”

眼见着魏珠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李进朝方才卸下了那老实忠厚的一面,狠狠地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也敢在咱家面前这般叫嚣!若非主子的命令,谁乐意将这些全数告知于你呢,还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半响,喃喃地摇头,“也不知主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等重要的大事,岂是可随意泄露的,不是叫宫中更加人心不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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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朝太监名录

副总管太监:刘进忠 李进朝

清茶房太监:孙国安 明自忠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乾清宫总管,雍正元年的赏赐簿上仍列名其中)

康熙比较宠信的太监:梁九功(康熙中后期失宠,因罪被禁锢)

魏珠(原是康熙身边的哈哈珠子,后取代梁九功的地位,因深受康熙宠信,故骄横无比,九阿哥胤禟令乃子弘晸呼其为伯父)

赵昌(但是马国贤说他是官员,因此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还是外国人表述不清,不过他确实是为康熙所宠信的人)

第三十章

“听说,皇上要废太子了?”十六嘻嘻哈哈地进了雍亲王府,全然没个正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类似天气变化一般的事情。

雍亲王端坐于黄花梨交椅上,呷了口茶,一双眸子全不见喜怒之意。听得十六此言,方放下茶盏,道:“那猴崽子报信倒是快!”

“嘻,那是,也不看是谁去招他的!”十六听得此言,口齿间颇有些得色,“二哥也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像之前那般,只怕早反了罢,也用不着我们兄弟在这里费心思了!不过再有手腕又有何用,我就不信,皇父不点头,他竟真能荣登大宝!”

雍亲王望着茶盏中氤氲而上的水雾,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初与幕僚交谈之时所说的话语,那时的太子以那样的姿态崛起,又深得皇父眷顾,便仿佛自此屹立不倒,不可撼动。可如今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此罢了!

尊荣的地位,便如同君恩一般不可预测,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命运之神下一刻会转向何人的方向。

既如此……既如此,我为何不可以争上一争,博上一博?与其徒然地将己身的运命交付于他人的手中,倒不如自己来争取!

对于这个太子,或许所有人都曾心存顾虑,亦或心生畏惧。然而,没有人会怀疑,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对手从兄弟换成了无往而不利的皇父,会是何等样的光景。

他们只需要等着,这个挡在面前的最大的绊脚石,由皇父亲自挪开,便可蜂拥而上,追逐那想要的东西。

“对了,如今这个消息,老八他们可知道?”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雍亲王侧头。

“还不曾。怎的,要透露给他们吗?”十六试探性地道,“弟弟我瞧着,他们那伙儿,在皇父跟前,未必就没有人。”

“若是在皇父跟前有人,他们前些时候何至于闹得如此被动?老八他纵然八面玲珑,手却也伸不到皇父身边儿去!”雍亲王道,“依着皇父念旧的性子来看,即便如今心有犹豫,却也未必就会废了太子。此事若是我们出手,却是极不合适的——且瞧着谁先沉不住气罢!”

“原是说好了这一块儿交由您负责的,如今却反水了,皇祖父,莫不是,康熙帝他知道了什么?”朱瞻基有些忧心忡忡地踱进来。

朱棣闻言,并不如何惊讶,一手紧握着置于案几之上,声音带了些不同寻常的阴冷,“你,都知道了?”

“是,孙儿知道。那一晚,莫不是就为了这事,他向您发了火,指责您管了不该管的东西?”虽是用的疑问句,朱瞻基的语气却极为肯定。

自父皇朱高炽被立为太子后数年,他便随之被立为皇太孙。其中叔父朱高煦于靖难之役有功,深受武将推崇,又得皇祖父喜爱,对身为太子的朱高炽自是连番打压,太子党的解缙 杨薄等人先后因罪入狱,到了最后,太子身边之人寥寥无几。身居高位,却如履薄冰,自幼聪明伶俐的朱瞻基自此却是更加敏感,也颇懂得些手段。

“皇祖父,孙儿不明白,按理说,您从前虽重视海上之事,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坚决,究竟是什么,促使您转变?”

朱棣沉默地望着面前的皇孙,一直以来,他都是他的骄傲,他毫不怀疑,这个最得意的孙子会是他最好的接班人,即使到了如今,这个信念也依然没有改变。

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随即,朱棣清了清嗓子,缓缓道:“瞻基,你不明白,未来的世界是海上的天下。自……大明尚存之时起,那边的国度便开始了航海的历程。”他一手遥指着西方,悠远的目光恍若穿透了大洋彼岸,到达了那个由朱慈焕所引导的,梦境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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