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闲相饮
闲相饮  发于:2012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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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那一众狂暴的游兵散勇,被一股沉稳的力量牵引着,指挥着,或是压制着,不由自主地行了一个周天。

行过一周之后,气脉明显通畅了许多,滑顺稳健,有条不紊。张翼慢慢把手移开,那股气就突然没了支撑,瞬间散失在经脉里了

柳白泽茫然回过神,就见张翼趴伏着,剧烈喘着气,半边身子都软在自己身上,好似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抬手摇摇他后背,衣

料都已经潮湿了。柳白泽有些急躁,又有些惶然:“哎,没事吧?”

张翼伏在他胸前,就垂首倚在柳白泽的颈侧,呼吸还没调匀,仍是又急又乱,汗水滴滴答答掉下来,湿漉漉地洒在他光裸的前胸

和颈间。

第六章:夜梦回

这可如何是好。

柳白泽抹了抹嘴,手背上印上一缕模糊的红色。太久没尝过鲜血的滋味,这极轻微的一点腥甜让他有些遏不住的兴奋。他舔舔嘴

唇,扣住张翼的肩膀翻了个身,压低了声音道:“还成么?”

张翼仰躺着顺气,渐渐缓过劲来。睁开眼,见柳白泽凑在旁边,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也懒得问,就等他开口。

磨蹭了好半天,柳白泽干咳了两声,却是起身道:“你歇着罢,我去擦把脸。”滚钉板似的一骨碌下了床。

等他第二回大半夜站在水缸前,便有些后悔了。其实方才张张嘴,问了也就问了,省得现在站在这里浇冷水。

他想问的是,那个导气的法子是不是还有甚么别的效用。并非他不经撩拨,可是刚刚两人紧贴在一处,他分明觉出来张翼同自己

一样,下面是有了反应的。难道是最近憋屈久了?

不管是甚么缘由,这个也是不得了的。

不多时,柳白泽浑身冰凉凉地回到屋里,就见张翼一反往常地没有睡安稳,翻来覆去,不住动弹。柳白泽帮他把被子拽上去,与

他隔了小半尺远睡下,大睁着眼躺了许久,思来想去,终于探头过去道:“嗳,要不你……”

张翼背对他侧卧着,闻言扭过头来,道:“嗯?”他眼睛半张半阖,一副烦躁不耐的神色。

柳白泽见他脾气又不大好,只得把喉咙边堵了许久的话再咽下,斟酌道:“要是觉热的慌,院子里有水,你去擦洗擦洗……?”

张翼皱眉道:“不必了……有些不适而已。”

柳白泽十分体谅地哦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奇怪。收了话头道:“那……没事了,早些睡罢。”张翼转回去前又补了一句:“明日

不要歇,还循着今晚的路数行炁。”说罢立刻转回去,却是辗转反侧了足有一个时辰余,才慢慢安稳了。

到了后半夜,柳白泽莫名睁开了眼。身上挨着一片暖热,滑软熨帖得很。转眼看,却是庙里的狐狸,也不知搽了多少脂粉,香喷

喷倚着自己,斜乜着眼睛笑。

柳白泽朝周遭望一眼,光影流动,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再抬手去探,颈项上空空如也,居然没了那只折腾人的紫金圈子。脑中隐

约晓得这都是虚幻,心上便也放得开了。眼见着自己伸出手去,在狐狸肩上抹摸一把,笑道:“三娘,怎的今日想起我来了?”

三娘咧开一张红唇朝他凑过去,留了长指甲的手爪在柳白泽胸口摩挲,丰挺的胸脯堪堪擦在他身前,贴在耳边笑得勾人。柳白泽

拉住她手臂,顺势往怀里带了一下。狐三便将整个身子都黏上去,热辣辣地厮磨。

柳白泽被她一双手抚摩挑动,松散了衣裳,骨髓里渐渐烧起一股火来。气促血热,神智就越发不清。

晦明不定的视线里,柳白泽伸手擒住那尖俏的下巴,不自禁就低头啃上去,沿着下颌四处游移。肆意吮了一会儿,等回神时,嘴

唇已经移到了雪白的颈上,肌肤下脉搏的跳动清晰可感。紧了紧臂弯里的腰肢,再用舌尖一下下地舔舐。接着,朝咽喉细细亲过

去,只是刚移了寸余,就蓦然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颈上,竟是有喉结的!

这才发觉先前那股腻人的甜香已经无影无踪,眼前这片裸着的皮肤却有种熟悉的,清凉凉的气息。熟悉的。

柳白泽伸手扣住那双肩头,猛地推开一段距离。

张翼披散着一头墨发,薄唇微翘,似笑非笑地看他。然后抬起手,把肩头捏着的那只手掰开,宽大的袖口滑落到肘部,露出修长

消瘦的小臂。

柳白泽狠狠定了定心神,想:这是发梦,是了,发梦呢。

如此想着,便不再惧怕他,难不成在这华胥国里你还能折腾我?如此想着,便肥着胆子,顺势一把攥住了张翼的手腕。然后压低

了嗓子,偎在他耳畔,将一直不好问也不敢问的话问出口:“张翼,你耗这许多时日,图的……到底是甚么?”眼底是一枚圆润

小巧的耳垂,白生生的。耳边垂了几丝乌发,说话时的热气就呵在上面,微微拂动。

张翼偏转视线,直直对上柳白泽看他的眼睛。他眼底沉黯幽深,瞳仁里却流动着绮丽的光芒,仿佛还是那天黄昏被晚霞映着似的

眼下的情形实在过于暧昧,再加上柳白泽已被那股乱窜的邪火烧了多时,一直不得纾解,心中正无限燥热,两人衣衫半退地这么

挨着,不做点甚么,反倒有些奇怪。柳白泽干脆咬上那枚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着,扯一下,再舔上去,含糊提醒道:“说啊,怎

么不张嘴……”

张翼仍旧不做声,只伸手摸到他敞着的领口,刺啦一声,连着袖子撕下半片衣襟来。柳白泽身上一凉,就见那只手摸上了裸露出

的胸口,心脏隔着热乎乎的皮囊噗通噗通地跳,一下下击打在覆着的手心里。然后,张翼终于开口道:“我告诉你……”

柳白泽脑门突突地跳,惊疑地看着他。从今晚睡下开始,事情就都乱了套。

张翼舔舔嘴唇,眼光闪烁,用一种似真似假的口气道:“这里,”撑在胸口的手掌轻轻按了按,底下跳得越发有力,“我要这个

……你给不给?”

柳白泽不自禁笑了出来,有些佩服自己,如此荒唐的梦境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句窑子里撒娇耍嗲的念词,此时此地从张翼嘴里吐出来,就让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兴致。于是一把握住那只在胸口徘徊的手,拿

调笑的语气道:“给的给的,不过——”捏一捏他掌心,“要拿你的来换。”

张翼突然笑了,抿着嘴唇,带了点狡黠的那种笑。柳白泽想,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转念又想,错了,这是假的,这人恐

怕一辈子也不会这样笑给别人看的。又见张翼凑过来,朝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你亏了,我这里……”将柳白泽的手带去自

己胸口,指下的皮肤柔滑冰凉,“……是没有的。”

他脸色惨白,眼神忒是惑人,一眼望去人鬼莫辨。纵是梦境里,柳白泽仍听得有些发怵,手也不敢再摸下去。张翼盯着他的眼睛

看了半晌,忽地伸手覆上去,捂住了。

眼前顿时漆黑起来。柳白泽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瞬,浑身就失了力气,被一双手抵在胸前。不由自主地舒展开身体躺着,只觉

得躺在虚空里,沉沉浮浮无处着落。

体内那把火却突然烧得更凶。好像血都变作了火油,直延烧到脑子里,窜到四肢里翻腾冲撞,却被硬生生堵住了,丝毫不得发泄

。神智已经有些溃散,柳白泽再难耐受,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就在这一刻,一只救命的手抚在了身上,凉丝丝的触感,柔和舒缓,在腰间抚摸游移。柳白泽仰颈轻叹了一声,却在下一瞬倒抽

一口凉气。

那是湿滑的舌面,轻轻舔在已经胀痛无比的顶端。

柳白泽被快感冲得浑身哆嗦,咬紧了牙关等待着。刚刚得到一点抚慰的硬挺在难耐地跳动着,粘稠的液体慢慢滑下来,划出一道

蜿蜒的亮痕,湿润的凉意抵不过灼烧般的热度。软滑的舌尖重新贴上了根部,顺着湿痕慢慢舔舐上去,一下下,不紧不慢,直到

柔韧地抵住那一缕白液的源头。

软而烫的舌尖最后挑动了一下,轻巧地离开,扯出一丝粘连着的稠液。被欲望冲击着的身躯无意识地挺动了一下腰胯,追逐着。

微凉的嘴唇重新覆上来,抵住刚刚离开的灼热,缓缓吮吸。

柳白泽剧烈地喘息着,艰难地抬起胳膊,朝腰下探去,不出所料地抓到一把滑软的发丝,和它的主人一样,柔韧,凉丝丝的。手

指攥紧,力道有些失控地将那些发丝覆盖着的头颅往下摁。微小的抗拒之后,湿热的口腔包裹上来。

每一下摩擦和吞咽的动作都能把残存的神智磨碎,漫长至极又短暂至极,直到最后一瞬炸开。

柳白泽松了手,瘫软着四肢喘气,余韵还在体内窜流回荡。理智渐渐回归,眼前仍是一片暗夜,却已经没有了手掌覆盖的触感。

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张翼的样子,清晰而煽情,他薄薄的嘴唇湿润鲜红,微微张着口喘气,一丝浊液从口角滴落下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想点醒了,柳白泽伸手朝前方摸索,什么也没有。手指穿过虚无的缺失感觉让他瞬间遍体生寒。

柳白泽猛然坐起来,眼前重新有了光与影。

只是,没有自己屋子的床铺器物,没有狐三,没有张翼,甚至没有了现在的自己——眼下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自己,仍是少年时的

身量,细手细腿,脚踝上甚至还残留着冷光闪闪的鳞片。

一只手抚到头上来,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让鬓发乖乖顺溜地帖服下来。耳边暖洋洋地响起了久别了数百年的声音,温厚而不失

威严,“阿白,要好好的。”

柳白泽睁大眼睛,不敢眨动,眼底已经被这声音熏出热意。他只能怔怔看着眼前那一袭黛蓝道袍,惶然叫道:“师父……”

第七章:逍遥日

那只手又在他头上抚了一下,缓缓离开。柳白泽急忙伸手去攥他衣袖,眼前那片黛蓝的颜色,却在指间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了。

只剩一片浸在死寂中的虚空,昏暗无垠,甚么也没有了。

柳白泽惊醒过来,浑身潮湿,浸透了一身的冷汗。捂在被子下面的某处湿黏黏的,贴住了腿间的衣物,颇不舒服。老大不小,还

出了这种尴尬境况。他苦笑着拈住被头一角,轻手轻脚地掀开,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抬手抹抹眼睛,将手举到眼前。张开的五指

间甚么也没有,没有微凉的皮肤,没有细韧的头发,也没有衣袖,只有稀薄的黑夜,在指缝间蔓延。

忽然又想起梦里的话,心中尚有余悸。柳白泽迅速转身,低头去看旁边的张翼。他一动不动地躺平,头扭向一遍,微微蹙了眉,

似是睡得也不怎么沉稳。

“我这里……是没有的。”

这句话在柳白泽脑子里顿时响了起来,带着涟漪一样慢慢散开消失的回音。他想了想,终于伸出手去,伸进被子的缝隙间,做贼

似的,轻轻撩开衣襟,摸到梦中那个试探过的地方。

从容不迫的心跳顺着手心传过来,伴着呼吸的起伏。张翼含糊不清地低低“嗯”了一声,紧了紧眉头。

柳白泽顿时失笑。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醒透,梦魇里哪有真的事情,居然拿这种事自己吓自己,真是有些越活越过去了。于是又小

心抽回了手,无比熟练地溜下床去,准备清理一下衣裳和身上的狼籍。这几日他与院子里的水缸有缘,夜夜都得与它幽会上一回

今夜是九月十一,月亮只缺了窄窄一条。柳白泽撩了缸里带着寒气的水,边擦洗边寻思。直寻思到身上都洗过了三遍,这才回过

神来,拖着脚步回屋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柳白泽照旧被打发去晒太阳,还被张翼叮嘱了,要循着昨晚行炁的路子,自己亲自试一试,这才能有进展。嘴里

一一应着,一跃上了房顶。柳白泽瞥一眼白晃晃的太阳,眼一闭躺倒了,只安心睡迷糊觉。

往后三天,大抵都是如此过的,这是引导行炁变作了口头指点,柳白泽只一径点头,看去乖巧好学的很,张翼也就没再亲自动手

帮忙。

柳白泽给张翼提了两回说该上山去了,好弄些野物回来,去市上将皮肉卖了,既是添些家用,也好叫乡里的远邻不至于太疑心。

一户不种不织的人家,要是连猎也不做,日子还过得下去,这便是天大的怪事了。

话虽说得有理,张翼却从没应过声。没这一声应允,柳白泽纵是揽着天大的道理,也是决计不敢自己开溜的。

往后几日里,有些怪异。张翼一天睡得比一天早,好像只恨不得天一擦黑就缩进被窝里,到了夜里,连窗也不乐意让开着了。

柳白泽提着点儿精神苦中作乐,打趣他是不是甚么妖怪变的,一见圆月就要现出原形。张翼本就寡言,这几天白天里陪他晾着,

晚上还要将自己也厌烦得很的修行法门行炁口诀甚么的,耐着性子一点点讲给他听,接连数日辟谷禁食,也就懒得回嘴,没力气

动怒,事一完就倒去床上养精神。

一晃到了十五。清晨,柳白泽又说要出门上山,还将当日打的白条搬出来,说是当初说好,一天里总有一件他能做主的事儿,这

些日子一直没兑现,攒了数天也没能算数一回,不如自己吃些亏,前几日就不计较了,只今天放自己出去一回。趴在屋顶上念念

叨叨没完没了。

张翼被他念经念得头疼,只得应允道:“单这一日,早去早回。”想了想觉得忒宽泛了些,又补道:“务必早些回来。不要等我

去抓。”

柳白泽顿时活转了,万分伶俐地下了屋顶,立马收拾好了一干弓箭之类哄人的摆设。又搭住张翼嬉皮笑脸地说了些好话,这才不

见了踪影。

卧虎山之外连绵一片荒岭,平时鲜有人至,只偶有打猎采药的乡人。柳白泽到的时候时辰尚早,但见木叶尽落,衰草连坡白霜遍

地,满眼的荒凉凄然。

先把带过来遮人耳目的器物扔下,不多时,就徒手抓了只雉鸡。柳白泽化形之后在人世过得久了,已是习惯了吃熟食,还像从前

那般茹毛饮血生吞活剥反而有些不适。便找了处秃了草皮的隐蔽处,拢了些树枝,生起火来。又跑到一旁树下,坐下来去拾掇死

鸡。

他一手掐住鸡颈提起,右手拨弄,几下就去了一身锦毛,五指齐并立掌一划,顿时肠开肚破。

“自己跑这么老远来偷吃?”

柳白泽懒得回头,只道:“不比你这神仙,喝喝西北风也能精气神十足。”他沾了一手浓稠殷红的鸡血,还微微冒着白气。不自

觉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鲜腥温热。

简疏倚在树边看他,半晌没再吱声,神情颇有些萧索。柳白泽看了他一眼,依旧低头摆弄,直到将吃的拿木棍穿了插在火堆一边

,这才慢悠悠盘膝坐下,朝简疏道:“又是甚么事愁着你了,寒瑛……还是上面?”

简疏缓缓摇头,平日里的张狂神色统统化作了阴沉的心事,满当当地堆在他脸上。

柳白泽见他一副捏死了嘴的茶壶模样,便知道问不出甚么,也不再费口舌力气,只专心补这几日少吃了的油水。这时节的山鸡都

在养肉过冬,火一烤就嗞嗞冒油,香气漫溢。

两人一坐一站,直到一整只吃了过半,简疏才没话找话地开口:“张翼教你修行辟谷,没告诉你要不沾荤腥?”柳白泽瞥了他一

眼,勾了勾嘴角道:“我在这儿干啃一棵火烧穿篱菜,哪里来的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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