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情仇录——令珑
令珑  发于:201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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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果的眼睛在张立贤和烤野兔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肚子咕咕地叫得厉害,他咽了几口口水,终于向食欲屈服,一把抢过烤野兔不顾烫地大嚼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嘀咕道:“你别以为可以收买我……”

张立贤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微笑。本来是觉得自己将他欺负得狠了,有些惭愧,所以烤只野兔补偿他。现在看他吃得欢欣,竟生出一点愉快的兴趣。

或许是被阿果的好胃口影响,张立贤感到腹中饥饿,取出干粮吃。

阿果奇怪道:“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张立贤答道:“一只兔子不够我们俩吃。”开玩笑,他还没见过像阿果那么能吃的人。

阿果看看被自己吃掉三分之二的兔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撕下一块兔肉递给他。

张立贤摇摇头,道:“你是伤患……多吃些。有了力气好赶路。”

阿果不确定地眨着眼睛道:“你是专门烤给我吃的吗?”

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意图,张立贤有些不自在,忙低下头吃干粮。

阿果摸摸头,想了想,道:“如果你以后不再欺负我,嗯,我就原谅你。不叫你大恶人了。”

张立贤在心里翻个白眼,暗想:谁要你原谅了。

阿果还在絮叨道:“其实我觉得嘛,你也不算太坏……”

张立贤抬起眼瞪他。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道:“就是太凶了!”

张立贤不再理他,吃完干粮收拾干净后开始运气调息。

当他练完一套内功心法,已经月上中天。阿果摊开手脚呈大字,睡得打呼噜。

夜风吹来,林涛暗涌。

张立贤靠在一棵树旁,远眺山林。被风吹起的头发,拂在脸上是轻柔的痒,心却空荡荡的。想起那张凝定清丽的脸孔——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大概又是彻夜不眠处理公务。从什么时候起,虞静卿变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内容?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为了有资格站在他身后。然而在虞静卿的心里,只有那人是依靠,呕心沥血性命相托的唯一。

无论他们如何缠绵,如何纠葛,总是他们的事,从沾不到他的边。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幽幽地朝里望——进是进不去的。

这么想着,眼中竟有泪意。

阿果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阿果坐在地上,惶恐地望着远处,然后惊恐地问道:“我们从大理城出来几天了?”

张立贤不明所以地答道:“三天。”

阿果低下头掐指算了算,再抬起头已经涕泪纵横。

张立贤奇道:“你怎么了?”

阿果哇地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道:“呜呜……我……我要死了……木王爷给我吃了断肠散……七天不吃解药……就要……就要死……现在已经七天了……你害死我了……呜呜……”

张立贤大惊,伸手搭上阿果的脉门,摸着脉像并无异常。再看阿果,除了脸上有几处青紫,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根本不像中毒。张立贤心念电转,暗想阿果恐怕没有中毒,是木恒为了诓章文龙来保护虞静卿撒的慌。

阿果哭着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嚎叫道:“我肚子疼……我要肠穿肚烂了……我要死了……”

张立贤蹲下身沈声道:“我可以帮你解毒。”

阿果噌地坐起来,惊道:“真的?”

张立贤装模做样地道:“我只要运功替你把毒逼出来就行了。不过每次运功都会很耗费我的功力……”

阿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救救我!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张立贤挑眉道:“我要你干什么都行?”

阿果忙不叠地点头。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的,听的。”

“我是不是大恶人、大坏蛋?”

“不是,你是大好人!”

“我是不是不得好死?”

“不是,你长命百岁!”

张立贤忍住笑,假装勉强地答应道:“好吧,虽然对自己伤害很大,我还是救你吧。”

阿果一脸感激地道:“谢谢你。”

张立贤把手抵着他的背,向他体内送进一股真气,引导着真气在体内转了一圈,然后收功。

他郑重地道:“好了。现在我将毒逼出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慢慢逼。你且看看是不是觉得身体暖和,四肢轻健?”

阿果伸手蹬腿一番,高兴地道:“身上暖洋洋地,伤也不疼了。”

张立贤心想,我用内功助你内息循环,血脉畅通自然会有这些反应。

阿果万分感动地拉住他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以后都听你的!”

第二十七章:破阵

张立贤带着阿果在山上走了几天,终于来到天龙寺下的小镇。

这几日张立贤都给阿果打野味做烧烤,阿果嘴养叼了,每餐无肉不欢。刚进小镇,阿果便闻到一股烤鸡的香味,循着气味望去,路边有个卖烤鸡的商铺,门口挂着刚烤出来的烤鸡,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阿果眼睛瞪得溜圆,呆呆地盯着烤鸡直咽口水。

张立贤听见他喉间发出“咕咚”的声音,嘴角勾起来,暗想真是个吃货,嘴上却道:“想吃?”

阿果使劲点头。

张立贤走过去,买了一只,想想又买一只,递给阿果。

阿果捧着烤鸡简直是感激涕零地道:“谢谢,立贤哥哥。”

张立贤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两人找到客栈住下时已经是傍晚,草草用过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张立贤坐在桌前,一边擦拭宝剑,一边想心事。

明天就到天龙寺了。天龙寺的武功自成一家,在青龙国颇具影响,寺内藏龙卧虎。这次虞静卿遣他到天龙寺取东西,倘若顺利拿到自然好,如若拿不到少不得要使些手段,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能不能敌过天龙寺的武僧?想起虞静卿殷殷的叮嘱,想起他殚精竭虑的奔波,张立贤从行囊中取出五根银针,手指抚过发亮的针尖,暗暗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拿到东西。

张立贤正想得出神,门突然被打开。阿果抱着枕头,跻着鞋站在门口。

张立贤眉头一拧,问道:“干什么?”

阿果期期艾艾地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打雷了……我……我害怕……”

正说着,天空一个响雷劈下来。

阿果吓得尖叫一声,不等张立贤答话,已经蹿上张立贤的床,拿被子盖住头。

张立贤自十五岁跟虞静卿到南疆以后,就一直是独自睡觉,与人同床颇不习惯。本想将阿果赶下床,可是看见他藏在被子下抖做一团,又有些不忍,最后他只是将阿果往床里面推了推,自己在床边躺下。

雨一直在下。张立贤听着雨声渐渐入睡。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七、八岁的样子,十多岁的虞静卿立在廊下的花树前,对他招手道:“立贤,立贤……”

他跑过去,扑进虞静卿的怀里。瞬间,自己已是及冠之年。虞静卿温柔地凝视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他用力抱紧虞静卿,喃喃道:“大人,我好想你。”

虞静卿不说话,只是对他笑。

张立贤大起胆子凑过去,先是轻柔地吻虞静卿,嘴唇碰到的地方是温热柔软的感觉。张立贤陶醉了,渐渐加深亲吻。虞静卿没有推开他,任他热情地吻来吻去。他原想再做些更亲密的事,但是因为怕亵渎心中的神祗,硬是忍住了,只是吻了又吻后,紧紧抱住怀中的身体。

美梦做了一晚上。张立贤睁开眼时,对上的是阿果放大的脸庞。阿果正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凝视他。张立贤发现两人交颈叠股地躺着,自己的手搭在阿果腰间,下身敏感处都是胀胀的、热热的。

他惊得用力将阿果推开。阿果猝不及防地撞在墙上,抱着头呼疼。

张立贤从床上跳起来,飞快地跑出去打水洗漱。

等他在外面梳洗完毕,回到屋里时,发现阿果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桌边杵着下巴出神。

想起那个旖旎的梦,张立贤一阵心跳,脸颊上象火烧一般。

阿果抬起眼睛看看他,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立贤被他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冷着脸说了一声:“走了。”

阿果听话地收拾好东西,和他一起下楼。

难得阿果能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却让张立贤更加烦躁。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昨晚……没怎么吧?”

阿果沉默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立贤哥哥,我觉得嘛,你应该去找个姑娘。”

张立贤被一口粥呛得直咳嗽。

阿果郑重地道:“你昨晚抱着我又摸又亲,你肯定是想女人了。我听别人说男人总憋着不好。”

张立贤羞窘得狠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他拿一个包子塞进阿果嘴里,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不准再提昨晚的事!”

阿果还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但是碍于张立贤凶狠的样子,还是闭上嘴吃东西。

下了一夜的雨,上山的道路有些湿滑,两人到天龙寺时已经是下午。

张立贤站在寺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身上的银两交给阿果,道:“如果等会儿,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天龙寺,你拿着这些银子先走。你身上的毒应该能撑到回大理城。”

阿果惊讶道:“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走?”

张立贤不耐烦地将银子塞到他手上,道:“别问那么多,听我的就是了。”

阿果还想说话,寺门已经打开。张立贤将名帖交给小沙弥,小沙弥将两人引到禅房中。一位白髯老僧正在禅房中打坐,小沙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睁开眼睛,扫了两人一眼,视线所到之处精光四射,令人不敢正视。

老僧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虞大人的随使,恕老衲失礼了。”

张立贤抱拳行礼道:“小辈张立贤见过寂空大师。”

寂空微笑道:“五年前随虞大人到鄙寺的那位少年可是张少侠?”

张立贤回笑道:“大师好记性。”

寂空捋着白须道:“真是光阴如梭!想当年虞大人与老衲谈佛论辩,好生痛快。这一别竟是五载,不知虞大人一向可好?”

张立贤微笑道:“劳大师挂念,我家大人尚安好。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说着恭敬递上虞静卿的书信。

寂空看完信,蹙着眉头沉吟。半晌方道:“虞大人所提物什确实在鄙寺。可是鄙寺代人保管,不能将它交与主人之外的人。”

张立贤道:“此物的主人我家大人已经寻到,只是一时不便,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才差遣我来取。”

寂空眸光幽深,不动声色地道:“张少侠有何凭据?”

张立贤朗声道:“有命为凭。”

寂空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紧盯住张立贤。

张立贤毫不畏惧,坦然道:“现任大理王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正主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大师如若推拒,岂不是在包庇夺位之人?”

寂空捋着长须,缓缓收回逼视张立贤的目光,道:“且待老衲想一想。”他叫小沙弥奉上热茶,自己转到内院去了。

阿果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只见张立贤一脸寒霜,吓得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寂空托着一个黄绫包裹的物件回来。

他对张立贤道一声佛号,然后道:“张少侠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和鄙寺的武僧走一回。如果少侠能破鄙寺的‘困龙阵’,此物便交与少侠。”

张立贤行礼道谢后,随寂空来到武场。武场内早就或坐或站,等着六位执棍僧人。

张立贤站在武场中央,广袖一扬,掌中寒光咋现,宝剑在手,清秀面容上显出温文笑意——俊秀无双,却偏偏带着修罗般的逼人煞气。

六位武僧一看就是内力深厚之人,他曾听师父清虚子说过,“困龙阵”乃是天龙寺的镇寺武功之一,防守严密,威力无穷。寂空要他破此阵只怕是有些要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张立贤从容一笑,手向怀中探去,转眼间手中多了五根银针,不待众人反应,他便将银针刺向五处大穴。

寂空面色大变,高声道:“少侠,切莫随意使用‘天魔大法’!”

话音未落,张立贤早已用特殊手法刺过五处大穴。寂空见阻拦不及,低首道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六位武僧六人站好方位,用棍轻点地面。蓦地脚步一错,六根长棍如飞瀑一般朝张立贤攻去。六人行动划一,彼此甚有默契,阵势一动六棍合则犹如密网,分则犹如雷霆闪电。张立贤始终攻守有度,在凌厉的攻击中挥洒自如,丝毫不乱,只见剑光似一泓秋水,剑丝如绵,一剑接着一剑。

张立贤的师父清虚子为人风雅,所创武功轻灵飘逸,使出来如舞蹈般赏心悦目。张立贤白衣飘飘,在武场中穿梭腾挪,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恍如登仙。阿果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心里直呼:“立贤哥哥现在真像仙人!”

百招过后,张立贤看出六象阵的阵眼,为了速战速绝,他长剑陡然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身为阵眼那人的咽喉。这一剑凝聚了他的全部功力,出手奇快,去势奇急,力道奇猛,便如一道惊雷闪电般划破夜空。那僧人忙着格挡,脚下乱了步伐。说时迟那时快,张立贤已到身前,点住他的穴道。阵眼一倒,困龙阵形同虚设,张立贤几个起落将其他人打倒。

张立贤堪堪落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寂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将他扶住,顺势喂他一粒药丸,低声道:“少侠的师父可是清虚子?”

张立贤点点头。

寂空微笑道:“当年清虚子也是用‘天魔大法’破了‘困龙阵’。此法虽能逼出你的全部潜力,提升功力,但是用过之后,轻则会失去功力一段时间,重则经脉尽断武功全失。你不知道吗?”

张立贤微微喘息道:“我知道。”

寂空面露惊讶道:“知道?你还用?”

张立贤道:“我不能辜负大人所托,要还物主一个公道!”他虽然面色苍白,孱弱无力,目光却犀利坚决,直看得寂动心中一凛。

他捋须点头道:“罢了,东西你拿去,希望虞大人真能还大理王室一个公道。”

张立贤忙恭敬行礼道:“多谢大师。”

寂空望着他,面色慈祥,道:“少侠能这么快看出阵眼,实属难得。如能好好修练,将来武艺必会在你师父之上。这是鄙寺的‘百转丹’,送与少侠,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粒,连续服用三粒,可以减少‘天魔大法’对身体的伤害。少侠带着身边以后定会有用。”

张立贤再次道谢。

寂空道一声佛号,飘然离去。

张立贤抚摸着黄绫,心中暗喜——总算完成了虞静卿的托付。

第二十八章:世子

章文龙醒来时,入眼是描红绣翠的纱帐,鼻尖萦绕的是脂粉香。他坐起身撩开纱帐,只见屋内陈设精致,分明是一间女儿闺房。

听到响动,坐在床边打瞌睡的小童坐直身体,揉揉眼睛,见他醒了,忙行个礼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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