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之白日鬼谈+番外——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3年07月08日

关灯
护眼

“别急。”笑了笑,沉塘给了夏明月一个很是温暖的亲吻,“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那就先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今晚去附他的体,探探底细,比如他屋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把他置于死地的证物。如果有,就正好加以利用,如果没有,再想别的办法,如何?”

听沉塘这么说,夏明月终于踏实下来,松了口气的点点头,他用指尖有意无意的抚弄着对方胳膊上的护臂。

“把杀人说得那么轻松,可见你果然是个武将出身。”

那低语不像是责备或奚落,反而更像是无奈的笑谈,沉塘握住那苍白的指头,拽到唇间,轻轻咬了一下。

“当年在战场上,我的确是杀人无数来着。而且那些人,也未必有一个恶人。不过都是两国相争的牺牲品。包括我自己也是一样。”

“所以说,现在就别再把手弄脏了。”

“……好。”答应着,沉塘不再提什么如何除掉项嵘,他轻轻靠在夏明月肩头,握着对方冰冷的手,明明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却不知为何会觉得解脱的,长长吁了口气。

那个下午,他们在假山洞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天黑下来之后,沉塘叮嘱夏明月别乱走动,就自己带着罗刹角,去了项嵘的那进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人声。一步步试探着靠近那间卧房,沉塘直到站在门口,也没感觉到上一次接近这里时强大的灵波。

看来罗刹角果然是管用的,镇得住屋里其它法器。话又说回来,项嵘果然是奎木狼之体,不然就不可能认得出那些法器的真假。所幸的是现在天罗刹没了,失去了最强大的庇护,他不过就是个凡人。

这么想着,沉塘进了屋。

项嵘还没有睡,而是坐在桌边看着账簿一类的东西。谁又料想得到,这个看似儒商似的男人,竟会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毒辣作为。

沉塘小心靠近,边做好附体的准备边试探着周遭的细微灵动。

然后,就在他已经决定钻到这个男人躯壳里的刹那,却就在瞬息间,被一股崩裂一般的力量,猛的弹出去好远。

全身都陷入剧痛之中,沉塘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牵制住了,那股强大的灵力让他动弹不得。灵力隐约的蓝色磷火显露出某种大型猛兽的轮廓,而那个坐在桌案前的男人,正放下手里的账簿,格外潇洒自如的回过身来,单手托着下巴,直视着他。

“你想杀我?”项嵘眯起眼来,嘴角邪气的挑着,“够呛啊,真的。我不管你是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可你要是足够厉害,早就该在我还戴着银链子的时候动手。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算卦的人,就是你找来的救兵吧?你是不是以为那链子只是困住鬼神给我护体用的?对不住了,那链子其实是栓我自己的。我知道自己是奎木狼之体,小时候有高人看出来这一点,还用针刺打穿了我的奎星脉。打穿之后,我就看得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驾驭得凡人驾驭不了的神怪。有那条链子封锁着,奎木狼之气和天罗刹之气就能相互牵制,我不必一天到晚看见满世界的游魂。可现在链子没了……我身上这头狼想开开荤,可就不是我拦得住的了啊……”

第十六回

沉塘听了项嵘所言,再仔细看时,压制着他的野兽已经显出了更清晰的轮廓。

那果然是一头狼。

青绿色眼睛的狼。

白虎天,第一宿,奎木狼。虽说并不能算是地位极高的远古神魔,然而对于他一个只有千年修为的鬼来说,只是一股奎木狼之气,就真的会让他招架不得。

他拼尽全力去抵挡那无形的獠牙,又被煞气捆住了腿脚。他能感觉到项嵘在用自己的气脉控制着这头狼,却又不能头脑清晰的摸索到那气脉的运行规律,而那辟邪的罗刹角,早就在冲撞中不知被甩向何处去了。

狼的形象进一步具体,施加的压迫力也就更大,青绿色的妖娆灵气终于蔓延到腐蚀了房间的封锁,弥散到外界。

沉塘想,后来夏明月赶过来,一定就是因为看见了那灵动。

那个苍白的灵体出现在屋门口,那温柔的嘴唇因为惊惧而颤抖,沉塘因为他的出现而慌乱了,他不想让夏明月卷进这么残酷的灵斗,可更惊讶的,似乎应该是项嵘。

控制着野兽的气息紊乱了一个瞬间,狼爪有所松动,拼命在这一瞬间脱离了控制,沉塘几步闪到夏明月面前,挡着他,让他走。

“他看得见你,快走!”

“走?走哪儿去啊?”说话的,是坐在椅子上,重新回复了镇定的项嵘,“夏老板,原来驱使这鬼来杀我的,是你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对你一向不薄,宠你疼你好几年呢。头一个教你男男之事的是我,次次都去戏园子捧你场的也是我,我给庆平班子扔了多少赏钱,你不会不知道。就算你死了,我都让人在井里给你盖上泥土怕你冻着,这天底下,能这么对你好的,除了我,还有哪个?”

“闭上你的嘴!!”沉塘着实听不下去了,他在项嵘斜着那双眼看他,并再度调动气脉放那影狼扑过来时,也调动了自身的鬼力相迎,他看准机会,猛然伸手卡住了狼的咽喉。

他本想借着蛮力让那野兽窒息的,但就在他用力把指头扣紧时,那头狼却突然间庞大了几倍。更大的煞气施加上来,正对着沉塘的血盆大口张开就要扑咬。

躲避再及时,也终究难敌占据着主动权的那一方,额角一阵剧痛,沉塘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正顺着太阳穴流下来,被狼牙划破皮肤的感觉痛苦非常,煞气渗进肌理,一阵阵彻骨的冷。

不过,这种极端被动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眼看快要被再度攻击时,突然迸现的一道亮光就让那影狼一阵畏缩。青绿色的眸子紧紧闭着,狼口中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哑的呜咽。

沉塘很熟悉那种光亮,那是夏明月在情绪波动极大时就会释放出来的灵光。然而这次,他却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景致。

那半透明的灵体慢慢悬到了半空,身上释放的光不再只有刺眼的亮度,还夹杂了异常强大的杀伤力在其中。那光刺穿了屋子里每一处阴暗的角落,而后如同冲天剑气一般直指夜空。

沉塘没想到夏明月还能爆发出如此有暴戾之气的力量,那就好像是看似斯文的人瞬间持刀行凶一般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的,显然还在后头。就在光亮最集中的“剑锋”处,竟然有一条龙蜿蜒而出!白面,金鳞,口中吞吐着云雾,龙睁开紫铜色的眼,而后俯视着下方,发出一声沉雷滚滚般的低吼。

人也好,鬼也罢,全都霎时间傻了眼。

“你!!……”项嵘抬头看着和那条龙一样,眼睛变了颜色的夏明月,惊异到忘了驱使自己的奎木狼之气。而就在这个间歇里,沉塘看准了时机,动用鬼力抽出了项嵘床头挂着的镇宅剑,吸取了明显让那野兽恐惧异常的白面龙之光灌进剑身,紧跟着就在项嵘反应过来之前,拼了命斜着劈了下去。

那头刚才还意图嗜血的狼,下一刻已经身首异处。

紫黑色的血污随着剑锋挥动的弧线喷洒出来,就在项嵘面前划过。本不是实际存在的血污,甩在项嵘喉头,却好像强酸一般,让那不可一世的男人哀叫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再之后的场景,就真的是没人见过的了。

仿佛引爆了一个炸点,就一连串的崩坏了所有壁垒似的,项嵘胸前自上而下,接连十数个穴道起了异状,活人的赤红色鲜血从肌体里渗出来,很快就洇湿了那件黑缎子衣衫的前襟。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出口的项大少爷,就那么一下子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再回头去看,屋子里盘旋的白面龙,已经不知何时就消失了踪影,所谓亮光,所谓剑气,也都不复存在,夏明月从半空跌落,气息极其紊乱,眼里全是不明所以的茫然。

“这到底是……”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抬头问沉塘。

“先等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沉塘确认了一下奎木狼之气的残骸已经消散,项嵘也确实是没了知觉,便用镇宅剑的剑锋挑开了那男人的衣裳。

赤裸的胸膛上,有让人触目惊心的若干出血点,好像被细小的子弹打进了身体一样。

夏明月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

“是我造成的?!”

“……不是你。”数了数出血点的数量,沉塘松了口气的摇头,收回鬼力,任凭那镇宅剑掉在地上。

“你如何知道?”

“一共十六个穴位,这是奎木狼的星数,从排列位置看,也是奎星的星位,刚才项嵘说,他小时候有人给他打通了奎星脉才让他能驾驭奎木狼之气,那星脉,指的必定就是人身上相对应的穴位。”

“可,这穴位是如何破开的?”

“啊,这就是你的功劳了。”无奈的笑了一声,沉塘直视着夏明月,“如果我没猜错,你爆发出来的灵气,正是奎木狼的天敌。”

“这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刚才你又‘亮’起来了吗?”

“倒是记得,可……”

“我感觉你大概经过几次‘尝试’,已经初步会驾驭自身力量了。常先生不是说你是鬼力最强的那个吗,看来他没胡说。刚才你飘到半空,有条金鳞龙从你身上游出来,你连眼睛颜色都变了,可是真够骇人呢。”

“这……”

“忘了?”

“与其说忘了,不如说是……已经觉察不到了吧。”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细节,夏明月揉了揉眼角,“就记得愤怒到极点,什么都顾不得了。”

“是啊,你是不记得了,可你身上的神物,帮我宰了那头狼呢~”忍不住再次笑起来,沉塘摸了一下有点慌乱的夏明月的脸颊,“现在我才想起来,你跟我说,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是你生辰,八月十三,在天宫排位,正卡在‘亢’位上,属东方青龙宫。四天宫里,青龙天最先进入星宿排位,亢是青龙第二宿,是龙之咽喉。金属性,十二生肖又恰好是‘辰’,可谓龙中龙,故俗称‘亢金龙’。而项嵘的奎木狼之气,二十八宿排位十五,虽说是煞神白虎宫的第一宿,但从来都是‘龙吞虎’,加上奎星属木,排‘戌’位。这么算来,青龙胜白虎,辰胜戌,金克木……刚才那场争斗,你是绝无败北的可能啊……”

第十七回

夏明月并未完全听懂沉塘说的话,但他理解了自己身上有种可怕的力量。

“亢龙之气这东西,会不会和项嵘的那个奎木狼之气……一回事?”

沉塘懂了。

“你是担心自己会因为有这种星脉变得嗜杀吧。”

“嗯。”

“放心,不可能。”把对方鬓角有点凌乱的发丝弄到而后,沉塘在听见屋外有人声接近时拉着夏明月先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等到两个灵体坐在房檐,他才接着开口,“你爆发出来这种力量,是因为仇恨,等项嵘死了,仇恨也就没了。人身上的灵兽气,是以人本身的性子做起点的。你本人不嗜杀,灵兽再凶悍,也只是灵兽而已。就好像……家里养的看门狗,往好了调教,能比羊羔都温顺,往坏了调教,会比饿狼还残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以这么说。”

“那就好。”总算松了口气,夏明月抱着膝盖坐稳。

沉塘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下头发生的事儿更让他不得不关注。听见异常响动的值夜家奴走过来,小心翼翼敲了敲项嵘的屋门,发觉确实有问题时,终于推开门进了屋。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一场大乱。

家奴喊来了管家,管家又喊来了老爷少爷夫人太太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所有人都以为那胸前的血污是外伤。项嵘昏迷中隐约念叨着一些词句,那些话,檐头上的沉塘听得清清楚楚。

“我绝不放过你们!就算我项嵘废了,死了,我儿子将来也是狼种!!”

那死咬着牙关挤出来的话,夏明月也听见了,他听到最后,全身一个重重的颤栗。

“狼种?!那你……”

“我不会的。”当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担忧,沉塘定了定神,给了夏明月一个抚慰的浅笑,“大不了,我就硬是违背地府法令,绝不投胎也就是了。”

“这由得了你?”

“我总不能让天下多了第二个项嵘啊。”

“可,你不是说灵兽会因为人的性子……”

“问题是,我不知道项嵘的孩子到底有多强,万一身上有我驾驭不了的东西……照样还是会天下大乱。更何况,一旦转世,我的记忆还在,我的鬼力,可就半点都用不出来了。”

“那……”

“再说吧。”叹了口气,沉塘摸了摸刚才被奎木狼之气弄伤的额角,已经愈合的伤口没了痛感,唯独血迹还在,抹掉那些殷红的残留,他转换了话题,“哦对了,你身上现在也应该有亢星脉了,想看看吗?”

“星脉?”

“就是人身上某些穴位被打开了。”

“打开?”

“嗯,表面看不出来,但是……怎么说呢,现在咱们都是鬼。”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沉塘指了指夏明月的背后,“项嵘的白虎奎星脉在胸前,青龙肯定是与之相对的,估计在背后。”

“背后……”

“你要是不介意,就让我看看。”

“倒是……没什么可介意的。”脸上略微有了几分血色,夏明月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过身去,然后解开盘纽,脱下了上衣。

那种景致,该如何描述呢?总之,沉塘是看呆了。

不,不只是因为那格外透白如月光般的皮肤,更是因为就在右肩胛骨的位置,从那似乎连月光都会在上面打滑的皮肤下层,隐约泛着四点星脉的光辉。

“我看看啊……这儿应该是‘巨骨’,然后到这儿,‘风门’,下头是‘灵台’,最后一个是这儿,‘膈关’。一共四个点,都打开了。”

“你说的都是穴位吗?”感觉到在自己肩后游走的指掌,夏明月轻轻哆嗦了一下,他想尽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当那个怀抱环绕过来时,他明显发现,那都是徒劳。

“是穴位。”含住对方的耳垂亲吻着,沉塘格外舍不得离开似的在那线条格外漂亮的肩头摩挲,“在地府,千年闲来无事时,倒是学了点东西。”

“人体穴位多如牛毛,你竟然记得住……”

“有的是时间,没什么记不住的东西。”随意说着,沉塘将手掌探进夏明月前襟,他在那已经触摸过的胸膛流连,揉捏,抚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又极力在取悦对方。他听得见怀里那个灵体压抑不住的低吟,那声音让他格外满意,指头便更进一步往下滑去了。

“啊……沉塘……”带着喘息的低语钻进对方耳朵里,夏明月想去拉住那已经开始碰触他欲望中心的手,却格外力不从心。他羞耻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渴求某种感觉,然而羞耻本身却很快就被渴求湮没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