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小丁香鱼
小丁香鱼  发于:2013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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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自己蒙上眼睛不张开,今晚我就陪你聊天。”

“真的吗?好久没人和我说话了。可是我没有东西蒙眼睛。”她的声音瞬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但下一刻又沮丧起来。

多单纯的孩子,她都不问问自己是谁。萨米尔把仆人服上的腰带往后丢去,后面唏唏唆唆动了一阵。

“我已经闭上眼睛也蒙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萨米尔先稍稍后瞟了一下,发现她系好了,才转过身,跳进小阁楼的窗子。

“可爱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的内裙是半透明的,看得出身体没受什么虐待。

“咦,你已经走过来了,我是柏莎,为什么我听不到你心里面的声音?”

“柏莎小姐也能听到背对着你的人的心声吗?”

“当妈妈看着我的时候就听得到,当她说不想见到我转过身的时候就听不到。妈妈说我是个恶魔,父亲说洛克家族没我这个废物。我是不是生病了?”她孤伶伶地抱着骷髅头坐在那,看起来既诡异又可怜。他看着有些心酸,小孩子是敏感的生物,对他们的伤害往往会成为终身抹不去的伤痛。

“你的能力非常少见,典籍上记载这叫‘真示之眼’,在魔法师的眼中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能力。可能你父母不喜欢。”看来使用某些东西放在眼睛上,就可以让这个能力失去作用。不知道类似眼镜的东西能有用么。

“我不是怪物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为什么我一说出别人的心里话,大家都会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能力。有很多人会让我晚上做噩梦。”仿佛是要把一直没人听自己说话的遗憾一次补个够,她完全停不下嘴,“以前母亲认为我是被恶魔迷惑住了,每天让贴身女仆带我到城中的神殿祈祷,但有一次我说祭师在想她的胸部有多大,她宁可辞职也不愿干了。她一定把这事告诉母亲了,因为母亲在那之后都叫我恶魔。父亲说一直说我这个能力是害人的,要我专心练习斗气,可我没办法和哥哥们一样,我连一点斗气都练不出来……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能力。”她说了很多很多过往发生的事情。

“你的能力是通过眼睛发挥作用。柏莎小姐,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也许我能找到让你睁开眼睛又不会看到别人内心的方法。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有些龌龊的东西小孩子的确不该看。

“那我就可以随便看人,不会被别人说了!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你真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萨米尔,是新来的低级仆人,为了保证不被你父亲辞退,对我们的会面一起保密吧?我们握个手一起发誓。”

“好,我发誓保密,只要你明天晚上过来。”她站起来和他握手。

“是,我的小姐,我发誓只要你保密,明晚这个时候一定过来。”

25.日常

早晨的洛克庄园,忙碌而井然有序。女管家玛丽安指挥着低级女仆在客厅、书房……打扫卫生,务必让每一扇窗子,每一个柜子……都一尘不染。厨房里的仆人在厨娘的指挥下准备主人的早餐,为大厅的壁炉生火。第一仆人为餐桌铺上干净的桌布,摆上鲜花和光亮的餐具。贴身仆人在为男女主人起床服务。而克则尔管家从联络处取来从都城传来的新消息报告给主人,并指挥着男仆布置餐厅,从酒窖里取出美酒。因为费滋还没回来,他让萨米尔把屋内植物上的可见灰尘擦干净,并剪掉枯萎的叶片和花朵。格鲁恩更是一早就到马房里干活了。

等到主人们用餐完毕了,众人才聚集到仆人房里用早餐,也是嚼主人舌根的最好时间。

“雷奥那德先生昨天回来了,据说还没休息,被我们伯爵大人叫到书房彻夜垦谈了一晚上。”第一男仆盖文长相在仆人中算是鹤立鸡群,可惜一双总是游移不定的眼睛给人的印像相当轻浮。

“盖文,你不要老是兴灾乐祸。雷奥那德先生本身就够可怜了,明明是如此优秀的青年,却因为身为次子,没有继承权。” 第一女仆丽娜塔出身农家,长得并不美,脸上还有不少小小的雀斑,但个性淳朴。

“只要能每天能过这样的生活,我才不在乎什么爵位的。等到了适婚年龄,娶一个有钱的寡妇不就行了。”

“雷奥那德先生不仅长相极其俊美,而且在近卫队服役期间出色表现甚至得到了国王的称赞。未婚的贵族小姐给他的情信都可以铺满床头。你连他的一个小指头也比不上。”

“是是,人都退役了连一个官职都没捞到。老实当个浮垮公子有什么不好。”他喝着热腾腾的茶饮。“昨天伯爵和雷奥那德先生交谈完以后,脸色可是相当地难看。难道不是为了今后的去向问题起了争执?”

这时,克则尔管家突兀地走进来,“女士们,先生们,我恐怕要打断你们的进餐时间了。丽娜塔,玛丽安女士说你今天没什么事情,你和盖文现在跟我去收拾书房。”

“哈,难道是你倾慕的人终于惹恼了伯爵先生。” 盖文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萨米尔,待会去花园干活的时候,找机会去二楼看看他们都长得什么样?昨天那个雷奥那德是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长的真是不错。我想伯爵夫人一定美的惊人。” 格鲁恩压低声音地在萨米尔耳边说道。

“你难道对已婚妇人也有兴趣?”在平斯公国的那一年半的时间里,自己至少看过他谈过七次恋爱,最快的一次是10天结束。

“爱情是没有限制的,我对优雅美丽的成熟女人总是没法抗拒。她们身上的从容自信,让我不可自拔。可惜经常她们在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后,又会忽然在某一天冷落我,态度不如以前热情……”

不是吧,关于你爱情的长篇大论又开始了。萨米尔在心里祈求,费滋你快出现,把我叫走吧。格鲁恩一开口,代表着半天时间很快就没了,以前自己还可以做作药剂分分心,现在可没这条件。

也许是祈祷真的发挥作用了,“我是费滋,你跟我来吧。”来人是个身材瘦小的褐发老头,手指干枯,满脸的皱纹和斑点,眼中却带着一丝锐利。

26.训斥

费滋老先生的体力跟他衰老的外表相比,真是让人惊叹。萨米尔在他的目光,先细细地给花房里的每盆花拔去杂草,按不同的特性浇水施肥,再随他给花园里的树木修剪形状。

“费滋先生,请喝点水吧。”终于活告一段落的时候,萨米尔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给他倒水,只不过刚才看这位先生,身体利索得连他这个半大小子都要目瞪口呆。老先生用个布条全当套索,光脚快速地爬上树,把多余的枝叶,用大剪刀修掉,放在身后背的筐子里,如此修剪了十多棵比建筑还高的树木。而自己负责把剪下的枝条用木推车推走。

他没接过水,只是对萨米尔说“以后每天早上你负责照顾花房里的花,下午跟我学习给树木修形。今天等到下午我再来找你。”就径直走了。

真是个性格独特的老头,刚才工作的时候都没跟自己说一句闲话。萨米尔找个树阴处,打算喝水休息一会。不料,花园的喷泉边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子。我送你去最好的私立学校,亲手教会你斗气,花了多少心血?你没有继承权,所以我安排你去近卫队服役,就是希望你多认识些大贵族,以后能够在军队中有所发展。至少立下战功后,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封一个爵位给你。”

“你倒好,只顾着跟那些贵妇厮混不清,把我交代你做的事一件也没做。洛克家族不需要一个靠娶寡妇生活的子孙,能生活在这个庄园里的都是家族的骄傲。你马上给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干净。我不想再在社交圈里听到任何关于这些的传闻。”

萨米尔忍不住好奇,蜷在灌木丛里,从叶子间的空隙看过去。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碧绿猫眼,穿着白色礼服,五官俊秀如女子的年轻男子正对着自己这面。背对着自己的另一个男人身着黑色礼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应该是庄园最大的主人——洛克伯爵。

“父亲,是不是如果不是按你的期望去做,就不配做洛克家族的人?就被你划归到耻辱的范围?我们只要听从你,按你所想去做,就是洛克家族的骄傲?”

啪——空气中传来好大一个巴掌声。萨米尔听得都牙疼。那个被打耳光的男子就是传闻中的雷奥那德吧。

“以前家庭教师没教过你礼仪吗?”伯爵收回手,看着那双流露着受伤的眼睛,依然冷酷地说,“看来送你去服役是个错误的选择。除了吃喝玩乐没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于是父亲想和对柏莎那样对我吗,因为我对从军不感兴趣?关在房子里,送到都城的某个偏远亲戚那,放在小神堂里度过一生?”他毫不妥协地直对父亲的怒火。

“不要提你妹妹,我现在是在说你。你翅膀长硬了,不打算听我的话了?”

“父亲,您永远是我的父亲。可是和我昨天说的一样,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我不会接受您安排的军中书记官的职位,并且随后我会离开洛克庄园,然后在大陆上游历一段时间。今天,我已经和贝琳达夫人约好了去看马戏,现在我告退了。”他行礼后走了。

“你是打算气死我。”伯爵看着雷奥那德离去的身影,很久没有移动。

萨米尔从头到尾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也就没发现伯爵转身离开后远远地望了灌木丛一眼。

27.意外

如果第一天只是个过场,那第二天就是地狱。萨米尔发誓从没见过如此讲究细节的老头,其夸张程度比克则尔管家更甚百倍。在他给花房里的植物松土的时候,费滋从他手指使用的方法说到身体如何站立。

“腰挺直,双脚挺直,上半身弯下。”

“肩膀往后移一点,用手臂的力量不是手腕。你小时候没干过农活吗?”

在学如何给树木修剪枝叶的时候,他更是被从头挑剔到脚,基本上全身每块肌肉都被充分地运动过了,就为了调整到费滋认为正确的姿势。

“你这里不会使力吗?手和脚要搭配起来用。”

“腰——”

巨大的运动量榨干了萨米尔最后一丝体力,导致他吃完晚饭后,蔫蔫地立刻趴倒在床上。

“你怎么了?好象被谁蹂躏了一遍。” 格鲁恩惊奇地看着萨米尔一反常态累倒的样子。

“格鲁恩,你有没有听说过费滋先生以前是干什么的?”

“就是个普通老头呀。安德森说他以前就是个种田的,闲暇的时候爱好是养花,然后种的花被伯爵夫人赏识,就让他到庄园里来了。”

“他是个偏执狂吧,不就是栽培么,有必要搞得像绣花一样这么罗嗦。我今天就是被他折腾的。”

“不会吧,我看他就是一个很沉默的人。”

“他肯定是个两面派。别提了。”一脸我要逃避现实的表现。

“行——昨天你不是说雷奥那德先生长得很漂亮吗。我今天在马房里见到他了,如果他生为女人,我一定会热烈地追求他。我现在对伯爵夫人的美貌更加期待了。”

“希望你早日能达成你的幻想。”

“你怎么说话的?”

即使累到不行,萨米尔还是在同样的时间醒了过来。他惦记着柏莎小姐,于是拖着劳累的身子去赴约。

“你今天比昨天来晚了。”她用崭新的白布蒙着双眼,那是两人之间的约定,在没找到可以遮蔽她可以看透人心视线的方法之前,会面期间必须遮眼。

“对不起,柏莎小姐,今天的活太累了,我拖了一会才能过来。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小玩意——我给你戴上。”一只昨天就准备好的用叶子编成的窄边小圆帽子。

“是帽子,”她欢喜地低呼,“我一直想要有一顶,你能不能给我朋友‘西贝柳斯’也织一顶。”她举起那颗骷髅头。

萨米尔微汗,“柏莎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句,‘西贝柳斯’是谁送你的?”即使没有这项异能,老抱着这家伙也会被认为是异类吧。即使是黑魔法师也不时兴抱着这东西。

“不告诉你,我和那个人约定好了要保密。”柏莎小姐从没离开过庄园,那只能是庄园里的人给她的。此人居心叵测,利用了柏莎小姐的纯真,如果这东西被伯爵或伯爵夫人发现,她恐怕会遭受更苛刻的待遇。而且他回想起第一个晚上看到的奇异景色,恐怕里面还有更多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庄园的大多数人会害怕‘西贝柳斯’,即使是我,在晚上看到它也会两脚发抖呢?” 萨米尔故意装成很害怕,“就会以为柏莎小姐是故意吓他们的。”

“女仆根本不会进到里面,她都让我等在门口。我就把‘西贝柳斯’藏到门后边,她就看不到了。”

28.逃家

第二天阳光很明媚,萨米尔很郁闷地听费滋老头“上课”。

“ 树木主要有三种分支方式,第一种是主干最粗,其他分枝较细;第二种是分枝大小一样粗;第三种是看起来主干分成两个分枝,其实是中间的主干处于休眠状态。而修剪的方法也主要分为截、疏、除蘖三种,而每种方法还分有几小类,光截就分轻截、中截、重截、回缩四种方式。错误的下剪手法会使树木伤口面较大,常因雨淋或病菌侵入而腐烂。”

说完,费滋用枝条指着庭院里的树木,挑选了典型的几种,向萨米尔示范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利用不同的身体姿势产生不同的力道,从合适的方向分别有效地把枝条修剪一清。

“现在你试一下。”

萨米尔一时还回不过神来,修剪枝叶有讲究自己早有觉悟了。但是耳枥和角榛,两种长相差不多,只是分枝多少有差异的树木,为什么费滋会把它精细到用相反方向的旋转、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蹬腿方式来修剪?他开始怀疑费滋就是小说里为了折磨媳妇,非要对方把豆子分开单独一颗颗磨成粉的恶毒婆婆。

然而悲剧的还在后头,费滋让萨米尔重复地修剪同样类型的树木,直到他认为对方已经可以反射性地修剪这一类型的树木的时候,才会换下一种类型的树木。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孩子,估计花三个月时间就能把今天我教你的东西基本实践完。”他干涩橘子皮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个笑容。

萨米尔瞬间想昏倒,这种生活要持续三个月!?他是对植物感兴趣,但对如此不合常理的学习园艺的方式绝对希望退居三舍呀。

晚上终于到来,萨米尔继续累趴在床上。

格鲁恩拍拍他肩膀,给他一个很大的塔塔果,“今天去运草料的时候买的,给你补充体力”然后坐在床边,“萨米尔,出大事了。”

“谢谢,出了什么事?”他懒洋洋地搭理着,水果也没精神吃。

“雷奥那德先生离家出走了。”

“他只是去约会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打包了一整箱的衣物,大清早没跟安德森打招呼,偷偷驾车走了。这事瞒不了多久的,仆人们一打扫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了。伯爵和伯爵夫人为此午餐和晚餐都没怎么吃。”

“只要他不会因此裁减仆人,就跟我们没关系。”萨米尔半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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