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哥哥抱抱！”

去餐厅的时候，庄励已经坐在了那里，拿着手机玩游戏呢。

“庄师兄。”苏然有礼貌地打招呼。

“苏然，真是没有变啊。还是那么可爱。”

苏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小诗抱住庄励的小腿，仰着小脸，“乐乐没有来？”

“乐乐去外婆家了。”

“哦。”小东西说完，就松开庄励的腿，转过去抱苏然。

庄励看向荆慕珩，抬眉毛微微挑衅，“你儿子完全被收买了，作为一个父亲，你真的很失败。不像我，无论多久不见乐乐，其他人多疼乐乐，只要一见到我，其他人都是浮云。”

荆慕珩装作一副不屑理他的样子，实则转开有些心虚的脸，招呼服务员点菜。

四个人吃得很欢畅，吃吃饭，逗逗小诗，聊聊天。只是每个人都在刻意地回避那些往事。

趁着苏然带着小诗去上厕所，庄励很直白地问荆慕珩：“你爱苏然吗？”

荆慕珩放下手中的杯子，“现在我们不是早过了那个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吗？”

庄励叹了一口气，“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你，我知道你肯定很早就看出来了，你聪明，所以你不说。我也不要求你真的像他爱你一样爱他，至少，不要伤害他。”

苏然抱着小诗笑闹着回来，结束了那段有些沉重的对话。

第十三章

有一天，苏然突然胃里不舒服，荆慕珩边帮他揉肚子边给他分析原因，最后得出结论是运动太少了。

于是三个人在晚饭后就多了一项活动——饭后散步。

荆慕珩所在的小区下面就有个小型的公园，里面绿化得很好，都是些家长吃完饭带着自家的小孩子在一边玩。

荆慕珩就鼓励小诗和那些小孩子们一起玩。小诗毕竟是小孩子，看见同龄人，乐呵呵地就跑去结交新朋友了。

苏然便和荆慕珩慢悠悠地绕着小公园走两圈，然后找个长椅坐下来。

荆慕珩告诉苏然一些极品的客户。

苏然问荆慕珩明天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夕阳下，两个人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一般闲话家常。

日子，过得平淡却又温馨。

快五一的时候，家里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苏然正在给小诗喂早饭，听见门铃声，有点奇怪地跑去开门。

在猫眼里看到一个老太太温和地朝他笑。

“你是苏然吧，我是慕珩的妈妈。”

丈母娘，呸，不是，是婆婆来了。

不丑的媳妇苏然怯怯地开门，颤抖着声音打招呼：“阿姨好。”

荆妈妈笑眯眯地打量了苏然一下，笑得更加开心了，“小然你长得真可爱，跟小思（荆妈妈平翘舌不分）似的。”

苏然的脸“刷”的红了，荆妈妈更乐了，“脸红了更可爱，现在会脸红的男孩子更加少了。”

苏然的脸更加红了，自己伸手摸摸，真够烫手的。

荆慕珩回家的时候，苏然正和本该在江阴的老妈聊得正开心呢。

“小然也喜欢苏东坡的诗啊，大家一般都只关注他的词，哪知道他诗写得也很好啊。”

“有次偶然看到他的三首《陌上花》，觉得写得特别好，所有我就找了些来读，写得也很好，不输他的词。”

“妈！”荆慕珩打断了谈论诗词歌赋谈论得正在兴头上的两人，“你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怎么，我不能来啊！”荆妈妈责怪道。

“哪里敢不让你来！你说了，我好去接你啊。”

“给你个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哪里有喜？荆慕珩看看苏然，只见苏然在荆妈妈的背后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荆慕珩立马会意，立刻喊饿，苏然立刻去厨房端菜，拿碗筷。

“荆慕珩，你是封建的地主啊，都不知道去厨房帮一下小然吗？我说我真是白教了你那么多年。”

荆慕珩赶紧跑进厨房，这老佛爷，真是难伺候。

苏然在盛汤，听到荆妈妈的咆哮声，笑得拿汤碗的手都在抖。

“小然，你的靠山来了。”

“你这儿子真可怜，连你妈妈都不帮你。”

饭桌上，小诗和好久不见的奶奶坐到了一起。

小诗说，“奶奶，以前我都是和哥哥坐的，但是奶奶好久才来，所以我和奶奶坐一起。”

荆妈妈被乐得直笑，直夸苏然教得好，现在小诗不仅乖，嘴越来越甜了，特别招人喜欢。

荆慕珩一边吃饭，看一个老的和两个小的相处的那么愉快，倒是出乎意料，心里突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怀慕珩的时候啊，我特别希望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没想到是个儿子，儿子也就罢了，还是那种从小就不可爱的儿子，我啊，特别希望有个女儿，但是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紧啊，不让生，没办法，只能抱希望于自己的媳妇上，结果那个儿媳妇和我也不亲。”

“妈，过去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荆慕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不悦，虽然压抑着，但是还是透着一股寒意。整个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就连小诗都不敢闹腾了。

苏然安静地吃着饭，他觉得顾随就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砍，只能绕道，但是那道坎又无处不在的样子，到哪都不通畅。

其实，要说跨越，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荆慕珩和他一起跨过去就行。就怕他自己是跨过去了，荆慕珩还在那一头不愿意过来，他也没了回头路。

荆妈妈责怪地白了荆慕珩一眼，转了个话题，“苏然啊，下次回江阴一定要去找我啊。哎，真是的，苏然要是你是个姑娘该多好，就可以嫁给我们家慕珩了，太可惜了。”

苏然心虚的笑笑，哎，我也希望我是个女孩子，虽然我现在的功能和您的儿媳妇差不多，但是也永远只能活在暗处，见不得光。

也许再过几年，荆慕珩会在父母的压力下，重新走入婚姻的殿堂，那个时候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会有陪伴他一生的半女，小诗也会有他的新妈妈，只有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孤单寂寥。

苏然开始害怕，害怕到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小然，你怎么啦？”荆妈妈细心地看出了苏然不舒服。

“啊？”苏然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吃撑了。”

“哎呀，现在的小年轻都要瘦，饭吃这么一点点就说饱了，小然，你可别像他们，你够瘦啦，再胖一点更好，现在太瘦了。”

“恩恩。”苏然赶紧点头，鼻子都有点酸了，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荆妈妈真好。

晚上睡觉问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房子不小，主卧一个，小诗的儿童房一个，客房一个，书房一个。

虽说苏然早就已经住到了主卧，但是好在床铺没有收，也看不出没人睡的痕迹。

荆慕珩开口道：“要不妈，我和苏然去客房的床上换套新的，你去那睡，我和苏然挤一下？”

“成，睡哪里不是睡。”

苏然和荆慕珩帮荆妈妈收拾完床铺之后便回了房间，苏然有些抱怨地问荆慕珩，“拜托，师兄，你怎么这么大胆让我和你睡一起啊？”

“越是这样，我妈就越不会怀疑。要是我们太遮掩，反而会引起我妈的怀疑。”

“老奸巨猾！”苏然佩服。

“你要试试我到底老不老？”

“不老不老！”屁股重要啊。

第十四章

荆妈妈只待了一天便回去了，回去之前还不忘让苏然给他打电话，说罢又带着点炫耀似的说，“最近让老头子教我用电脑了，我在练习打字呢，等我练熟了，和你聊QQ。”

苏然看着乐滋滋的荆妈妈，竟有些不舍了，“那阿姨你好好练，我每天都在QQ上等你。”

“好好，一言为定。”

荆妈妈走后，日子又恢复了常态。

苏然和仝童说了一下这段时间的遭遇。

“童儿，我觉得我和慕珩的关系表面上相敬如宾，但是实际上，只要涉及到一些问题，我们就是相敬如冰。”

“具体哪些问题？”

“顾随师姐的事情。”

“你是觉得他放不下她？”

“恩。”

“看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异常？(⊙o⊙)…师兄很正常啊！”

“囧。我说的异常不是脑子不正常。比如说吧，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当着你的面做的。”

“真有哎。每次我洗完澡出浴室，都会看到荆师兄锁房间里一个抽屉的锁。家里除了保险柜，就那个抽屉我没开过。”

“有问题，今天你洗完澡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打开抽屉，看看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莫非是尸体的残片？”

“你写推理小说写疯了吧！”

“我给你支招呢，不识好人心！”

“可是每次都是他先洗澡，然后我再洗啊。”

“自己想办法，这点事还要老子帮你想啊！真是脑子结构异常！”

三个人从小花园回来，就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8点的时候荆慕珩就要小诗去睡觉。

苏然敲敲自己的背，轻轻地撒娇，“我今天好累啊，你哄小诗睡觉好不好，我想先去洗澡休息了。”

荆慕珩伸手去摸了摸苏然的额头，“没发烧。恩，你先去洗澡，我去哄小诗睡觉。”

苏然有些心不在焉地洗完澡，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荆慕珩在锁抽屉。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荆慕珩回头，走到苏然的身边，捏了捏粉嘟嘟的脸，还亲了一口，才拿了睡衣睡袍进了浴室。

荆慕珩进了浴室，苏然盯着床头柜上的那串钥匙盯了好久，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钥匙，轻手轻脚地开了那个抽屉。

抽屉里面除了一个很大的相册，什么也没有。

那个相册的封面，是穿着白色礼服的新郎和穿着紫色婚纱的新娘。

两人深情对望，笑意直达心底。

真是登对的一对啊。从大学的时候就那么觉得了。

那个时候荆慕珩还用人人，曾经在人人上上传了一组他和顾随去海南旅游的照片，苏然用仝童的账号去看了，看得心里抽搐，却还是自虐式的复制粘贴了下来，存到了自己的电脑里。

那个时候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和荆慕珩师兄拍一组情侣照片就好了。

后来有一天，他真的做梦梦到了，梦里幸福得要死，即使在梦中，他都有点意识自己在做梦。

彻底醒来之后还是落差太大，只得一个人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苏然在大学期间最后一次见到荆慕珩是在一个自习室里，那个时候是苏然大一下学期期末的时候，也就是荆慕珩大三下学期。

苏然从后面进了教室，在角落里找了个位子，把书都拿出来之后，才看到坐在斜前方的一对情侣。

女的很漂亮，男的很帅气。两人坐在一起，也不说话，但是周身弥漫着一股浓情蜜意。

那画面太美好，但是也太刺激眼泪，所以苏然悄悄地起身，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回到宿舍后，仝童问他怎么回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钻到被窝里面去，哭湿了枕巾。

现在手中的那些照片，经过专业的拍摄，两个人看起来比那组海南照片和那日自习室的场景都来得要契合。

那完全是一种眼中只有对方的情感，那是完全敞开了心扉的融合，那是一种举手投足间的默契。

苏然的眼眶又红了，但是他不敢哭。

他甚至连抱怨的勇气都没有。

他要是哭了，他就要跟荆慕珩摊牌，要荆慕珩给他个交代；要是他没哭，他还可以和荆慕珩保持这种关系，他还能够等，等到荆慕珩愿意全心全意接受他。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锁了抽屉，把钥匙放回原位。躺倒床上，假装熟睡。

斯嘉丽说：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但是事实上，明天是新的一天，但是今天却不是很好过。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全是那两个人甜蜜的身影。

那种甜蜜，只看一次便深刻脑海，那么每天都翻出来看一遍的荆慕珩呢？此刻安然入梦，梦中是否是两人以往的甜蜜？

纵使分离，依旧想念。自己又算是什么？

现在网上流行的一个词，叫作炮灰。

自己笔下也有不少的炮灰，大抵都是充当催化剂的作用。

化学中催化剂是不损耗自身的，但是作为炮灰，再怎么恶劣，都付出过一厢感情。偏偏感情这回事，还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回的。

从来配角最可悲。

直到天空露出了晨光，苏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

轻轻地起床，洗漱，然后去做早饭。

睡眠不足，脑子晕晕沉沉，连脸色都不好看。

荆慕珩起床后问苏然：“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苏然躲开荆慕珩伸过来摸脑袋的手，摇摇头。

“脸色也不好，没睡好？”

“恩。”

“莫非我昨天打呼了？”

“没啊。”苏然恹恹的。

“你怎么啦？感觉怪怪的。”

苏然的头埋着，闷闷地不说话。

小诗年纪小，但是向来会看人脸色。此刻也安静下来。

荆慕珩等了很久，苏然也只顾吃饭，“到底怎么回事？”

语调升高了不少，夹杂着些许的不耐烦。

“你好烦啊，都说没事了。就是写小说写到瓶颈了，在想呢，刚刚好不容易有个思路，你倒好，一喊，灵感全没了。”

苏然瞪着大眼，憋着小嘴，一副怨恨的模样。

荆慕珩干咳了几声，投手看了看手表，“我要走了，迟到了，小诗，好好在家，听哥哥的话。”

然后拎起包就走了。

苏然软趴趴地倒在桌子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真没用，因为连质问的地位都没有，所以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第十五章

荆慕珩是有点尴尬地逃离家里的，苏然那小家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等到了公司才发现，昨天准备好的合同居然忘记带了。

苏然在家里蔫了吧唧的，小诗围在身边，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哥哥，你不开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苏然蹲下去，抱住满脸难过的小诗，“没有，哥哥没事的。你最乖了，哥哥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恩。小诗会很乖的，小诗要哥哥开心，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永远？苏然酸涩地想，这句永远，小诗你说了不算，只有你爸爸应了，我才有永远。

手机响了，苏然松开放下小诗，悄悄拿手擦了眼角溢出的眼泪。

“小然，我有一份合同落在了书房的书桌上，麻烦你给我送过来。”

“好！”苏然一边走一边往书房走，“就是那个蓝色文件夹吗？”

“是的。”

“我马上送过来。”

“好，顶峰大厦33楼。”

“恩。挂了，等会见。”

苏然抱着小诗到33楼荆慕珩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和荆慕珩差不多的男人。

男人友善的朝他笑笑，苏然也很有礼貌地朝他微笑。

“孙叔叔。”小诗乖巧地打招呼。

孙扬乐得眉毛都笑到了一块去了，抱过小诗，“真乖，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