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 下——唐筱声
唐筱声  发于:2012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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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郭甲说的晚上来寻他是入夜之后,不想,晚饭之时,郭甲便大步踏进营帐,营帐里顿时一阵安静,他却恍若未见,笑着冲负责分饭的火头军道,“劳烦小兄弟给我来碗饭。”

那火头军年纪不大,楞了楞赶紧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恭恭敬敬地递到郭甲手中。

郭甲端着碗,穿过一众无声的鸦雀,径直走向苏倾池这一桌,苏倾池身旁坐着的士兵立马让了坐,郭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众人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都别看着我,再看我也成不了下酒菜,哈哈哈……”

众人见这情形,纷纷大笑起来,营帐中顿时又恢复了原先的喧杂,气氛比起先前竟是愈发高涨。

苏倾池凤眸弯弯,一双眸子含笑,竟是掩不住的别样风流。

郭甲在他身边坐下,也不客气,伸手就夹了几筷子菜,就着饭扒了几口,“饿坏我了。”

“谁敢饿着都司大人不成?”语气中的戏谑好不遮掩。

营长中顿时安静了许多,放眼望去,一对对皆是竖起的耳朵,苏倾池收回视线,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郭甲晃了晃筷子,手中动作未停,显然是真饿了,“从总兵大人帐篷里出来,已经过了时辰,我还在想,总兵大人怎么也不留我吃个饭,哈哈……”

有人跟着笑出来,苏倾池摇摇头,这人这些年竟是未变半分。

“这菜不错。”郭甲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苏倾池碗里,语气柔了不止三分,“你多吃点,瘦成这样可怎生是好?”

这句话着实暧昧了些,只是郭甲的声音并不大,仿佛只是说与他一人听的,苏倾池还未开口,对面的男人便投来一束视线,苏倾池迎着他的视线,丝毫没有避让之意,然那道视线实在露骨了些,苏倾池不免皱了皱眉。

苏倾池不语,郭甲便也弄不明白他的心思,怕自己的示好太过含蓄,引不起对方注意,又怕自己殷勤太过,让对方躲了自己,一时心绪繁乱,便不敢轻易开口。

这一桌几人便低头自顾自用饭,各怀心思。

待用饭将过,郭甲犹豫着开口,“待会……”

“晚上一起骑马?”有人横插进来一句话,没有语调起伏,平平淡淡一句话,声音亦不大,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叫人如何也忽视不得。

郭甲楞了一楞,终于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子,英挺俊逸,面若寒霜,一双沉静的明眸此时正望着苏倾池。

苏倾池挑了下眉毛,回视了对方一眼。

商城恩亦挑了挑那两道入鬓的俊挺的剑眉,颇有和他比谁的眉毛更威武的架势,嘴角含笑,“倾池?”

苏倾池身体一顿,旋即眼眸中透出几分戏谑来。

郭甲心下一沉,他知道苏倾池在军中的名字是赵苏阳,故而从未喊过他的真名,此时听人这样喊出来,心中不免浪潮汹涌,不是滋味。

苏倾池在两人的视线中,平静地沉默了半晌,随即抬头,嘴角勾了个弧度,竟凭空生出一股子魅惑风情,“好。”

第七十三章:墨玉

山里的风透着一股子凉,山间残留着一丝白天的燥热,被几缕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缱缱绻绻融进远处一片影绰的墨绿黛蓝。

单薄的夕阳浅浅地洒下来,山里湖畔一片橘色的光晕,马蹄踏过湖畔,一粒小石子滚落,无声无息击碎了一片宁静轻盈朦胧的天际,墨尾轻蹄的棕马离营地二里地的山谷边,波光粼粼的大湖掠过几道浅浅的涟漪,如今又陷入一片静谧无波,似是怕惊扰了通体墨色的骏马之上面如冠玉的清俊男子,形貌俊美的男子身边一位身形挺拔刚毅的男子并排骑于马上,两人手里各自松松地执着缰绳,气氛难得的融洽。

马行得极慢,马蹄没入浅草,溅起几缕青草的芬芳,惊了蜜蜂,扰了蝶儿

苏倾池嘴角含笑,纤挑的眉毛将细长的丹凤眼衬得愈发夺人心魂,商承恩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投过去,竟是再挪不开分毫,心神具凝之时,那人忽而转过头,商承恩旋即收了视线,低低地清咳了一声,面上涌了些血气,只是他的面皮并不如那人那般轻薄盈透,不细看便如何也瞧不出异样来。

商承恩这方心里乱了一分,那人却毫无知觉,商承恩将视线再移过去,只见对方微俯了身子,正细细地捋着马的鬃毛,黛墨似漆的鬃毛,纤白如缎的手,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该是这马的造化了,商承恩忽而这般想。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情形,商承恩忽而忆起两人先前之事来,遥想数月前的京城,一时只觉得恍若隔世,几个月的戎马尘嚣已淹没了京都的喧闹繁华,拨开层层轻尘,在京城之中的一切恰如梦境,教他分辨不清,若不是身边还有这人,他大约要以为自己生来便在这苍茫群山之中,手执刀剑,一袭铠甲醉卧沙场。

当初名动京城的花旦苏老板,富可敌国的巨商商家的二少,如今却阴差阳错编入同一个军营,莫说旁人,便是商承恩自己也要嗤一句“无稽之谈”。

但如今,这人真真切切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边竟然有荷。”那人喃喃低语。

商承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湖的一角果然有几片零星的荷叶托着几只荷花,只是在这暮色之下,若不细看,并不能瞧真切。

只是那几只孤零零的荷花纵是开尽,又如何比得上什刹海连绵数里的别样荷景?思及此,商承恩不免顿了一顿,去年今日,他们不正在画舫之内赏荷?他忆起那夜,夜凉如水,月光洒下,船舫之上镀了一层静谧的银辉,那人一袭轻薄白衣正倚着船栏而坐,神色清淡,眸中一片清透,商承恩回想那时,忽而觉得世间再没人能将那袭白衣穿得比他好看。

那年那夜,他大哥眼中流露的似水柔情,那人嘴角微含的浅笑,两人相视,竟再无旁人插足的份,仿佛世间只此一人。

也许,那时他们两人当真两情相悦,商承恩这般想,心里莫名一闷。

“听说近日要征集两百士兵去革布什赞、丹霸以及后路粮台防守。”苏倾池望着远处天际。

商承恩微顿,点了点头,“总兵已让人拟定名单了。”

苏倾池低低地嗯了一声,低头扯了下缰绳,马缓缓踏着蹄子往前走,商承恩夹了下马肚,徐徐跟上。

两人并排行了一段路,苏倾池忽而道,“你骑射如何?”说罢看了眼对方挂在马鞍上的箭囊。

“不错。”商承恩这般说。

苏倾池勾了勾嘴角,“怎么个不错法?”

“在这军营之中,无人能及。”

“呵,好个大言不惭。”

商承恩望向他,沉默半晌,“……我教你?”

苏倾池被人瞧破心思,面上亦是一片平淡无波,“先从骑马开始。”

商承恩倒是一愣,“你不会骑马?”

苏倾池撇了下嘴角,丢过去一个“如何”的眼神,商承恩不语,现在想来他当真未见过苏倾池骑马,又将视线投过去,那人先下骑在马背之上,意态清闲,这份恬淡自若实在瞧不出他先前没有碰过马。

收了心思,商承恩的神情多了份严肃,“小走之时,上身直立,用脚的前半部踩蹬。”苏倾池依言照做,“这样?”

商承恩伸出一掌,托住苏倾池的后腰,“再挺些。”

温热的掌心隔着几层粗布,触及衣衫之内的腰肢,苏倾池微微有些不适,将腰身往前挺了些,商承恩点了点头,伸手轻拍了下马臀,让马缓步小走。

如此走了一圈,商承恩缓缓紧随其后,不时指点一二,待苏倾池掌握了些坐骑的技巧,商承恩忽而用鞭子抽了一下苏倾池身下的马匹,马蹄踏动,开始小跑,商承恩在一旁指点,“大腿内侧和小腿膝盖分别用力夹住马肚,上身前倾,注意马奔跑时身体要随之起伏。”

身下的马匹并不老实,苏倾池险些掌控不住缰绳,一颗心紧紧地悬着,额上很快冒了汗,苏倾池岂是那种服输的人,当下同马犟上了,拧眉闷声夹紧马肚,攥紧缰绳,马匹渐渐跑快了些,苏倾池的身形开始晃动,一时慌乱,竟找不着平衡。

身后商承恩见势,心头一紧,沉声道,“拉紧一边缰绳,不要慌。”

马匹颠簸,苏倾池下意识扯紧缰绳,那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扬蹄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向前狂奔。

“抱住马脖子,不要松开。”商承恩一颗心紧紧提了上来,再如何没想到马会突然惊厥。

一时情况变得混乱。

眼前便是一片密林,若是让马跑进林子,情况无疑凶险难测。五脏六腑险些被颠得移了位,大腿内侧辣辣地疼,原本凉爽的风因为马的疾奔,变得凛冽异常,刮在面上如同刀刃细细划割。

苏倾池的气息变得紊乱,心中又急又乱。

又一声嘶鸣,马蹄飞扬,苏倾池心里一拎,紧接着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大约会被甩出去,苏倾池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身后忽而一沉,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肢,将他带入身后的胸膛,手连同掌心攥着的缰绳被一个厚实的掌心裹住。

“没事了。”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在颈子后头,像是安抚一般重复了几遍。

商承恩一面护住苏倾池,一面攥紧缰绳,熟练地控缰,马匹原地奔跑了几圈,速度渐渐缓下来。

商承恩低头看他苍白的面色,不由收紧了手臂,“还好么?”

苏倾池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末了惊魂未定地吐了一口气,强笑道,“好……险。”

很快,两人皆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便是两个男人也太嫌暧昧,各自不说话。待下了马,商承恩检查了马蹄,原来马蹄铁上铁钉的倒钩嵌进了一块薄薄的石片,在马匹奔走过程中划伤了马腿,难怪会受惊。

取出石片,商承恩替马清理了一下伤口,拍了拍马腿,“好了。”

苏倾池在一旁看着,面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商承恩回头瞧他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和恼怒,紧抿着嘴不做声。

商承恩一愣,他从来不知高傲如那人竟会有这样的表情,不由暗中弯了弯嘴角。

终究不甘心,苏倾池又骑了会子马,这次比上次要好上许多,动作也熟练了些,便是遇到些小情况,也不会如先前那般慌乱无措。等下马之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两人便不再耽搁,牵了马回营。

连着几日,两人用了晚饭,便出了营帐练习骑射。

将过往种种抛开,两人之间的相处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这几日郭甲依旧每日同苏倾池以及众兵士一同用饭,平日无事便来苏倾池帐中寻他说话,众人看在眼中,面上虽不说,私下里早已流言蜚语一片。

“你们说咱都司是不是瞧上赵苏阳了?”

“指不定呢。”

“哎哎,昨儿个我守夜,可瞧见两人偷偷摸摸去了营帐后头,好半天才出来。”

一句话投入湖面,顿时激起层层涟漪。

“你跟过去听了没,他们干了什么没?”

“能干什么啊?”

“哎呀,那个呗,嗯?哈哈哈……”众人心照不宣地哄笑开来。

“不会吧,这赵苏阳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啊。”

“你知道个啥,面上越正经,背地里越骚浪,你瞧他长那模样,面皮尔比娘们儿还白,腰细屁股翘,是你你心痒不?”

“嘿嘿,还真别说。”

“哎哎哎,听我说听我说,那天咱不是在武场操练么,我故意从他身边摔了下,他伸手拉了我一把,娘诶,老子头一次那么近看他,就那一眼,老子就觉着这辈子载了,他对我笑了那么一下,老子那玩意儿当时就硬了。”

“哈哈哈,你个没臊的。”

“这有什么?老子实话实说,要是他真跟我好,老子连老娘都不要了,一准儿把他当菩萨供着。”

“当菩萨?你就想着把菩萨拖被窝里干几炮吧?啊?哈哈哈……”

“去去去,你们敢说你们没动过他的心思?”

“嘘……你那菩萨可过来了,被他听见,还不把你老二咬掉。”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散开了。

苏倾池大汗淋漓地过来了,左手拿着箭囊,右手执这一把大弓,显然刚练箭回来,刚走近营帐,便瞧见方才聚在一起的众人忽然散开了,心中疑惑,转头瞧见一旁的商承恩,便走过去。

商承恩的面色不甚好,阴沉沉地,苏倾池看了他一眼,将箭囊和弓箭递给他,“谢了。”

商承恩淡淡点了个头,苏倾池取了水囊,拔了塞子,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混着水从喉上的突起流过,勾出一道诱人的曲线,旋即没入衣领。

商承恩莫名地觉得心中一股烦躁。

“怎么了?”苏倾池抬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嘴边带着一贯的浅笑。

“……没什么。”商承恩别过头,转身匆匆走了,“晚上后山练马。”

“今晚……”

商承恩忽而转身,一双眼睛盯着苏倾池。

苏倾池一挑眉,“把你的墨玉借我?”

瞧见那人白净的面颊上,一双醉人的眼眸含笑,心里的烦躁忽而烟消云散,商承恩点了点头,“嗯。”

第七十四章:在等你

闲了几日,苏倾池和营里的士兵便被拉去充苦力,午饭草草解决,苏倾池便拿了铁锹,同其余几人去了营地后头,将险些浮粪四溢的茅沟填埋,又辟出另一个远离水源的地界,重新挖几个。

这不是个清闲的活计,至少在这样烈日当空,蝉鸣聒噪的时节,简直是受罪。

简陋的茅房里还蹲着一位正在办事的兄弟,听见外头嚷着要填坑,慌忙拎着裤子跑出来,裤腰带都没来得及系,模样狼狈,“哎哎,兄弟几个悠着点儿。”

众人哈哈大笑,笑罢,纷纷往手掌啐了口唾沫,举起铁锹,开始挖土填坑,这样的差事,早点结束也少遭些罪,众人如是想,苏倾池也不例外。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如今这情形倒也适用,最初被熏得鼻尖发酸,呛咳不已,现下已能坦然面对了。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光线十足炫目,苏倾池方埋了一个茅沟,身上的衣衫已经汗津津地贴着脊背了,粘腻不堪。

郭甲刚靠近营地后方,远远便瞧见那人单手执着铁锹,空出另一只手揉着腰肩。

毒辣的日头让营地后头的气味愈发浓烈难闻,郭甲站在远处都不免皱眉,对方那样讲究的人,如何消受得了,这一想,脚步便不由加快了。

“倾……苏阳。”郭甲快步走过去,鼻尖萦绕的浓郁气息熏得他额间鼓鼓。

苏倾池闻声转过身,瞧见郭甲,面上一笑,抬袖子擦了把汗,面色因为炎热染了两片轻盈的红晕,“你怎么来了,这样污糟的地方仔细沾了一身臭。”

“这话该我说才是,给我。”郭甲卷了袖子便要夺苏倾池手中的铁锹,“你去一旁歇歇。”

苏倾池伸手阻止了他,“你一个堂堂都司,这里哪是你待的地方,叫人瞧见……”

“他们爱瞧便让他们瞧个够。”郭甲笑道。

苏倾池自是知晓他脾性的,况且这里人多口杂,再做纠缠总不好,瞧见一旁还有几把铁锹,便道,“若是这样,不若你也凑一分力,让兄弟几个早些交差,如何?”这句如何却是对周围众人所说。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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