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莲哭笑不得，抬眼看到眼前的少年。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手里还拿了一支红色玫瑰花。番茄般通红的脸颊诉说着他的紧张，

眼睛里却装满了骄傲和自信。真是长在玻璃温室的阳光青春少年。不知人间疾苦。

“跟他睡不收钱。”说完把旁边的音响打开。那首FOREVER响起。

“你喜欢他？”沈向北懊恼的声音。

莲没有说话，低下头。沈向北走上前，把那支玫瑰花放到柜台上。“喜欢他的人最后都不会开心的。就像我妈一样。”店里走进

两个女高中生。看到沈向北马上开始尖叫。看来沈向北很受学校女生的欢迎。

沈向北走到玻璃门前，推门出去的时候又说“我不会放弃的。请你慎重考虑跟我交往。我好过他一千倍。”

玻璃门在他出去后不停摇晃。雨天，土屋安娜的歌声，沈向北的那句“喜欢他的人都不会开心的。”沈夜对这段关系的避而不答

。打开铁盒，放了一颗情人糖在嘴里。沈夜买给他的不够甜蜜的时候用来麻痹自己的糖果。会盖过眼泪的咸味吗。

沈向北每天都会到莲上班的CD店看莲。带给莲不同的巧克力和糖果，还有一支鲜艳的玫瑰花。晚上总是送莲回家。走在一起的时

候，沈向北总是耍宝讲很多冷笑话。讲完发现莲一点反应都没有，又觉得很丢脸。虽然莲不笑，可是S城的天空在沈向北的欢声

笑语下变得好美。

第十八章

周五的晚上，沈向北把莲送到楼下，把手里刚在花店买的用报纸包着的两支睡莲花递给莲。看到莲转身上楼，觉得他的背影好孤

单。为什么要喜欢那个又花心又不负责任的中年大叔。我不是能给你更好的呵护吗？

“莲……”

隋莲站在一楼楼梯上，低下头望着他。

“明天我们上街吧，象情侣一样，就交往这一天。”许久，莲没有反应。“不行的话算了，没关系。”沈向北掉转折叠车的车头

，觉得自己太丢脸了。知道会被拒绝还说。

“好。九点我在CD店门口等你。”

“我一定准时到。”沈向北快速骑着车走了。在黑夜里大声唱着歌，又振臂高呼着。

等待已经变成莲的习惯。等待沈夜的回来，等待沈夜的呵护，等待沈夜的爱恋。这样遥遥无期的空等，就算是花朵也会枯萎。他

还能为他绽放多久。走进房间，把手上的花放进装满水的浴缸里。莲花粗壮的茎吸收到水分后赫然盛开。洁白的花朵浮在水面上

，开得繁复层叠。

隋莲脱光衣服躺进浴缸。把头也一起放进水里。这样哭出来的眼泪就不会被发现。连空气都不会知道。

沈夜的隋莲，深夜的睡莲。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就当作永远。FOREVER。不管这般变化的沧海桑田，花开花落，潮汐更迭。就算

你不相信永远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也要成为你的永远。

周六的早上，阳光明媚，沈向北站在CD店前。不时地把玻璃窗当镜子照，深怕自己的发型，衣服有半点不妥。看到莲朝他走来，

大力的挥手，笑得忘记他下个月就要高考。

“你来了……”

“嗯……”

“那……我们去逛街吧。”

说完向北紧张地迈开大步，走在前面。莲在后面跟着，忍住要发笑的冲动。向北把手背到后面，想去牵莲的手，伸出小指头晃来

晃去，晃了很久也得不到莲的反应，脸和脖子马上一起变红。“向北……”向北转过身，解释着“不牵手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明白……”他怕莲说马上回家，就这样不理他了。

“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说完，莲上前拉住向北的手，十指紧扣。向北感到莲温热的肌肤温度，自己的手掌激动地不由自主

地冒出些汗。向北觉得太丢脸了，可是抬头看到莲，一张安静的脸，迎着朝阳在走着。初夏的阳光照在向北脸庞上，知了在巨大

的梧桐树上鸣叫，身旁的莲浑身发出金黄色的夺目光辉，向北觉得天堂也就这种感觉了。

两个人牵着手在市区逛了一会儿，到正午的时候走进一家韩国餐厅。等服务生上完菜，向北用勺子帮莲把石锅拌饭拌好，又把烤

肉送到莲嘴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莲吃下，自己却忘记吃自己的那份。

隋莲一直忍住想笑的冲动。看着一脸认真的向北，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却做出一副要保护和照顾他的样子。可是又觉得这样的

爱恋太过美好，宛如雨后的空气那般清新。

吃完饭又去电影城看了一场英文电影。走出电影院接近傍晚了，向北说“莲，我买个礼物给你吧。”说完就拉莲去百货公司。走

到SWATCH手表的柜台。向北让莲去挑。莲说不用了，可是向北硬要买给他。于是两个人就挑了一对水蓝色的情侣表。等这对美少

年走出门口，售货小姐困惑的眼神还是没有消失。什么世道，这么帅，这么年轻，居然是一对GAY。

两个人牵着手，站在地铁站黄色的警戒线后等地铁。

“莲……”

“嗯。”

“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向北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流淌着似水的柔情。

“可以……”

向北把自己的唇轻轻贴上莲的额头，闻到他身上莲花般的凛冽芳香。地铁进站，呼啸而过。飞速滑过的车窗上映出两人的倒影。

向北把莲抱紧在怀里。两分钟后，向北把一把车钥匙放在莲的手上。

“车停在公寓楼下。路线地图我已经帮你放在车上了。去找他问清楚。如果他不要你，就回来这里，我永远都会保护你。你要记

得，我好过他一千倍。”

说完向北转身就走进地铁。门合上了。隋莲的身影越来越远。向北把手腕上刚才买的水蓝色手表放到耳朵边，手表走动的声音就

如自己爱人的心跳。他希望莲幸福。

隋莲走回公寓，看到停在楼下的那辆复古红色法拉利跑车。打开车门走上去，点燃火，轰大油门。

悬崖峭壁上的漆黑国道，敞篷法拉利的昏黄灯光打得很远。隋莲一个人在黑夜里开着车。

心里决意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黑色的天空下，我们的爱停留在哪里？不想再被困在淌着眼泪的过去，多一天都不要。

第十九章

七月。南方。夜晚。夏天的海。

沈夜和隋莲在旅馆吃完饭，牵着手，十指相扣地走到海边。隋莲今天早上到达，在沈夜驻唱的酒吧见到沈夜，开了一整夜的夜车

累得不行，白天睡了一整天。这一刻，两个人才找到时间来面对彼此。

站在柔软的沙滩上，沈夜低下头，去吻莲仍显疲倦的脸。问“为什么？”莲一个人开了几千公里的车，千里迢迢从S城来找他。

这让他又一次觉得莲的爱太过沉重，特别是在他无法给出回应的情况下。

隋莲不回答，只是伸出手去解沈夜的扣子。“给我……”空无一人的海边，海浪哗啦卷起的声音伴着隋莲绝望的声音。沈夜被扑

倒在沙滩上，衬衫纽扣全被隋莲给扯掉。裤子也被解了开。月光下，隋莲的眼神如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无论如何也想把不属于

自己的猎物抱在怀里，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生存下去。

沈夜痛苦地吻住他，单手抚摸着他突出的两根锁骨，他害怕面对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能给莲的只是这肉体的欢愉。一分钟后

这个温柔的吻结束。沈夜把身子往后退了开。他不要再仗势欺人地霸占莲了。给不了莲想要的自己不能再这样自私了。可是他却

清楚地听到隋莲带着哭腔的坚决声音。

“不够不够……我还要。最后一次，让你完全属于我……最后一次。”

这是怎样绝望的爱人才说得出的言语。沈夜错愕了。海浪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回响。潮湿的海风吹动凝结在两人周围的空气。

最后一次。

黑色高空，白色的海鸥惊叫了一声。

沈夜紧扣住莲的头，伸出舌头深吻住莲。唇齿间的缝隙一丝都不放过。大手迅速地伸到莲的下身去解莲的皮带。“呜……”莲轻

轻吐出呻吟。沈夜的手探进莲的内裤，揉搓着莲的分身，感觉着它在手里的微微颤动。

期盼太久的快感让莲不由得把头往后缩，泛起红浪的脸在月光下绽放成花。

莲的内裤被沈夜剥下了。沈夜张大了腿，将莲的分身夹紧在腿间，牛仔裤的粗燥布料摩擦着那敏感的性器，带来的电流让莲的肩

不停抽动痉挛着。“嘶”的一声，他的白色衬衫被撕破，光滑白皙的胸膛印上沈夜的吻。自己的身体被啃咬着吮吸着，伴着沈夜

两只大手的不停揉捏，雪白的肌肤上草莓一般的吻痕如雨后春笋一般地浮现。乳间的胀痛感袭来。下腹更是燥热得如火一般，得

不到满足。

“不够……还……要……”

隋莲再次要求着，这一刻的他多么想成为沈夜身体的一部分，把自己的灵魂也交给他。这样就可以是永远了。

“都给你……”沈夜粗重的喘息着。

沈夜慢慢地把手滑进莲的腿间，爱抚着莲早已发抖着的前端，待手上沾满了爱液，才把莲拉到自己腿上，将湿滑的手指插进莲的

后庭，一点点轻微探入，轻轻转动和摩擦着柔软的内壁，用牙齿轻轻啃着莲在月光下暴露的那对蝴蝶骨，对着他的颈项吹着热气

。

莲不停地把头往后靠近沈夜，反过自己的手臂去摸沈夜的脸，耳朵，脖子，呼吸着属于自己心爱男人的味道。他想靠近他，告诉

他，这么多年，他都为他在活着。

沈夜拉下自己的内裤，将莲抬起，将自己炙热的硬挺凶猛没入。接着双手抱住莲的腰，反复地往上顶动。激情湮没了他和他。

海鸥的鸣叫，海浪的翻滚，隋莲的呜咽和绝望。

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的结合了吗？

第二十章

隋莲在海边和沈夜呆了几日。沈夜替他买了回S城的机票。两人站在海边的公车站等公车。望着对面的地平线，碧海蓝天交接处

，白色海鸥的身影一闪而过。记得向北说，去找他问清楚。

“你还是觉得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吗？”隋莲眯起眼睛看站在身边的沈夜。剧烈的日光照耀让他看不清沈夜的脸。

沈夜如往常一样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活不到永远那么久。所以……不相信。”

隋莲低下了头。眼里的泪掉在地上。追了几千公里，给自己的答案就是他的不相信。下一秒，公车停在他们面前，隋莲收住眼泪

，忽略鼻头的酸涩，沙哑着声音对沈夜说“我爱你……永远。”沈夜拉他入怀，一阵沉默，隋莲最后一次靠在这宽厚的胸膛。公

车喇叭响起，沈夜轻轻跟他告别“我们会再见的。照顾好自己。”

隋莲上了公车，把头靠在车窗，不去看沈夜。在座位上用手抱紧双腿，身子缩成一团。车窗被他的眼泪映出一团雾气。

这是最后一次失望了。因为已经绝望了。

S城机场，向北站在大片人群里。看到莲走出来，马上跳着笑着挤到他身边。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莲僵硬地笑了笑。回到公寓已

经是夜晚，房间里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每个角落都浮现出沈夜的身影。他站在床对面开音响，他坐在阳台睡觉，他靠在墙边看

画报，他对着镜子刷牙，他睡在床上握紧他的手，对他爽朗地笑。闭上眼睛，脑子里和他一起生活的片断不断闪现。

因为路途的颠簸，莲有点小发烧。向北喂他吃完药，帮他调好空调，又给了一个晚安吻后才离开。走到门口关了灯，“哢擦”一

声，门关上了。向北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

隋莲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侧过身，伸出手去抚摸另一边的床，贴近鼻子去闻他留下的气息。以前他总

是睡在这里。床的左边。一滴一滴地掉下眼泪，关上了空调，抱紧了薄毯，还是觉得冷，蜷缩着身体，开始泣不成声，哭到肩膀

抽经，床单湿去大片。

终于，还是要独自捱过这漫漫长夜了吗？

早上，莲去CD店开门的时候，看到店门的玻璃橱窗被砸得粉碎，满地的光盘碎了一地。黎风走过来，把他重重地推倒一旁的墙上

，单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不准你再去见易然，他是我的。”莲把头偏向一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黎风拿枪低住他的额头，“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只来砸店这么简单。”

等黎风走了，莲走进一片狼藉的CD店，从收银柜台的抽屉拿出自己的那瓶KENZO香水。走到大街上，感受不到任何事情，如行尸

走肉。站在街口，绿灯，红灯不停转换，路人匆匆，来来回回。巨大的城市冰冷坚硬。如人心一般。

就这样在街上走了一天，中途只在便利店停下，喝了一瓶矿泉水。手机一直响，是易然。一定是为刚才的事来道歉的。无所谓的

。

傍晚走回公寓，一个面容猥琐，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到他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隋莲，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是以前在繁华上

班的客人。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陪过几次酒而已。

隋莲没有理他，迈出步伐，绕开他走到前面。“我为了你倾家荡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男人上来拉住

他。隋莲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开。

“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就知道。”

男人把衣服里的毒蛇抛到隋莲身上，毒蛇在隋莲身上咬了一口。脖子马上一阵麻痹，开始剧烈地疼痛。莲伸出手，把毒蛇甩开，

趔趄着倒在地上。毒性强烈的响尾蛇在地上爬行，慢慢地爬过他的身体回到男人手上。男人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句活该。哼着小

调扬长而去。

感觉到毒素正在浸入自己的血液，神经，骨髓。就这样死去了吗？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为什么眼前出现的还是你的脸，耳边响起的

还是你的笑。

因为莲一直不接听自己的电话。易然担心了一个晚上，决定来他的公寓找他。走到楼下，却发现莲躺在地上，脖子上一大片红肿

，脸色铁青，身体冰冷。

易然的心都沈到了底，上午黎风才砸了莲的CD店，易然一直想约他出来道歉。他却一直不接电话。晚上他就变成这样。易然抱起

莲，心痛得如冰锥在扎一样。为什么一直这么傻，去捕风捉影。风和影怎么可能被抓在手里。为什么要执着于喜欢那个根本不爱

你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莲躺在医院的病床躺了三天，打着点滴，身体忽冷忽热。这三天里，易然寸步不离他的病床，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莲一直很

安静。很少说话，连夜里身体里的剧毒发作也没有喊过痛。他咬紧牙要忍住疼痛，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印。

这天，莲醒来看到易然趴在他的病床边睡着了。看着易然，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情形。在繁华的包间，他第一天上班，遇到棘手

的客人，毛手毛脚以后，硬要拉他出场。易然上来帮他解了围，带他回到自己家，温柔地按照他的意愿占有他，给了他美好的第

一次性爱回忆。这么多年里，总是在他身边默默守护着，总是挺身而出地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为他付出从不问回报。

易然真是个好人。如果自己爱上的是他，肯定会很幸福。可是，自己的心早就在多年前就跟别人许下诺言，要给对方一个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