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一世(第一卷 下)——清夜
清夜  发于:201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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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也烦恼,这两句诗打的哑谜真够深的,他想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他拿过便笺,想了一会,道,“你看后面一句,应该是一个有关美人的故事。你在人间呆的时间长,有没有听说类似的故事?”

扶姝茫然地看了看他,摇摇头道:“我在师父那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已经十多年没在人间过了。”

清光长叹一口气,将便笺收了回去。阳光渐渐猛了起来,山野间清冷的感觉随之消失,干完了家务的妇人们也都一个个拿着水和工具去地里帮丈夫割稻子,在碰见清光的时候,都会停下来打声招呼,那热情的劲,让清光有些怕。

“他们都很喜欢你呢!”扶姝忍不住笑,一抬头,竟意外地发现清光脸颊泛起了一层红晕,印象中他都是那种清清冷冷,甚至有些冷漠的人,没想到竟然会脸红?!

她有些错愕地指着清光,“表哥,你的脸是怎么了?”说罢,故意抬头看看并不毒辣的太阳,“都已经秋天了,太阳怎么还这么毒辣啊!”

清光无奈又尴尬地笑笑,眼看不远处又是几个妇人过来,忙避之如蛇蝎地调转回头,急急说道:“时候不早了,别闲逛了,早点回去。”说罢自行快步往回走,任由妇人们在后面呼唤,权当没有听见。

扶姝不疾不徐跟上去,却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遇上了匆匆出去的毅扬,看见他们,他眉头一松,拦在他们面前,道:“你们来了正好,我正炖着鸡汤呢!你们帮我看看火候啊。”

扶姝不太待见他,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干嘛去?”

“谧儿说要吃山里的梨,我得给她去摘去……我先走了啊!”他拍拍扶姝的肩,一晃就没了影子。

“什么人哪!”扶姝白白他,转身欲推大门,手在碰到门把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但见清光一脸的凝重,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里面有别人……”

扶姝脸色一变。

这里就他们三个住,加上一个谧儿,怎么还会有别人?看来,又是一个山里的朋友。

果不其然,谧儿房间里多了一个他们不曾认识的人,而且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躲在暗处,清光和扶姝借着窗户缝隙悄悄往里面看。

那个女人似乎和谧儿认识,而且眼熟的很,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闹起了矛盾,屋中的气氛有点压抑。

谧儿盖着薄被坐在床上,因是背对他们,所以清光看不见她的表情。突然,她开了口:“姐姐,你回去吧,待会儿他回来看见你,又该闹起来了。而且这里还有两个高手在,你再不走被他们发现,就走不了了。”

嫣容三分无奈七分愤怒,突然就一指头对着她的脑袋戳过去,她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么处心积虑?将来你要怎么跟他说?难道,就说我不是你女儿,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你疯了呀!为了这么一个臭男人,你就这样纡尊降贵?你别忘了,族里的未来都在你手上!”

闻言,扶姝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回头对上清光同样诧异的目光,清光轻轻摇头,捂上了她的嘴。他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狐妖,不就是毅扬口口声声要找的嫣容吗?

谧儿低声啜泣起来,她拉住嫣容的袖子,哀求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放下。我求求你,你就再纵容我这么一次,只要你不出现,我一定有办法让他重新爱上我。”

嫣容抽回自己的袖子,愤愤不已,“不是我打击你,你看看现在的你,活脱脱一副十岁孩童的模样,你要花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可那时候他早就老了,说不定也死了,十年的相守还不够吗?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下?!”

“也许对你来说,这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夜,可对我来说,却是生命中最精彩最美的回忆,我不想就这么让他就这么在回忆中活着,我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姐姐,你爱过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

她殷切地看着嫣容,却得来嫣容不屑一顾的叱声,她道:“谁跟你说我爱过那些男人了?我怎么会看上那些草包?”她俯下身子,握住谧儿瘦弱的肩膀,“谧儿,听姐姐一句,人间的男人没一个靠得住,就算你寻得了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可他会老会死,他们的生命如昙花一现,那么短暂,剩下的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你要怎么过?你好好想想吧……”

嫣容直起身,双手虚空张开一个圆,但见圆中央很快多出巴掌大的圆球,圆球闪着鹅黄色的明光,中间隐约可见一个张尾奔跑的九尾狐,她将球交给谧儿,“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事,就回来吧。你这孩子这么倔,我都不想说你了。”

怔忪着看着手上那颗圆球,谧儿眼眶一热,一颗眼泪落了下来,泪水落在圆球上,竟然没有往下滑,而是融入了圆球中,她抬头看着她,“嫣容姐姐……”

“行了别说了,你非要在这里,我也没办法,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别来找我!拿着这个好好修炼,我走了!”说罢一阵香风浮动,屋中瞬间就没了人,谧儿低头看着圆球,忍不住又是几颗泪水滑落。

“你和嫣容,究竟谁才是和我哥的妻子?”门突然被打开,扶姝和清光一前一后站在门口,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谧儿心里一惊,张了张口。

第六十一章:七剑封印之惜瑶(8)

扶姝直接来到谧儿面前,低头看着捧在她手心的聚灵珠,注意到他的视线,谧儿忙将聚灵珠藏起来,身子缩了缩,往被中躲去。

“告诉我真相。”扶姝语气严厉起来,谧儿肩膀一抖,脸色白了白,“是我。”

扶姝凝眉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清光冷眼看着一切,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个人冰冷的额好像要把整个房间都冻起来的表情吓着了谧儿,她不清楚他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和毅扬在一起十年的,不是嫣容姐姐,是我。是我借用了嫣容姐姐的身体,进入画中,制造了幻境。”

扶姝回头看了眼清光,回头又问:“你为什么要用嫣容的身体,你在图谋什么?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现在出现?嫣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想吸取我哥的精气?”她眼睛眯了眯,寒光如箭,嗖嗖的射向谧儿,“据我所知,你们狐妖修炼,大多靠的就是男人的精气,就像刚才嫣容说的,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些男人,只是那他们当修炼的工具。你说!你究竟意图得到什么!”

她发狠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巨响令谧儿心头一跳,她的眼中闪烁着害怕的光芒,又很快消失,换上一副坚定,只听她道:“我没有。我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为什么你们都要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因为这副十岁孩童的模样?!”因气愤地发红的眼睛看向窗口,窗外风景独绿,唯有天际一片淡蓝,以及山间点点翠芳,她的眼眶渐渐发酸。

使劲擦了一把眼泪,她又说:“我是狐妖不假,可我不会害人。嫣容姐姐靠吸取了男人的精气来修炼不假,可是她接近的都是人渣是败类!她是在为民除害这有什么错!难道只要是人,无论好坏都是对,只要是妖无论什么目的都是心怀鬼胎?”

扶姝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清光坚硬如铁的目光慢慢软了下去,因为母亲的事,他对妖物都没有好感,奉行的从来都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可这一次,眼前这个小狐狸叫他开了眼界。

谧儿低泣着,她抹了一把泪,因为哭泣而发红的眼睛闪烁着凄楚的光芒,饶是扶姝一个女人,也不由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心疼,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过冲。

“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因为我修为不够,所以没有办法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我想要呆在他身边,就只能借用这个理由。至于聚灵珠,是帮助我加快修行的宝物,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顿了一下,她又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离开他的。”

她咬紧了下唇,忽的翻身背对扶姝,不再说话。

扶姝欲言又止,半天了,才默不作声站起来,向清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屋子。

“说实话,听到真相,我还真挺震撼的。”远远看着一座连一座的山峦,由远及近,由青转蓝,渐渐和天空融为一色,她长叹一口气,“这个小狐狸说的不错,我是偏心了,平时帮助其他妖怪,我都心甘情愿,甚至觉得那是义务,可是放在我哥身上,我却小心眼了……我也许真的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呢。”

清光不说话,扶姝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不由回头看他,见他望着远处发呆,神色奇怪,不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清光回过神来,嘴角上扬,笑了笑,“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扶姝眼中浮起失望之色,她摇摇头,道:“没事。”

毅扬很快就回来,手上捧着几个瘦不拉几的梨,就这还是他爬了大半座山好不容易才摘到的,现在这个季节,梨都摘光了,能找到就不错了。

谧儿看着被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梨,眼眶热了热,她伸出手,小小的手臂有些吃力地抱住毅扬的脖子,她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嘴角弯起,哽咽了声音道:“谢谢你。”

那几只梨她最终还是没有吃,本来让他去找梨就是为了支开他,更何况这几只梨一看就知道不能吃。

在床上躺了十来天,谧儿的伤势已经好全,毅扬怕他留下病根,怎么也不肯让她下地,凡事忙前忙后,替她打点的妥妥当当。

这日阳光好,怕她闷出病来,毅扬抱她到院子里晒太阳,手边放满了蜜饯干果,好让她随手抓着吃,清光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看见毅扬围着谧儿在说话。而扶姝,却黑着一张脸站在他们身后。

“谧儿,你还记得多少你娘的事啊,告诉爹爹好不好啊?”他托着两个腮帮子,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谧儿,无奈谧儿似乎精神不佳,眼睛里头没什么神采,只蔫蔫地半眯眼睛晒太阳,毅扬又问了好几遍,谧儿还是不说,最后,她别开头去,干脆闭上了眼睛。

“诶诶,别睡啊,乖女儿,我的乖宝贝,你说说你娘的事啊。”他绕到她面前,锲而不舍地追问,扶姝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越到他面前将他拎起来。

动静太大,谧儿不禁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对有点剑拔弩张的兄妹。

“行了你别问了!老问那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啊!她又不要你,连女儿都抛弃你还不懂吗?好好守着你的女儿又什么不好,老惦记她干什么?吃饱了撑的看你那贱样!”

毅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发无名火,偏头看了看清光,又看看她,随后一把拿开她的手,脸色不渝:“你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扶姝黑着脸哼了一声,低头看一眼谧儿,却见她正冲着自己笑,她冲毅扬翻了几个白眼,转身大步进了屋。

“诶!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毅扬追了几步,却只追来砰地一声关门声,他觉得冤枉极了,冲清光嚷嚷,“她怎么莫名其妙的,我招她惹她了?”

清光笑了,他慢慢踱到毅扬面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她说的没错,你啊,的确就别再惦念嫣容了,她注定不会跟你在一起了,有谧儿陪着你不是很好吗?相信我,以后会有一个惊喜的!”

毅扬沮丧起来,“可谧儿不是嫣容啊,她只是我们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懂……”

清光挑挑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谧儿,却见谧儿安安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谧儿睡的很香,她似乎正在做一个好梦,嘴角微微上扬,胸口规律的一起一伏,睡得香甜。眼看金乌西坠,西方天空落日熔金,如火如荼的晚霞映红了整个西方天空,空气渐渐凉了下来。

清光想了一天也想不出两句诗指的是哪里,怎么看宿名江也不像诗上所指的地方,想的头都痛了,便想出去走走,一出门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远远地看见毅扬在厨房里忙活,而谧儿就含笑睡在软椅上。

一阵风起,有点冷清清的,清光看着什么都没盖的谧儿,想了想转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条薄被。小心地给谧儿盖上,却不想如此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她。

“谢谢你们。”她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笑意,清光忍不住惊叹,他想,这双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了。

“别着凉了。”话一出口,他立即怔了怔,不是没有对别人这么说过话,而是对妖怪,这是第一次。许是感觉到尴尬,他笑了笑,转身即走。

一张纸从袖间飘了下来,乘风在空中转了个圈,飘落在地,正好就在谧儿脚边。她狐疑地拾起便笺展开,发现上面正好写着一句诗。

“日落林间水清浅,红颜一笑倾人国?”她轻声念道,清光听闻回头,却见她拿着自己那张便笺正皱眉看着,喃喃自语,“日落林间……日……林间……梦……水……红颜……”她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了头绪。

清光神色一变,快步走到她面前,“怎么?有头绪?”

谧儿没有说话,凝眉看着诗句,她咬紧下唇,脑海灵光一线,眼前一亮:“梦……湖……梦颖湖!”

第六十二章:七剑封印之惜瑶(9)

清光大喜,一把抓过便笺,看了几遍却想不透谜关在哪里。谧儿见他疑惑,解释道:“前面不难猜,关键是后面,只要听说过的人都能猜出红颜所指的是谁。”她顿了一顿,嘴角一扬,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宣颖这个名字。”

清光眉头轻轻一缩,摇了摇头。纵观仙界,他可以确定没有这个仙家的存在,那么便是在人间了,对人间他还不是很熟。

谧儿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间,神色笼罩上了一层扼腕,她道:“对这个人,我听说的也不是很多,她曾是宣国的公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也是现今王上的王后,不过已经故逝十多年了,当年天下除去几个小诸侯国,大部分都在叶、宣、陈三大诸侯国手中,后夏王族形同虚设,三大诸侯国都在暗中较劲,想夺得天下取后夏王族而代之,宣颖公主因此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成为叶侯世子叶政的妃子,不过也好,据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好到……”她咬了咬下唇,忽然转头问清光,眼中闪着清冷冷的光,“你猜好到什么程度?”

清光还是摇头,看她的表情,想来这个好,也是带着讽刺意味的。

谧儿一声轻笑,道:“好到后来叶宣两诸侯国开战,宣颖竟然帮助他的丈夫盗取了宣国边防布兵图,导致原本僵持的战事乾坤扭转,宣国从此一蹶不振,没几年,陈国臣服叶,宣国被灭,几个小诸侯国也被扫荡,后夏王族眼看大势已去,就向叶交出了玉玺,从此成为平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忍不住摇头感慨,“本来对峙的局面少说也可以维持上十来年,说不定现在后夏还能一统天下,不过这一切,都毁在宣颖手上了。”

清光眉头一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为了丈夫去害自己的亲族人,难道她就不会内疚?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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