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看着Charles那个川字又回来了，不悦的皱眉。自嘲的笑笑。有些事情，急不来，他倒要看看，Charles那英俊的脑袋里，到底在烦恼些什么。

送走了ThomasBoleyn，偌大的宫殿终于安静了下来，Harry在院子里放飞了Horus，心中有的焦虑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加烦闷。暗暗祈祷Arthur的平安无事。

“Harry，这里冷。”Charles把一件貂皮披风披在了Harry的肩上，双手却不愿离开。

“Charles，路上俘虏的那些人，有结果了吗？”Harry在Charles怀中转身，手抚上Charles日渐消瘦的面容有些心疼。

“没什么进展，软硬不吃的一些人。倒是查出了他们的来历，确定是白金汉的人。”Charles抿着唇，白金汉公爵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样对Harry，对于与王储殿下正面交锋中的公爵并没有任何好处。照理说，他应该是尽量拉拢，至少是稳住Harry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可是Charles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就处理了吧，留久了，反而麻烦。”Harry皱眉，“Charles，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儿。”Charles的万年僵硬的脸孔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真的没事儿？”Harry质疑。

“Harry，你没有发现，最近你又变矮了吗？”Charles少有的挑眉而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这……”Harry一时不解，想了半天才明白，Charles不是瘦了，而是长高了。可是，自己也在不停的生长，哪有又矮了一说？！Charles分明是在戏弄自己，还枉费了担心了大半天。

“我看你是缺乏锻炼了！”Harry笑，猝不及防，一拳打在Charles小腹上，Charles疼得弯了腰，那忍住痛呼的样子让Harry看了稍稍平衡了些。

“你还真下得了手啊！”许久，Charles直起身，无奈的看着笑得得意的Harry。

“你这是自作自受，Charles大人！”Harry呵呵坏笑，Charles就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Harry，你说ThomasBoleyn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Charles正色，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Thomas在约克停留了一天，就婉言谢绝了Harry的邀请，回去复命了。

“我看他就是想来看看我活得好不好。”Harry叹气。ThomasBoleyn无非是想看看他的近况。但是如此大费周章，可真不像他父王的为人。

“这回，我们真的是有麻烦了。”Charles倒也明了，如此大费周章的试探观察他的殿下，麻烦就快一个一个上门了。

“比起远在伦敦的麻烦，我们还是想想兰卡和约克的事情比较实际。”Harry也没有任何办法，除了因势利导，尽量保全哥哥，他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倒是约克郡的事情，比较关键。没有郡里的统一和谐，他就是想帮哥哥，也无从帮起。

“Charles，一会儿用完了午餐，跟我去看看Mary和LadyMargaret。”Harry转身，回到屋内。

*注：BattleofBosworthField：1483年。亨利七世当年是在这场战役中战胜了理查德三世，从满是淤泥的战场中捡起了王冠。

第二十五章

第一天上女红课，小公主挑衅一般的又拿出哥哥的衣服穿上。等着看LadyMargaret变脸。

LadyMargaret视Mary怪异的衣装如无物般，笑着领Mary做到小桌旁，耐心的讲解着刺绣的基础知识，从绣弓和针线讲起。

Mary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老师看到她的衣装后，没有想ThomasMoore先生一样怪叫呢？心里琢磨着，可是LadyMargaret讲的课，到也都是听进去了。

“LadyMargaret，”Mary终于沉不住气，打断了讲解，“为什么女孩子必须学这些烦人的玩意儿？”

“Mary殿下，女人并不是必须要学这些。”LadyMargaret放下手中的绣弓，“学的人，也有不同的目的。”

“您说来听听，她们到底是为什么学？”Mary好奇，这位先生跟以往的教书先生都不一样。

“有人学，是因为真的喜欢。有人学，是因为要被心爱的人喜欢。”LadyMargaret平静的看着年幼的公主，“而有人，比如我这样的人，是不得不学。”

“为什么是不得不？”

“殿下，生于贵族家，就有好多不得已的事情。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履行的职责。”女伯爵叹气，这份沉重的责任，她背负了好多年了。

“不履行，不行吗？”Mary自然是感受的到这份沉重，她虽然生性放纵，但有些时候，也得审时度势，不能太过放肆。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倒是没有什么顾忌。”Margaret笑笑，花白的发，映着阳光，是岁月的沧桑，“只是，我也有在乎的人，为了他们，我不得不履行责任。任性的代价，不会由我来承担，而是转降在他们身上。作为女人，这是最悲哀的。”

Mary少有的皱了眉。在乎的人吗？她也有。自己的这些行为，会不会也给他添麻烦？

“先生，我懂了，请先生教我如何做个淑女。”Mary对着LadyMargaret深深的行了个礼。脸上有着毅然决然。

“殿下，”LadyMargaret笑着扶起Mary，“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您只不过要知道，要学习如何做一个旁人眼中想看到的公主罢了。私底下，您还是您，不会有任何改变。”人的本性，本不应该被扼杀。这个少年公主，如果能收受性子，懂得不同时候该有的礼仪，就很好。至于她私底下的性情爱好，只要别人不知道，还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我懂!”Mary裂开嘴笑的开心，“先生不介意我穿成这样上课吧？”

“有什么关系？”LadyMargaret挑眉，这动作让Mary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可又想不起是谁，“只要不是必要的礼仪课，你可以不用穿宫裙。只是这个样子，可不要让外人看见了。”

“我知道，先生放心！”Mary很开心，行了个军礼，惹得LadyMargaret轻笑出声。终于有个老师，不会像ThomasMoore那个伪君子一样总是为难她了，“先生，给我讲讲您以前统领约克家族的事情吧！”

“好啊，”LadyMargaret边绣，边给Mary讲些前朝宫廷的趣事。只是，那些血雨腥风，被她刻意忽略掉。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记起那段动荡的岁月。

“Mary！”Harry推门而入，Charles神色异常严肃的跟在他身边。

“哥哥，Mary参见殿下！”穿着男装的Mary行了个标准的女子宫礼，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LadyMargaret倒是不介意，微笑着看着小公主。这孩子哪里需要什么老师，本来就做的挺好了。以前那些荒诞的做法，无非就是她故意罢了。

“Mary，今天第一天上课，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对LadyMargaret不礼貌！”Harry厉声训斥Mary，心里其实因为Mary那个滑稽的宫礼很想笑，但碍于LadyMargaret在场，也不好发作。

“哥哥，我有在好好学习刺绣。”Mary蓝眼里盈着笑。拉着Harry到小桌边坐下，把自己绣的东西给Harry看。

Harry不看则已，一看就不知是哭还是要笑了。Mary的绣工可谓是在LadyMargaret的指导下进步神速，已经可以秀出很传神的图案了。只是，这图案，让所有人，包括Charles不是一般的黑线。一个Q版的恶魔形象。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些恶作剧的笑容，两个可爱的红色小角是身份的标志。圆咕隆咚的四肢和身躯……

“LadyMargaret，这……”Harry强忍着笑，皱眉，探寻着。

“殿下，我只是交给公主技巧，至于技巧的运用，要看公主的心思了。”LadyMargaret倒是十分轻松，因材施教，引导为主。人中龙凤的王子公主们，不需要那么多的思维限制。

“我明白了。”Harry无奈，“Mary，这种东西，被别人拿去，你知道有什么结果吗？”

“火刑。”Mary笑得开心，一点儿也不以为意。现在她可是安全的很，大不了一会儿把这个招惹是非的东西烧了，毁尸灭迹。如果非要让她绣那些烦人的花花草草，不要了她的命才怪。

“知道就好！”Harry无奈的叹气。LadyMargaret的教学方式，还真是彻底的离经叛道。要是让Thomas大人知道了，就不得了了。

伸手取下绣弓上的丝帕，Harry把它小心的折起放入口袋中，“这东西，就交给我吧，安全些。”

Mary有些不悦，好不容易才绣好的东西，就被哥哥没收了。哀怨的看了看LadyMargaret，见她摇摇头，自己也只得认命的说了声好。

“LadyMargaret，你觉得Mary穿成这样子，没有问题吗？”Harry继续问。

“殿下，适当的时候有适当的表现，只要合乎时宜，大方得体就好。”LadyMargaret笑得温和。如果断然截流，就要等着洪水的迅猛了。

“好，一切就听您的！”Harry终于笑的阳光，绚烂而耀眼。“Mary今天的课，什么时候结束？”

“已经结束了。”

“那好，陪我去书房看看书吧！”Harry拉起Mary，“Charles，你在这里陪着LadyMargaret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说罢就把Mary拉出了门，一路小跑，还回首对着Charles挥挥手告别。

“CharlesBrandon大人，我还没机会同大人聊聊呢。”LadyMargaret招呼Charles到桌边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Charles全身紧绷，点了头，坐下，也不动茶杯。

“大人，您好像很不爱说话，还是您不喜欢同我讲话？”LadyMargaret为Charles的茶中加入牛奶，但是没有加糖。这孩子，应该不喜欢吃甜食。

“Charles不敢，还请伯爵直呼Charles名讳。”Charles只觉得十分被动。LadyMargaret有着所有皇室应有的气势，在岁月的洗练下透出浑然天成的对人的压力。

“Charles，我们聊聊你吧。”LadyMargaret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严肃的年轻人，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墨绿色的发，冷硬的唇角，都像极了那个人。

“Charles很简单，不知您想知道什么？”Charles直觉的警惕。

“你的父母还健在吗？”LadyMargaret不慌不忙，不知道这孩子知道了多少？

“都已经过世了，在玫瑰战中就过世了，所以我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Charles皱眉。为什么这个女人想知道他父母的事情？

“哦……那些年的战争，够惨烈了。”LadyMargaret唇角抿成一线，她就是在那些战争中苦苦支撑着这个庞大古老的家族，那些牺牲的，包括她的至亲。“你的父亲有爵位吗？”

“父亲跟随理查德三世，在国王陛下即位的时候，家族的爵位也被消除了。”

“我不记得英格兰追随Richard的贵族中有姓Brandon的。”LadyMargaret皱眉。

“家父不姓Brandon。这个姓是在爵位消去后，我的姓氏。”Charles不敢在这位战争幕后的策划者之一面前说谎。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这些旧事感兴趣。

“哦？你的家族，以前姓什么？”

“Norwich，EdmundNorwich”Charles平静的说出了本应沉重的名字。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对于父亲的记忆都已经模糊，在父亲战死时，他才不到5岁。

LadyMargaret眯起的凤眼突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Charles看，其中有震惊，有哀伤，也有些Charles看不懂的温柔。

“咳咳……”被盯着看了好久，Charles有些不自在的轻咳。

LadyMargaret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初见你我就觉得你像他。我和你父亲是旧识了，本以为你们一家已经都不在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陛下知道你的身世吗？毕竟，英格兰姓Norwich的没有几个。”

“我在父亲死后，被一个公爵收留，后来在博斯沃斯战役中我被Harry殿下俘虏。”所答非所问，含糊的不给任何线索。Charles想到他和Harry的初遇，唇角不禁上扬。

“嗯……”看着他的表情，LadyMargaret对于当年的情形也能猜出一二。老实善良的Charles，遇到了淘气任性的Harry，也只能被“俘虏”了。“陛下没有杀你？”

“是殿下救了我一命。陛下就赐了个新姓给我，我成了殿下的第一个贴身侍卫。”Charles至今还不明白，当年Harry以俘虏他为名，把伤重的他拖回自己的帐篷里疗伤。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落难公爵的孩子。收留他的公爵大人也已经在战乱中丧生了。在国王发现，就要杀了他的时候，几岁大的Harry居然挡在了国王的剑前，说是如果自己死了，他也不活了。在Harry的软磨硬泡下，国王在找Charles单独谈了谈后，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救他？

“陛下仁慈，感谢天主，你还活着。”LadyMargaret的声音轻轻颤抖。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保护殿下的安全。”Charles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只是，每当想起当年才几岁大的那个孩子，为了他的命，坚决的神情，他就发誓，即使是要牺牲生命，也要护他周全。

“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我的命是殿下的。而且，殿下值得。”简短而有力。Charles认定了Harry。

LadyMargaret没有再说什么。如果Charles自己认为Harry值得，那就值得吧。而且自己这几天对这个看似任性阳光的殿下观察，也觉得，这个孩子比一般人所见的深沉许多。如果不是晚出生几年，会是个称职的君主。只是，他可能马上就要面临他费尽心机要躲避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入夜时分，清冷的走廊里安静得让人窒息。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ThomasBolyen顾不得疲惫，奔向那个承载了他思念的房间。一个星期不见了，竟然是这样的想念。多年来，对那个人的感情一点点的侵蚀了他的全部。想到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ThomasBolyen脸上的笑容温暖。

来到门前，Thomas平定了一下呼吸，刚刚要抬手敲门，房内传出的声音却把他丢进了人间地狱。

“Richard…………Richard……”

不容错认的声音，呻吟着他的名字。Thomas的手停在半空，呆愣在原地。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原来自己还是一无所有。经过了这许多年，本以为终于有了依靠。临行前的那夜，他莫名的微愠让他以为，终于有人在乎自己，终于自己也被人牵挂。等不急身后的大队车马，一个人星夜狂奔回伦敦。本以为可以投入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却不料等到的却是这一声声的呻吟。

Thomas握紧了拳，颤抖的双唇克制着呼之欲出的痛苦。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从出生开始，那个人就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姓氏，他的一切都已经属于那个人。为什么上帝就不能放过他，就连他的爱人也要夺去？

转身轻轻的走回自己的房间，Thomas终于抑制不住的狂笑不止。看来他要的不止王位，还有那个人的性命。他要让他付出代价。他所看重的，他就要一个个的毁灭。这肢解般的痛苦，他要加倍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