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星妈妈的事情有了转机之后,松了一口气的霍非继续瞄向下一个目标,赚钱!
如果是穿越或重生到未来还不好说,但穿越到过去,就等同于开了一次金手指。
已经公布的彩票号码,在哪一个阶段会大起大落的股市,于某个时间发生的重大事件等等霍非都比他人抢先知道趁早下手,要想源源不断的赚钱,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可对于目前的霍非而言,赚钱真不是件容易事。
上一世他对彩票压根就没兴趣,更别提记下中奖号码;股票嘛虽然玩过,可也仅限于跟风起哄凑热闹性质,跟着几个狐朋狗友涨了就买跌了就卖,后来实在赔不起索性就停了改玩其他的。这一世霍非觉得自己真没什么本事玩股票加上怕赔钱就没把大目标放在上面。至于最后的重大事件,霍非绞尽脑汁后筛选出几个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几项,几番犹豫,还是确定一个最保险最赚钱的行当——不动产。
这恐怕也是十几年后最让人咬牙切齿悔不当初的一项产业了,就连霍非,当时的口头禅也是要是老子早知道房子地产能卖得这么离谱,砸锅卖铁也要买地来屯!
只是屯地说着简单,就算很多人倒退回到二十年前,也会为一件事头疼不已,那就是本钱。
这个时候的物价虽说较之十多年后便宜得让人泪流满面,可相对的收入也比十多年后更耻于开口。
就好比二十世纪一个孩子一伸手就百来块的零花钱,现在霍非每天拿的都是让他欲哭无泪的一块。
就算现在市郊的一块地最便宜也就五六万,他这么一天一块的攒,往少了算也要攒上一百五十多年啊,回到过去的他实在压力山大!
话说回来,其实重生的霍非对钱的追求远没上一世热衷,上一世不择手段挣钱一是为了过上一掷千金的奢华日子,二是为了另一个目标,为了追上某个人与他平起平坐,不再被他看不起。
重回的今世,霍非知道亲情才是最珍贵不可弃的宝物,至于钱,当然不能没有,但也不能强求。
之所以想挣钱,其实也是为了能更有力的保护周呈星。
尽管这么说有点残酷,但毕竟是事实,这是个用钱说话的社会。
为了永远不被生父那边的亲人承认的周呈星,为了上一世只能卑微活在社会底端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周呈星,为了生活如此艰难却从未开口向他求助反而在他陷入绝境时出现的周呈星,霍非要还他一个璀璨的人生。
想尽各种办法后霍非攒下的钱依旧少得可怜,想着自己的宏大目标,于是霍非每天会抱着自己才存了区区几百块的存钱罐哀声叹气。
「小非,你是想买什么吗?」
见他每天都要抱着钱罐子叹气,如何不让周呈星这么以为。
而霍非一听他这话,整个人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才够,太遥远了。」世上最悲摧的莫过于你明明知道如何发大财,手头上却没本钱!谁说一重生穿越就铁定翻云覆雨成就霸业斜眼看天下什么的,都尼玛的是欺骗无知世人的!
周呈星凑到他面前,又大又圆的黑眼睛盯着他不放:「小非,你想要什么?」
「唉。」霍非抱着钱罐倒在床上,「一提这事我的心啊,就挖凉挖凉。」
「到底是什么啊?」
霍非背对他无力地挥挥手:「说了你也不懂。」
周呈星爬上床,下巴支在他的手臂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就不懂。」
霍非兀自陷入深思,压根没听清楚他的话,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要实在不行,只能跟老妈开口借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自己毕竟还是个九岁不到的小孩子,他那狡猾的老娘会给吗?
「小非!」见他不理自己,周呈星顿时不高兴了,一个劲地摇晃他。
让他这么一闹霍非连脑汁都快被晃出去了,压根不能再深想下去,只得坐起来,抱着钱罐看着呈星一会儿,问:「你真想知道?」
「嗯!」周呈星大力点头。
「好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第二天霍非果真带周呈星挤上公车一块往霍非早早就相中的一块空地而去。
这块位于市郊跟个小山坡似地长满杂草的大块大块空地再过十年就会被开发,逐渐成为这个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有一回霍非自己偷偷出来逛了几圈,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地。可惜,现在的霍非还只是在对这未来会万丈高楼平地起的空地望而兴叹的阶段。
而当两个小鬼转了三趟公车,又步行将近一公里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这片荒地,霍非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一旁的呈星左顾右盼,半天才傻乎乎地问:「小非,你说想买的东西在哪呀?」
「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地方。」
「嗯?这个地方?」周呈星迷茫地看着眼前长满杂草的大片空地。
「我想买的就是这一大——」霍非伸手用力在空中画一个大弧,声音也跟着一块拉长,「片地。看到了吧,就是这么大一块。」
「买地?」呈星眼中的困惑加深,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土地也能买卖,而且买来有什么用。
「是啊,买地。」霍非点头,走到他身边指着这片空地,「就像我们在沙地堆房子一样,首先就需要有一块空地对吧?如果有足够大的土地,就能在上面建房子建大楼建公园。而现在这些土地都是别人的,想要拥有就只能花钱买。」
这样的一块空地,估计还是公家的地,目前肯定没有任何规划,要买卖的话应该不用多少钱。但再怎么少目前的霍非也支付不起,看一次也就郁闷一次。
周呈星闻言似懂非懂:「小非是想买地建房子?」
「嗯。」倒不真是想起楼,买了地要嘛租借出去要嘛等到升值之后再转手卖,如果不租又不想让这块地空着,其实在上面自己开荒种树种菜开农庄什么的也不错。这么一想着,霍非又豪气万丈地对呈星说,「呈星,要是真买了下来,你说在上面建个农庄好不好?要有很多绿树围绕,想吃什么种什么,喜欢什么养什么,还挖个温泉,累了就进去泡泡,无聊了就种种菜喂喂鸡,建好后就对外开放,一边坐着收钱一边还能享受,哇,真不错。」
顺着霍非手指的方向,听他一说,似乎眼前接连而起一棵棵茂密的大树,有的树上结着累累的果实,地上鸡鸭牛羊成群,菜畦一排一排,在一间朴实的房子后面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两个小孩笑眯眯地泡在里面……
这或许就是世外桃源吧?
不过,存款仅仅一百多块的霍非的地主之梦还远得很呐。
此后一向对金钱还没什么概念的周呈星忽然对钱执着起来令黄若颇感不解,一问他就说我以后要给小非买地建房子,黄若只当他是小孩戏言笑着说一句那你可再多多努力赚钱便揭过不提,没曾想周呈星却郑重其事地记在心里。
想来想去终觉得不该让时机在眼前白白溜走的霍非终于忍不住向母亲开口借钱,原本还当是儿子嫌零花钱不够霍母满口答应,结果他一张嘴就是十万,直把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势女人震得半晌无声。
在这个人人向往万元户的年代,十万块可以算是普通人几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电话那边的霍母陷入沉默,霍非正要把早在腹中拟好的各种理由说出来,就听老妈发话道:『儿子,不论你是以什么理由张嘴问我要这个钱,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给你。』
霍非还没来得及失望,又听她道:『小非,或许你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可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年纪拿了这笔钱你真的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霍非顿时语塞,真的不能,别说世人不敢相信他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手头上能有这么多钱,就算相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与他合作,因为还需要监护人的未成年人没有足够的身分在社会上立足,不论做什么事都必须由大人出面,到最后他还是得麻烦家人。
『小非,你还小,但小不代表无能为力,而说明还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和应对各种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麻烦不是真正的麻烦,也许你现在更需要不是用钱去解决问题,而是多努力一点改善自身。条条大道通罗马,你会找到更合适的解决办法,记住,通过捷径收获的成功很快就会离你而去。』
霍母这厢挂下电话又立刻给还在学校里的霍爷爷打去一通电话,问最近霍非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怎么一张嘴就问她借钱。
闻言霍爷爷皱眉,说没听说小非有遇上什么麻烦啊,一张嘴就十万,是不是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呕气了?最后叹息道你们经常在外工作,他一个老人如何照顾得周到,你实在担心孩子就干脆回来自己管教得了。
本来只是放心不下打电话一问,结果被教训回来,霍母怏怏挂上电话,思来想去,也觉得八成是儿子在学校跟同学呕气,才会赌气开口问她借钱。想到此,无奈地笑笑,十万块,估计刚满八岁的儿子连十万具体有几个零都还不知道。
而经此之后,霍非虽不说完全打消屯地捞钱的打算,却也只得暂时浇灭这股心火,抱住仅仅存着两百来块的储蓄罐苦苦思考怎么更快让钱生钱的办法。
最后霍母因为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愧疚和丈夫合计之后给儿子寄来的一千块虽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但聊胜于无,拿着这笔在这个年代对一般人而言称得上是巨款的钱,霍非还真想到了要做什么。
第四章
一晃六年过去,当年的两个小鬼已经长成半大的小孩,对于升上国二的他们来说,生活已没有小学时悠闲,但也逐渐变得精彩许多。
霍非本来对两年一度的中学生运动会没什么兴趣,可一听说只要比赛拿了名次就能获得奖金,两眼顿时一亮。
周呈星哭笑不得:「小非,你真是掉钱眼里啦,就算是第一名,奖金也不过是一百块钱而已。」
霍非依然满心期待:「蚊子再小也是肉。」
周呈星拿他没办法干脆问道:「那你想参加什么项目?」
举着报名表认认真真研究一番后,霍非摸着下巴一脸深思:「参加的项目越多拿奖品的机会越高,还有,难度越高的比赛,竞争者肯定也少。」
「喂喂!」周呈星一把抽走他手中的报名表,「为了这一百块你真不要命了!你要实在想拿钱我给你。」
霍非切了一声,起身夺回报名表。
「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再说了,比个赛而已有这么夸张嘛,再说我想全参加也不可能,一个人顶多能参加三个项目。」
拿出圆珠笔,霍非直接在三千公尺和掷铁球比赛上打了勾,正犹豫着下一个,被周呈星一把按住握笔的手。
「怎么?」霍非挑眉看他。
「选四百公尺接力赛。」
「啊?」
周呈星嘿嘿一笑:「这个比赛我们两个可以同时上场,我们俩出手这比赛获奖还不是稳操胜券的事吗?」
霍非茅塞顿开,一拳打在他的肩上:「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啊!」说完不假思索地在接力赛前打了勾,笑得贼兮兮,似乎胜利已在眼前。
这些年霍非与周呈星没少锻炼身体,体格不说比专业人士强,但比起同龄人好上不止是那么一点两点,加上一直以来他们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关系好得跟连体婴似的,恐怕连他们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彼此要来得了解对方,以他们自身的情况加上配合默契,要想获奖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周呈星不赞同霍非为了区区一百块累死累活,但为了满足他的心愿,他自己也另外参加了其他两项比赛,跳高和游泳。
「哇,游泳啊。」一看他选了这个,霍非不免咋呼起来。游泳是他心中的痛,小学二年级时他和呈星一块去学游泳。霍非前世是个旱鸭子,所以与周呈星算是同一起跑线,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分使然,如今呈星已经是学校游泳队一心拉拢的对象,而他还仅是停留在原地狗刨的阶段,目前最远的记录是——半公尺。
霍非偷偷捂脸,他才不会和别人说他实际上比呈星多活了二十七年!
看他一脸郁闷,周呈星笑眯眯地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地靠上去:「没关系,小非游得不好还有我在嘛,要是你真掉河里了我肯定下去救你!」
霍非一脚把他踢开:「滚,你才掉河里,你全家都掉河里!」
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凡事需低调,才不会惹人厌。
霍非张牙舞爪心心念念校运动会的奖品「一百块钱」,老天被他念得耳朵长茧,觉得这小子话实在太多了,于是,他病了——
霍非迎风站在高处,哑着声音悲愤地对天花板长叹:「喉疼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
周呈星于众目睽睽之下,沉默地把他拉下座位,苦口婆心的劝:「别对着空调吹冷风,病情加重怎么办,还有你不是嗓子疼吗,少说点话吧。」
于是霍非不说话了,改用婆娑的泪眼盯着他不放。半分钟后周呈星投降了,他捂额道:「我真不是嫌你话多。」嫌丢人什么的,他才不会说出口,会被按马桶里冲进下水道的!
霍非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得肚肠寸断:「我的一百块……」
周呈星嘴角抽搐,还是得出声安慰:「没事,离比赛还有半个月呢,让医生看过吃了药很快就能好了。」
霍非猛然抬头,眼中的渴望能闪瞎围观群众的钛合金眼:「呈星,咱们回家吧,我的喉咙又不怎么疼了。」
周呈星再次无奈的捂额:「小非,看病花不了几个钱。」
「可是……」
「你想想,也许看病吃药只需要十几块,如果你因病错过比赛就肯定损失一百块,值当吗?」
霍非蓦地低头掐指算,半天抬头,哪还有之前乌云罩顶的样子笑得阳光普照。
在等候室坐了半天好不容易叫上他的号,慈眉善目白须鹤发年老体迈的医生一番彻底检查后,沉重地拍上霍非的肩膀:「唉,年轻人……」
周呈星的心提到嗓子眼:「医生,他这是……」
重重一叹,「唉!」
霍非有些坐不住了,耳鸣得厉害:绝症?喉癌?重生一次难道如此悲摧?
「好,好啊,年轻人,你是到岁数了……遥想我当年变声期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啊,这人生真快,一眨眼我就成了个快进棺材的人啦……」
变声期?
两个年轻人无限沉默。
哎喂,老人家你缅怀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能不能别这么一脸「你得了绝症」的表情,尤其是在刚帮他检查完准备宣布结果的时候!
霍非双眼冒火,周呈星忍不住侧过脸:小非你一定要忍住不能这么血腥,如果你一定要掐死他的话,我友情提供绳子。
周呈星特地叫母亲炖了冰糖雪梨羹给他,一连五六天吃下去,喉咙是不怎么疼了,可声音还是地地道道的公鸭嗓。
霍非很担心,如果这嗓音是永久性的,那他这辈子还要不要开口说话了?这一口公鸭嗓,甭提有多难听,一开口就不住有人偷偷发笑,他脆弱的玻璃心经得起几次摔啊!
死命回忆上一世他的变声期是怎样的?回忆的结果是没这一世这么漫长和难受,好像短短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唯一相同的就是周呈星每天拿到他面前的冰糖雪梨羹。
霍非这边正忧郁着,周呈星推开门,拎着一个保温瓶一阵清风似地坐到他面前。
「又是冰糖雪梨羹?」霍非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连续吃一个星期,龙肉都能吃出木柴味来。
他一张嘴说话就郁闷,这口难听的嗓音连从小看他长大的廖阿姨都一脸忍笑的表情,搅得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唉,这就是青春期的烦恼吗?一个三十多岁老男人的青春期?
霍非继续愁眉苦脸,周呈星自顾自打开盖子,白色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
「不是,冰糖雪梨羹吃这么久也没效果,所以我特地去找附近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开的方子,虽然叫麦冬茶,可里面还加了不少其他护嗓的中药。」
「中药?」霍非的眉头拧得都能打成一个死结。
「一点儿也不苦。」周呈星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尝过,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