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言+番外——苏唯音
苏唯音  发于:201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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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阳在旁边看着,看着北易的动作,他的动作很轻,却很果断。接完痘后已是未时三刻,北易吐了口气,站起来,他出了很多汗,连外面的衣裳也有些湿了。

“好了?”邹阳问得有些焦急,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着急。

“嗯!接下来就是喂药,然后看他会怎样,大概三天,就可以看到结果!”北易似是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那便好!”邹阳说道,而后率先走了出去。一出翠微居,他便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掏出火折子点燃,北易出来后,脱下衣服放进火堆里。

“如何?”敛七上前,走到邹阳面前问道。

“很好,至于结果,过几天便知道了,”北易上前,笑着说道。

“那便好!”敛七也是松了口气,那群百姓皆是如此,含泪感谢着二人,说道:“好人呐!若不是二位……”

邹阳听后只觉得好笑,他这人,被人喊魔头喊惯了,如今被人当成好人,着实是有些不惯。 回了北家,饭食已经准备好了,邹阳觉得饿了,迅速洗了个澡,急急的便上了桌。敛七瞧了,有些好笑,但看在他辛苦了的份上,也没有说什么。

永州城内早便没了新鲜的饭菜,北家储存的米粮也已有些捉襟见肘,因此午饭吃的是腌菜和粥,同早餐一般,只是午餐的稀饭要粘稠一些。邹阳看了有些无奈,便有些庆幸自己没了味觉,不然可不得哭死。只是啊!以后他怕是再也尝不出天香楼那做得跟熊掌一个味儿

的白菜了,着实是有些可惜了。对了,敛七还说要请他去天香楼吃上一顿,想到这里,邹阳便又起了些许无奈。

“怎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敛七似是心情颇好,笑着问道。

“无甚,无甚!”邹阳随意答道,迅速喝完了粥。

吃完饭,邹阳披散着的发也干了些,夏日的风穿堂而过,扬起他的头发。他勾着嘴角,容貌俊美,若是没那吃相,但是个翩翩公子,可惜了……

吃过饭后,邹阳便回了院子晒太阳,不多时,敛七便也回来了,见到邹阳那般安闲模样,微微一笑。

他坐到石桌旁,看着藤椅上的邹阳,邹阳是个会享受的人,那时一来了这里,便从别处搜罗出了这个藤椅,搬到了这里,时常晒下太阳。

不可否认,邹阳的容貌是极好的。

俊眉飞斜入鬓,狭长的桃花眼中总是染满了笑意,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鼻梁高挺,嘴巴不大,却很饱满,嘴角总是翘着,仿佛成了习惯一般。他的脸庞还没有长开,让他的俊美添了些许女气,只是平日里看他的行事倒不觉得。他不知道他的年纪,但料想是未过弱冠的。总的说来,他同那人的长相是没有半分相似的,可不知为何,看到他,他总会相起那人。

“你那般看着我,莫非是叫我长得好看,迷上了?”感觉到敛七称得上热烈的视线,邹阳睁开眼睛,含笑道。

可是,这般模样的人,怎的性子偏就这般恶劣!敛七想到,可也是这性子,足足像了那人七分。

敛七瞥了邹阳一眼,不说话。

邹阳摸摸鼻子,收敛了笑容,说道:“莫要生气,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身子可好了些?”敛七突然问道。

邹阳微微一愣,而后回神说道:“自然,我身子可好得很!”

“好的很!好的很还昏倒睡了快两日不醒,嗯……”敛七思索着,“还一个劲地哭,眼泪擦也擦不干!”

邹阳的脸有些红,瞪向他,而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们倒是身体好,有本事你便莫要我入那城西,只怕你们一踏进去,便出不来了!”说罢斜睨了敛七一眼,那一眼含嗔带怨,倒叫敛七差点承受不住摔倒在地。幸而他的身体还算好,武功还算高,终究是撑住了石桌。

“没出息!”邹阳骂道,那般软糯语气,怕是叫那教坊中的头牌也是自惭形愧的。

“……”

“只怜非是风尘中人!”最终,敛七只得如此叹道。

邹阳一听,倒是不愿了,敛了那份妩媚,收了那份做作,竖眉怒道:“你

说什么?”

“无甚,无甚!玩笑而已,只是玩笑!”敛七笑着模仿他刚才的语调,邹阳生了怒气,倒是发不出来了。

想到什么,邹阳严肃说道:“待这事了了,我们便回四方城,这永州的事,莫要再管了吧!”

“嗯!”敛七应答说道。

“真的!”邹阳露出笑容,坐了起来,“嗯!你还欠我一顿饭没有请,回去你便要请我,我们订做的衣裳应是做好了,我们回去了便去取衣裳,你身上这件衣裳我老早便看厌了,只是近日在永州便倒罢了,回去了可得把这衣裳换了,不然我便将你这衣裳烧掉,对了!我好像还没钱了,衣裳拿去做了衣裳,又买了烧鸡,可怜那烧鸡我带过来便没吃上一口,那守门的兵士也不说一声,他若是说了,我便不从城东进来了……”

邹阳絮絮叨叨的,敛七在一旁点头应答,嘴角带着微笑,眼神却是有些恍惚。

“喂!”看到他那副恍惚的模样,邹阳皱着眉喊到,“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啊!”

“啊!”敛七回过神,有些茫然,“好!”

他这一声“好”彻底将邹阳激怒了,他冷冷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听便不听好了,我也可以不说,不需要你这么惺惺作态!”

“我!”敛七却是说不出解释的话,“对不起!”

邹阳依旧冷着脸,敛七有些无奈,只得接着道歉:“对不起!”邹阳这性子便是如此,欢喜愤怒都是来的快也去的快,若是用个词来形容,便是喜怒无常。但这样的性子也有好处,比如在敛七道歉之后,他便很快将自己的怒气抛到了脑后,笑了起来。

“今日我便不同你计较了,只是下次,我可定不饶你!”邹阳恶狠狠地威胁着。

敛七听了觉得好笑,但还是点了头,想起来似乎上次也是如此,明明说了“下次定不饶你”这样的话,却又很快便抛之脑后,而到了下次,说出的话,又是如此。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真是……可爱得紧。

得出这个结论,敛七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邹阳。他的眼神直直的,仿佛受了什么惊恐似的,邹阳在这样的眼神下有点胆战心惊的,惊恐问道:“怎么了?”或者说,他其实想问你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敛七收回目光,有些失神。

自己,究竟是怎了?

邹阳瞧着他那副模样,心知他又是想到了别处,于是撇了撇嘴,眯着眼睛,不去看他。

“邹兄!”许久,敛七开口,却不见回应。他上前两步,蹲在邹阳面前。

他的皮肤很白,并

非那种健康的白皙,而是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呼吸很轻,轻得敛七几乎要觉得自己听不到。敛七伸出手指,放到了邹阳的鼻子下面,冰冷瞬间从指尖开始蔓延,敛七的身子微微颤动,不经意间碰到了邹阳嘴角上方的皮肤,依旧是冰冷的触感。他生怕惊醒了他,连忙收回手,坐会原位。

他弯着腰,双手抱住膝盖,牙齿咬得紧紧的,生怕发出了声音。他的手掌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指甲陷进手掌里面……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呼吸并不是因为太轻自己听不到,也是是因为他的武功太好而很好的隐藏了说来,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呼吸!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完美的隐藏住自己的呼吸……

敛七不敢继续想下去,跌跌撞撞出了院子。

而院内原本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的人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缓缓出了院子,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第十四章

其后几天,邹阳一直呆在翠微居,照顾着那人,只可惜他这人生来受人照顾惯了,做不来这照顾人的事,倒叫北易看得哭笑不得。

第二日的时候,那人脸上的脓疱疹渐渐好转,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第三天的时候那人清醒了些,睁开了眼睛,看到北易,虚弱问道:“我没死?”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北易轻笑着说道:“是的,你还活着,不光你活着,他们都不会死!”他许诺着,那人点头,含着眼泪道谢,眼中燃起了希望。邹阳在旁边看着,第一次觉得从他人的眼中看到渴望,是那么美好的事。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上辈子他从别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有绝望。

他跟着北易救活一个又一个的人,将他们的衣裳被褥抱到一起,点火烧掉,然后再给他们换上新的。这期间有很多人对他说谢谢,有很多人从新生起对生的渴望,他看着,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等到他们疫情解除之后,邹阳和敛七便离开了永州城。

永州城已经被那场大火烧毁了大半,可是直至疫情解除,永州城门大开那日,官府都没有派人来。邹阳和敛七骑在马上,永州城能来的人都来了,他们脸上是灿烂的笑容,那是灾难过后的欢欣。他们拿了很多东西过来,因着这场瘟疫,永州城内粮食蔬菜都有些紧缺,到他们还是拿了些特产过来,那是他们心中最好的东西,哪怕价钱不高,却也是极珍贵的。

两人的马上都挂满了东西,那些百姓口中说着感谢的话,邀请他们日后再来。

北易骑着马送他们到了官道前,邹阳抬手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北兄便送到这里吧!”

“既然如此,两位保重!”北易抬手说道。

邹阳驾马便要疾驰,却见敛七转头,唇角还带着笑容,语气却是冰冷地说道:“在下劝北兄记住一句话,民为国家之本,只盼北兄莫要忘了,再做出伤民之事来!”

邹阳一听他那话,急得厉害,果不其然见到北易的眸色微暗,但他仍旧是勾起了笑容道:“在下谨遵敛兄教导,今日这话,永生,不忘!”

敛七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打马便走,邹阳心中着急,却也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追上他后,邹阳大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敛七侧目,风很大,他许是没有听清楚大声问道。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要说那话?”邹阳大声说,他其实还想问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影响?

敛七勾出笑容,回道:“在你之后,那许多事我本不清楚,可那天,我听到了你们的话!”

原来竟是自己将这些透露给了他,邹阳有些郁闷,也有些担心。虽然相处的时间并

不多,但邹阳还是知道北易那人的性格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便是他。而他的手段,邹阳也了解了几分,有治国之才,能得民心,他日必将是那入水蛟龙。今日敛七说出这番话,若是得了他的记恨,待他日他得了这天下,敛七又该如何是好?

“你在担心?”敛七勒住缰绳,转头问道。

邹阳转过头,低声说:“好歹相识一场,我自是担心的!”可是风太大,敛七没有听清,再问了一遍,邹阳抬头,扬起一个颇为邪肆的笑容大声道:“在下自然是担心的,敛兄可还记得你还欠了在下一顿饭,再者敛兄手艺这般好,敛兄若是出了什么事,在下不就再也吃不到了,再说以在下每月得的那么点钱,若是没了敛兄,那日子可怎么过?”

“哼!在你眼中,我只是个煮饭的婆娘!”敛七脸色黑了下来,冷冷说道。

“欸!这话敛兄可说错了,敛兄怎能同那做饭的婆娘相比,我若是娶了个婆娘回来,她不光能给我做饭,还能给我生娃,”他上下打量着敛七,目光颇为嫌弃,而敛七的脸色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黑,可邹阳却是不怕死地接着说道,“给我生娃,你能吗?”

“既然如此,邹兄以后莫要再到寒舍来蹭吃蹭喝,这人要脸树要皮,这日后,邹兄可莫要再做出那没脸没皮的事情来!”敛七咬牙切齿地道,若是视线能幻化成为剑刃,只怕邹阳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呵呵!敛兄,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在下也就是嘴欠了点,可没什么意思,”邹阳开始没脸没皮,敛七看了,又好怒又好笑,不到片刻,便叫他磨得没了脾气。

邹阳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反倒是心里没了底,他转头看向远去的永州城,渐渐变小,但愿,那人是不知他真实身份的。

他还记得昨晚上他看见北易,他站在庭院里,一身青衣,头发随意挽起,在配上那张脸,倒似天仙一般。他走到他旁边,摊开了话题问道:“你知道了?”

他却是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还是不愿意跟着我吗?”

“跟着你!”邹阳扬眉,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邹阳没有北易高,挑着他下巴的同时,他也扬起了脸,眸中流转着邪肆的光,勾起唇角,拖长了音调问道:“哦!不知,你要我如何跟着你?”

北易到底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对于这南风,也是知晓的,因此倒也未曾慌张,反倒是勾起坦荡的笑容问道:“邹兄以为呢?”

“我以为?”邹阳笑,邪肆更盛,上前伸手拉下他的头,而后以迅雷之速亲上了他。北易瞬间瞪大眼睛,他虽是知晓,也虽然猜得到这邹阳是断袖,可却没想到,他会如

此大胆,如此……随便。

“邹兄?”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邹阳轻笑。

“我,是男的,”这时候,他的聪明才智仿佛都派不上用场了,连说话似乎都有些结巴。

“啊!我知道啊!”邹阳无辜地说,“你不是让在下跟了你吗?”

“……”

“邹兄,在下,不好南风!”北易想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邹阳听到这话,笑得那叫一个璀璨,他伸手摸了摸北易的衣裳,暧昧道:“你若是让我这般跟了你,我许是答应了,可若是其他的,便算了罢!”说罢,潇洒转身。

“邹兄莫非不怕在下将这件事捅了出去?”北易的声音有些阴冷,也有浓浓的威胁意味。

“在下不过是个做死人买卖的,何至于北公子如此?”邹阳站在门边,转头看着那人。

月光洒下,照亮了他半边脸,另一边也隐藏在黑暗中,倒是愈发显得肤白若玉,他本就生得极好,如此更是有一种惑人的美。那一瞬间,北易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蛊惑了似的,想要上前搂住那人,咬上他的唇,然后开始后悔刚才拒绝了他。他想他疯了,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自制力让自己不动,看着那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邪肆万分的笑容。可不知怎的,北易总觉得那个笑容是带着嘲讽的。

“邹兄是将才!”

“呵!”邹阳轻笑,“在下虽会杀人,却并非定是将才!”

“在下并未见过邹兄杀人,”北易道。

“哦!我倒是不知,我除了这幅皮囊外,还有什么东西,是北兄还瞧得上的?”邹阳面带笑容。

“谋略,胆识,”北易道。

“谋略!胆识!”邹阳轻笑,着实的嘲讽,“我却是不知,谋略在哪,胆识,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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