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言+番外——苏唯音
苏唯音  发于:201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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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旌秋死了,那人便是再慢,这两日,也是该到了吧!

邹阳想着。

这两日因着墨旌秋被杀,墨家几近翻了天。江湖上更是如此,好歹死的是前任武林盟主。而江湖上更是有了消息,那杀人者

并非楼清钰,而是其他人。

无论如何,这次江湖是热闹了。各门各派皆贴出告示,重金悬赏那人的人头,更是从墨家流传出去了那人的画像。

邹阳躺在软榻上,心情很不好。

想着那墨桡着实是欺人太甚,上午竟然带着一个画师来让他说出莲白的容貌。好歹是为自己报仇,邹阳自然是不肯说的,而那墨桡也并没有如何威逼,带着那画师便走了,走前却是留下了一句话:“邹兄,在下希望,这次邹兄并未骗人。”

这话说的邹阳心中一跳,他是什么意思?

莲白的容貌,他们都是见过的,墨桡应是记得的,那么,他又为何要带人来让自己描述出他的容貌。

难道,他是在试探?

邹阳冷笑,而后便是一整天心情不好。

十月十五。

墨旌秋出殡。

邹阳站在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江湖中人,他们满脸悲戚,可这其中,几分真假,真是不好说。只是那眉眼中隐藏不住的恐慌,却是真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在那年去过揽苍阁,只是因着人太多,莲白只杀了那些挑头之人,可纵使如此,他们心中,还是害怕的吧!

邹阳的眼神落在人群中的一名眉眼淡淡的男子身上,男子的容貌都是极淡的,让人过目即忘的容貌,可邹阳看得却是没了冷静。那人的容貌,邹阳时从未见过的,可他的身形,邹阳此生,怕是忘不掉的。

察觉到眼中有些湿润,邹阳低下头,擦干了眼中未落的泪水。

那人是练武之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邹阳的目光了的,他看向邹阳,眼神有些惊讶,可瞬间又变成了淡漠。时间短暂,邹阳没有发觉,他只是看到男人拜祭完后便转了身。

“阿风。”

邹阳轻声念道。

这个名字,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念过了,每次想到,也只在梦中。

那时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男子汉,轮廓硬朗,眼神坚毅,看似温文尔雅,其中确有隐藏着淡淡的疏离。

因着邹阳是墨家的客人,因此邹阳被安排到了墨家食客那一桌。

这是邹阳第二次吃这种流水宴。

第一次感觉不错,这次却是让邹阳有些难以忍受,因此没多久,邹阳便起了身,回了青竹阁。

尸体已经被送了过来。

邹阳看着躺在榻上的少年,长得并非多好,但也称得上是眉清目秀。因着年岁不大,身体还没有长开,身体看起来过于瘦弱了,脸色也太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想到这里,邹阳不由得嗤笑,这人都死了,又如何能面有血色

少年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摸起来很柔软,应是量衣阁新做的冬装,少年脖颈处围着狐皮领子,也不知这衣裳和狐皮领子是他原本便穿着的还是来了墨家后墨桡命人为他穿上的。

若是他自己的,想必也是大家公子,那墨桡的胆子也忒大了些,这若是给人知道了,纵使他是这墨家的家主,少年的家人也未必是不会追究的。

不过这些邹阳也是管不了了,如今他能保住自己的命便够了。

一切,便要看晚上了。

是夜。

月色正好。

邹阳看着软榻上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少年的旁边还躺着另一个人,年纪也不算大,容貌艳丽,若是不说他是男子,怕是没有人不认为这是女子的。只是因着死了太久,可能是被放在冰窖里的,浑身上下冒着冷气。

“他死了多久了?”邹阳问得直接。

“六年。”

“……”

六年,若是真有那话本故事中的地府,他怕是早就投胎,没准这一世家中为他将娃娃亲都订好了。

算了,不管了,也不知这招来的是谁的魂。

“墨兄先去外面等着吧!”邹阳冷淡逐客。

“你……”

“墨兄若是不愿意,在下出去便是,”邹阳冷淡说道。

墨桡无奈,只得放下手上的盒子,出了院子。

邹阳拿起盒子,打开,拿出盒子里面的玉,叹了口气。玉上有一道划痕,那是儿时调皮划的。他母亲宠他,父亲则是根本就不在乎这块玉,因此就是他在玉上刻下了这一道划痕,也是无人追究的。

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可笑,便是这么一块他从未正是过的玉,却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满手鲜血,害得他,同那人再无可能。

而自己,却又是因着这块玉,得了十年性命,得了同那人相处的时光。

如今,邹阳真是不知是该恨这玉,还是该谢这玉。

放下玉,邹阳拿起备在一旁的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是已死之人,没了脉搏,身上自然是没有新鲜血液的,因此割开了手腕,也不见血液流出,无奈,只好用手硬是挤出了些许血液。颜色虽是黑的,但好歹也能用。

血滴滴在玉佩上,玉佩的颜色渐渐变了。

邹阳张口,念着咒文,他念得很快,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年的究竟是些什么。

随着嘴巴开闭的速度越来越快,玉佩的颜色变得也越来越快,由原本的白色变成红色而后转为碧色。看着玉佩上的碧色越来

越浓,邹阳忍不住勾起唇角,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带到玉佩的颜色稳定下来,邹阳松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白布,将自己的手随意包扎了一下。

直到这时,邹阳才开始庆幸自己自己失去了感受痛楚的能力。邹阳想着想着,不知怎的想起了于是,只能感叹那人果非常人。

邹阳拿着刀,走到少年身边,割开少年的手腕,将“莲引”放在少年手腕下面,少年的血液还是温热的,呈现鲜红之色,可以看出,少年刚死不久。

看着少年的血一滴一滴滴在玉佩上,邹阳再度念起了咒文,只是这次的咒文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同,语速慢了些,却依旧听不清。

玉佩的颜色再次变化,从碧色转为红色,再从红色转为白色,带到玉佩彻底变成白色时,狂风大作。

墨桡一身黑衣站在院外,玉冠束起一半头发,阴风扬起他披散着的发,他微微眯起眼睛,乌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可若是细看,便可发现他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阿翟……”

第四十八章

邹阳全身颤抖,紧紧盯着榻上的少年。

少年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着这风太猛烈,还是已经转醒了。可邹阳却是不顾了,只当他是醒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盯着少年。

少年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对上眼前发亮的眸子,瞬时吓了一跳,惊骇道:“你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更是疼得厉害,手腕处亦是如此,他抬起手,想要看一下手如何了,却被眼前的男人压制住。

邹阳擒住少年的手,声音有些阴狠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阿翟的人?”

少年露出些许迷茫,而后看向邹阳,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看他迷茫,邹阳便知果真是坏了,招来的也不知是哪只魂,于是恶狠狠说道:“你若是想要活命,便装作没了记忆,不然,这门一开,你便会没了性命!”

“你……”少年怒道,“你是何人?竟敢……”

可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门便被推开了,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容貌俊朗,身材高大,只是面无表情的,瞧着让人害怕得紧。

“你……”

“墨兄可是想和表公子多相处一会儿,那在下便先出去了,”邹阳笑着说道。

墨桡不说话,只是走到少年身边,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墨桡,而后转头,看到一具尸体,却是吓了一跳,满眼惊骇,哆哆嗦嗦问道:“这是?”

墨桡不动声色,眸子却是微微暗了下来,看向邹阳。

“哦!对了,表公子似乎不记得前尘往事了,”邹阳解释说道,而后看到墨桡满脸的不信任,继续说道:“你莫要这般看着我,便是我刚醒来时,也是不记得过往的。”

墨桡没有再说话,这人送来之前他曾经看过,确实是死了,这人也的确是死而复生了的。因此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坐到少年身旁,低声唤道:“阿翟!”

少年听后,全身一颤,却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邹阳放下了心,走了出去。

说起来,倒也真真是可笑的紧。当年于是杀死邹阳这身体原来的人,想让他重生,却引来了楼清钰。如今他想要引来那墨家的表公子,却又引来了尸体的真身,倒真是可笑啊!

“邹兄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邹阳转头,看见泠歌,笑道:“在想啊!你们什么时候放在下走呢?”

泠歌听后,脸色未变,依旧笑意吟吟的,温和说道:“待到家主下令了,公子自然可以回去了。”

“是吗?”邹阳嗤笑,却也不多做计较,抬头看着天上圆月,清冷却柔和,只不知,那月亮里,是否真住着像嫦娥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

“邹兄,今晚您在

暖玉阁休息,可好”泠歌问道,态度不卑不亢。

“嗯!”邹阳看了一眼院子,看着情形,今夜是回不到青竹阁了。

暖玉阁离青竹阁不远,也是无人居住的院落。说起来,这墨家的人是不少的,可这宅子,也着实是大的,因此人虽多,却仍旧有不少空的院落。

邹阳到暖玉阁时,院落已经收拾好了。

邹阳站在院中,淡淡地说:“在下想一个人待会儿,泠兄便先走吧!”

两个刚从屋内出来,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邹阳收拾了东西,去同墨桡告别。

墨桡坐在堂上,品着新茶,斜着眼看了一眼邹阳,那眼神凉凉的。

邹阳瞧了,笑嘻嘻说道:“邹兄,在下在贵府叨扰许久,心怀愧意,再加上惦念着家中生意,夜不能寐,因此尽早特来辞行!”

“如此,在下便不多留邹兄了。”

听了这话,邹阳微愣,但还是拿着行李便走了。

刚走出墨宅,便看见泠歌站在门口,旁边还停了一匹马,邹阳有些奇怪,这泠歌不善骑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邹兄,”泠歌上前来,做了个揖,笑着说道,“家主知你今日要走,便特命在下来门口候着,路途遥远,邹兄若是心急,便骑着踏雪回去吧!”

邹阳皱眉,但还是笑着说道:“如此,倒是麻烦泠兄了。”

而后便又是一番寒暄,邹阳牵了马,回头看泠歌一眼,他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邹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上了马。一上马,邹阳便用力扯了缰绳,驾马离开。

泠歌站在原地,看着那一人一马消失在视线中,唇角的笑意未变,眼神却是变得有些冰冷。这世上,最能让人放心的,还是那些再见不到阳光和月亮的人啊!

刚出了城门,邹阳便勒紧缰绳,打算让马停下来,谁知这马不但没有停下来,反倒跑得更快了。邹阳心里一跳,知道不好了,阴狠骂道:“该死的!”

邹阳马术不错,可这世终究是没了内功,也只学了些拳脚功夫,因此虽然有心想让马儿停下来,却又办不到。

马匹一路跑到城外树林,邹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心中烦躁愈盛。但幸好前世的他做惯了杀人的买卖,能够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办法。

如今看来,墨桡是下了杀手的,那么这一路上等着自己的,肯定不止这匹动了手脚的马,更大的杀招也许在后面。那么现在,邹阳眯起眼睛看着周围的树,然后看到一颗相较于其它的树更为粗壮的,邹阳调转马头,马匹迅速朝那里奔去。

邹阳伸手,用

力扯下衣裳上的一块布,布并不宽,却很长。他脚踩在马镫上,人缓缓站了起来,寒风刺骨,吹打在脸上,如刀刻一般刺骨的疼痛。邹阳皱着眉,马匹的速度很快,他们离那棵树越来越近,风是从前面吹过来的,邹阳的动作有些迟钝。他的腿笔直的站着,身子前倾,贴着马背,伸出手,如一只蛰伏的螳螂,而后猛地上前,将布掩在马匹的眼睛上,用力一勒。

“哞——”

马匹头部向上,发出嘶鸣,悲怆凄厉。因着痛楚,直直向前冲去,撞在了那棵树上。

邹阳猛地抱住马儿的脖子,然后在马匹倒地之前迅速放开,摔倒在一边。

没有痛楚,只是也没了力气,邹阳站不起来,只能倒在一旁,看着撞在树上的马匹,头部鲜血如流水。

邹阳弯着身子,碰了碰自己的腿,他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心知是完了的。

呵!还真是没想到啊!自己会这样死去。

邹阳嘲讽地笑着,动了动身子,抬起头看着天空。

蓝天白云,阳光温暖,光线并不刺眼,寒风吹过,有些冷,但还可以忍受,若是没有那匹将死的马,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倒有几分美好。

邹阳迷迷糊糊渐渐没了意识,也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素色帐幔。

邹阳想起不久之前,大约是今年春天,他被人偷了银两,醉倒在马路上,再次醒来时,入眼的也是这样的素色帐幔。

“敛七,”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

“这位兄台可是醒了?”

听到声音,邹阳转头,看到眼前的男子,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冷淡疏离。

邹阳自嘲一笑,而后说道:“听着声音,我差点以为是熟人了。”

“是吗?”男子浅笑,而后问道,“兄台可是饿了?”

邹阳点头,谢道:“谢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莫怀风,”男子出门前说道。

“莫怀风……”邹阳挑眉,看着掩住的门,淡淡笑了。

莫怀风,好久,不见!

没多久,男子便回来了,想是算准了他这时候会醒,便命人备下了。

男子将粥端到邹阳面前,邹阳看向碗里,玉米蛋花粥。邹阳笑了笑说道;“不知莫大侠可否帮我坐起来?”

男子听了,眼睛微眯,却也没有生气,扶起了他。

“我的腿怎了?”邹阳淡淡问道。

“不过是有些扭伤罢了!”男子淡淡回答。

“是吗?”邹阳不置可否,而后挑眉看向男子,笑道,“你救了我?”

“嗯!”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如今在下伤了腿,行动不便

,不知兄台可愿送在下回家?”邹阳勾起唇角,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时候,他便是如此,赖上了敛七。

“……”男子沉默,将碗递给邹阳,半响笑道,“好!”

只可惜,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不如僵着脸。

“如此,甚好!”

邹阳笑靥如花,舀了一口粥,尝尝,嗯!寡淡无味。

看来,这人模样长得好,这手艺不一定好啊!倒是可惜了!

他却是全然忘记了,自己早没了味觉,什么东西,由他吃来,味道也都是一样的。

第四十九章

莫怀风这人,虽说不上良善,但也还算君子,许下的诺言,总会做到。

因此这一路上虽然艰险,但邹阳终归是回了四方城,而到了最后,那些个追杀也渐渐少了,想必那莫墨桡也是放弃了的。

到了四方城,邹阳这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走起路来虽还有些不便,但大抵再不用入先前几日那般,得由莫怀风抱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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