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敛七家的时候,邹阳敛七正在吃饭。
他走进厨房拿了碗筷,而后走到两人面前,笑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吃得这般好!”
“哼!什么日子,多吃点吧!改日便吃不到了!”邹阳冷哼,撇了敛七一眼,满是不满。
“怎了?脾气这般躁!”北季笑嘻嘻问道。
“没事!”敛七插嘴说。
“哼!”邹阳放下碗筷,说道,“不吃了,真难吃!”
北季有些梗了,吞下口里的饭菜,笑着说道:“很好吃啊!”话刚说完,邹阳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他一顿,连忙说道:“呃……我说错了,我认错!”
“南宫平死了!”
邹阳还未站起来,便听敛七这般说道。他顿住,转头看向敛七,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日。”
“哦!”邹阳轻声说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只是说说而已,如今江湖中人人人自危,那东方家已经开始在江湖上悬榜,能取得那人人头者,得千金!”敛七说道。
“哦!那江湖岂非已经翻了天,捉到那人没?”邹阳勾起唇角,淡漠问道。
“无人感应,那人着实是厉害,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南宫家的十二阵,以牵机之毒要了南宫平的性命。
“这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邹阳似是不信,要知那南宫家以机关得盛名,而南宫家的十二阵更是无人能破,便是那南宫平,若是没有祖宗留下来的破阵法,怕也是无可奈何的。可那人竟如此厉害!
“也许有,也许没有!”
“为何?那人不是已经破了吗?”这话是北季说的,他似乎也很好奇。
“自南宫平死后,江湖上便传言近日来连环作
案的不是人,而是楼清钰的魂魄未散,如今,来报仇了!”敛七似乎并不相信,说起来也只觉得有些好笑,可语气又有些许渴望与哀伤。
“鬼魂作案?”邹阳冷哼说道,“他们倒是想得出来!”
“因此,至今无人敢接这桩买卖!”敛七说道。
“是吗?若真是鬼魂作案,请个道士来便是,何须如此麻烦?”
“我打算去看看。”
敛七突然说到,邹阳瞪大了眼睛,怒骂说道:“你果真是疯了吗?莫非你真是穷得发疯了,若真是如此,我们便绑了这王爷,同官府索要钱财便是,何须你如此冒险?”
莲白如今的本事如何,他是不清楚的,但是以他近日的所作所为来看,定然是不差的,比之他那时,可能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而牵机这门功夫本就厉害,若是练成了,便是百步之外取人性命,亦是轻而易举的。
敛七的功夫如何他虽不清楚,可若莲白使的是牵机,邹阳真不知他还有几分胜算。
“不是因为缺钱,”敛七说道。
“不是钱又是什么?难不成又是你心中所谓的正义感,又是它驱使你去送死?你莫非是疯了,上次那是百姓便倒罢了,可这次呢?在这江湖里混的,那头都是栓在了腰带上的,生死皆是不定的,本就没几个能平安活到老的,人家寻人家的仇,你去掺上一脚作甚?”邹阳冷冷说着,敛七半天不得言语。
“并非为了正义,”敛七淡淡说道,而后问,“邹兄,这是担心在下吗?”
邹阳愣住,而后冷哼道:“担心你?担心你作甚,你将自己的命看得这般贱,我又何必去担心你,便是担心一头猪,一条狗,也是好的,至少,它们还想着要怎样活下去,而非如你一般,整日寻思着如何去死!”
这话愈是说到后面,便愈是难堪。
邹阳是想到了自己想要活着却不能,而这人有命活着却这般不在乎。愈是这样想着,便愈发觉得老天爷不公,这心情便愈益糟糕,这说出的话,便更难听了。
“邹兄!”北季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邹阳脾气虽然糟糕,可说话却是从未这般让人难堪过。
“嗯?”邹阳淡淡问道。
“没,没什么,”可北季却是看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邹兄,”敛七开口,“你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泊州,在下却是非去不可!”敛七的心意未曾改变。
“哼!你便去吧!反正从此以后你是死是活同我无关!”
邹阳的声音冰冷,看着敛七,敛七瞳孔微扩,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冰冷的眸子中寻出些什么,却始终无果。邹阳只是那样看着他,那样淡漠的眼神,同他们初次相见时,有七八分相似。
“邹兄!”北季有些着急,不知他怎么如此便要同敛七决裂
,在他看来,明明只是担忧而已,却不知如何竟发展至此。
“那么,邹兄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费神,掏空了身子,”敛七微微低头,淡淡说道。
他这话,无疑是在告诉邹阳他不会改变心意了,纵使是决裂,他也心甘情愿。
邹阳冷哼:“既如此,这些日子多谢照顾,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说罢,他一甩衣袖,再不看院中二人一眼,走了出去。
“敛兄!”
“你也走吧!这段日子,好好照顾他!”敛七起身,逐客。
第三十三章
楼清钰回时已是辰时二刻,晨光微露。
他偷偷入了屋,爬上了床。他的身子有些冷,碰触到少年的身体,引得少年一震,却没有动。
他的身上有女子的脂粉香气,少年虽是侧着身体面向里面,可那想起偏就萦绕在鼻间,消散不去。少年紧紧地抿住嘴巴,牙关咬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却不停地抖动着。
楼清钰却是不管不顾,从他身后揽住他,吻着他的脖颈,伸出舌头舔着。少年紧绷着身体,不肯转身,男子的动作愈益放肆,甚至将手从少年裤腰处塞了进去。
“让开!”少年的声音冰冷的,手抓住男子的手。
楼清钰却并未让开,反而更加放肆,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他的吻也更加凶狠,啃咬着少年的身体。
楼清钰翻身趴在少年身上,少年平躺着,不肯睁开眼睛,只冷冷问道:“你去了各处?昨晚,你去了哪里?”
楼清钰却并不回答,如同野兽一般啃咬着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想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一般。少年因痛而发出闷哼,纵使男子的动作娴熟,让他泄了出来,他也没有体会到快感,有的,只是从被啃咬的地方传来的疼痛。
“阿钰……”少年这才察觉到楼清钰的不对劲,看着男子,男子闭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痛苦。
少年抱住楼清钰,低声唤道:“阿钰,阿钰……”
楼清钰恍若未觉,用力地扯开两人的衣裳,而后坐到少年身上,他的动作有些急,全身颤抖着,没有成功。而他却仿佛泄了气一般,趴在少年身上,闭着眼睛,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悲伤。
“阿钰……”少年的呼吸变得沉重,低声唤道。
楼清钰撑起身子,看着少年的眼睛,他的眸子深沉,看不出情绪,他认真说道:“我想做!”这并非询问,说完便低头亲上了少年的唇,这次他再没先前那般粗暴,而是很轻的。
少年轻轻抱住楼清钰的头部,低声说道:“别怕,你还有我!”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无论我做了什么,是吗?”楼清钰低声说。
“嗯!”少年回答。
“这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楼清钰抬头,动了动身子说道,见到少年轻声呻吟,他勾起嘴角,不怀好意问道:“上次我们用的姿势,你记住了吗?”
“……”
少年沉默,良久开口无奈问道:“你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含蓄,我为什么要含蓄,你若是要含蓄的,不如去找个女人好了!不,不许找女人,”他凶狠地说。
“好好,不找,”少
年的眼神有些落寞,楼清钰身上的女子香味仍未散去,而这香味如同一根针,扎他心上,痛的厉害。
“是啊!女人有什么好的,”楼清钰想起谢烟,恨得牙痒痒,于是抬头说道,“阿风,若是有一日我做了违背你心中正义的事,你会怎么办?”
少年沉默,有些为难,看着楼清钰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转过了头。楼清钰见他这般,急了,凶狠说道:“不许不说话,也不许离开我,你若是离开我……”他的眼神有些阴狠,嘴角也抿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好,我不离开,不离开!”少年宽慰说道。
今时今日的他没有将楼清钰的设想当成会发生的事,没有认真思虑,才会这般轻易作答,而今日他许下的誓言也终究是没有兑现。
楼清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凑到他嘴边亲了两口。
窗外已经大亮,二人却躲在屋子里不肯起床。
及至巳时三刻,二人才起了床。
楼清钰趴在床上看着少年身上的吻痕,心情渐好,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你看着我作甚?还不赶紧起来,”少年被他看得有些发窘,于是低声说道。
“阿风长得这般好,我自然要多看些,”楼清钰笑嘻嘻地说。
少年不再讲话,同他讲话总是这般,讨不了半分好的。穿好了衣裳,少年看向男子,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许是夜晚没有睡好。
男子有点不甘不愿地起了身,穿了衣裳,他的身体瘦削,皮肤白皙如玉。淡色的吻痕印在他身上,很是明显。
许是床事让他受了伤,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少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歉疚,走到他面前,扶住他,服侍着他的洗漱。男子似乎很受用,看着少年的动作,笑眯眯的。
中午吃饭时,饭堂已没有多少江湖中人,昨日刚选了盟主,那些个大门派的掌门因着公事繁忙,今晨便都赶了回去。
入了饭堂,楼清钰便没了嘻笑之色,冷冷地瞧着,少年有些奇怪,问他如何,他也不理。
因着人少了,二人便占了一张桌子,若是有人想要来拼桌,楼清钰一个冷眼便叫那人怯了胆,灰溜溜地跑了。少年有些责怪地看着他,轻声劝道:“在江湖上,多一个朋友,总是要好一些的!”
“我才不管!”楼清钰哼了一声,满不在乎说道。
少年无奈,知他不喜与人同桌吃饭,便也不再说什么。可楼清钰这次却是将在场的众人得罪光了,只是都是些无名之辈,楼清钰也并不放在眼里。
吃过了饭
,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少年说去同祝欢告别,毕竟是小辈,有些礼节,还是要的。可楼清钰却是不愿,冷冷说道:“不过是个病痨壳子罢了,有什么好说的!”这话他说的有些过分,少年听了有些生气,可楼清钰却是丝毫不觉。
“阿钰!”少年不满说道,“祝庄主是长辈,更是英雄豪杰,你怎能这么说?”
“长辈?英雄豪杰?”楼清钰冷哼,“长辈也是你的长辈,英雄豪杰也并非我心中的英雄豪杰,你若是非要去告别,我也不拦你,只是我却是先走了!”
“为何?”少年问道。
楼清钰却是不说话,只看着窗外,院子里的石榴已经成熟,也不知是酸的还是甜的。
“阿钰!”少年唤道,走到男子身边,抱着他。男子的表情淡漠,带着面具,也看不出神情,少年却是不喜欢他这样的神情,如同他昨日站在女子身边一般,离他那么远。
楼清钰动了动身子,转头亲了亲少年,变了主意说道:“你若实在想见,便见见吧!”
“嗯?”少年有些意外,可看到楼清钰那认真的模样,便不在说什么了。
楼清钰倒是打算见祝欢了,可祝欢却是没机会见二人。
两人还未走近祝欢所住的院子,便被拦了下来。
少年做了个揖,坦荡说道:“在下莫怀风,特来告辞,还请告知祝盟主!”
那侍卫却是有些为难说道:“庄主重病,不宜见客!”
“如此……”
“可是祝老庄主瞧着我二人年纪太轻,资历太浅,不愿相见吗?”少年还未说完,楼清钰便开口讥讽说道。说得那二侍卫怒气顿生,怒目相视。
“这位小公子年纪不大,脾气却真真是大得厉害!”那侍卫还未说话,从院子里走出一人,笑着说道。
“倒是难得有人这般夸我,在下便记下了,”楼清钰此时更是没脸没皮起来,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抽了抽嘴角。
“这位小公子倒是有趣得紧!”那男人笑道。
那男人长得倒是一般,可那气度却是不凡,一身月白长衫,头发只用丝带束起,看起来倒似大家公子。
“小公子?”楼清钰挑眉,唇角勾出一抹笑容,“不知阁下是?”
“在下乃是玉华山庄的管事京北!”
“哦!原是管事,”楼清钰淡笑着说,“不知祝庄主究竟患的是什么病,如此严重?”
“庄主只是常年忧虑过重,体弱罢了!”男子似乎不愿多提,只是这样说道。
“那祝盟主还需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少年担忧说道。
“在下在这里代庄主多谢莫公子,只可惜庄主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谅解,”男子淡笑着说道。
“无碍无碍,贵庄主该保重好身子才是!”楼清钰轻笑着说道,可这话听着却是颇有些耐人寻味,总有些不怀好意之感。少年听得皱了眉,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不若二人在庄里在住上些日子,待到庄主病好了些,再同二位见面?”男子问道。
“京管事的提议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二人还有事,倒是再耽搁不得了,”楼清钰虚伪应道。
“如此倒着实是可惜了,”京管事有心遗憾地说,表情莫不遗憾。
两人出玉华山庄山庄时,太阳已经西下,二人便寻了间客栈,打算明日启程。
玉华山庄内。
京北恭敬站在帘子外侧,低声说道:“庄主,可要查查那木谙的来历?”
“哦!你可看出了什么?”帘内男子面容俊美,只可惜脸色苍白,染上了些病态。他倚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块玉石,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如玉。
“属下只看出那人易了容,”京北说道。
“易了容——”帘内男子意味深长说道。
“是,易了容,那眉眼,倒是同莫庄主那新近纳的妾室有三分相似。”
“哦!”男子勾起唇角,“你说,那狐狸的儿子,会长成什么?”
“庄主,属下以为,连狐狸都逃不过猎人的捕兽夹,那狐狸之子,又能翻出怎样的波浪呢?”
“哈哈!京北此言差矣!”那男子大声笑道,而后低声咳嗽起来,待缓了过来,接着说道,“这狐狸啊,生出来的,保不住是条狼,不能留!”
男子看向窗外,眼神平淡,唇角带笑。
第三十四章
“阿风,我们去隐居可好?”楼清钰笑着同少年说道。
“嗯?”少年有些奇怪男子为何突然会说这话,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