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生子)上——苏伊米亚
苏伊米亚  发于:2012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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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清茫茫人群中,谁是我应该去爱的人。

——不是爱你的人?真奇怪,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般都是爱我的人啊。

——是吗?可是我认为能让我有可以去爱的权利,已经很好了。

……

也许现在那小子在铁塔那儿?

夜半的风,清冷,打着旋儿钻进人的衣襟衣袖缝里诉说它的寂寞。这让还没有回家的银夜一感到寒冷,同时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可以好好考虑一些事情。

身上穿着在商厦里买的长袖衬衣和牛仔裤。还带着标签。堂晓芒应该替他付钱了吧。要不保安怎么没追出来呢。

把标签拽下来扔进垃圾桶,银夜一在路边的长木凳上坐下来。单薄的衬衣抵御不了初夏的夜凉,他蜷起腿抱着膝盖,脑子里一遍

又一遍回想着几个小时前他与银月央的不期而遇。

他的眼神,他的唇角,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他的他的他的……

这样想着,心里竟也暖呼呼的,不觉得有多么冷了。

银夜一就那样在长椅子上睡了小半夜,后来被冻醒,看见公园里其他的几个流浪乞丐,却睡的很香。

哦,体质真好。

银夜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他比那些乞丐幸福好多好多的。他有家,即使那个家他不想回去;他有朋友,堂晓芒现在在干什么

呢?有点愧疚,堂晓芒应该很着急吧?

掏出电话,却发现开不了机。大概是没电了吧。

银夜一只好拖着有点头重脚轻的身子,尽可能快地往回走。

凌晨三点半,堂晓芒打开家门,将自己重重扔到沙发上。

疲惫地叹了口气。在世界中心的铁塔下并没有找到夜一,随后又在附近转了几圈,仍是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天才边感叹自己居

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边安慰自个儿受伤的心灵,慢慢从沙发缝里抠出手机,试着再拨一次。

优美的和弦铃声从客厅一角的插座那里响起。堂晓芒难以置信地看着黑暗中亮起的那一小块蓝光,冲过去开了灯,夜一的手机正

好好地在那儿充着电。

再看看玄关,原来因为刚才屋子里太暗了,堂晓芒也没有注意到那里的拖鞋变成了一双球鞋。

那个臭小子,八成是自己回家了还以为他已经睡了。

轻轻打开银夜一的房门,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团证明了堂晓芒的猜测。

此时此刻的堂晓芒,真想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暴打一顿。

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开始考虑明天(其实已经是今天了)上班该怎么办。

他知道,他感觉,银总肯定要找他。

堂晓芒关了灯,坐在一片黑暗里。点燃了一支烟,微微的星点光芒成为凌晨灰暗里的唯一的亮。

银夜一睡的很不安稳,一直似睡非睡地意识保持着半清醒状态。后来好不容易睡过去似乎又做了些梦。好多镜头反复晃来晃去,

有哭有笑有喜有悲。可当他早晨第一次睁开眼睛后,梦的内容在那一瞬间全部飞灰湮灭。

阳光将整个屋子照的很明亮,总是习惯拉着窗帘入睡的银夜一还从来没迎接过这么明媚的清晨。可是他的身体好像还没有调整过

来,咽喉发干,眼睛酸涩,提不起气力。

大概是感冒了吧。

银夜一安静的和屋子一起沉默着,随后准备起床。可他刚支起上身,便感到有一小股热流从下面涌了出来。

他对这种感觉实在太敏觉了。银夜一忐忑不安的掀开被子,慢慢脱下底裤。

洁白的布料上,沾着一抹鲜艳刺目的红。

银夜一失神了一瞬,然后将底裤换了下来。拖过自己的行李箱,从加锁的那一层,翻出一包卫生巾。

撕着包装,银夜一闻到了那上面的一股淡淡青草药味,心里却涌上一阵酸气。

他是多么厌恶这女性用品,厌恶自己每个月都要和他亲密几天,厌恶自己无论多么讨厌,却又离不开它。

努力坚持着将脏了的底裤洗干净晾起来,走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钟,原来都已经是晌午了。虽然肚子有一点点饿,可是银夜

一实在没有做饭的力气,只好拖着绵软的步子回到五十,躺了下来。

本来只是想休息一小会儿的,可是意识好像在逐渐远去,眼皮沉重,视线里的物体慢慢失去光亮,直到陷入了一片黑暗。

堂晓芒费了老大精力,终于解决完毕了今天的总结报告,从抽屉里摸出滴眼液,润眼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天花板中却出现了一

张帅气的脸。

“银银银……银总。”想必这是史上最怪异的下属问好,堂晓芒眼泪涟涟,不得不继续仰着脑袋,尴尬不已。

“夜一在你家吧。”银月央开口问道,可是语气肯定又冰冷,激了堂晓芒浑身一个得瑟。

“啊……对。”

“带我去见他。”

“唔……夜一他还不知道——”

银夜一扫了一眼堂晓芒的电脑桌,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表情。

“呃……”堂晓芒立刻就软了下来,“现在去吗?”

年轻的首席执行官微颔,转身走了出去。

像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堂晓芒摇摇晃晃站起来,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药水?),连忙跟了上去。

轻轻将家里的门推开时,堂晓芒真心希望银夜一不在家。可是那孩子正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酣。

堂晓芒来到床边。银夜一侧身向里睡着,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堂晓芒伸手推了推他。直到凑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银夜一紧紧闭着眼睛,气息不稳,脸色潮红。没有盖着被子的淡薄身躯,散发着高热。

“夜一?醒醒,夜一……”

银夜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几声,意识没有清醒。堂晓芒拭了拭他额头,触手的是滚烫的温度,堂晓芒有点慌张,突然想起家里还

有位重要客人,回头一看,只见银月央端坐在沙发上,神色沉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哎呀这人好奇怪,不是他要来见夜一的嘛?怎么来了又闷声不吭的不靠前呢?

堂晓芒的那些不满和惊讶在看到他那双深如大海星空般的眼神后,彻底沉淀了下去,陷在了那股强劲的王者风暴里。

“银总,夜一他……”

“怎么?”银月央回过神,快速起身,越过他来到银夜一身边。

床上的少年在微微痛苦的喘息,根本没有发现缠绕他一千个日夜的情愫此刻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正温柔而安静的看着他。

“夜一……”

银月央低低呻吟了一下声,挣扎出的两个字又很快消失在喉咙间,他缓缓伸出手,好像要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然后,在如同几

个世纪般的几秒种后,将他横抱了起来。

“银总!您这是……”

银月央没有停下来,脸色依旧像来时那样平静,口气却是强横冷酷的,“开门,我要带他走。”

“唔……这个……”

“我说,我要带他走。”

堂晓芒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如此霸道得没有理智的银月央。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他来带银夜一回家。呵呵好奇怪。

这两次都是相似的场景,一样的人,相同的神情和语气。

都是将夜一带离他的身边。

第五章

银夜一睡的很沉,连一路上汽车的颠簸都没有反应。倒是银月央驾驶得不是很专心,担心他会醒来,又期望他能醒来看到自己。

念及这个人现在就近在咫尺,银月央的心就不住的颤抖,连眼眶也随着模糊起来。

银月央匆匆打了个电话说他今晚不回家,便立刻驱车驶向家去的个人别墅。

管家晚歌早就等候在门口,见银月央带回来了客人,便忙着唤仆人张罗,却被银月央轻声制止了。

银月央脱下大衣裹住弟弟,抱起仍在昏睡的少年上了楼,进了卧室。他将银夜一放到床上,又转身吩咐,“去,把名少漠叫来。

晚歌立在外面,显得有些犹豫,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哪个客人能进得了银月央的卧室,或者说与他有如此的肢体接触。

就连交往甚深的名少漠,也是非常小心翼翼地看他心情,才能获得这个特权。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只有那个人。

“快去,再晚一秒钟就让你和小少爷少说一句话。”兴许是看出了晚歌的疑惑,银月央半恐吓的说。

晚歌呆愣了几秒,骤然反应过来,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飞奔下楼,欢天喜地的打电话去了。

“感冒,没什么大问题……他有点贫血和低血压,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和刺激的东西……”名少漠有条不紊地汇报着,稳稳的

接过手脚乱颤的晚歌递上来的冰袋,仔细敷在银夜一的额上。

银月央默默坐在一旁,看著名少漠忙前忙后,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丝疑惑,“你认得他是谁吧?”

“银夜一,你弟弟啊。”名少漠回答的很肯定,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在嘲笑银月央怎么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我很吃惊啊!”名少漠挑高了眉毛,认真的摆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

“是吗……”==|||

难道学医真的会冰冻一个人的面部表情?他记得名少漠以前不是一个面瘫来着……

“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名少漠唤助理过来收拾医药箱,他自己替银夜一掖了掖被角,另一只手腾出空向银月央

抛了个飞吻,“byebye~~”

“……”银月央重重用鼻子哼了口气,对隔空飞过来的粉红视而不见,“不送。”

名少漠毫不在意,摊摊手向门口走去。

快要转身的时候,名少漠突然站住,没有回头的说,“对了,我忘了说,我是很惊讶,但是我想我告诉过你,我一直确定,夜一

迟早还会再回来的。”

名少漠的声音很低沉,这种声音让银月央联想到那些身着白褂,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面无表情的宣布抢救无效。

现在他看不到名少漠的表情,他不知道是不是想说着死亡时一样的残酷的平静。

银月央不喜欢此刻的气氛,而且,名少漠的助理还在好奇的来回的看着他们。银月央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名少漠回过脸,绅士又

俏皮,“还有,下次再这么兴师动众地请我这个名医来,可就不会免费啦。”

卧室的门咔地一声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银氏兄弟。这两个俊美少年,在命运巨大的齿轮的转动声中,他们的呼吸,是那么的细不可闻。

银月央在银夜一身边躺下。稍一犹豫,还是将他的手搭在了银夜一的胸前。

深黑的夜里终于卸下他一直伪装的镇定外表,复杂的心绪剪不断理还乱,银月央觉得自己快被内心里仍在汹涌的情感吞噬掉。

他一直在思考,等夜一醒来看到他之后要说的对白。

夜一,欢迎回来?

夜一,你这三年过的怎么样?

夜一,搬过来住吧。

……

夜一,你想我吗?

银月央叹了口气,手握成拳抵住眉心。

相隔了三年的兄弟,隔了三年的话,现在再说出来,不知道是否已经过期。

银月央再探了探银夜一的温度,还好,经过大半个下午的折腾,总算退了烧。少年一直沉睡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银月央

趁着月光的微亮,缓缓伸出食指去抚摸夜一的脸颊,可是还没有触到,又烫手般缩了回来。

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去犯第二次。后果太严重,虽然过程是那样的醉生梦死,可是他现在已不再年少轻狂。

他是银夜一的哥哥。永远都是。只是哥哥。

银月央闭上眼帘,将脸埋到银夜一的柔软头发里,深深嗅着夜一身上的味道,然后松开手。

就这样吧,不再越距。

所以当银夜一悠悠醒过来时,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银月央的脸。王子般又长又密的睫毛,王子般挺拔的鼻梁,王子般优雅的薄唇,

王子般精雕细刻的侧脸。

一切都是完美无缺。

即使这么唯美的王子沉睡图,依旧吓了银夜一好大一跳。在看看周围的环境,洁白大方的实木家具,角落里正散发弱光的抽象曲

折的烛台,拱形的落地窗……

这么华丽又陌生,而且堂晓芒绝对没有这种在情趣。所以他现在一定已经不再堂晓芒家里了。

那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下身的粘稠感很难受,他很想去厕所。银夜一思索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

不敢开灯,银夜一就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

好不容易找到了貌似是卫生间的门,刚刚将手放到古铜仿旧的把手上,房间骤然明亮了。

银夜一惊吓之余回头,银月央倚在床边,睁着慵懒的眼睛,看着他。

“那个……哥……你醒啦?”话刚一出口,银夜一就觉得傻兮兮的,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想等待批评的小学生。

岂料银月央很认真的点点头,“嗯。”

又是一阵乌鸦呱呱飞过的沉默。

“我……我去厕所。”

“嗯。”

银夜一进了卫生间,暂时逃离的银月央的视线,大大松了口气。可是转眼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不是堂晓芒那又小又旧的公寓

,也没有他的行李箱——也没有可以让他替换的干净的……他怎么办?

这时候银夜一死去的心都有了,可以的话他真想一辈子不出去,然后痛痛快快的消失。

他坐在马桶盖上,闭上眼睛,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外面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最后在门边停下。

“夜一,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怎么了?”

“……”

“夜一,你说话!”

哥哥的声音,低沉又安定的力量。银夜一突然想起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童年,那些吵闹又快乐的年月。

原来他一直想回避的念头,是假的。原来他想回避的那个人,一直藏在记忆深处。现在,他找到了。

他好想哥哥。

“哥,哥……我,我那个……那个……来……”如此让他羞耻的话,他怎么说出口!

银夜一重新像鸵鸟般埋下头,等待风尘暴的来临。

可是门外边没了声响,银夜一试着唤了一声,依旧没有响应。

随着一分一秒的流逝,银夜一越发的忐忑不安,哥哥似乎不在外边了,他去哪里了?还试说他觉得恶心,才走开的?

“夜一,开门。”

声音重新响起,银夜一激动地蹦起来,动作太猛,扯得下面又是一股热流,不禁一僵。

其实银月央也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不到一分钟。银夜一却觉得有好几年那么久。

“……哥?”

“开门。”

银夜一顺从的刚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就有一包东西塞了进来,“换吧。”

银夜一愣了愣,手颤巍巍地接过来。

身为双性人,那无法倾诉的痛苦和酸楚,慢慢的在银夜一心上抓出无数道口子,泪水顺着裂缝流下来汇成一汪湖。银月央并无多

言的帮助,在这泓湖底搅起了惊天动地的浪旋,冲眶而出。

眼泪砸在手背上,圆圆的,冰冷而湿润,随着手的动作颤动,滑落。

我忍不住了。所以就让我哭会儿吧,一个人,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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