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山 上——三千城管
三千城管  发于:201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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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心里到底有些内疚,没等到吃晚饭就去了顾汐房间。

翻译告诉香山,内服的药按说明来就可以,外用药比较繁琐,一天擦3到4次,每次擦药之前要把身体洗净,夜里病人可能会痒得睡不着,千万不能让他抓挠患处,最好这几天找个人陪着他,这样有利于病情好转。

随行的总共就他们四五个人,香山自己惹出的麻烦,他决不能叫别人来受罪。这里是德国,还在酒店,找陪护也不方便。他没办法,只好退了自己那间房,搬到顾汐这边住。

房间虽然宽敞,但卧室只有一间,香山向酒店要来一套枕头被子,晚饭后就在顾汐的床边打了地铺。

顾汐一晚上都没跟他说话,香山坐在客厅里完善资料,对于这批德国进口机器,他有不少疑虑,都一一罗列出来,作为改天商谈的重点。

快十点的时候,香山停下手里的活,给顾汐喂药,又照例剥了一颗巧克力递给他。

“水烫了。”顾汐喝了一小口,似乎很不满意。

香山接过去,手摸着还算合适,不过他还是起身,给顾汐调了杯温水: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多喝点水,出出汗容易退烧。”

随后,他又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按照医生的吩咐,他该给顾汐擦身了。

18.照顾

“先把上衣脱了。”香山背对着顾汐,把毛巾搓洗一遍,用力拧干。

因为顾汐身上过敏起疹子,所以清洁卫生工作特别重要。他没有用温水,滚烫的热水中只稍微兑了点冷水,手伸进去,又不自觉缩回来,虽然是夏天,也隐隐可见热气氤氲。

香山再将手探进热水里,渐渐能够适应了,迅速将毛巾沾湿整干后,才回过头面对顾汐。

之前只是从他袒露的脖颈处看到一片红疹,就已经触目惊心,现在他上衣半敞着,看一眼就知道人确实受罪了。

香山后悔了,他不该开那个玩笑。

顾汐这几天要忌口,晚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倚靠在床头,似乎没一点力气,斜瞥了香山一眼,又半闭上眼休息。

热毛巾敷在身上的时候,他眉角微微向上挑了挑,随后开口:

“怎么这么烫。”

香山轻轻拨开他的睡衣,褪到肩下,毛巾从肩颈一直移到胸前,热气在身上蒸腾,血液里游走,确实不那么痒了,似乎一身的疲惫也渐渐消散。

顾汐睁开眼,看见香山低垂着头,像他每一次工作时那样,谨慎认真。不过恼人的是,这样的神情,也仅限于工作而已,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水热了一点,但是擦完会舒服一点,也有利于药效发挥。”

顾汐没说话,由着他把上身全擦完了,以为他还要继续,没想到香山转身出去,拿了一管药膏进来。

“这上面全是德文,我看不懂。不过听小吴说,跟一般外用药一样,往患处均匀涂抹就可以了,药效很好的。”

香山拆开包装,挤了一点药膏在两指上,他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轻轻涂抹,渐渐开始用力。顾汐趴着,上衣已经被扔到一边,光裸的脊背如刀砍斧削一般,硬朗流畅。

香山很坦然,要是以前,无论如何他一定不是这样的反应。但是现在,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任务,一项工作,对方是谁完全不重要。

涂抹的时间很长,轻微的凉意带着刺激性,一点点渗入皮肤,再加上香山有力道的按摩,已经不那么痒了,相当受用。

顾汐微眯着眼,身后的香山很久没有动作,他不由回头,看对方端着一盆水离开,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水声。

他换了一盆水,热气腾腾的,照例把毛巾搓洗一遍,这次却交到顾汐自己手中。

“药膏在床头,少抹一点就可以了。”

顾汐微微惊诧,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后立即恢复慵懒的神态,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才抹了一半。”

香山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准备换洗衣服:

“你背后碰不着,擦洗身体抹药膏会比较困难,不过腿上很好解决。我先去洗澡了,早点休息。”

顾汐看他进了浴室。

酒店客房设计得非常情趣,浴室就在卧房一角,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朦朦胧胧的,美感十足。但是从肩颈向上,就很透明了。水流从头顶冲下,沿着香山的脸,不断滴落,中途经过了哪些地方可想而知。而大腿往下,又是一览无遗,清清楚楚。水珠从白皙滑腻的腿侧慢慢流淌下来。再抬头,甚至能看到香山闭着眼仰头冲洗的每一个细节。大概是水温过高,他轻轻皱眉,随后又舒一口气,这次再闭眼,就是十足的闲适,仿佛浑身筋骨全都舒展开。

现在似乎连空气里都有他的味道。

顾汐看了半天,把手里的药膏丢掉,转身扭头面朝里侧,旁边盆里的水渐渐凉了。

香山出来的时候,顾汐似乎已经睡着,卧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他背对着自己。

香山把地上的被子铺好,枕头压平,刚想躺下,还是不大放心,就倾身过去,手覆上对方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红疹也会很快消失。

稍微放宽了心,香山收回手,电话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萧哥。

香山看一眼身后,顾汐似乎睡得很熟,后背微微起伏,呼吸均匀舒缓。

他走出卧房,轻掩上门,站在客厅一角:

“萧哥?”

对方那边已经将近清晨,萧一鸣说自己年纪大了,早上醒得特别早,闲来无事,就想打个电话给香山,看他到德国后是否一切顺利。

但是电话接通后才有些后悔,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已经睡了。

“你嫂子刚才还骂我,越老越神经,自己睡不着偏要打扰别人。”

香山笑道:

“我才忙完,还没睡呢,不碍事的。”

两个人絮叨半晌,香山又问天天的近况。

“这小崽子可能吃了,倒是不怎么闹腾,一天到晚趴在门边,估计巴望着你呢。”

香山脑海里很容易就拼成了这幅画面,笑了笑,语气轻快:

“我就要回去了,这边一点事儿耽误,拖了些进度,大概明天就会正式开始工作。”

萧哥以为出了意外,立刻就问:

“什么事,严重吗?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要硬撑着。”

香山想了想,繁枝错节不便多讲,尤其还牵扯到顾汐。萧一鸣是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个人的,以前跟香山好过,但是他蹲大牢那几年,别人都有亲友探监,香山没有。

一般人被弄进来了,家里人总要想方设法塞点好东西给狱警,不求别的,也就是平时多照顾着,少受点苦。

大概只有香山是例外。他只有他自己。

每次监狱开放日,犯下再大案子,再凶神恶煞的牢友,这时候都像孩子一样翘首企盼,坐立不安。萧一鸣也就是那时候发现香山跟旁人不同的。

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叫出去见亲友,香山头也不抬,他从来没有特别期盼过什么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他似乎觉得非常安逸。

但是香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家里决裂,怎么几年间从没人来探望过呢。

后来跟他接触多了,再加上别人背后的闲话,林林总总,萧一鸣也知道大概有这么个人,不要香山了。香山自己只有一位生病的母亲,在疗养院里住着,就连坐牢这件事儿,都是瞒着她的。

香山知道,如果这时候提了顾汐,萧哥萧嫂必定会为他担心。就算他心里很笃定,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心思了,完全是工作原因,但是别人不会理解。

“香山,你能听见吗?”萧一鸣见香山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继续开口。

“……刚才信号不好。放心,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其实跟我也没太大关系,只是一个小插曲。这边的工作如果顺利,大概一周不到我就可以回去。”香山语气轻松,尽量让萧哥宽心。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

“嗯,有空我再打给你,先挂了。”收了线,他喝口水,然后轻手轻脚走回卧室,顾汐维持原来的姿势,静静侧躺着。他把灯灭了,折腾一天,也很快睡着了。

早上香山醒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他半坐起身抬头看床上,也没人。

现在已经7点出头,他向来睡眠不深,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会醒,没想到睡过头了,顾汐离开都没发现。

洗漱之后,他打了电话给翻译,对方支支吾吾,最后只说:

“快点下来,抓紧时间……”

到了餐厅一看,顾汐居然已经到了,正细嚼慢咽对付着早餐,没有看他。

众人示意他快点坐下。

现场气氛冷淡,顾汐脸色不善,没有人敢靠着他坐。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到底怎么了,一整天没有露面之后,一大早把众人召集起来,但是不发一言,直到香山来了。

顾汐左右手边各剩一个位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空位。香山只得就近坐下。

“大家等你很久了。”身为BOSS,不用再说其他,后面的话非常明了,这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批评。

香山没有反驳,看了看顾汐面前的餐盘,很快又侧过头去。意思是你不也刚下来没多久,早餐还没吃完呢。当然,其他人这时候不会主动见证这种腥风血雨的场景,全都默默低下头吃早餐。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两个人背地里的互动。

非常短暂的一瞬,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懂。

之后顾汐安排两位助理做同行业的产品调查,翻译则跟自己一起去拜访一位德国朋友。

“你也一起过来。”顾汐最后这么跟香山交代。

“顾先生,我们都走了,合约怎么办?人家公司还在等回话呢。”翻译在副驾位上,坐立难安。

“前天他们要派人过来接机,我拒绝了。两天下来,他们也该着急了。”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笑:

“这批货光买断是不够的,必须要得到对方的技术。如果不是他们公司有危机,急需资金,开始松口,我也不会来德国这一趟。”

顾汐要见的这位朋友,是当地机器制造业的大亨。一开始顾汐的德国机器货源都是对方供应的,确实也在国内占尽鳌头。但是顾汐的公司,毕竟还是要以原设计为主。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行情,大部分机器进口之后,很多参数都要根据国情进行修改,没有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实验,再投入市场,是绝对不可行的。而这一过程甚至比国内人员自己设计更让人头疼,归根到底是技术跟不上。

所以极少数不必修改就直接使用的进口机器,对顾汐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他在国内的重工业地位不是靠几台进口机器实现的。

顾汐这次过来,只是帮老朋友一个忙。

他所要合作的公司慕尼黑国际机械,实际上是老朋友邦德机械的死对头。

顾汐带来的人也远远不止这几位,之前已经有一批人先到,在BAND先生家等候。

实际上慕尼黑国际机械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前几十年一直风头无两,但是体制陈旧,没能成功进行改革,结果资金链接出现问题,管理断层,上市股票已经被老对手暗中收购不少,高层们居然还不知道他们的最大股东到底是谁。

年初,BAND已经跟顾汐联系,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成功收购奄奄一息的慕尼黑机械。

它对邦德公司时时警惕,但是对一个想要合作的外资企业是不设防的。况且它如今有价值的,只有技术。公司本身已经只剩一个沉重的躯壳,不过邦德公司还是很想要它,这一切顾汐不管,交给BAND就好。

顾汐要做的,就是拿着BAND转给他的股份向慕尼黑机械摊牌,使得它顺利易主。当然,顾汐当时也动用了IAC公司的资金收购一部分股份,加上BAND自己的,有30%左右,已经是绝对的大股东了。

事成之后,BAND顺利吞并对方,成为德国最大的机械企业。顾汐可以成功获取最高技术,成为合并后新公司的股东,并且BAND也会为他开拓国际市场。这确实是最好的双赢计划,尽管过程不那么光彩。

这件事当然不能交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来完成,就算是何平,顾汐也不肯定他有足够的能力把这项任务圆满完成。

车缓缓驶入一座庄园,他们明显已经来到临市郊外,早上离开的,现在快到午饭时间。

庄园主人面带微笑慷慨接待了他们。香山不知道顾汐的计划,也和翻译一样疑虑,顾汐这样不急不慢的,挑这种时候拜访老朋友,是什么用意。

但是他一句话都没多问。

BAND嘲笑顾汐:

“你来这一趟相当不容易,老朋友,身体不适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会挑个好时机。”

顾汐的领口敞开,虽然昨天香山给他认真抹了药,不过一时也消散不掉,看的人都觉得分外难受。

“那就借你的地方好好休息。”双方用英语交谈,翻译完全派不上用场。

“对了,要麻烦你,把他安排跟我一间房。”顾汐视线望向香山,对方在另外一桌,这时候也看向这边。

19.谈判

这里有自然怡人的田园风光,一下午BAND带着顾汐把周围逛了个遍,香山和翻译也跟着。

夏日的太阳有些灼人,临近傍晚,他们坐在湖边休息,顾汐不住夸赞各种美味可口的点心。

这是个美妙的下午。

晚上,BAND带顾汐去了他的房间,在走廊上道别:

“李是典型的东方男人吗他很特别。”

顾汐勉强笑道:

“让人一眼难忘,简直又爱又恨。”

BAND耸耸肩,也不确定他这究竟是应景的玩笑话,还是肺腑之言。看到香山随后上来,颇有意味地看了看,然后离开。

不得不说BAND这次实在是尽足了地主之谊。给顾汐安排的房间很大,外面是迷人的大露台,卧室里面极其宽敞,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大床,柔软而暧昧。

就在房间一角,没有任何遮挡,一个大浴池与床遥遥相对,池边还放着冰镇红酒用的小桶。

香山把长毛毯铺在地上,然后像他在酒店里那样,把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搬到地上来。这个房间很大,所以香山不必再紧挨着顾汐的床睡,中间隔了些距离。

他把大包里的药膏拿出来,放在床头,暗示顾汐自己涂抹。

这房间虽然奢华,但是没有遮掩,全方位无死角,在浴池附近,用复古大理石隔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淋浴用的。非常奔放夸张的红褐色,让人仿佛置身千百年前的古罗马时代,在房间内的角度都可以将它一览无余,如同赤裸的露天浴,充斥着情色味道。

香山进来后的第一个想法,恐怕今晚没法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他在顾汐脱光了泡澡的时候躺在地板上,听到水花四溅,慢慢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的时候,有人用脚挠他,他翻个身:

“别闹。”

但是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弄醒,香山用后背对着他,背上渐渐很痒。

“明天给你煲骨头汤,把你洗得香喷喷的,让我睡一会儿。”香山呢喃两声,又没声音了。

熟悉的毛茸茸的耳朵尖没有蹭过来,湿热的舌头也没有到处乱舔,香山朦朦胧胧中还想,天天越来越乖了。

但是对方凑近他耳边,声音非常熟悉:

“李香山,我有话对你说。”

香山反应了几秒,然后坐起来。

顾汐把敞开的睡衣拉好,坐在床边。

“李香山,有谁能想到,事隔这么久,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呆在一间房里。”

香山没说话,两个人再见面,都默契地选择对往事绝口不提,这时候看来,是顾汐先沉不住气了。

“我再最后帮你一次,留在德国,不要回去了。”

这提议很唐突,香山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我跟BAND打过招呼了,他可以让你留在他们的研究室,你想怎样都可以,他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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