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输，”阿释拏迦摇摇头，垂头看向庚炎怀中的人，“既然他已经转生，就是我翻身最大的机会。”惨白的面具下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言语之中信心十足，仿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庚炎撩开一缕钵多罗额前散乱的发丝，不以为然道：“阿释挐迦，你本为邪相，是诸法邪面邪心所根源，以九子逆龙阵困你于龙渊深处，便是要你明白，你此生此世，只能是万法邪相，永远不可能成为身居混沌的仲古天尊。”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阿释拏迦一笑，言之凿凿道，“庚炎，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取而代之。你看不起的世界，我来撑起，你不珍惜的人，我来珍惜。”

谁说邪相便要遭天地遗弃，万物遗忘？他阿释拏迦偏要逆写乾坤，星移斗转，争来万物景仰，争来原本可以属于也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这个机会，就安守本分做好邪相，也许，九子逆龙阵会自行打开，让你重见天日。若你仍旧执迷不悟，试图掀起轩然大波，到头来也只不过皆是枉然。话已至此，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再不离去，休怪我无情。”嘴角倏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庚炎的语气骤然变得阴鸷冷酷。

阿释拏迦大笑一声：“连你怀中的人都认不出来，你根本就不配做仲古天尊，”他于山头之上缓缓站起来，“庚炎，谁输谁赢未见分晓，你我到底谁该受万人景仰，谁该困无间地狱，我们拭目以待。”

“不送。”庚炎话音刚落，那山头上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痕迹也未留下，犹如从没有出现过。

收回目光，庚炎看向怀中软若无骨的钵多罗，那张覆于脸上的邪魅面相，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一双魅惑的眸子实是蛊惑人心。

“不要睡，否则邪相蚀骨，就找不回自己的本相了。”轻拍了拍钵多罗的脸颊，庚炎沉声道。

钵多罗缓缓睁开眼眸，他一脸迷茫地望着庚炎，语气柔软，彷如细丝缠绵：“你和那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浑身涌起一股热流，他不由紧紧抱住双肩，“唔……我……怎么越来越难受，浑身好像火烧似的……”

“自讨苦吃，”庚炎淡淡望了他一眼，一根手指轻轻刮过他白皙的脖颈，“那人是阿释挐迦邪相，擅于散布万法邪面邪心，本困于你优罗钵界临近的龙渊深处，世上仅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存在，想不到你竟招惹上他。刚才他覆了一张情欲之相在你面上，你现在备受煎熬，正是受的人间所说的情欲之苦，浑身如灼烈火，受万千蚂蚁噬骨难耐，你说，你清修至今，能否受得住这如洪水猛兽而来的情之欲望？”语毕，竟略微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

钵多罗抓住他的衣襟，喘息着说：“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你是仲古天尊……一定有办法……”

庚炎意味深长地看着面上泛起红潮的钵多罗，目光深沉，他低吟道：“办法你见过，那夜岳长乐对游素所做的事，就是现下解你苦难的上上之法，你愿意吗？”说着，忽而靠近钵多罗，唇与唇之间，仅是一指之隔。

“呵……”钵多罗却一下笑了起来，他收紧拽着庚炎的衣襟，毫不畏惧地与他四目相对，那清亮的眸子时而变作勾人心魄，媚魂蚀骨，连吐出的气息都含着一抹梨花香气，“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不会信你的……”

庚炎再向前靠近一分，几乎已经碰到那张诱人的唇上，声音暗沉地说：“这可由不得你不信了。”

第五十四回

钵多罗身形微颤，庚炎说话的口气根本就不像说说而已。

方才他敢直视对方，毫不退缩，是因为他知道仲古天尊是个倨傲之人，一向不屑凡俗之情，向来独来独往，又怎么可能真如当初的岳长乐那般，对他做出那种无耻悖德之事，所以，钵多罗只当做庚炎一时兴起，出言戏弄罢了。

可现下见庚炎脸上那抹认真之色，钵多罗心底不由发虚，强装镇定地推开了一些庚炎的胸膛。

“邪相已去，我可以南柯梦醒了。”说着，钵多罗便想起身，双腿还未用力，刚支起的身子倏尔又落进了男人的怀中。

“阿释拏迦是走了，可你面上的邪相才更加危险。”庚炎双手滑落，紧紧箍住钵多罗纤瘦的腰肢，钵多罗挣了挣，徒劳无用。

他搂着钵多罗站起身来，刚踏出一个脚步，周围景物错落，仅是一眨眼，便换作了另一番光景，水墨池水，荷花满绽，正是混沌之中，钵多罗三番两次去过的荷花池。

庚炎就这么搂着钵多罗，一步一步走进了池水中，每走一步，钵多罗肩上本就虚掩的衣衫便剥离一分，待走到水池中央，水墨荷花围绕周身时，衣衫早已褪至腕间。

钵多罗心下一阵大乱，而今他意识模模糊糊，头脑昏昏沉沉，根本无法像平常一样分清楚到底是庚炎在戏弄自己，还是他真要以交合之法为自己剔除邪相，然而不论出于哪种目的，他现在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庚炎插进他双腿之间的膝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他不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那种无法言喻的刺激之感，只知道自己无力动弹的身子更加的瘫软，毫无意识地贴向身前的庚炎，喉间冒出难耐的碎吟，浑身酥麻难挡，不由像只小兽一般在庚炎的怀中挣扎了起来。而那紧箍着腰间的十指，犹如灵蛇一般游走在臀部上方，带起一股麻痒的感觉，每一寸皮肤本就犹如万蚁噬骨，烈火焚身，庚炎这些小动作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钵多罗的脑海就像一阵烟花猛地窜上天际，噼里啪啦地炸开之后只剩一片空白。

“天……天尊……”咬唇低吟一声，钵多罗用尽全力推开一只即将划入股沟的不安分的手，“玩笑已经开够了……不要……再这样……唔……”

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只刚拨开的手紧接着覆上他的大腿，情色地缓慢揉弄，越来越往上去，直直游走向水下紧贴着凌乱衣衫的后庭。

“够了……够……了……天尊，已经够了……”

脖间印上灼热而细碎的亲吻，每一寸皮肤如同琴弦一般全然紧绷了起来，细细的汗珠渗出，覆在钵多罗满脸红潮的脸颊上，像是一枚刚出水的樱桃，鲜艳欲滴，与那墨汁般的水珠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墨是汗。

“你觉得本尊会开玩笑？”庚炎低低笑了一声，亲吻从脖颈落向坚韧的肩头，沿着性感的锁骨继续向下滑落，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印记，“钵多罗，你不是向往红尘俗世吗？世间情爱，万物皆有，这一关，是人间最为平常的一关，你何不试一试？”

钵多罗克制地喘息着，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是佛门中人……是优罗钵界……的尊者，本就应该六根清净，杜绝一切凡尘俗事！天尊……你明知我心中对凡尘存有眷恋，何苦……何苦诱导钵多罗犯下戒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本尊只是想教你做一些极乐之事，怎么成了引诱你犯戒的祸首了？你现下是元神之体，肉身上是留不下什么痕迹的，不要害怕，就当做了一场春梦罢了，”庚炎呼着灼热的气息，一边吮吸着唇下细腻莹白的肌肤，轻轻啃咬着凸起的锁骨，一边沙哑地吐出声音，“更何况，我是替你剔除情欲之相，为何一番好意就在你眼里如此不堪？”

“你……”钵多罗真是有口难言，什么叫在他眼里如此不堪？明明是他现在做的事本就如此！

庚炎一下挤进钵多罗的双腿之间，将钵多罗微微托出水面，双唇一路向下，已经啃咬到那渐渐挺立的茱萸之上，只听到钵多罗倒抽了一口凉气，便连最后一分力气也好似失去似的倒了下来。

似笑非笑地将他接住，庚炎灼热的双臂箍得钵多罗喘不过气来，即使庚炎此时还衣着整齐，钵多罗却有种两人早已赤诚相对的错觉。

“你看，若是不将邪相剔除，你就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又谈何南柯梦醒？”庚炎吐着灼热的气息在钵多罗耳边低语，伸出舌尖舔弄着那如珠玉般的耳垂，一直流恋在钵多罗后庭的五指，忽而沿着脊骨的尾部滑向了合住的褶皱深处，指头对着紧闭的褶皱按压轻抠。

“……下流！”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怀中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推开了他，朝着岸边急速退去，庚炎揉着被打的脸颊，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仲古天尊和阿释拏迦邪相……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多少区别。就算玩笑，也算……闹够了，恕钵多罗不再奉陪……”一身湿漉漉的钵多罗向岸边爬去，双脚从水中刚抬起来，便又软绵绵的落了回去，爬了几下，只将自己弄得更加狼狈。

一只大手忽而从后攀上钵多罗的脸颊，指尖几乎滑进他的嘴中。

钵多罗一惊，正想转身甩开那只热度不下自己的手，哪知背部也有一个炙热的胸膛紧贴上来，一时间他根本无法动弹。

“本只想戏弄你，”庚炎阴沉的声音响在钵多罗的耳边，另一只手沿着腰线滑进钵多罗双腿之间，直直握住那早已抬头的事物，“不过，你要为这一巴掌做好偿还的准备……”

之后，钵多罗简直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天旋地转，如坠云端，庚炎进入他的身体时，几乎痛得他昏倒过去，肌肉紧绷的手臂紧紧钳着钵多罗，令他原本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身子更是无法动弹。

“不要……不……要……呜……”

随着那磨人的抽动，原本还偶尔低声抗拒的钵多罗，最后也不再出声，红潮犹如火云一般卧在脸颊之上，雾气朦胧的眸子带着一抹挣扎，若蝉翼颤动的睫毛上落着汗珠，晕染出几分脆弱。

然而那张覆于脸上若隐若现的情欲面相，却极为妩媚陶醉，甚至随着庚炎的抽动挑逗地舔舐唇角。

“对，这样才能享受到人间极乐，真是好孩子……”

庚炎扬唇一笑，一手挑起他削尖的下巴，令钵多罗仰起头来接受自己的深吻，唇齿交缠间，隐隐有银丝落下，钵多罗忍不住细碎的呻吟。

当庚炎加快身后的速度时，钵多罗猛地用力咬向了嘴中滑腻火热的舌，虽是不痛不痒的力度，却也令庚炎放弃了蹂躏他的唇，转而啃咬着他衤果露的背脊。

接着，钵多罗便死死咬住唇不发出一缕声音，只是偶尔从喉间磨出几声细碎的闷哼，五指深深镶在岸边，那水墨勾勒的地面，墨色几乎与他的指尖融为一体。

不知这酷刑持续了多久，当庚炎还在自己的体内进出时，钵多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第五十五回

钵多罗浸在水中，缓慢地揉搓着脖颈上的皮肤，略微涣散的目光落在水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乾达婆王靠在湖边的大树下，沉默地望着钵多罗的背影。

那晚游素醒来后，钵多罗就忽而沉睡了三天三夜，无论怎么叫他都不见他清醒过来，直到方才，钵多罗才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却不知他发生了什么，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急切地喊着“水”字。众人皆愣了一愣，起初以为他是口渴，结果钵多罗失魂落魄地下了马车，在树林里四处寻找，乾达婆王才隐约会意出他在寻找河水。

钵多罗还没有醒来时，游素便独自上路前往须弥山，乾达婆王本有意留他，但见游素冷清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没再多言。待游素走后，一路上走走停停等着钵多罗苏醒，这三日，实是没有行多少路程，因此，他们还在一处小树林中，林中确实有条不深不浅的溪流。

他跟着钵多罗来到溪边，见他立刻解开衣袍走进了溪水之中，虽有些惊讶钵多罗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却也为那修长柔美的身姿浅浅悸动了一下。

钵多罗是灵香佛陀，他一直垂涎他身上的香气，如果钵多罗并非佛陀，乾达婆王知道，在钵多罗褪去衣物入水的那一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他。

只可惜，也正是因为钵多罗是佛陀之身，佛门尊者，乾达婆王不会对钵多罗不利，那香气再如何令他魂牵梦萦，他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不能做出实际的行动。

乾达婆王不知道钵多罗在梦中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据那晚游素所言，他极有可能是被游素口中的“魔星”魇在了梦中。至于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是钵多罗不说，怕是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

不过……

乾达婆王的目光落到钵多罗的手臂上，微微闪了闪，他倒是不知道竟有个蟠龙根附在钵多罗的身上，而且那蟠龙根怀中抱着什么东西，以气息来断，应该是神物，来历不凡。

“乾达婆王。”

溪水中的人忽而沉静出声，乾达婆王微微回神，站直身子问：“怎么了？”

“还有多久可以到善见城？”钵多罗背对着他，曲线优美的背部衤果露在溪水之上，晶莹的水珠中附在上面，好似一块浴水的美璧，让人赏心悦目。

乾达婆王想了想：“如果仅是用马车，大概还有十几天。若是你想早些到善见城，不如御风而行。”

“不，”钵多罗立刻摇头，“我想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去善见城……”言语一顿，乾达婆王隐约觉得他还有话说，等了片刻，却不见任何动静。

“如此，我们现在便启程？”乾达婆王试探着问。

钵多罗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捧起一掌水淋到面上，低沉温和的声音含着一抹落寞地说：“谢谢你。”而后转过身来，缓缓走到岸边，拾起衣物静静穿戴整齐，一头湿漉漉地长发披散身后，加之苍白的脸颊，莫名的显得脆弱无比。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看起来很难过？”迟疑了一会儿，乾达婆王终是小心问道。

钵多罗走到他身前，淡淡一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我没事，只是睡了太久，有点累了。”他抬头看了看树林，对乾达婆王道。

乾达婆王不置可否，虽知钵多罗心中一定有事，但见他不愿吐露，也就没再多问。

“雪蟾精，你也出来吧。”钵多罗柔声说，乾达婆王这才感到第三个人的气息，他四处望去，果然见那个满脸毒疮的妖怪，身着钵多罗的披风出现在一棵树后。

若有所思地望了雪蟾精一会儿，乾达婆王收回目光，略微调笑地对钵多罗说：“我都没觉察到他的存在，钵多罗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可一直听说，钵多罗除了能令万物生灵枯木逢春之外，并没有什么自保的本事。

与钵多罗相处这么久，乾达婆王并不认为那是谣传，所以，他很好奇钵多罗是如何知道雪蟾精就在附近的。

朝花节那晚，乾达婆王差点被雪蟾精吞噬，若非钵多罗以净化之力歪打正着救了他，怕是早就没有乾达婆王这个人了。可想而知，雪蟾精这个来历模糊的家伙，应是十分厉害的上古妖怪。

上次他见钵多罗一从优罗钵界回来，就替雪蟾精疗伤，他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如今又见钵多罗能察觉到他都察觉不出的气息，乾达婆王不禁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