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起床吃点东西，父皇带你出去……”
“嗯……”夏晨曦失落地垂下手，低声应着。
夏清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走到门外。
“陈安，准备饭菜……”
夏晨曦抬头打量着这间还算宽敞的房间，整齐的桌椅摆设，很普通的样子，但很整洁，应该是民间叫客栈的地方吧，算了，夏晨
曦，不要再奢求，好好珍惜现在才是重要的……
但，看着夏清风高挑的背影，夏晨曦的眼中，伤痛太多，已无法完全掩饰。
看见夏清风转身，夏晨曦立刻装出什么也没发生过，兴奋地样子。
“父皇，今天为什么出宫呢？”早晨只听要出宫玩，根本没听清原因。
夏清风看夏晨曦的目光闪了闪，露出温柔的笑容，向床前走去。
“今天是凤火节，想曦儿没看过民间凤火节的过法，就带你出来看看。”
凤火节是大夏特有的节日，据传是三百年前大夏遭四国联攻，眼看已兵临皇城，四国军营却同时突发大火，由于人数众多，四国
军队几乎损失过半，粮草殆尽，大夏也趁此时机派出所有皇城兵力进行清杀，一场本已胜负分明的侵国战最终却已如此结局结束
，而大夏，亦是在当时成为七国之首。
而关于那场从天而降的大火，民间有人传看见九天凤凰浴火而来，燃烧了四国军队，佑我大夏，但是否真如传说，没人知道，也
没人真的关心，凡人总愿用幻想去美化那些悲痛的记忆，自此，每年立夏后的第三天便成了大夏独有的节日，用火去祭奠那些在
战争中失去的亲人，记住那些给予他们战争的人。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再多的仇恨悲伤也化为云烟，节日的初衷不再，只留下了所有节日亘古不变的欢闹喜庆。
夏晨曦队节日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这么多年来皇宫里每到什么节日就是宴会，而他也甚少能参加，更不在乎了。
“凤火节？那父皇不用留在宫里参加宴会吗？”
“不用了，朕不在他们反而高兴。”
他早已厌倦了那些毫无新意的宴会，如果没有必要，他从来不参加，他更宁愿出宫走走，也比呆在那里看一群衣冠楚楚，表里不
一的人呜呼者也的好。
“哦……这样啊……”夏晨曦点点头，低头呆呆地看着握在一起的双手。
说不要在乎，可……到底还是不行的。
静静地，谁也没在说话，夏晨曦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夏清风微皱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晨曦的侧脸，那一个月里的毫无顾忌，今早的
亲密相拥，似乎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美丽，却如此脆弱……
用完膳，天色已经漆黑，夏清风让陈安送来了一套衣服和一个紫檀木盒子。
“曦儿，去换上吧。”
夏清风背对着夏晨曦坐在窗前的梳妆台前，摆弄着盒子里的东西，夏晨曦看了一眼，默默地脱去身上的红袍。
看着身上原本洁白细腻的皮肤上衬着父皇留下的痕迹，妖艳而暧昧。突然想起梦里冉说的那句“晨曦,你好脏……”，夏晨曦的
泪无声地掉落在地板上。
“父皇……”
夏清风闻声转过身，夏晨曦带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他，带点淡黄色的长发散落，一身白色宽袖长衫，束着紫色腰带，腰带上随意
地缠着两条淡紫色细带，佩带一条云纹玉佩，外套一件紫烟色薄纱宽袍，外袍与里衫宽边衣襟都用绣着淡紫色云纹，稍稍露出夏
晨曦有些透明的锁骨。
这样的夏晨曦就如同降落人间的精灵，美得虚幻缥缈。夏清风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表情依旧淡然。
“过来吧……”
第20章
镜中，少年眉目清秀，眼中带着愁绪，长发披肩，脆弱的样子惹人怜惜，而他身后，一个英俊的紫衣男子淡淡地看着他，明明是
隔得如此近的人，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夏晨曦对于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有一开始那一秒的错愕，再无情绪。
“头发束起来吧……”
夏清风抓起夏晨曦一半的长发，用手指顺了顺，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个圈，拿起桌上的紫玉簪斜斜的束紧。熟练地样子仿佛已做过
许多次。
看着自己替夏晨曦束好的发，夏清风和夏晨曦都沉默了。
替夏晨曦束发，这个月来，夏清风做了太多次，刚开始是夏晨曦撒娇要自己替他束的，虽然前两次都弄得乱七八糟，可夏晨曦还
是顶着一头七零八落得长发在玉溪宫和御书房里招摇过市。后来，不知道是否因为太无聊，每天起床，他都会替夏晨曦束发，有
时候就算没乱，他也取掉夏晨曦头上的束缚，再束一次两次，久而久之，他也能束得像模像样。
“父皇……”夏晨曦坐着转身，搂住夏清风的腰，侧脸靠在夏清风腰间，“父皇……曦儿要的不多，我知道父皇不会属于我，但
是……可不可以今晚，就今晚，还像这段时间的每一天一样，父皇的温柔和疼爱只属于我……这样，我就满足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夏清风终于低头，抬起夏晨曦的脸，吻上那柔软的唇。
“朕答应。”
“父皇。”拉开房门那一刹那，夏晨曦叫住了夏清风。
“嗯？”
“今天在宫外，我该怎么叫你？”
“父亲。”夏清风毫不迟疑的说出这个词。
夏晨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头绞着手指，弱弱地问道。
“可不可以叫名字……”
夏清风皱了下眉，叫名字？普天之下，除了生他的那两个人，还从未有人敢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能有一天只做父皇的爱人……”
不是父子，只是爱人，虽然他永远改变不了他们是父子关系的事实，可是，即使有一天也好，不用背着乱伦，伤风败俗的罪责去
坦然的爱这个他爱了十年的男人。
爱人？夏清风挑眉，邪笑道
“叫声听下，好听就准你叫一天。”
夏晨曦惊讶的抬头，反应过来夏清风的话，脸轰的红了，只可惜戴着面具夏清风看不见。
紧张的握紧了手，夏晨曦眼睛向旁边的地下看，极轻的叫道。
“风……”
那一刻，两人的心同时颤抖起来，那种悸动，即使是每日的情话和身体的深刻交合都无法企及的。
良久，夏清风都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脸上染上了红晕的夏晨曦，心跳的加速让夏清风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拳。
这场游戏，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控制，而原因，他想……他已经明白。
但，他不能接受……
“风……？”夏晨曦幸福的微笑着望着沉默的夏清风。
看着夏晨曦虽然笑着，却如此悲伤地样子，夏清风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夏晨曦说的话。
就今晚，父皇的温柔和疼爱只属于我……
我希望能有一天只做父皇的爱人……
夏清风内心鄙视着自己越来越善良的个性，还是温柔地将夏晨曦拥在怀里，轻声说。
“好吧……就今晚。”
夏晨曦，朕承认，朕对你动心了，可，仅此而已。朕绝不会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大夏的皇城，平日即使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也依然宽敞整洁的街道，今夜，却异常拥挤热闹。戴着五颜六色面具的人群摩肩擦踵
，行动缓慢，街道两边的店铺酒楼个个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从街头连到了街尾，街边小贩摆出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卖灯笼前
围着一圈又一圈猜谜的人，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和鼓掌声，杂耍艺人的锣鼓声，商贩的吆喝声，当街女子的卖唱声，还有那些湖畔
游船里的丝竹歌舞声，大夏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夏清风和夏晨曦两人即使换上了一张平凡的脸，但那本身高贵出尘的气质依然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夏晨曦就像一只快乐又好奇的小鸟，在街边无数的摊位流连忘返，宫外的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对于他来说,这里的每一件物
品都是如此新奇，夏清风笑容不变地跟在夏晨曦身后，解释着每件夏晨曦不懂的事，而后面的随从早已大包小包提了满手。
突然，夏清风叫住了夏晨曦。
“曦儿，去选个面具吧。”
“嗯？面具？”
夏清风没有回答，直接拉住夏晨曦向前面一个摆满面具的摊位过去。
“两位公子，选个面具戴吧，小老儿的面具可是整个皇城里最好的！”戴着笑佛面具的瘦小老人热情地招呼着夏清风两人，仿佛
那笑得一脸慈祥的面具就是他此刻的表情。
“哦？最好的？何以见得？”
夏清风笑着反问。而夏晨曦则一旁在好奇的看着眼前喜怒哀乐皆有，色彩缤纷的面具。
“嘿嘿，公子可瞧见，这街上的人有近一半人是戴的小老儿这里的面具，可见小老儿的面具有多受欢迎了吧？”老人骄傲地仰起
头，可以想象面具后是怎样一张得意的脸。
夏清风笑着说，
“好，我就买你这的。”夏清风虽知道这老人说的不一定是事实，毕竟这条街上之人少说有七八百人，而这不足两米宽的小摊位
怎可能有如此多面具，但他乐意光顾有自信的人。转头看向正仔细看着面具的夏晨曦，夏清风温柔的笑问道，“曦儿，喜欢哪一
个？”
“为什么要戴面具？”
夏晨曦轻声的问。
老人笑着说。
“这小老儿也不太清楚，从很久以前就有了,大概是时间长了，成了习惯吧……”
夏晨曦闻言，点点头，满脸矛盾地在手中两个面具间打量。
夏清风看了一眼，一个脸颊上有着红色的圆圆的娃娃笑脸，一个是纯白的瓷脸，光滑的瓷面，瓜子脸型，鼻唇形状精致，空洞的
眼睛莫名地让人觉得悲伤。
犹豫了一秒，夏晨曦放下了笑脸，拿着白瓷面具微笑着转头对夏清风说。
“这个。”
夏清风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摊位上五颜六色的面具，伸手想取下一个银色的半脸面具，一只纤细的手却抢先拿了去。
“大胆，小子，快还给我们爷。”随行侍卫呵斥道，夏清风转头疑惑地看了过去。
却见一个瘦小白皙，一身蓝袍的男子得意洋洋的拿着面具对着侍卫做鬼脸。
“哼，就不，这个是我先拿到的！”
夏清风有趣的看着这个细眉大眼的男子，邪气地勾起了唇角。
有趣，女扮男装？可惜，太明显了。
“臭小子！你……”
“算了，就让给这位小公子吧，钱我替公子付了。”
楚素素看着眼前笑得一脸邪气的英俊男子，忍不住脸红起来，却还是厚着脸皮仰着头回道。
“哼，谢了！有缘再见！”
说完，飞一般的跑了。转眼间没入人群，再难寻踪影。
夏晨曦微皱着眉看着夏清风，此刻夏清风依旧含笑望着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隐隐的，夏晨曦很讨厌这种感觉。
“风……”
夏清风微笑着转头，却在看见夏晨曦皱着眉头的脸时收回了笑容，选了一个金色镶花纹的上半脸面具，夏清风戴着面具，边说，
“就这两个吧，陈安，你们也选一个，看你们木头一样的脸，爷就心烦。”
夏清风说完直接拉着夏晨曦走掉，留下陈安和两个随从无辜的大眼望小眼。
他们做错什么了，主子跟前伺候着，难道还要他们有说有笑？也不想想，主子你是谁啊？皇上诶……
几人看也不看的随手拿了面具扔下一锭银子就赶紧跟上去。
前面，夏晨曦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具，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身边的人，
“为什么，人总是要戴这么多面具……”
夏清风看了夏晨曦一眼，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习惯了……戴着面具示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只知道，他应该有的样子是一个站在众生之上的帝王
，而不是，只懂儿女私情的男人……
夏晨曦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答案，径直戴上了面具，转头看向夏清风，孩子气的问。
“风，你猜，我在哭还是在笑？”
夏清风看着那面具漆黑的眼眶里只能看见两点光的眼，勾起唇角。
“在笑。”可你的心呢？
“猜对了！”夏晨曦的语气里全是笑意，可只有他知道，面具下的他，有着怎样的悲伤。
父皇，也许你永远不会懂，在那些面具下，我的心一直在哭泣……
第21章
夏清风和夏晨曦握紧了彼此的手，安静地随着人流前进。忽然，一阵响亮的鼓锣声引得两人同时侧目。
只见一家名为聚仙楼的酒楼前挤满了人，而酒楼前用一臂高的圆台上，一个乌帽墨衫，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正满面笑容的望着台
下，身后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正敲着手里的铜锣。
“各位！请安静！聚仙楼每年一度的诗文大赛马上就要开始，请要参加的人到旁边报名！”
中年男子温润的声音虽不大，却奇异的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大声问着。
“吴老板，今年是什么奖品？”
“呵呵，今年是一支从池桥国寻来的极品玉簪，大家请看。”吴老板接过手下奉上来的黑色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拿起一支白
色簪子示给众人看，“这支簪子用池桥甚为稀有的水玉打磨而成，通体透亮，近一半簪体雕有凤凰，而凤眼处的两粒红宝石，更
是出自池桥三大镇国宝石之一的血玉，世间除了我当今陛下手中的两支血玉簪，就唯剩此两粒，而最奇特的是，这支簪子在阳光
下能散发出七彩光芒，使玉簪上的凤凰看起来犹如在飞翔，所以，这支簪子可说是世间独一无二，价值连城，而今夜以此珍宝作
为获胜奖品，只因我们东家希望如此美丽之物能遇懂得赏识它的人……”
言毕，台下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如此宝贝，即使不听别人介绍，也能一眼看出它绝非凡品的价值，而今听吴老板这样说，更是各
个表情兴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夏晨曦和夏清风站在人群最外围看着，夏晨曦疑惑地问夏清风。
“风，他们要做什么？”
“呵，吟诗作对罢了，这聚仙楼每年凤火节都会举行一次。”
“我们也参加吧！好不好？”夏晨曦仰起脸看着夏清风，虽然看不见夏晨曦的表情，但夏清风却看见了他眼里期待的光。
“曦儿很喜欢那支簪子？”
那的确算得上是世间珍宝，必不是凡人或有钱就能轻易拥有的，这聚仙楼，竟有此本事？看来，他又有可以消遣的乐趣了……
“嗯！喜欢……”
但他更在乎的是眼前这人能将它送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