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说什么话,云君尧直接等着临筝的回答。
“这个咒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对自己和敌人都是毫不留情的,应该说是属于和魔鬼做交易的咒的范围了,只是不知道少君是从何学来的?”如此恶毒的咒,对自己远比敌人更残忍啊。四天前见到的时候,尤其还是见到一个8岁的稚童用的时候,临筝的惊讶的显见的。
“这么说,就只不过是一个……后遗症了?”低低的声音许久之后方才响起,说不出的感觉却萦绕在在座的心里。
第9章:废物
自那天云残照突然晕倒,醒来之后,他便一直跟在云君尧,或者说是被云君尧打横抱在怀中,真正的当他是个小婴儿一般。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抗议,因为若想跟着那个男人,这是唯一的方法,还因为,他会无预兆地突然晕倒。
连江湖人称“气煞阎罗”的玄禹和“鬼咒”的临筝也对此没有丝毫办法,幸而这突发性地晕倒对于身体倒不是多大的损伤。
但云残照的身体却是可以用“羸弱”来形容了,且不说伤及心脉令他多走几步就会开始气喘,单是休眠8年中以本能支配身体只能进食流质事物,导致他的身体许多器官的萎缩,体格比同龄人要小不说,那一晚的战斗更是将这具身体的潜在危机尽数引发,灵怨血咒是连残废的身体也可以激发得速度堪比鬼魅,却是使身体临近崩溃的边缘。
本来出生之后还是健康的身体,却因为云残照休眠的“放弃”,别说是练武了,至现金,却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只有好好调养一途。
不能练武并不意味着云残照便会将生命教到别人手中,曾经作为“机器”且还强烈存在的一些意识促使他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知识。“机器”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主上,只属于那些对于“机器”而言的“需要”——这便是“机器”存在的价值以及意义。
即使那个被他认定的“主上”强大到了会使他出现“兴奋”这种情绪,而且那个人也是不需要别人的力量的,但,他要寻找那种“需要”,云君尧的“需要”。也许,那会是他存在的意义,他出现在这具身体的答案。
每日,他也会引气入体,让天地间的精纯洗涤灵魂内暴戾之气,以及修护身体的机能。这一套功法是云君尧教他的,他没有拒绝。
体内的暴戾与血腥已经被压制得太久,久到不得不用所有的精力去压制,以免被反噬成为真正的“机器”。而且既然有可能令这具破碎的身体多一些能量作为武器,试一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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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笑尘山庄”的某处,神秘的阁楼内,白色的熏帐内,交叠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旖旎弥漫在房内,熏香将床上人的情欲引至深处,低喘与呻吟不时传出……
许久,当一切安静下来以后,低迷的声音带着点点沙哑,自帐内传出。
“暗,出来。”
没有任何的声音回答,却在屋内的角落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自阴暗中走出,低着头,在床帐的不远处停下。甚至于,没有任何生气。
“告诉尧,过几天我要过去转转。”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白色纱帐内的男人轻轻抱住身边已然睡去的身体,慵懒地道。然而床前的身影却没有如他所想地离开,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存在感。
男人知道,床边的人肯定有事情才会没有退下,但是,没有自己的命令他是不会开口的。
“说吧,什么事?”
“云君最近对一个人很特殊,那个人是一名稚童,是云君的‘孩子’,叫做云残照。”
语音刚落,屋内床边的那道黑影却早已消失。
“哦?……云,残照……吗……”
低低的笑声自屋内传开,带着七分的兴味和三分的魅惑。
第10章:临渊羡鱼(1)
取出附在信鸽脚下的竹钎内的小纸条,大致地略过手中的信息,手的主人——云君尧,将纸条递与身后的玄禹,而后道:“轩要来了呢。”
启舜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知道了个大概。此刻,屋内只有云君尧与长跟在他身边的启舜,玄禹和未央,听闻云君尧的话,只是极有默契地交换一下眼色。
未央上前道:“君上,要不要把临筝叫过来,毕竟,她也是临君的妹妹。”
“呵,妹妹……吗?”轻笑出声,云君尧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只是不知道,这讽的是谁,刺的又是谁。而后,便又接着道:“去吧,不过,就别叫他过来了。”
“是。”快速地应了一声,未央推门离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立于窗边的男子凝视着窗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双墨黑的瞳内深不见底。
“属下告退。”见此情景,玄禹与启舜极有默契地一同告退,临走前,掩上了房门。
许久。
红雕木制的门“织”地一声被推开,赤脚血瞳的稚童慢慢地走到男人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稚童本身极低的存在感和身上耀目的银衣相互衬映,眉间的血痔反射出妖异的红芒,使他整个人显得诡异非常。
窗边的男人轻轻地吁出口气,转身将稚童打横抱在怀中,看那双血瞳仅仅倒映出自己的影象,一种满足便会自心底生起。
“娃娃,记住,你就只是我的娃娃,除了我,不可以有人碰你。”
“……”轻点下头,云残照答应男人的要求,现在的云君尧是他认定的主上,他会答应他一切要求,在遇见比眼前的男人更强的人之前。不过,这个世上,应该没有比这个男人强了的吧。
第11章:临渊羡鱼(2)
“尧,你每次都把我来的时间算得这么准。”俊挺秀雅的白衣公子迈着优雅的步子,手执一把白扇,风度翩翩地跨入宽敞的厅内,带着一股子的桀骜,挂着痞痞的笑容,颇有一股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赫然便是那日神秘的阁楼内的男子。
“临君。”宽大的宴客厅内站于一旁的两男一女向着白衣男子道。
临轩朝他们挥了挥扇子便径自挑一个客位坐下。潇洒随便得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远方的客人。跟在他身后的“暗”向厅内坐于主位抱着一名稚童的云君尧道了一声“云君”便站到临轩身后不远的暗影处,隐去了身形。
[注:这里的主客排位类似于我国秦朝时期宴客风俗,主客分坐,在每一张席位上都会放上美食。]
“尧,这么说你怀中的便是你的那个儿子?” 品着美酒,临轩状似戏谑地问着云君尧。
没有回答临轩提出的问题,云君尧只是放开云残照,让那个8岁的稚童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抬手,将一颗葡萄送入云残照嘴中,这才道:“娃娃,那边那个是临渊楼楼主——临轩。”
临渊楼,与笑天阁在江湖上并称“二神”的一大强劲的势力,“风流扇”临轩便是这一任楼主,传言他常流连烟花之地,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些便是云残照前几天看过的资料中有过的记载,不过,这些都与现在的他无关,是以,他只是扫了一眼客位上的白衣男人便收回了目光,不欲言语。
临轩却是对这个血瞳银衣的稚童颇感兴趣,他的暗探查不出来,想必是云君尧不欲他过问。这个让云君尧重视万分的稚童是直到先前云君尧放开的时候才得以一窥全貌,尤其是那双血色的瞳和眉心的血痣,全身散发的诡异仿佛将那个小男孩隔离了整个世界,却又像是融入了光暗中,这还真是……有趣啊!
呵!
玩味地一笑,向主位的云君尧遥相举了一下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轩,怎么不见鱼忆音?”邪魅地勾起唇角,云君尧道。
“我让他先去睡了,你提他……做什么?”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临轩没有想到那个邪魅的男人问这个人做什么。
鱼忆音,羡鱼谷谷主,“一奇一迹,二神五话”中的“一奇”便是指的羡鱼谷。同时也与临渊阁合有“临渊羡鱼”的美称。半年前神秘失踪,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原来是被软禁在了临渊阁。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解了他的‘魂禁’,借他来为娃娃治病而已。”云淡风轻的说着,云君尧完全无视突然僵住了的临轩。
第12章:临渊羡鱼(3)
“连‘气煞阎罗’都治不好的人,找他有什么用,而且,我那个妹妹在你这里做了多年下属,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咒可是比大多数药都有效啊。”僵硬地说着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的借口,临轩垂下眼睑,眸内隐晦不明。
若不是需要,云君尧不会开口。这一点他很清楚,但——
“难道真的要他吗?”
“倒也不是,不过……”云君尧突然提高了音量道:“临轩——”
望向那个主位上似无所谓的男人,临轩突然被惊醒一般。
只见那双纯粹的墨瞳斜睨着自己——一如从前,那个男人从未正视过什么,所以没有自己的身影,只是这一次不难觉察其中的讥讽与不耐。
正是被其中的讽刺惊醒。他,是临轩,是临家这一代的轩辕,或者说,是从来都放荡不羁桀骜不逊的“风流扇”,而今,那个乱了心神的小丑又是谁?
……
“如若换掉了这血,他,便不是你的兄长了吧!”淡淡地掀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云君尧将目光集中到身边的稚童身上。
“……”云君尧知道自己的事情,临轩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也明白了
那个男人的话,血缘关系当真这么重要?爱上了,便是了。
“呵……”自嘲般地轻笑出声。是了,幼时的教育,什么伦常,什么纲理,他这个双手血腥一身罪孽的人还在乎的是什么啊,恐怕是怕的自己,怕配不上那个清冷的人儿吧!
恢复了痞痞的笑容,似满怀佩服地对云君尧道:“尧,如果有一天说你爱上了你儿子恐怕我也不会吃惊的。”
因为天下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入得了那双墨瞳了吧,除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孩子。
“临轩。”懒懒的语调,含着一丝威胁,道:“明日一早你就可以走了,五年后再来吧!”
后面的话却仅是告知了,狂绢的霸气展露无疑。
心知一晚便已足够和那个人摊牌了,此后五年便容自己和对方都好好地想清楚。
临轩懒懒地起身,带着同样的霸气,未多言语,径直走出了厅堂。
恢复心绪的临轩,看似无害痞性的外表下,是贵气的威严与阴鹫。
不愧,是霸世五族之一——临家的家主啊!
云君尧心道,似感叹,似对那冥冥中的什么的肯定。
“不过……”云君尧抱着忽然晕倒的云残照,低低地喃喃道:“真
没想到,轩居然会是被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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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临,文,未,是自上古传下的霸世五族,左右着天下的运势和王朝的更迭,王朝背后的掌权者。
第13章:夜殇
漾云阁、栖凤院、沐临楼、喻文轩、暖未苑,这是霸世五族各自为之准备的专用住处,以各族族名命名。
临筝本也是临家——沐临一族的人,自17岁自我放逐脱离家族之后,同年成为云君尧下属,至今已五年有余。所以亦未住入沐临楼。
只是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临轩这个名字,时隔五年,依旧是心底最深的眷恋,但同时也是最深的伤痛,曾经,那么疼她,宠她的,哥哥啊……
夜至子夜,暗笼大地。
没有星月的夜,乌云也融入其中,人的视野被限制在烛火所及处。了无虫鸣的院落,厢房中,一盏孤灯独燃,被呼啸的狂风吹得隐隐绰绰,时明时暗,让那投射在墙壁上窈窕的身影更显寂寥。
窗前,临筝披散着满头乌发,嘴唇微启,似在轻轻地诉说着什么。单薄的里衣愈显她的憔悴,手已握至发白,点点殷红顺着指节滴到地上,伴随着窗外狂啸世间的节奏,滴答,滴答……
摹地,一道银白撕破天迹。
更加猛烈的狂风一波一波地冲击而至,屋内本就微弱的烛火瞬间熄灭,然,闪电在那一刹那却照映出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眸,素颜衬着嘴角的殷红愈加妖冶。
那一个瘦弱而心伤的女子,一个人,一片天地。
她站在窗边,望着这整个苍天倒映在眼中的一角,仿佛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
淅沥的雨撒泼一般地下着,仿佛是在对这个世间的控诉,凄厉而又无奈。
在这个被黑暗完全侵蚀的夜晚,寂寥如潮水一般涌来。嘴角掀起一抹绝伦的弧度,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少年老成的少年,在无奈地唤她:“筝儿……”
记忆中的一切,恍若隔世。
记忆外的现实,残忍,决绝。
只有黑暗见证着一滴自眼角悄然落下的晶莹——那是咒师们痛到连恨也愈显苍白的时候,究其精纯,化为泪珠,世间最纯洁的“宝石”。
风愈狂,雨愈烈。
黑暗中谁的心被悲哀吞没,谁如行驶于大海深处随时欲覆的扁舟,幸亦或不幸,五年前,早已崩溃。
那又为何还会心殇?
“我爱上了亲生哥哥,而哥哥你亦同样爱上了你亲生兄长,苍天弄人……吗?”
低低的喃语飘散,最终被暴风雨所掩埋……
狂暴的雨夜,瘦弱的身影坚定而又孱弱,她背弃了整个世界,心如死灰。
一抹哀绝的笑容。
一句执着的低语。
没有人知晓。或许,只有黑暗静静地望着这一切,谓嘲,似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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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君上,临筝心乱重伤,没有她的情况下为少君治病……”
扬手止住玄禹的话,云君尧静默片刻,道:“既然如此,玄禹。”
“属下在。”
“五年,五年之后我会回来。”
“君上……”震惊于听到的命令,玄禹不知云君尧为何突然做出这种决定。难道是……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懒懒的声调,却包含着危险的意味。
“是。”即使再怎么样,当初既然跟随了这个男人,那么,他就会遵从他的决定。他,相信他。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玄禹。还有,虽然鱼忆音已经没有用了,但我答应了轩,5年之后再放他出庄。”双手负手而立,云君尧已交代完毕。
“是,君上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低头表示着自己的臣服,同时也知道云君尧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玄禹起身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罢转身离去。
第14章:冰封
北山之颠,世传近仙人之居。
终年云雾缭绕于山腰,山顶至寒之气凝结成冰,犹为怪异的确是位于中心的寒潭,不断地冒出气泡,却是冰如骨髓。
寒潭边上,一袭墨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脚边寒气环萦,墨色的衣与周围一片纯白形成强烈的对比,似要飞升上天一般。敛去了一丝魅惑,多了一分轻灵与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