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穷?你早说啊!下——邀日月
邀日月  发于:2013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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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的坚持与谋划,居然就这样在一夕之间不顾成败地全盘托出。

现在,是否能够被接受都不重要了,就在他刚刚想要舍弃那一份自傲自荐枕席却被拒绝的一刻,那一颗假装坚强了八年的心就已经变了。

变成什么样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宁友川慌张地回到自己的包厢。

路长歌侧着耳朵抬起头,语气淡淡的,“你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宁友川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有没有好一些。刚才出去的时候你还晕乎乎的,我一回来居然又变精神了。看来还要再喝一杯。”

路长歌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他强压下心头的疑问,二话不说拿起手边的酒杯便喝了起来。

这个自虐的动作带了赌气的成分,宁友川又哪里不知呢。可是他却未阻止,只是看着眼前的酒瓶发愣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路长歌放下酒杯,嘴角带了苦笑。

“宁友川,今天,我这个瞎子可算是落实了。你身上,向阳的香水味儿让我想吐。”

078

宁友川完全没办法抑制心头的挫败感。对于路长歌的指责他无法去辩解,他也更加不想去辩解。他总不能和他说,向阳对自己表白,还主动示好,所以两个人在他不甘不愿的情形下拥抱了。

想起向阳,宁友川的心脏就莫名停跳了一秒钟。

以前只是觉得他的爱太纯净,不适合自己,现在却没想到原来那份感情是如此炽烈,能逼得他措手不及,无以应对。

沉浸在不久之前的冲击和震惊中,宁友川倒是没注意路长歌摸索着前面的路想要走出包厢。等他看见路长歌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时,路长歌已经绊倒在地上了。

“你不要任性,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什么都没有和他做。”宁友川短叹一声,上前去扶。路长歌愣住,他没想到宁友川的语气会这样强硬。

路长歌回以苦涩的微笑,虽然双眼看不见却把一种深深的失意传达到宁友川心里。

“宁友川,我今天,是真想和你好。”

宁友川和路长歌的关系最终没有维持下去。在路长歌的坚持下,宁友川送他回到他自己在北三环的小公寓。宁友川心里很乱,却更加担心喝过酒的路长歌晚上会不不舒服。所以他给路先生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便一直守在路长歌家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半个小时之后路先生本人出现在他面前。

路先生在路夫人的坚持下把H市的生意交待给了信得过的人,然后举家迁徙到B市定居。之所以他这次会听路夫人的话,是因为听路长歌的意思,也愿意回到家一起生活。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路先生求不得的,就只有天伦之乐。

早在几天前,他便带着路夫人和几个得力的助手搬到了B市居住。

此刻,路先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脑子里是宁友川当时对自己的保证,说会照顾好路长歌,让他放心。

路先生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其实他也根本没想把路长歌交给别人照料。之所以容忍一个宁友川再容忍一个向阳,无非是想让路长歌自己死心罢了。

虽然路长歌和宁友川彻底闹翻的这一天是他预料之中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天来的太快了。许多事情,他还没做好准备,比如怎样改良他和长歌之间的父子关系,以及怎样让路长歌和他的父子关系名正言顺,怎样让路长歌对写作收收心,乖乖留在身边接手生意上的事。

宁友川没心思探究路先生的意图,草草交待了一下路长歌最近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状况便先行离开了。既然路长歌话说得明白,他再苦守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宁友川刚走,路先生转过身,开门进了路长歌的小公寓。

房间两月未住人,有了淡淡的灰尘味儿,长歌安静地坐在客厅的小沙发里,目视前方。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心头清明。

他和宁友川,就算是走到最后了。

至于宁友川和向阳之间的事,他没立场也没心情再去插手了。只是心里居然有一丝不甘,让他忍不住把手旁茶几上的玻璃杯子全都扫到地上。

“长歌。”

房间里响起路先生责怪的声音,路长歌偏过头,循着声音去看路先生。

“不要发脾气。我们收拾一下东西,你妈妈还在家等你。”

路长歌愣了一下,“家”?何处是家呢。

听着声音,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在,应该是路先生带来的人,正匆匆忙忙地打理着路长歌的小公寓,里里外外地收拾行李。

不知怎的,路长歌突然放下了心里的无奈,罢了,就做一回纨绔又何妨呢。

夜半,向阳呆呆地坐在床上,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失了神智。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抱有幻想,向阳还是拨通了宁友川的电话。

是无人接听。

向阳苦笑着,不想理自己么?还是说,宁友川在逃避。

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电话按键就又按了下去,须臾,宁友川终于接听了他的电话。

“你怎么了?”宁友川的声音带着疲累和小心,这让向阳更加控制不住内心的苦涩和委屈。

“我病了,在烧。”

电话另一侧的宁友川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向阳是少有生病的。难倒是出道这段日子没有照顾好自己,受了累……可是一想到晚上向阳对自己的那一通表白,宁友川又觉得向阳的事自己还是少关心为好。

“你好好休息。我会叫人打电话告诉你的助理。”宁友川匆匆说完这句话,便要按掉电话。

“你是在拒绝我?”向阳的声音清冽地传了过来,让宁友川一愣,手指把电话捏紧了三分。

“你这是什么语气?”

说到底,向阳是宁友川的助理,不管他今日有什么地位和出息,都是宁友川一手提拔的。昔日手底下的人,敢在自己面前使性子玩手段,宁友川心里不禁火大。

再联想到路长歌从前对向阳的忌讳和刁难,宁友川不难醒悟,原来自己和路长歌终究是毁在向阳身上了。这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却又如此顺理成章,让他不得不承认,往日是自己错看了人。

“宁导演,”向阳使劲了力气坐稳,声音冰冷的连自己都哆嗦,“我有你和路长歌在一起的照片。你自己好好考虑。”

宁友川在电话这边还未有什么反应,向阳已经又补充了一句话,“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随后电话里尽是忙音。

宁友川捏着电话的手指愈加发狠,关节都已经发白。随后宁友川自嘲地笑了笑,人说自作孽不可活,如此他是遭到报应了?

他当初不拿路长歌一片真心当回事,每日流连花丛中,如今两人走到今日这般田地,怕是再也无法挽回了。既然已经失去了长歌,拿向阳填补和拿别人填补,又有什么区别?

宁友川突然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可是随后他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可是道理不是他想的道理。

爱情这个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他和路长歌已经在自己的强求下走到了这一步,那他和向阳又会在向阳的强求下走到哪一步?

再说……仔细想来向阳说的话真是半点意义都没有。他确实对向阳的心思早有察觉,可他一直不承认并不是因为也对向阳有意,而是觉得无法接受。

他并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尤其在感情上,自己更加豪放。如果真是喜欢上一个人,即便是自己的助理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的,更别说是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他之所以这些年都对向阳退避三尺,是因为他无法回应向阳的心意,因而对他心中有愧。他也曾经想办法把他调离自己身边,可是一来向阳没做出出格的事,二来向阳确实在事业上帮助自己良多,这样拖着竟到了最近才让向阳跟着小贾走了。

没想到在向阳的心里,竟然认为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有情。更没想到的是,向阳这么长时间以来把路长歌当成了他和自己之间的最大障碍……

原来长歌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只是现在再相信,也已经晚了。

宁友川不能怪向阳,更不能怪路长歌,他知道自己今天这么落寞,完全是因为自己。

心思流转之间,目光又落到壁橱玻璃门后面的一块砖头上去。

他目露凶光,突然想和路长歌赌最后一把。

079

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不过期限一到,向阳却并未像和宁友川约好的那样向他讨答复。

在风云影业艺人部的小会议厅,宁友川神采奕奕,他的新片子投资额度终于敲定,是陈四云使出的大手笔。凭借宁友川在国内的影响力,再加上风云影业为他遴选的优秀演员,不难想象他这次又要在票房上掀起一阵飓风。

向阳镇定地坐在宁友川对面,看他的眼神在几个演员之间游走。

“在座各位,都是风云的招牌。”宁友川客气道。

小会议厅里的几个人连忙谦虚应对。虽然金梅奖失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宁友川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商业片导演。此次能够得到他的青眼在新片中出演角色,恐怕能让自己的事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今天来就是和几位见个面,我基本上与各位都合作过,所以很清楚大家都是优秀的演员……”

宁友川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向阳,向阳低下头捏了一下自己的腿,他不断提醒自己,他没有后悔。多年的情感一朝暴露在阳光下,向阳有种晒伤的错觉。那种灼热的痛楚和焦躁的难熬让他险些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他从来不是没有主意的人。

虽然前两天乘着酒兴和冲动下了一步错棋,但是向阳相信自己还有机会扳回。虽然过程比计划中更加曲折,但是至少宁友川和路长歌一拍两散,这便已经达到那天跟去酒店的目的。

没错,错棋。自己真是傻透了。宁友川是什么性格,自己跟了他那么久怎么会不清楚,居然会用威胁的口吻和他说那些话。

向阳不禁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向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侧头,发现是艺人部的一位前辈。

“那是,我记得小向阳以前还是宁导演的助理……”

向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于这种挑衅,他从来不屑一顾。

这些都是事实,你越是否认,便越是被人耻笑。他的出身确实不如那些学院派和实力派光彩,别人看他自然会觉得不平衡。

宁友川从来不愿应对艺人部的勾心斗角,见面会三言两语便结束了。

其实在他心里,也并不重视此次见面会。相比新片的演员,他现在更惦记着剧本。

新片的构思已经有了一个雏形,只是编剧敲定的人选让宁友川不大满意。对方是创意部一位老学究,他来写商业片,让宁友川不寒而栗。

按照宁友川自己的意思,他还是想用路长歌。

这是他对自己事业的挑战,也是与路长歌最后一次交锋。只是,要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太难了。金梅奖不止是他自己的失败,更是路长歌的失败。自己不顾他人意见执意启用路长歌,不知道风云影业和媒体会抱怎样的看法。

宁友川匆匆出了小会议厅,直奔风云影业最高层,陈四云的办公室。

向阳看着宁友川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匆忙。能让宁友川现在心事重重的,不应该是自己的事吗?

路长歌乖顺地搬回路家大宅,这让路先生有点吃惊。

虽然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计划中应该比现在多些波折。不过既然路长歌没有太多抗拒,他也乐得看到现在的结果。

路先生想了想,亲自推着路长歌的轮椅去了书房。

他要和路长歌好好谈谈。

路长歌手里拿着一只橙子,是他顺手从餐桌的果盘里摸过来的。也不是想吃,就是想在手里拿点儿什么。

“长歌。”

路先生咳了一声,他和儿子的交流很少,有些话必须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那个长歌,”路先生前后思量几分钟,把要说的话拟了一个腹稿,“既然回来了,我们也搬过来了,以后大家一个屋檐下……”

路先生自己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跑题了。重来。

“我的意思是,我把你当成亲儿子对待,你呢,也得……”

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路先生不吭声了,他态度强硬了大半辈子,这会儿却要去讨好一个小辈儿,有点无从下手。

其实他想要的结果就两个,一个是让路长歌开口叫声“爸”,再一个就是路长歌能接手他的事业,在自己的栽培下成为优秀的接班人。听起来都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儿,但是路先生知道,这两件事对于他和路长歌来讲,却有千斤重。

路长歌摆弄着手里的橙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路先生看着他这幅样子,决定先从简单的入手。

“你再休息几天,然后我会安排人给你讲讲咱们家的生意,等你病好了,我会送你去留学。你好好学学经营管理那方面的东西,镀一层金,以后也好有发展。”

路长歌似是没听到路先生的话,用指甲给那个橙子扣出一个笑脸。

路先生想了想,叹口气,站起身把他推出了书房。

晚上,路先生几次三思,还是没忍住把这事儿和路夫人说了。

不想,路夫人却一脸担忧和嗔怪。

“他喜欢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东西,他一时间是没办法上手的。你现在和他说这些,太勉强了。”

路先生的表情有些僵硬,目光里是浓浓的哀伤。

“他要是娶个能干的媳妇,我或许会放心一些。”

说到这个,路夫人却来了兴致,“对呀。没想到这一点,应该给长歌找个小女朋友了。这么些年,这孩子也没提过这件事,以前是忙着学习和创作,现在他趁着生病,刚好有时间。我觉得与其强迫他学这个学那个,不如先着手给他安排几次小辈儿的见面,这更有意义。”

路先生眉头一皱,想到路长歌的状况,虽然和宁友川分手了,成祥也去了英国,可是立刻找一个女朋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孩子性子像自己当年一样执拗,尤其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那股劲儿。

路先生怕路夫人一心在这上面,立刻装作不悦的样子,“你别惯他了,先学好安身立命的本事再成家吧。”

一句话,将这事儿推后了好久。

路长歌的卧室里,黑漆漆一片。月光穿过窗子,屋子里能看见路长歌冷漠的脸。

路先生的意思他明白,想让自己继承他打下的家业。这事儿,路先生那几个侄子估计乐意,但是他本人还真是不稀罕。

不管怎么说,自己名义上只是继子,连私生子都算不上的。

路长歌突然生出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来。

080

宁友川发现,向阳一改往日腼腆温润的性子,有点对自己死缠烂打的味道。不论自己是什么态度,向阳总是保持每日的问候电话不断,虽然语气只是平常的关心,却让宁友川有了不同的心境。

“你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向阳,这是在一厢情愿。”

听到宁友川这样说,向阳捏着话筒的手关节泛出淡淡的青色来,可是声音依旧平稳动听,“友川,一厢情愿的何止我一个?”

宁友川想劝劝他,可是张不开嘴。

“你现在名气地位都有了,我提拔你一场,已经抵了过往你对我的付出。”更何况作为助理,向阳无论对自己多么精心,都可以说成是敬业而已。当然这句话宁友川还是没说出口,面对电话那边的人,他总是狠不下心。

别人一对他温柔,他就不知如何处理。

所以才处处留情,又处处绝情。

向阳轻笑一声,“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如果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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