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看了一眼玄碧，见他正看着那些野味，便忙说道：“好啊，朕和碧儿还从来没吃过烤肉呢。”
“皇上深思，这个恐怕不干净，吃了怕不好！”却是跟在他后面的刘福近身进言。
“没事，就当常个鲜，待会你也可以去一旁吃，不用在我身边来伺候。”
“小人不敢！”
明澈也不难为他，笑吟吟地看着卓令曦，道：“现在吃饭太早了。令曦，你刚才说训练太枯燥了，你认为怎样才算有趣呢？”
卓令曦扬眉，道：“也不是说训练真的枯燥，只是来来回回不是骑马就是射箭，或者舞刀弄枪，这些我早厌了。”
“哼，恐怕是懒得很，才找这么多借口，或者，你总是训练不好，怕被霍将军骂，才会成天往外跑。”玄碧的声音满是讥讽，明澈闻言，只能手扶额头，知道玄碧是成心要找卓令曦的茬，也不好干涉，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玄碧不理他，难受的还是自己。况且，玄碧难得心情这般好想整人，也只好由着他了。
卓令曦气愤地看着玄碧，有些生气，但对方是三皇子，他虽然胆子大，却不敢真对他无理，只好有些反讽地问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呢？”
“你如果有本事，就亮出来！父皇今天难得来这里一趟，卓令曦，是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卓将军铮铮傲骨，乃一代名将，你是他儿子，是不是也该拿出点真本事出来？莫要丢了将军的脸！”
玄碧继续冷眼看着他，口中的话却是步步紧逼。卓令曦的父亲卓扶日当年威震边关，却因为一次战败而成了替罪羊，此事一直是朝中百官禁忌。玄碧这番话一出口，明澈不知详情，自然没什么反应，霍容成却不仅变了脸色，偷偷打量了皇帝一眼，却见他一副安然神情，不禁心中一寒。
卓令曦却愤然变色，眼中满是怒气，他后面的少年此刻连呼吸声都没了，就怕他们的老大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好在卓令曦额上虽然青筋突起，握紧的双手只听着手指咯咯直想，但好在，在霍容成凌厉地目光下，终于也还是克制住了。
“三皇子，想、要、看、我、什、么？”
明澈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刚才飞扬的少年成了一头暴怒地狮子，隐隐也猜到了玄碧的话触到了他的禁忌，不由得有些担心，握着玄碧的手也紧了紧。
玄碧自然感受到了明澈忽然紧张的心，笑了笑，拉了拉他的大手。明澈立即俯下身，却听玄碧轻轻在他耳边道：“交给我！”
玄碧稚嫩的吐气声回荡在他耳边，热乎乎地，让明澈耳边一阵痒痒地，心神都没放在他说的话上，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卓令曦，你过来一下！”玄碧松开明澈的手，率先向一旁无人的地方走去。明澈这才想起他刚才的话，虽是玄碧叫交给他，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不忍不住担心。他知道玄碧的脾气，肯定是不会说好话的，要是真惹怒了卓令曦，不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到他身边。
卓令曦一愣，不知道玄碧的心思，禁不住向后面的同伴望去，却没人给他个肯定的眼神，不由有些气恼。紧紧了拳头，跟着玄碧后面。玄碧站住的地方离明澈其实不远，但那边却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第十六章：收服卓令曦
“你想跟我说什么？”还是卓令曦率先打破沉默，这个时候，他反而心里放松了下来。在他面前的，虽然是三皇子，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自己比他大了七八岁，跟他争什么呢。
然而，玄碧跟他说的却让他心里猛然一顿，“你以前知道玄碧这么个人吗？”语气中透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淡淡伤感，让那桃花一般艳丽的容颜蒙上了一层哀伤的神色。
卓令曦不知怎么，心中就是一动，有种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虽然明知道眼前的小孩心思狡黠，绝不是良善之辈，但心里就是想要保护他，还从来没有人带给他这种感觉。被这种陌生的念头吓了一跳，卓令曦不禁有些怪责眼前满是寂寞的三皇子，没事说些让人摸不着头的话。
“偶尔听说过，但总是云里雾里，不知具体在说什么，对你，没形成什么印象！”卓令曦虽然心中有些奇怪的念头，但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世人都喜欢说三道四，何况是攸关皇家，自然是更加关心。但玄碧，没人真正谈起过这个备受冷落的幌子。
“是啊，你清楚的是云青云非他们兄弟吧，至于我，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玄碧的声音满是落寞，看在卓令曦眼里，整个人都显得柔弱了许多。
“你，没事吧？”不知不觉，卓令曦就说出了这么一句关心的话语。他心里觉得，眼前的孩子应该属于明媚的春天，那一树烂漫的桃花，才是他的写照。他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是个人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孩。
“我没事！”玄碧淡淡道，心中还是不禁一暖。
卓令曦仔细打量了他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明澈等：他要做什么？），道：“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嗯？不对！我不是听说你一直被皇上冷落吗，怎么我今天看，皇上真是把你宠到心里去了？难道真是像外面说的那样，皇上中毒醒来以后，性情变了许多？”
玄碧想到明澈，不由得温柔一笑，霎时比尽了建章宫中所有的盛开的花，这般明丽不可方物，让卓令曦看呆了。不仅他，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明澈等人，都被这一笑瞬间夺走了所有呼吸。
“你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卓令曦不由傻傻一笑，道：“嘿嘿，我不知道，你拣你想说的说吧。”
玄碧看着他的呆气，忍不住又想捉弄他，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忍了下来，道：“卓令曦，你实话告诉我，你心中对父皇其实是怨恨的？”
卓令曦哪知道他忽然之间就转变了话题，愣了好久，才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父亲乃是一位守土开疆的将军，他一生志在军营，却因为皇上听信谗言，将他免职在家。脱了战袍的父亲没有往日征战疆场的豪气，只能日日躲在书房里练字，每日只能写一些保家卫国的话。每每想到此，对皇上便充满了怨气。嗯……你不会……”
“你想到哪里去，卓将军高风亮节，很是让人敬佩，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不会对你不利的。”
卓令曦不禁苦笑一下。
“你还是爽朗一点比较好！”玄碧见他刚才的表情，果然还是喜欢初见时那股飞扬的少年气质。
卓令曦这回就真的只有苦笑了。
玄碧见他总算恢复了一些，才又继续道：“卓令曦，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今的父皇不是先前的皇帝，醒来过后确实变了很多。当年的事我会提醒他重新查证，卓将军必将重回边疆！”
“真的？”
“不错！所以你也要在羽林军里好好表现，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吧，手下也就十来个人。”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请人调查过我？”
“我没那么无聊，再说，我现在也没那个能力。猜也能够猜得到，有什么好专门去调查的，你以为你真是什么风云人物啊？”
闻言，卓令曦不由将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全部抛出脑海，眼前的小孩，就是专门来气人的。
玄碧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道：“你在羽林军也挺尴尬的吧，可能其他的人会有些瞧不起你，因为你的父亲是临阵落逃的将军。他们并不知道真相。”
卓令曦皱紧了眉头，问道：“你这个也是猜到的？”
“不错，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
“所以，卓令曦，你更需要在羽林军上下证明你自己，我虽然还没见过你的本事，但想必也是不差的，不该只是率领十来个人。”
“我只是一个小小校尉，按规矩手下只能有十多个士兵。”
“难道你想永远是个校尉吗？”
“不想！”他的梦想是像他的父亲一样，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那就好！”
卓令曦看着明显又老成了许多的玄碧，问道：“你为什么要这般鼓励我？”
“因为”，玄碧招招手，让他俯下耳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下自己将来的打算。
“什么？你……”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玄碧打断了卓令曦地大喊大叫，肯定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你为什么要选择相信我，就不怕我……”
“如果是那样，我只能怪我自己有眼无珠，如果你真敢讲今天的话将出去，我自然有应对之策，我知道你心中有一个一直坚持的理想。卓令曦，你会让我失望吗？”
卓令曦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小孩，双目圆睁，极是肯定地答：“不会！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很好！”
“好个屁！”卓令曦忽然吐出一句粗话，也看到了预想中玄碧惊愕地表情。
“卓令曦，你……”
“玄碧三殿下，你今年到底几岁？”卓令曦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七岁！”
“七岁？你怎么能想到这么远，你的心思也太老成了吧？”
“嗯，你只要也像我以前那样，过着有时候连剩饭都吃不到生活，你自然就想得远了。”玄碧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呢。
“我明明比你大八岁，到头来还只能听你的话，在你面前好像我才是小孩子一样？”
“是你幼稚！”
卓令曦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气得一张俊脸都快变了颜色，玄碧忙道：“你和你的手下好好准备一下，待会可不要让我和父皇失望。我告诉你，父皇可是一直很想看看羽林军的！”
“啊？他以前没看过？”
“这个，父皇是一直想看一下羽林军的新貌呢！”玄碧心下也禁不住慌了一下，忙咳嗽两声作掩护。
“哦！”卓令曦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两人刚抬脚往回走，玄碧忽然止住脚，道：“卓令曦，我还想说一句，不准再对我父皇抱有怨言，要是让我察觉了，要你好看！”
“是是是，三殿下，小人遵命！”
玄碧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向明澈走去。
第十七章：游戏规则
明澈见他回来，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忙牵住他的手，问道：“你对令曦说了些什么？”
玄碧看了一眼明澈满是疑惑的神色，嫣然一笑，道：“我不告诉你！”明澈忍不住皱眉，心中有些不快，更多的是失落，玄碧总是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父皇，你不是想看卓令曦的武艺吗，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玄碧自然知道明澈有些不高兴，连忙说出他感兴趣的事情来。
明澈果然上了心，但还是不满地看了玄碧一眼，侧头看着霍容成，问道：“霍将军可以安排吗？”
“是，皇上！请陛下和三殿下移驾点将台，那里便于陛下检阅和指挥！”
霍容成在前面领路，一路将明澈和玄碧带往了点将台，那里是校场的正中央，把下面训练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当然，训练的士兵一抬头，也可以清楚地看见皇帝。明澈刚开始本不欲打扰羽林军的训练，所以只是站在校场的右侧。
霍容成见皇帝已落座，便挥手叫下面的训练暂停，各位将士一看台上，就知道是皇帝驾临，三千羽林郎齐刷刷地跪下，齐声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洪亮辽阔，让明澈不由为之一震。
明澈一扬手，羽林军便站直了身体，整整齐齐地站在校场上，等待皇帝训话。
霍容成见状，便问道：“皇上，可以让卓令曦他们下去吗？”
玄碧却忙道：“霍将军，可以按我的要求来吗，我想看到羽林军上下的整体实力？”
霍容成看了一眼玄碧，又看着明澈，等着皇帝发话。
“碧儿，你也不熟悉羽林军的训练习惯，还是让霍将军来吧？”
玄碧闻言嘟起了嘴，脑袋瞥向一边，不理明澈的注视，眼中却满是委屈，让明澈觉得他好像就要哭了一般。
卓令曦故作不屑地摇摇头，但心中却觉得玄碧的神情真叫一个心疼。
明澈无奈，只好将玄碧的脑袋扳正，但玄碧就是不看他，眼睑垂下，看着地下。明澈长叹，道：“好了碧儿，依你还不成吗？”
语气之宠溺让旁边的人都不禁想到，这皇帝也太宠三皇子了吧，难道真的是要弥补以前的空白吗？
“霍将军，一切就按碧儿说的办吧，会不会造成你们的不便？”明澈真怕玄碧的要求造成他们的困扰。
“不会，皇上！”
玄碧心情才好了，对着明澈就是一个羞涩的笑容，让明澈不禁在他耳边低声叹道：“小家伙，这么小就会用美人计了！”
“我哪有？”玄碧忙否认，眼神却有些游移。
“还说不是，这不就摆在这里吗？”明澈忍不住拧了拧他秀挺地鼻子。
玄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打掉他的手，横了他一眼，却是满眼的风情。
卓令曦忍不住咳嗽两声，有点看不下去的感觉。玄碧猛然想起正事来，当然知道卓令曦那咳嗽声中的嘲讽意味，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卓令曦摸摸鼻子，嘿嘿讪笑两声。
哪知玄碧看到他摸鼻子，脸色却不由红了，看了一眼明澈，不言语。
“碧儿，你不是说安排么，怎么不说话了？”明澈不解地看着脸红的玄碧，虽然觉得他这样很是美丽，但现在显然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玄碧收敛心神，正色看着霍容成，见他使劲忍着什么，就猜想和自己刚才屡次失态有关系，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脸皮薄得很，心中有些怪明澈，都是他挑起的。
“霍将军，我的想法是由各个队举荐一名佼佼者，一同来进行一个比赛，胜者父皇有奖。”
“哦？三殿下能否将计划说得详细些？”霍容成显然也来了兴致。
玄碧看了一眼卓令曦，方道：“我的意思就是，卓令曦他们将和那些选出来的少年比赛骑射，并一同角逐最后的胜利。至于比赛么，每人一匹马，从校场出发，到建章宫西门处返回，谁先回到校场，取到那面羽林大旗，就算是胜了。”
卓令曦有些不屑地道：“就这样么？”
玄碧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霍将军，我知道建章宫中有一块树林，其中鸟兽颇多，算是一个小型的皇家游猎场，正好也在校场去西门的途中。很简单，每人都要在林中射杀一只天上飞的和一头地上跑的，是什么我不规定，你射到什么便是什么，但是必须两者齐全。”
眼见卓令曦又要发言，玄碧忍不住狠狠盯了他一眼，把卓令曦已经来到喉咙的话逼了回去，才又道：“过程中，我不管他们使用何种手段，必须阻止同去的人前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是自己先到，但是不准受伤，必须完好地回来。谁在过程中有意中伤他人，那得接受我的惩罚，可就不好玩了！”
霍容成有些惊奇地看着玄碧，这个三皇子果然如传言一样，心思玲珑奇巧，让人猜测不透。
“三殿下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霍将军，如果我的提议可行，你就去准备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