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FZ)——公子乐
公子乐  发于:201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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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商,你……”

“青儿已吃饱了么?”小女孩点点头,秦商见了,抬头冲着展棠一笑,轻浅至极,全不像过去那般张狂:“展大人慢走。”

展棠摇摇头,道:“我还是喜欢听你骂我,那才是你。”

“展大人位高权重,不是我一介草民可骂得的,您请走好。”说着便领着已吃饱饭的女儿回了内室,独留下展棠一人,旁的管家一躬身:“展大人,请!”

展棠微微一笑,笑自己的贪恋,过程与结局都已经有了,为何还要再来纠缠?偏要弄得伤痕累累、血肉纷飞才得快意么?

兴儿已侯在内室,见秦商领着女儿进来,笑道:“怎么不留展大人多坐坐?”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呵,我瞧展大人与你投机的很,是你与人家别扭着。你让他唤你一句阿商,又能如何?”兴儿将女儿叫到床边,要她午睡,待女儿躺下后,轻轻拍着女儿的小身子,边哄她入睡边同秦商道:“展大人对你始终如一,你对展大人……”

秦商急急地打断兴儿的话,叫道:“我对他本就无情!”说完,心中一痛,面上却作无事,蹭到兴儿身边拉着她袖子,软声道:“媳妇儿,我想进趟宫。那混账玩意乱说的胡话,传到彦成耳中,又是桩烦事。”

“恩,你吃过午饭便去吧,我蒸些野菜包子你给带去。”

“我可不爱吃,蒸他们两个的就好。”秦商撇撇嘴,怎么都想不明白灯盏和彦成为何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偏爱吃自己媳妇儿做的野菜包子。

见女儿已经睡着,兴儿起身笑道:“不如你连午饭也别吃了,我与女儿都已吃过了,你去宫里吃吧!”

秦商想了想,觉着自己是去给宫里那两位解决人生中的大问题去了,蹭他们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干脆连野菜包子也不让媳妇儿蒸了,一挥袖子,大喊一声:“备马!今儿老爷上宫里蹭吃去!”

兴儿急急叫道:“包子还没蒸呢!”

秦商过来搂住媳妇,嘿嘿笑道:“媳妇儿你傻呀!今儿他们是有求于我,咱不给他们带包子!等有事求他们的时候再给他们带包子!”

兴儿笑着摇摇头,捏住秦商的鼻子,骂一句:“口无遮拦,以下犯上的贼子!”

此刻马已备好,秦商登上马镫方才回一句:“贼婆娘!”

兴儿大怒,撸起袖子大骂:“赵秦商!你以后再敢进门,小心老娘卸了你胳膊。”

老管家在旁看着,心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爷夫人倒是配衬。老人家这点心事儿还没想完就被兴儿一句‘晚上不许给老爷开门!’给唬了回去,待夫人回屋后连忙喊过小厮,打发着往宫里送信儿去了。

第三十八章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夏季的午后总有垂云漂浮,草木葱绿,荷风送香气,满架蔷薇香,自有翩翩花蝶两飞翔。

彦成和灯盏坐在御花园中的小亭里,难得偷到这浮生半日闲,自是珍馐美酒相伴,赏花吹笛为乐方是快意。奈何总有人来讨恼,比如眼前这位,摇着扇子吟着诗,跟在内臣全然一派逛自己花园的样子。

灯盏咬了咬唇,恨恨道:“当年就应该阉了展棠,再丢到妓院去!”彦成不明就里,忙问为何是阉展棠而非秦商?灯盏一口喝干杯中酒,道:“我让赵秦商去当老鸨子!天天看着展棠卖!”彦成赶紧给灯盏又倒了一杯酒,他真是觉得自家宝贝这招太高了,看来多看书还是有用的。

说话间秦商已摇着扇子晃到两人面前,嘻嘻哈哈的跪拜一番。待灯盏屏退左右后,也不等他们招呼,自行坐了过去,先稀溜溜尝一口酒,咂摸咂摸嘴,道:“这酒绵而无味,彦成你也喝的下?”

彦成见他来了,赶紧先捡自己和灯盏爱吃的放到两人碟中,边捡边道:“这酒是极好的,你喝惯烈酒喝不惯罢了。”

“你又喝的惯?在河西你何曾离过那酒?”秦商举筷子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菜早有一半到了灯盏碟中。

“烈酒伤身,秦商叔叔还是少喝为妙!”灯盏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彦成碗中:“爹爹你尝尝这肉可还够嫩?”看着彦成吃下后,才回手给秦商倒一杯酒,甜甜笑道:“灯盏也知秦商叔叔心有郁结,定要喝酒直至醉酒方可压制满腹郁结,只是不得不提醒叔叔一句,酒入愁肠愁更愁。愁时饮酒,难免伤心。”

他话中所指,秦商自然知道,咬牙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王八蛋!”

灯盏与秦商素来交好,也没大没小惯了,当即回道:“好你个无情无义的老负心贼!”

本是平日里玩笑惯了的话,也知秦商没皮没脸惯了,哪会想到只此一句偏触到了秦商的心伤?只低着头吃酒,也不言语。

彦成瞧出秦商有些不大对劲,忙问是怎么了,又扯着灯盏要他同秦商道歉:“阿商,你也知灯盏平日里与你甚好,才会如此口无遮拦,你莫要怪他!”

秦商晃晃手中酒杯,苦笑道:“彦成,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既负了展棠,亦负了兴儿。小皇帝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无情无义的。”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举杯到灯盏面前:“再给为叔倒一杯!这皇帝倒得御酒定要多喝几杯方才过瘾!”如此连干了五六杯仍不作罢,只自顾自地喝着。

“别喝了,朕窖藏的美酒不是让你如此糟蹋的!”灯盏夺过秦商手中酒杯,又硬塞他一双筷子,道:“空腹饮酒易醉!”

秦商哈哈一笑,夹一大口菜塞到口中囫囵吞下,笑道:“已吃过了,喝酒喝酒!”

见他实在是心有难事,彦成早喊了内臣取来三坛烈酒来,递一坛与秦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些烦心事日后再说!”

灯盏想到今日殿前立后一事也是烦闷,亦抓过一坛烈酒,附和道:“不错!那些烦心事留到明日再说!”

“我知你烦什么!”秦商嘿嘿一笑,全不顾灯盏警告他闭嘴的眼神。

彦成微微一笑,掩尽眼中苦涩:“立后乃是国家之本,爹爹怎会怪你?你无须忧心,只给爹爹选个好儿媳便可!”

“爹爹!”灯盏闻言惊叫出声,并不是惊讶于彦成如何得知此事,而是惊异于他此刻所言。

啪地一声展开折扇,在身前摇了几摇,秦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悠然道:“彦成此话实在伤人!小皇帝决意不去无非是为了你!我也知你亦是为他着想,只这事情本无需如此为难,山人自有妙计。大臣们要小皇帝立后纳妃无非是怕无人继承大统,你与小皇帝去寻个皇室正统后嗣,立为储君,此事自可迎刃而解!”

“法子不错,只是早些年削藩时我早已将那些藩王的后人都杀了,此刻又去何处寻皇室正统?只怕还是得灯盏立后纳妃方可。”彦成心中此刻尤为矛盾,他如何不想独守灯盏?可又怎能任由自己独占灯盏,毁去大夏基业?

灯盏略一沉吟,笑道:“我那九叔虽碌碌无为却有不少姬妾,儿女福也厚,回头从他那儿挑几个伶俐的,封赐王位留于东宫请人教习,瞧瞧哪个最好便封他储君。待他长成,我便禅位于他,传位于弟早有先例,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法子已定下,灯盏彦成心中郁结自然解去,席间玩笑不多赘述,只秦商一个始终不愿提及自身,彦成虽忧心却也无法。饭后,灯盏道:“爹爹先回去歇歇,我日前读书遇到几处不解,还需请教叔叔。”

“你们去吧!我还要回营里看看!”彦成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晚上我就在营里跟将士们吃了,你和秦商两个人吃吧!”

“好,爹爹慢走!”

又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卷。

第三十九章

御书房内早已备下香茗,紫金炉中亦焚着绿檀,幽香袅袅,气氛正好。

灯盏屏退左右,自行坐到椅上,也不让秦商,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全没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沉声道:“赵秦商,你与朕都是聪明人,不必像别人那样玩那些弯弯绕,有话照直说来!”

“甚好!我给你出的主意如何?”

“妙!却不十拿九稳,若要十拿九稳尚需匈奴相助!你写封信给辽国,要他遣使来夏,邀我大夏同攻圣朝!”

秦商嘿嘿一笑:“小子果然聪明!只是这信我可写不得,又是通敌,又是叛国!我家里还有小女儿,不能轻易死了!”

“不肯?那朕明日便为展大人赐婚长公主,叔叔以为如何?”灯盏悠闲地喝着茶,看都不看秦商一眼。

长公主已故多年,赐婚长公主与赐死无异,无非是多个好听的谥号罢了!

秦商咬咬牙,道:“好!我回去便写!”

“多谢叔叔成全!”灯盏嬉笑着抱了抱拳,复又说了句:“你要展大人问朕匈奴何在,不也正是此意!你情我愿的事情,叔叔别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让别人瞧见只当是朕欺辱你了!”

秦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恨恨道:“你可别得意忘形,太过嚣张!你搞的那些事彦成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我看你如何收场!”

“我有什么事?”灯盏勾唇一笑,全不在乎。

秦商冷笑道:“我若告诉他当日圣朝为何会相助河西攻打大夏,你是否还会如此得意呢?”

“哦?为何呀?叔叔还是先告诉朕为何圣朝会助河西攻我大夏,我才知是否可以继续得意!”

“你和我还用装傻么?当初是谁指使兵部上书仁宗出兵与河西一同取夏境的?安平郡主又是谁安排来寻我的?这些你敢说你不知么?还有,仁宗明知素质骑是彦成旧部,又为何会派出素质骑?这难道非你所为?”

瞧秦商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灯盏也不着恼,轻声笑道:“是又如何?知道又如何?彦成从不会怪朕!是他要给朕天下,朕不过是给他个出兵的理由罢了!”

秦商心里骂他一句‘死鸭子嘴硬’,口上也不饶人:“虽不怪你却也难免挂怀!”

灯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秦商与他呈这口舌之利实难讨到好处,只听他笑着回一句:“朕的事爹爹向来挂怀!叔叔与其替朕担忧,不如替你家展大人担心吧!此番征战甚是凶险,若是展大人一个不小心战死沙场,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还不如朕现在便为他赐婚长公主呢!”

秦商平日也是个善辩机警之人,独独听不得展棠之事,此刻灯盏频频提及,正中他的七寸,秦商再是机警也难免自乱阵脚。他与灯盏本就少居君臣之礼,此刻更不顾及,指着灯盏鼻子叫道:“梁灯盏,你敢威胁我!”

许久未听有人喊自己梁灯盏了,灯盏是很愿姓梁的,那笑意打心底直传上了眉梢,一双大眼笑得眯了起来,笑着回了句:“你不也一样?”那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小狐狸,秦商见了自然脱口骂他是只小狐狸,灯盏仍是笑着回他一句:“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又定睛瞧瞧秦商,道:“只你比我老些,就是做狐狸也是只老狐狸!老狐狸呀老狐狸!小心展大人过几年嫌你老!”

这一句话说的秦商火冒三丈,指着灯盏鼻子骂他:“小王八蛋!”

灯盏嘿嘿一笑,用扇子拨开他的手指,道:“叔叔我们读书吧!只是读书前我尚有一句话要同叔叔讲!”

“有屁快放!”秦商一张俊脸气的通红。

第四十章

灯盏甜甜一笑,本着好东西共同分享的想法,甚是好心的告诉秦商自己的处事之道:“招不在新,管用就成!”

哪知道竟是气坏了秦商,那个下午御书房统共要了十几盏茶,侍奉的内臣生怕圣上身子不爽利,得了消渴症,忙将此事情告知了御医院。次日来请平安脉的御医问及此事,灯盏狡黠一笑:“那茶水朕只喝了一盏,余下的都是呼延统帅夫君赵先生饮得,你一会儿上呼延府上给赵先生也请上一脉,他如此饮水别伤了肾。”

御医应了以后,与同僚提及,称:“圣上仁慈,待下甚和。”同僚不知那事,自然问他为何?御医也是个不会说话的,竟是答说:“就连呼延统帅的夫君的肾,圣上都甚是挂心。”同僚们恍然大悟,没悟到圣上仁慈,只悟到原来呼延统帅府上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赵先生肾虚呀!

没几天,准确地说是在秦商给辽国的信送出的第二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呼延统帅府上赵先生肾有毛病,无法行人道。

气的秦商要进宫去找灯盏拼命。

乐得灯盏肚子疼,彦成给揉了半宿也不见好,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揉到床上去了。

兴儿听了流言倒是笑的花枝乱颤,没心没肺到了极点。秦商问她:“我被人这么说你竟也不气?”兴儿哈哈大笑:“不气不气,有趣的很!”

秦商一时间觉得自己顿悟了,含泪昂首,无语问苍天,两行清泪只能往肚里流,只觉着有君如此,生不如死!有妻如此,亦生不如死!

只有展棠对这事颇为上心,忧心忡忡地去采买了好些个补肾的,又训了许多补肾的偏方,一齐送到呼延府上,一个劲儿地同秦商道歉:“阿商!都是我不好!当日我若不强要你,你也不至于如此,这些补药你先吃着,不够我再送来!你不要着急,有御医医治,你这病总会好的!”

秦商跳着脚让他滚,展棠却以为秦商真是怪他了,扑通一声竟是给他跪下:“阿商,我对不住你!你要我做牛做马都好,你要你别恼了,你现在身子不好,别气坏了自己!”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老子肾好的很!与我媳妇儿夜夜颠鸾倒凤,共赴巫山!比跟你一起快活多了!不能行人道?不能行人道老子闺女哪儿来的?你生的呀!”秦商的流氓本性瞬间显露无疑,吓坏了展大人,笑弯了屋里媳妇儿的小蛮腰。当然,也羞红了屋里媳妇儿的小脸蛋儿,毕竟这闺房之事怎可胡乱与外人说?

直到挺多年以后,兴儿抱着自家闺女荡秋千时忽然想明白了,其实自己在人家赵秦商和展棠心里才是外人,那两个才各自是各自的内人。

刚提着东西要跑的展大人听那化身恶狼的赵先生叫一声等等,登时吓得不敢动弹,回身怯怯地问一句:“阿商还有什么吩咐?”

秦商那眼瞟了瞟展棠手里的东西,幽幽道:“东西留下!”展棠‘唉’了一声,放下东西就溜。这还是他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没有说这说那、磨磨蹭蹭不肯走,自动自觉地离开人家呼延府呢!

肾亏的赵先生惹了个满城风雨,辽国使节来了都不如这事轰动。茶余饭后,百姓间口口相传的,必是先谈呼延府的赵先生,再聊辽国来的请战使。

第四十一章

辽国派来的使节是来邀战的,那不高的使节站在大殿上,从两国邦交说到夏国欠他大辽一份情,说了整整半天,连口水都不带喝的,灯盏都替他渴得慌。反正那使节的意思也简单,归根结底就是你大夏必须出兵!

这情况一下子就紧张了。

那些本不同意传位于弟的大臣们也只能压下满心不愿,无可奈何地接受圣上传位于弟的决定了;而灯盏则是委委屈屈地同彦成提及此事,很不乐意的样子,反倒是彦成一直宽慰他,并主动要求带兵出征。

至此,小狐狸李戥盏与老狐狸赵秦商定下的‘一统天下,不娶媳妇’的一箭双雕之计,完美地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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