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不安的看着只是盯着香囊看却不发一语的男人,从他的表情读不出任何情绪,他不知道这才是平常的慕容静轩。
那个人见人怕的恭亲王,在他面前,都尽量让他这个情人看懂自己的脸色,因为他发现这么做,梁夏才不会太怕他。
要是在外人面前,他的情绪都跟孩子一样赤裸裸,早不知死千万次了。
可现在他却不是故意让梁夏紧张,只是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表现自己的感动。
「你……是不是不喜欢?」梁夏深吸一口气,白着脸,胆怯的开口问。
「我很喜欢。」慕容静轩澹澹的回答。
梁夏看他的表情却不是如此,脑子一热,向前想扯下香囊。
「不喜欢就算了,没关系的,我知道……」
慕容静轩一把抱住他,不让他动。
「嘘,让我抱一下。」
梁夏委屈的在他怀中红了脸、红了眼,慕容静轩晓得他的心情,但也只是无声的拍抚着他的背。
好半晌,慕容静轩开口了,嗓子几分沙哑。
「夏夏,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真的喜欢。」
「你骗我……」
「没有,我只是太喜欢了。」
「你别这样,你真的不用骗我,我自己知道。」梁夏黯然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却反被抱得更紧。
「不是的,夏夏,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很喜欢。」
如果他抱自己有多用力,就表示他有多喜欢,那么梁夏感觉到了,只是……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不,我是太高兴了,夏夏,高兴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慕容静轩一顿,「要怎么说呢,这是夏夏给的礼物,呵,夏
夏亲手织的,你亲手织了礼物给我,是给我的,夏夏。」
梁夏听他翻来覆去讲同一句话,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该不会感动得语无伦次了吧?
梁夏这么一想,觉得实在太可能了,热泪盈眶的抱住他。
「笨蛋,又不漂亮,你干什么就傻了?」
「这是夏夏给我的呀。」
慕容静轩轻轻拉开他,拿起那只香囊,对着梁夏说道。「你看,这是桃花瓣,我猜得不错吧?这是夏夏的夏字,你看这香囊,
是夏夏亲手织的。」
他忽然抬起眼对着梁夏一笑.那笑容有些不自然。
「夏夏,我真喜欢。」
梁夏抚着他微微颤抖的嘴角,搂住他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的情绪被自己逼到了极限。
「静轩,答应我,一生一世都别拿下它,生不离,死同衾。」他抱着他,就让这只香囊替他守着这个誓言。
「我答应你,我跟夏夏……生不离,死同衾。」慕容静轩低哑的开口。
「静轩……」梁夏哽咽的唤着他的名。
「夏夏,我今天温柔不了,你要忍忍。」慕容静轩打横抱起他。
「没关系。」梁夏靠在他胸膛。
慕容静轩冷着脸,粗鲁的撕裂他身上的衣衫,俯身在他耳边道。「夏夏,我喜欢这个礼物,自当回送你一个。」
「没关系,你喜欢就已经很好了。」
「不,一定要的。」他吻着夏夏的侧脸,「这样吧,我给你一次犯错的机会,你错了,我原谅你一次,却是下不为例,若同样
的错再犯第二次,我会打断你的腿,让你爬也爬不出我的手掌心,这样你明白吗?」
梁夏点头道:「明白。」
可惜,他不会有犯错的机会了,过了今晚,他跟他只能来世再见。
梁夏在他进入自己时痛哭失声。
「静轩,答应我,来世还要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慕容静轩粗鲁的抽动着,含着他的嘴。
「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
「静轩,我爱你。」
慕容静轩蓦的吻住他的嘴,疯狂索求若他,想夺走他所有的气力,也想耗尽他所有精力,更想要藉由这场疯狂的欢爱证明什么
,告诉梁夏什么。
他将梁夏翻来覆云的折腾,抱着怀中几乎要承受不住激情的梁夏道:「夏夏,你明日若起不来,就好好睡,我今天是控制不了
自己了,夏夏。」
梁夏只是疯狂的在他身上摇头、扭腰,扯着嗓子吟哦尖叫,慕容静轩今晚的爱太疯狂,他几乎快失去气力与意识。
「静轩……再来……别放开我……」
尽管如此,梁夏也不断向慕容静轩索求疼爱,最好能死在、瘫在慕容静轩身上,那就不用去面对明天的离别。
慕容静轩不负所望的狠狠爱着他,像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样的用力抱紧他,像要进到他身体最深处一样的冲撞他。
但在这种疯狂的交欢里,慕容静轩的眼为欲望而赤红,为梁夏而温柔,却也始终保持着一点清明。
那点清明,透彻得叫人胆战心惊。
密牢里,成人胳臂粗的铁链是千年寒铁所制,分别锁住了男人的四肢,牢牢的困在密牢正中央。
他全身是血,溷着脓液、铁锈味和焦臭的味道,让进来的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瑞,你怎敢背叛王爷?」曹槐质问这个一起受训练的黟伴,见他被折磨成这样,终究于心不忍。
同瑞困难的睁开眼,对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是罪……罪有应得,你别让王爷知晓你对我同情,王爷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
他的嗓子受伤,嗓音粗哑,每一个字都痛彻心扉。
「同瑞,你快跟王爷说皇上究竟要你办什么事,说不定王爷会饶你一命,若先让王爷查出来,你绝不只如此。」曹槐握住同瑞
双肩,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能说。」同瑞闭上痛楚的眼道。
「为什么不能说,王爷对你恩重如山,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感念?你明知公子对王爷的重要,你还带皇上进王府,你知不知
道幸好公子无恙,否则你、你……」曹槐真是气急败坏。
「我、我知道王爷恩重如山,同瑞今生已错,愿来生做牛做马相报。」
曹槐还想说什么,铁门被推开,来人正是慕容静轩,他拍了拍手,刺耳的掌声震得两个人丝毫不敢妄动。
「说得极好,瞧瞧我看到什么,曹槐,你跟同瑞倒是兄弟情深。」
话落,铁链声接着响起,是同瑞激动的结果。
「王爷,错在我一人,曹槐只是来问话。」
「我知道,只是他明知我脾气,为什么要冒险进来问话?」慕容静轩悠哉的坐到密牢里唯一的太师椅上,一眨眼,铁门又被打
开,另一名暗卫端了一杯茶进来。
暗卫正要退出去,却被唤住。
「等等,把曹槐带出去,让他在隔壁歇歇,他恐怕需要冷静。」
「是。」那人伸手点了曹槐周身大穴,曹槐也不反抗,就让那人把自己扛出去。
「王爷……咳咳咳……」同瑞过于激动,反而剧烈的咳起来,最后咳出了鲜血。
「这是桃花茶,夏夏最喜欢桃花。」慕容静轩浅笑的品了口茶,「同瑞,为了捉出你,倒是费了本王好大的苦心。」
同瑞还是咳着,困难的喘息。
慕容静轩搁下茶,站起身,走到同瑞身边。
「五年前,本王奉旨剿了青龙会,你可还记得?」
「奴才记得。」
「本王一直很好奇,青龙会如此隐密,皇上怎么会知道总坛隐于何处,甚至还要本王亲自带兵剿灭?本王当时毫不留情的灭了
青龙会,皇上是不是很讶异?本王亲手创立的青龙会,怎么舍得一夕之间亲手毁灭?」
他抚摸着同瑞满是伤痕的肩续道:「同瑞,本王毁去青龙会的伤心,跟毁掉你是一样的。本王那时候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却觉
得只有自己人出卖本王才有可能,可这到底是谁?本王对你们每个人都推心置腹,也知道大家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不能因为
一个猜忌,毁掉你们对本王的忠心。要知道养个人容易,养个忠心的人有多耗费苦心。
「同瑞,本王猜不到原来你竟然喜欢他?」慕容静轩低笑,「本王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法子查出内贼?不能再拿青龙会来赌,
可到底有什么能让他想再对本王出手?本王好一阵子流连青楼,想不到却让他开了金口,要本王节制。真可笑,连这种事也要
干涉,你说那人存着什么心,不过,既然有了眉目,本王就姑且一试。
「要让那人相信,就如同要本王相信自己爱上杜心莲一样困难,可是一旦连本王都能骗过自己,又有谁骗不过?当本王开始对
杜心莲表示好感,他却突然派本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县城视察,这代表什么?代表他落网了。」慕容静轩清冷一笑,「本王回
京之后,和杜心莲的感情发展得极为顺遂,然后瞧瞧本王看见什么?本王看见这位杜姑娘竟在本王书房里翻起东西来。啧啧,
这可不是件好事?」
慕容静轩抚着他的脸又道:「在本王和杜心莲相爱这段时间,果然不出所料,我在青楼里的人全被铲除,这一切都真相大白,
确实有这么个人,一五一十的出卖本王行踪。同瑞,你们床上都在商讨什么?当他勾引杜心莲的时候,你的心不痛吗?」
同瑞没有一丝伤痕的俊脸,顿时惨澹发白。
「同瑞,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难道不晓得本王最恨背叛?难道不晓得谁替他打下半壁江山?谁替他稳固政局?他恩将仇报,
想掌控本王的一切,你居然也跟他搀和一块儿,一同想让本王成个废人?傻瓜,本王能替他迭起尸体站到顶端,也能让他一夕
之间失去一切。」
听到此,同瑞心如死水,动了动嘴,轻声开口,王爷,皇上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王爷权势倾天,皇上在高位却处处受限
,说穿了……皇上只是自保。」
慕容静轩轻轻的笑了笑,「都到这地步了,还为他说话,本王已经发过誓不跟他争帝位,这还不够?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
,难道还不明白本王对皇帝之位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王爷,皇上只是台面上的皇帝,真正大权在握的却是王爷您,就算在祖宗祠堂前发过誓,在万民前许过诺,这是功高震主,
如芒在刺。」
「本王知道,他要本王去剿灭青龙会,就是在提醒本王他才是皇帝,他要本王生,本王才能生,他要本王死,本王不能不死。
」慕容静轩背着手回到太师椅上。
「这倒勾起本王兴趣,本王一生争权夺势,说来可笑,本王也寻不到其他嗜好。人这一生多寂寥,本王到底也不是要眼皇上争
什么,只是觉得难得兄弟之间玩一场,可终究……」慕容静轩叹了一口气,「本王这是赢了。」
「同瑞,这三年来,你可好过?」
同瑞浑身一颤,垂眼不语。
「其实青龙会一事,这三年的惩罚也够了。自从他见你睡到了本王床上,你在他床上就受了不少苦。想想,其实那倒也没什么
。被心爱的人误会、轻视,却有口难言,眼睁睁看他在你面前与他人欢好,百般宠溺其他人,却将你视如畜牲,这滋味不好受
吧?可是你又不能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已为本王知晓,百般护着他的自尊心,可真难为你了,原来一切也该结束。」
慕容静轩话到此,停了半晌,忽然将手中茶杯拧了粉碎,同瑞闭了眼睛,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算帐的时候。
「但你为什么要将夏夏卷进来?」幕容静轩冰冷的眼,此时却覆上一层浅浅薄光。「没错,本王是存心利用夏夏,因为本王想
要知道你跟他究竟学乖了没有,谁知道,人性薄弱,竟禁不起这轻轻一试,你到底还是背叛,他到底还是疑心。你可知道若不
是夏夏,让你们这么逼着本王,本王早就如你们所愿,打算倾城一乱为红颜,闹个天翻地覆,反正自古以来英雄为美人神魂颠
倒,乃至疯狂夺权篡位,也不是稀奇的事。如今他皇位安坐,同瑞,你以为是为什么?」
慕容静轩突然捉紧他下颚,忿忿的道:「你该记得那日,本王严厉嘱咐过所有暗卫,夏夏之令,视如我令,如此明示,你居然
无视?夏夏他何错之有?枉我因他放过你们,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想将他带离本王身边?那么干净的人,笑起来多漂亮的人,
你们却让他天天流泪?」慕容静轩闭着眼,握拳捶了一下心脏,「本王该有多舍不得。」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冷光闪烁。
「枉费本王以为你学乖了,却想不到又是你背叛本王。同瑞,你要本王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他要了夏夏想做什么吗?」
正在此刻,原敬进来。
「王爷,公子醒了,急着要见您。」
「走。」慕容静轩意义不明的看了同瑞一眼后离开。
半睡着的梁夏,在慕容静轩坐到床边时惊醒过来,他扑上前,抱着慕容静轩。
「静轩、静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还让原敬急匆匆到丞相府来?」
「我害怕,我做了恶梦。」梁夏死死抱着慕容静轩,小手不断在他身体上下摸索着,确定他是否完好无缺。
慕容静轩憋着笑,捉住他的手。
「夏夏,小急色鬼,又不害臊了?」
梁夏一愣,转过头看向周围的下人,红着脸弹开慕容静轩的怀抱。
「你溷帐。」
「得,又是我溷帐。」慕容静轩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将梁夏拥入怀。「看在溷帐为你赶回来,别气了好不?」
梁夏恨恨的拿起他的手,拉开衣袖,用力咬他一下。
慕容静轩看他孩子气的举动,只是怜爱的亲亲他的嘴角。
「气消了没?」
「静轩,我害怕。」梁夏失神的抚摸着自己的齿痕。
「怕什么?」
「我梦到你被斩首,因为你沉溺戏子、荒废政事、丢尽皇家颜面。」
慕容静轩一愣,既心疼又好笑。
「历代王爷中,我还没听过谁是为这种罪名而死。」
「我怕,我真伯。」梁夏哭红的红肿双眼又流下泪来。
「夏夏怕我死?」
「怕,我不想你死。」梁夏环住他脖子,靠在他胸膛,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夏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想再答,你的答桉对我而言很重要。」慕容静轩笑得极其温柔。
梁夏吸吸鼻子,认真的对着他点头,「你问吧,我一定认真回答你。」
慕容静轩笑着蹭他鼻子道:「没这么严重,大不了你说得不好,晚上就让我为所欲为。」
梁夏红了脸,双眼眨了又眨,神色惨澹,呐呐的回个好。
慕容静轩舍不得的揉着他的发问道:「这问题很简单,你是想和我同为这世上最尊贵之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想和我
当平凡夫妻,兴来游山看干水,意起暖酒赏花月?」
梁夏不假思索的回答:「若可以,你是王爷,我不必当王妃,只要跟着你就好;你若是平常人,我也只愿长伴左右。」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只是问你想住王府,还是寻常百姓家?」慕容静轩亲亲这惹人爱的家伙。
梁夏看了看他道:「寻常百姓家。」
慕容静轩静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为什么?那里也许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下人女婢,你我要自食其力,出门没有轿子坐,没
有画舫游湖,喜欢什么也不能随意买,冷了没有王府里这些上好的蚕丝,衣衫也没有现在的好,布衣粗食,你愿意同我吃苦?
」
「是的,静轩,因为那里没有那么多规炬,没有高得吓人的墙,咱们可以出去玩,不怕别人想杀我们,不会有皇帝砍你的头,
也不会有人对王爷旁边跟个戏子而给你脸色。去一个没人认识秋海棠的地方,没人认识慕容静轩的地方,只要我可以跟着你,
不用离开你,吃苦算什么。」
梁夏捉着他的手,垂眼诉说自己此刻的真实心情。
「没有锦衣玉食,我不打紧;没有下人女婢,就让我来伺候你;没有轿子坐,咱们正好可以散步,没有画舫游湖,却可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