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你消消火,我是逗你的,其实,机关我已经找到了……”
“在哪儿?”贺凌萧眼睛一亮,猛一起身,又被展年风生生地按了下去。
“先别急,你坐好了。”展年风看着贺凌萧瞪着乌黑发亮的眸子,表情甚是可爱,忍不住想亲上几口。
“你少跟我卖关子,到底在哪儿?”
展年风笑了笑,道:“‘邪魔公子’几时这么没有耐性!我能找到还亏你当初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这石桌边上的指印是张承修留下的……”展年风把手放在石桌上,“于是,我尝试着把手放在这上面。”
他把手放在指印处,顺势运功,原本牢牢立在地上的石桌顺时针转了起来,石床慢慢地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贺凌
萧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展年风松开手,他也尝试着扭动石桌,可惜石桌纹丝不动。
展年风打断他的无用功,牵着他的手移步到那黑洞口,说道:“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暗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贺凌萧心有不甘地问道。
“昨晚。”展年风笑道,“睡觉的时候脑子便开窍了。”
第三十八章
又是一场大雪,白茫茫的雪花覆满了山谷。
眼看二人出谷的日子快到了,贺凌萧并不轻松,也没了往日的期待,反而觉得有些失落,焦躁的情绪越发的浓烈。相对于他的
烦闷,展年风倒是神清气爽,仿佛是要外出游玩一般,收拾了不少东西。
“这都装了些什么呀?”贺凌萧打开包袱一看,好家伙,一堆晒干的野果,还有不少衣服,“你也不嫌重?”
展年风“嘿”地笑了一声,道:“这果子能舒筋活络,接骨活血,是难得的良药,我还不得多备点儿。”
“你不会想把兔子也带走吧?”贺凌萧调侃道,随手翻了翻那些衣服。
“不,留着它看家护院。”
“你拿这些女装做什么?”
“给你穿的啊!”展年风笑嘻嘻地答道,未等贺凌萧变脸,连忙补充道:“难保外面还埋伏着‘隐渊’的人,万一被他们发现
,你我便受制于人了。”
“你自己留着!我可没这癖好!”贺凌萧面沉如水,一甩手扭身刚要走,却被展年风陪着笑脸搂住了肩膀,整个人搭了上去。
“我知道你易容精妙,可你得有工具啊,我虽不懂,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没有人皮面具,你变一张脸给我看看。”
展年风所言不假,可贺凌萧依旧不愿穿那些东西。“我男扮女装了,那你呢?”
“那你就别管了,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
“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来,试试那件衣服合适。”
“滚!”
贺凌萧老大不情愿地挑了一件鹅黄百褶长裙穿在身上,再添上雪白狐皮披肩,随手挽起青丝,梳成流云髻,虽然冷若冰霜,但
简单的装扮越发显得那张俊脸惊为天人,美艳绝色。展年风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饶有兴致地抱肘观望,心中啧啧称奇,此谓
倾国倾城并不为过。
似乎还缺点什么,或许在他的腰际增加一些玉石挂坠会更好,展年风暗自思忖,低头四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配饰时,无意间瞥
到落在一旁的玉佩,拿起来细细一看,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那玉佩还带着余温,正是贺凌萧刚刚从怀里拿出来的,只见那个
精美的龙凤玉佩上刻着一个“梅”字,顿时醋意翻滚。贺凌萧顾着整理身上的服饰,未注意到他的脸色,待他转身发现展年风
手上的东西时,立刻欺身上前一把抢了过来,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东西是谁的?”展年风被他这么粗暴一夺,更加不愠,声音有些冷。
“一个朋友的。”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怎么像是个信物?”
贺凌萧原本就因为男扮女装之事郁闷之极,见对方语气不善,更加火冒三丈,大声吼道:“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展年风见状,知道事情过了头,暗暗压下怒气和妒火,平静地看着贺凌萧寒冷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贺凌萧被他这么一盯也
觉得自己的言语过于激烈,连忙转过身去。
双方沉默了许久,谁也不肯主动开口,又过了半天展年风才缓缓地走到贺凌萧身后,拥抱着那个僵硬的身体,轻声道:“对不
起,我……”
“他叫梅笑天,这是他临死前交给我的。”贺凌萧低声答道。
“梅花庄“庄主梅笑天?他死了?怎么死的?凌萧和他是什么关系?展年风微微一怔,一连串问题在脑海里冒了出来。一段思
忖之后不禁释然,想到既然梅笑天已经死了,一块玉佩也算不得什么,谁还没有过往呢,如今贺凌萧已是心属自己,又何必计
较那么多呢!渐渐地,他心里为方才的怨妇行为懊恼不已,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巴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身体。
贺凌萧把玉佩放进怀里,道:“我……这样穿,太难看了吧。”
展年风把他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向自己,笑道:“天生丽质,惊艳绝伦。”
“滚!”
四目对视片刻,两人都笑了起来。
“走吧!”
“嗯。”
二人顺着那条漫长的甬道走出了山谷,到了天元山的脚下。
浓云密布,眼看一场风雪又要来临。
展年风抬头看了看天,又不无担忧地瞧了瞧身边的贺凌萧,道:“前面先找家客栈歇歇脚吧,也不知道扬州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待我先去打听打听再来接你。”
原本他们想先到展年风的竹林木屋去,但从天元山到木屋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才刚下山,贺凌萧已是精疲力竭,要不是展
年风一直给他输入真气,恐怕他已经瘫倒在地了。
寒风凛冽地吹着,贺凌萧额上的细汗慢慢地凝成了霜,脸色煞白,手脚快要不听使唤了。他点点头,朝着远处的一个黑点走去
。
到达客栈的时候雪花已经飘了下来。
贺凌萧抬头一看,这是一家简陋的客栈,名字倒是悦耳,曰“碧落”二字。
刚迈进门槛,门口坐着的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能见到如此相貌出众的男女,尤
其是那个身材高挑的“佳人”,简直如神仙下凡。
“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小二很热情地上前招呼。
展年风移身贺凌萧之前,挡住众人灼灼的目光,厉声答道:“给我们上几道你们这的拿手好菜,另外要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您请坐,菜马上来!”小二见这风雪天还揽来了生意,眉开眼笑。
那几个人深知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便知趣地转过头,顾自吃饭。
坐下之后,展年风扫视了一圈,发现整个客栈除了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平民百姓,还有两三个五大三粗的江湖人士,他们身着朴
实,看上去不像是厉害的角色,便稍稍安了心。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真后悔没把你弄丑点。”
贺凌萧不动声色,苍白的双唇紧紧地抿着,暗暗稳住微微颤抖的手脚。
没过多久,菜便上齐了,贺凌萧刚拿起筷子,展年风便三下五除二地给他夹了满满一碗,伸手握住他的左手,缓缓把真气输了
过去,柔声说道:“吃吧,然后好好睡一觉,嗯?”
贺凌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吃了起来。几个月的“山谷”生活,让他无比怀念这些家常便饭,几下子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展年风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第二天天一亮,展年风便离开了客栈,临走前他交代贺凌萧一定要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三餐让小二送进来。贺凌萧不想被他
当成废人来对待,虽应了下来,但心有不悦。
整天呆在这间屋子里,把贺凌萧闷坏了。待到晚饭时间,他打发了前来送饭的店小二,只身下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要了一壶茶,叫了几样菜,独自品尝了起来。
屋外漫天大雪,万物银装素裹。
隔帘唰地被人扬开,一股寒气冲了进来,贺凌萧抬头一看,只见一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踱步而入,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嘴里吟道
:“好一个‘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来人二十六七的年纪,腰上挎着一把宝刀,剑眉星眸,鼻梁高耸,猿背蜂腰,魁梧挺拔,玉树临风。店小二一边热情地打招呼
,一边暗忖:嘿!最近都什么好日子,尽来些养眼的主儿!
年轻人环视了一周,对上了贺凌萧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后便扬起笑容直直向他走去,大剌剌地他身旁坐下,问道:“姑娘可
是独自一人?”
贺凌萧脸色微愠,低头夹菜不去理他,隐藏在袖子中的左手已然握住三只淬了毒的暗器,心中懊悔没听展年风的话,招来了登
徒子事小,万一来者不善,他现在可不是这人的对手。
年轻人被“美人”冷落,也不恼,继续说道“在下吴啸天……”
一听“啸天”二字,贺凌萧心中一抖,手上的动作一滞,睫毛微闪,这瞬间的迟疑尽数落到吴啸天的眼中,他微微一笑,道:
“不知姑娘芳名?”
贺凌萧早已如千年寒霜万年冰川,掏出碎银往桌上一放,起身离去,刚走两步,只听吴啸天在身后吟叹道:“哎!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美人虽佳,奈何无意于卿!”贺凌萧脚步一顿,几欲转身。他不知道这吴啸天是何方神圣,居然两三句话便彻底扰
了他的心神,让他想起了梅笑天,想起了梅花庄,想起了“隐渊”……袖中的双拳捏的紧紧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中,贺凌萧
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朝楼上走去。
吴啸天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修长的背影,久久不肯把目光移开,看着对方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他的眼中有一丝疑惑,也有一丝
惊诧,还有一丝迷恋,他玩味地眯起双眼,暗道:好一个冰霜美人!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怪哉……
“呃,这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哪?”店小二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吴啸天收回情绪,沉吟了一声,抬头打听:“那位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小二稍稍打量了对方,暗自一笑,且不说那姑娘的如意郎君不好对付,就那冰霜美人估计也没人能拿的下,更别说您这样的纨
绔子弟啦。他看了一眼那把冒着寒气的宝刀,深知吴啸天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心中大叫不妙,在这做小本生意的人,可不想
招来血光之灾,于是答道:“正是,不过……”
吴啸天见他欲言又止,有些不悦。
小二探下身子,低声说道:“不过那姑娘已是名花有主。”
吴啸天哈哈一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名花可以有主,亦可易主。来,给我来一间上房,最好是挨着的。”
小二稍稍迟疑,但见到那锭银元,所有的担忧便烟消云散,心中暗叹道,还是银子打紧,你们二龙戏凤可不关我的事!他拿起
银子往身上擦了擦,笑容满面地大声说道:“客官楼上请!”
第三十九章
扬州城不愧是烟花繁华盛地,并未因为冬季的风雪而萧索,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半年前剑拔弩张的江湖气息已经消逝,
换上的是扬州城固有的风花雪月令人神往的繁荣气派。
展年风一路多多少少打听到一些信息,但这对于他来说远远不够,像“隐渊”这类人物绝不可能在江湖上留下马脚,除了吴世
爻,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来到刘宅正逢刘昀去了扬州镖局,于是他按照老习惯,在刘昀的书房里等候。此时的刘宅没有什么
人气,看来“千绝门”的人已经撤走了,展年风心里有些失望。
这一等便等到了次日,他一夜未眠,想起独自呆在郊外客栈的贺凌萧,心中焦躁万分,巴不得立刻冲到扬州镖局找到刘昀问清
情况。
就在展年风耐不住性子正欲出门时,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撞在了他的身上。“哎哟!”刘昀捂着被撞疼的胸口,抑制不住脸上
的兴奋,一手抓着展年风的胳膊笑骂道:“臭小子,又消失了大半年,让我一通好找!”
展年风见他满脸风尘仆仆略显憔悴,像是经历了长途劳顿一般,连忙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哎,别提了,鲁镖头走了趟镖,差点儿把镖给丢了,我刚去把事情处理完了。”
“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都是淮门镖局搞得鬼……哎,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走,先陪我喝几杯吧!”刘昀自从刘旭峰死后接管刘宅
,说话也多了几分江湖气概,不似往日过于书生气。
几句嘘寒问暖之后,展年风问道:“吴帮主几时走的?”
“走了近半年了吧。”刘昀喝了一口酒抬眼问道,“哦对了,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
“哦,我去帮朋友做了点事。”展年风打了马虎眼把话带过,心里暗自猜度,吴世爻在他跌入谷底便撤出扬州,可是得了什么
消息?或者是“隐渊”放出消息说“邪魔公子”已死?正欲开口发文,只见刘昀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朋友?
是贺凌萧吧?”
展年风微微一顿,也没否认,只是问道:“吴帮主为何离开扬州?”
刘昀见他默认,一丝黯然瞬间即逝,继续笑道:“他来此地还不是为了那所谓的‘邪魔公子’?既然那冒牌的‘邪魔公子’已
经被杀了,‘隐渊’也不知行踪,他便回‘千绝门’处理事务。”
“你说那个……被谁杀了?”展年风一头雾水,但一提起“邪魔公子”二字便想到贺凌萧,他极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名
号,尤其是在刘昀面前。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会不知?”刘昀瞪着眼大惑不解。
“哦,我去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消息闭塞……你就赶紧说吧,别调我胃口了!”展年风拍了拍刘昀的肩膀催促道。
“哎,这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隐渊’吗?就是那次在我这里抓住的那个刺客。杀死我叔父还有洪镖头的正是他们的人,据
说那人叫老七,是‘隐渊’的二号人物,为人诡异狠毒,‘北冥神功’倒是练得出神入化,鲜有敌手。前阵子就是他在扬州城
装神弄鬼,假借‘邪魔公子’的名号危害武林,扰乱江湖,杀的人你也都见了……”刘昀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于是,吴世
伯挑起大梁,联合‘逍遥楼’的段楼主等诸多高手一起对付‘隐渊’,最终把那个老七杀了,替大家伙儿讨回了公道。那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