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风萧 上——rosespy
rosespy  发于:2012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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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驻足一愣,随后笑道:“那不是刘公子嘛,展公子为何如此一问?”

“哦。”展年风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着哈哈,“走得急,没看清。”

小二将展年风引到雅间,刚要开门,展年风拦住他。“刚才刘昀用的是哪间?”

“隔壁那间,不过还没收拾,展公子您这边请。”

展年风转身走到隔壁,打开门,对店小二说:“今天我就用这间吧。”随后径自走了进去。

店小二只闻展刘二人交情甚密,却不知到了这份儿上。他暗自笑了笑,说:“那请展公子稍等片刻,我立刻叫人来收拾。”

展年风跨入雅间,问道的却是一股淡淡的烟粉味儿,再看停留在桌上茶具,打开来一闻,眉头皱的更紧。

刘昀嗜酒更爱茶,但品茶只取碧螺春。而刚刚在此处的“刘昀”喝的竟是毛尖!

为何有人要假扮刘昀?

那个人又是谁?

展年风驻足于窗台,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疑云迷众生

离扬州千里之外的玉函山上,有一个响当当的门派,名曰“千绝门”,与位于四川的“逍遥楼”并列,雄踞一方。

“千绝门”帮主吴世爻练就天下第一神功——“玉函冰山掌”,令天下惧怕。想当年,他独自一人打败少林武当等多派掌门,傲立于武林之巅。

多年前,他与武林奇才“邪魔公子”赫源城大战数天,不见分晓。后来,赫源城惨遭灭门,他便成了天下无敌,连“逍遥楼”楼主段逍遥都望而却步。

这无敌亦寂寞的悲苦也只有吴世爻自己心里清楚。

“帮主!”手下拿着一张密信匆匆跑了进来,“刘师叔的飞鸽传书。”

刘旭峰是吴世爻的师弟,虽然分开了许多年,但“千绝门”依旧尊称他为“师叔”。

“哦?”吴世爻很诧异,这刘旭峰不好好地跑他的镖,传哪门子书?

他打开一看,的确是师弟手迹。

信上八行诗句赫然入目:

邪云入尽峰,

魔风露仙翁。

公欲休相扰,

子失玉林中。

再述西山乱,

现事本难从。

江篱近烟雨,

湖篙更朦胧。

落款:刘旭峰

久经沙场的吴世爻顿吸一口凉气,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两眼瞪得滚圆。

“帮主?”

吴世爻的得意弟子,“千绝门”的一堂堂主李政不由得一愣,他还从没见过帮主这么失态过。他从吴世爻手中接过那封密信,把诗念了一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细看一遍,也大惊失色——这是一首藏头诗,将诗句的首字连起来便是:

邪,魔,公,子,再,现,江,湖!

吴世爻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十五年前,武林各界为了逼问那个秘密,迫使他联合众多高手将赫源城一家送上黄泉,既痛失了唯一的对手,又陷自己于不义。

当初,是自己亲自厚葬了那一家三口,绝不会弄错。

如今,师弟刘旭峰竟说赫源城未死,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秘密呢?唯一知道内情的“邪魔公子”如果没死,那又是会引起何等的江湖纷争?

李政见帮主慢慢地缓过神来,便屈身问道:“帮主,刘师叔不会搞错吧?”

吴世爻摇了摇头。

李政也摸不透他的摇头是指不知道,还是刘旭峰没有弄错,于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速到扬州镖局,把事情问清楚!”

“是!”

李政这趟算是白跑了,因为他动身的当晚,刘旭峰死在了家中,死在了“邪魔公子”独门绝技——“幻影魔剑”之下。

刘旭峰的遗体留在了刘宅,他的死讯很快就传遍了扬州城。

当殷圆圆从她爹口中得知此事时,惊得面如死灰。她想起了刘旭峰的侄子刘昀,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儒雅的年轻人干的?

冷静之后,殷圆圆决定三缄其口。

扬州镖局早已炸开了锅,大镖头洪天桥死了,总镖头刘旭峰也死了,两人死于同一剑法。

这种剑法只有鲁鸣知道,他也是几天前从总镖头口中得知的。此时他并没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毕竟他对“幻影魔剑”并不熟悉,只是在少年时期习剑的时候常听别人谈起。再说,那个“邪魔公子”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有众多高手作证,应该不会出错。虽然刘总镖头认定这是出自“幻影魔剑”那套神功,但事情还有待商榷。

“鲁镖头,这是淮门镖局干的吗?”镖师骆以峰问道。

淮门镖局是扬州镖局的死对头,整个江南地区都是由这两个镖局掌控着,他们明着是竞争对手,实际上却经常互相暗斗,互相抢镖。

“不好说。”鲁鸣紧蹙眉头。

“总镖头的功夫可是了得,怎会被那么个三脚猫功夫的镖局下此毒手呢?”旁人质问道。他们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这万一是淮门镖局中的高手,那他们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了,这日后可不就只剩下淮门镖局垄断江南吗?

“一切善未明了,不可妄下结论。”鲁鸣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瞎猜,“好好操办后事,让刘总镖头早日落土为安。”

刘宅家中哀号一片。

刘夫人几度晕了过去,被下人扶进屋中休息。

刘旭峰唯一的女儿也哭成了泪人,谁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惨遭毒手,命散家中。

刘旭峰的侄子刘昀一直守着叔父的遗体,他也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叔父刘旭峰武功盖世,为人正派,在江湖中口碑不错,怎会落到这步天地。叔父命殒书房,下人却丝毫没有听到声响,难道是哪个武林高手所为?亦或是叔父一心求死,并未反抗?可以他的为人,怎会弃妻儿于不顾,不声不响地任人宰割?

刘昀开始自责,当初刘旭峰要让他习武,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至今也只会些花拳绣腿,只能对付街边地痞,想替叔父报仇却无能为力。

“刘少爷,展少庄主来了。”

刘昀茫然地抬起头,突然灵光一闪,从地上蹦了起来。

跪了太久的膝盖有些麻木,害得他几个趔趄才站稳。“快,让他进来。”

见到展年风,刘昀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扑了上去。“年风,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他直直地把展年风拖到叔父刘旭峰的棺木前。“你看看,他究竟死于谁人之手?”

展年风是凌云山庄庄主展超群的独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文武双全。以武功而论,可谓是炉火纯青、艺臻化境。自幼习得展超群嫡传的“凌云剑法”,可与武林众多高手匹敌。

三年前,展超群病逝,展年风不想屈身于凌云山庄,决定出来闯一闯,结识朋友,笑傲江湖。

他和刘昀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二人在“天仙醉”里饮酒作诗,相谈甚欢,随后便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展年风细细地看了刘旭峰颈部的刀痕,再看看发黑的印堂和主要穴位,慢慢地直起身。

“怎么了?”刘昀武功只得皮毛,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

“刘世伯是先被人卸了内力后一剑封喉。”

“啊!”刘昀倒吸了一口凉气,武功高强的叔父居然被人活生生地卸了内力!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展年风自言自语。

“你也不知道?”

展年风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知道,这套独门剑法的主人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而且后继无人,自那以后江湖上便不再谈论此功,就算展超群有所耳闻,他也没机会领教到此套剑法,更别说传给儿子了。

刘昀有些失望。

展年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刘昀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还记得五天前去了哪儿吗?”

五天前,正是展年风在“天仙醉”门口碰到那个假刘昀的日子。

“五天前?”刘昀被展年风这么一问给愣住了,细细想了一会儿,答道,“哦,镖局最近人手紧缺,叔父让我帮忙走了回镖,不远,去了趟杭州。昨天才刚回来,没想到叔父他……”说到后来刘昀有些哽咽。

展年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这么问?”刘昀不是傻子,他知道展年风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展年风自己也还没把事情弄明白,为了不给好友徒增烦恼,他打了个哈哈:“哦,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挺像你的,随口问问。”

“哦。”刘昀沉吟。

“诶,刘世伯不是很少让你走镖吗?怎么突然派了你去?”

刘昀武功不精,刘旭峰很少让他走镖,只是把他留在镖局辅助大掌柜。

“前些日子洪镖头遭人暗算,叔父派了一些人前去查明原因,镖局里便少了人手。于是我主动要求帮忙,叔父同意了,给我安排了回短镖。”

展年风不再说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这一切果真都是巧合吗?

第四章:邪魔现扬州

出殡当日,刘宅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玉函山“千绝门”一堂堂主李政。

李政是吴世爻派来向刘旭峰询问“邪魔公子”一事,没想到见着的师叔居然成了死人。

“李堂主。”作为扬州镖局暂任的主事,鲁鸣礼节性地抱拳,心里却纳闷,刘总镖头刚去三天,吴世爻这么快就知道了?居然还派了人来。

李政并没有说出此行的目的,明知道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有些强人所难愧对逝者,但他只能这样来确认。

“鲁镖头,恕我一事冒昧,能否让我看看刘师叔的伤痕?”

在场的人全都一愣,谁都没想到千绝门堂主居然是前来“验尸”。今日是出殡之日,这未免大不敬,可如果入了土,开馆验尸更是无稽之谈。

“放肆,你们千绝门就这么不懂规矩!”心直口快的骆以峰大喝一声。

“不得无礼。”鲁鸣打断了他,转向李政,抱拳道,“李堂主,刘总镖头遭贼人所杀,我们扬州镖局自然会替他讨回公道。等事情水落石出,定会昭告天下。至于伤痕,我们也都验过了,是剑伤,还请李堂主回去后代我们扬州镖局谢过吴帮主。”

李政算是听明白了,鲁鸣告诉自己,这是他们镖局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插手,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么不把“千绝门”放在眼里,李政心里暗暗升起了一股恶气,表面却依旧平和。“既然这样,那请鲁镖头告诉我,那剑伤可是‘幻影魔剑’所致?”

一片沉寂。

许久,鲁鸣开口道:“李堂主何出此言?”他的后背渗出了冷汗,这“幻影魔剑”创始人十五年前就应该死了,这么多年几乎被人遗忘,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竟会多次被人说到。洪天桥和刘旭峰不正是疑似死在该剑法之下吗?

说起“幻影魔剑”,在场的没几个人听过,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十五年前他们也只是毛头小伙儿,对武林绝顶神功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详。不过当他们从李政口中听得此剑法时,个个为之一骇。

展年风经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早些年似乎听父辈提起过,时隔多年,他也快忘光了,所以在看过刘旭峰离奇伤口后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

刘昀报仇心切,听李政这么一问,顿时来了精神。

“‘幻影魔剑’乃‘邪魔公子’赫源城所创,以幻影之术极速将对手内力尽卸,随后隔空点穴封其八大穴道,待其气血逆行后,一剑封喉。被该剑法所伤之人印堂、云门、章门、百会、天枢、命门、日月、膻中八个穴位均会发黑,颈部有一道致命剑伤。”李政背手缓缓道来,看着鲁鸣阴晴不定的脸色,越来越肯定了心中的论断,“敢问鲁镖头,刘师叔是否死于此剑法之下?”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惊一乍,仿佛自己就是身中那诡异剑法之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是,不止是刘总镖头,洪大镖头的伤痕与堂主所说并无多大差异。”话刚出口,周围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只听鲁鸣质疑,“可如今还有谁会这套邪功?”

“邪魔公子。”李政答道。

“不可能!这‘邪魔公子’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而且后继无人,李堂主为何这么肯定是一死人所为?”

“我们也认为那是个死人,只是几天前刘师叔的一封飞鸽传书,让我们也不得不怀疑……”

“飞鸽传书?”

“正是。”李政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正是三天前收到的那封有着八句诗词的信笺。

鲁鸣打开一看,居然是刘总镖头写的。他细读了两遍,不由得脸色发青,再由青变白。

“邪魔公子再现江湖!”

当鲁鸣读出那几个字时,在场的全都冻住了。

“他……他他他,没死?!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李政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冷月当空。

刘昀和展年风坐在偏院的石凳上。

“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离奇的剑法。”刘昀摇着头叹道,看来自己果真是技不如人。

“是啊,这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啊。”展年风感慨。

“难道说,我叔父的仇报不了了?”

“为什么这么说?”

刘昀苦笑。“这武林还有谁是‘邪魔公子’的对手?当年连少林武当都难敌其手,更别说现在,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那倒未必,此剑法敌寡不敌众,要是集武林高手一起,定能让他束手就擒。” 其实,展年风的计策早在十五年前就被用上了,正是那招“寡不敌众”的方法让“邪魔公子”夫妇二人连同他们的独子命散黄泉。

“哦?”刘昀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郁,顿时两眼放光,“这么说,只要联合一些人,我便有望告慰叔父的在天之灵了。”

“嗯,只是……”

“只是什么?”

“去哪儿找那些高手?”

其实展年风用不着发愁,因为很快高手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他们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邪魔公子再现江湖”的消息像瘟疫一般迅速散开了,惊动了武林各界,尤其是那些十五年前亲自手刃赫源城一家的武林泰斗们更为震惊,他们纷纷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赶往扬州,为的是想见识一下那个早就是“死人”的“邪魔公子”的真面目,如果死人真能复生,那么沉溺了十五年的惊天秘密岂不是也能重现江湖?

于是,扬州城火了。

泰斗们来了,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各路英雄侠士、绿林豪杰们自然耐不住性子也纷纷跑来。

第五章:出手擒毛贼

扬州真热闹。

这是扬州城的百姓们深刻的体会。随着各路人马陆续到达这里,茶楼酒肆热闹非凡,连青楼都人满为患。知道的明白这是江湖中人冲着“邪魔公子”的名号而来,不知道的还当是巡城庙会。

“邪魔公子”随着流言越来越神乎,好事之人编了一个又一个离奇的神话,传遍大街小巷,以至于扬州老百姓见面招呼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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